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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書》 作者:李百藥  

列傳·卷二十二

李元忠盧文偉李義深
李元忠,趙郡柏人人氏。曾祖父靈,魏定州刺史、巨鹿公。祖父恢,鎮西將軍。父顯甫,安州刺史。元忠年輕時有誌操,居喪以孝義聞名。襲爵平棘子。魏清河王元懌為司空,辟元忠作士曹參軍;元懌升任太尉,又啟奏朝廷,讓他為長流參軍。元懌後為太傅,很快受詔為營建明堂的大都督,再引他做主簿。元忠粗略地讀過一些史書和陰陽數術,通曉鼓箏,加上愛好彈射,故有巧思。母親逝世,辭職歸家守孝。未幾,相州刺史、安樂王元鑒請他做府司馬,元忠以守孝為由,給以了拒絕。

○李元忠盧文偉李義深
當初,因為母親年老多病,元忠就專心醫藥,研習數年,就擅長方技。元忠寬仁忠恕,看到有病的,不問貴賤,都幫忙治療。元忠的家境富厚,家裏的人喜歡舉貸求利,他就常常燒掉借約,免掉他人的債務。因此,極受鄉人敬重。魏孝明帝時,盜賊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回家時經過南趙郡,由於道路被阻,一同投奔了元忠。人們送給千匹絹帛,他卻隻接受了一匹,又宰殺五頭羊招待,最後打發家奴做向導,告訴家奴說:“如果遇上寇賊,你隻說是李元忠派你護送的。”奴按照他的話去做,寇賊們都沒有阻攔,這五百人便順利地回家了。

李元忠,趙郡柏人人也。曾祖靈,魏定州刺史、巨鹿公。祖恢,鎮西將軍。父顯甫,安州刺史。元忠少厲誌操,居喪以孝聞。襲爵平棘子。魏清河王懌為司空,辟為士曹參軍。遷太尉,複啟為長流參軍。懌後為太傅,尋被詔為營構明堂大都督,又引為主簿。元忠粗覽史書及陰陽數術,解鼓箏,兼好射彈,有巧思。遭母憂,去任。未幾,相州刺史、安樂王鑒請為府司馬,元忠以艱憂,固辭不就。
永安初,拜南趙郡太守,由於嗜酒沒有政績。適值洛陽陷落,莊帝幽崩,元忠便棄官回到了故鄉,試圖暗中組織人馬,舉起義旗。會高祖率眾東出,元忠就親自跑來迎接。他坐著露車,車上放著素箏濁酒,見到了高祖。並向高祖陳述縱橫的策略,話語中顯露了赤誠忠心,這便贏得了高祖的信任。此時刺史爾朱羽生據州阻兵,元忠先在西山聚集兵眾,然後與大軍會合,一下子捉住了羽生,並殺了他。高祖就命令他行殷州事。中興初,除中軍將軍、衛尉卿。二年(532),轉太常卿、殷州大中正。後來想到從兄瑾比自己年紀大,就把中正讓給了他。不久加征南將軍。武帝準備納後,後即高祖的大女兒。帝令元忠與尚書令元羅前往晉陽行聘禮。每當高祖在宴席上談論舊事,就拉著元忠的手,笑著說:“是這位逼迫我起兵的。”並賜給他一匹白馬。元忠對高祖開玩笑說:“如果不逼迫您侍中,我會再找人舉起義旗的。”高祖回答說:“舉義旗的人容易找,隻是像你這樣的人不可遇。”元忠說:“隻因這樣的人難遇,所以我就不走了。”說著捋著高祖的胡須大笑。高祖也理解他的好意,十分敬重。後高祖奉送皇後,還在晉澤打獵,元忠馬倒,身受重傷,當時就像斷了氣,好久才算蘇醒過來。高祖親自看視護理。這年,朝廷封元忠晉陽縣伯,食邑五百戶。後由於小小過失,丟掉了官職。這一時期,朝廷離心,義旗之舉多遭猜忌。斛斯椿等認為元忠淡於名利,又不以時事放在心上,故不屬嫌嫉之列。不久,兼中書令。

初,元忠以母老多患,乃專心醫藥,研習積年,遂善於方技。性仁恕,見有疾者,不問貴賤,皆為救療。家素富實,其家人在鄉,多有舉貸求利,元忠每焚契免責。鄉人甚敬重之。魏孝明時,盜賊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還經南趙郡,以路梗共投元忠。奉絹千匹,元忠唯受一匹,殺五羊以食之,遣奴為導,曰:“若逢賊,但道李元忠遣送。”奴如其言,賊皆舍避。
天平初,複為太常。後加驃騎將軍。四年(537),除使持節、光州刺史。時州內災荒,人多菜色,元忠上表請求賑貸,待秋收後歸還。朝廷同意,準許使用萬石。元忠認為萬石賑民,平均算來,一家隻有升鬥而已,徒有虛名,不救其敝,於是拿出十五萬石進行賑濟。事情完結後上報朝廷,皇上嘉獎了他。興和末,拜侍中。

永安初,就拜南趙郡太守,以好酒,無政績。值洛陽傾覆,莊帝幽崩,元忠棄官還家,潛圖義舉。會高祖率眾東出,便自往奉迎。乘露車,載素箏濁酒以見高祖,因進從橫之策,備陳誠款,深見嘉納。時刺史爾朱羽生阻兵據州,元忠先聚眾於西山,仍與大軍相合,擒斬羽生。即令行殷州事。中興初,除中軍將軍、衛尉卿。二年,轉太常卿、殷州大中正。後以從兄瑾年長,以中正讓之。尋加征南將軍。武帝將納後,即高祖之長女也,詔元忠與尚書令元羅致娉於晉陽。高祖每於宴席論敘舊事,因撫掌欣笑雲:“此人逼我起兵。”賜白馬一匹。元忠戲謂高祖曰:“若不與侍中,當更覓建義處。”高祖答曰:“建義處不慮無,止畏如此老翁不可遇耳。”元忠曰:“止為此翁難遇,所以不去。”因捋高祖須而大笑。高祖亦悉其雅意,深相嘉重。後高祖奉送皇後,仍田於晉澤,元忠馬倒被傷,當時殞絕,久而方蘇。高祖親自撫視。其年,封晉陽縣伯,邑五百戶。後以微譴失官。時朝廷離貳,義旗多見猜阻。斛斯椿等以元忠淡於榮利,又不以世事經懷,故不在嫌嫉之地。尋兼中書令。
元忠雖居要職,最初對日常雜事從不插手,而隻以聲酒自娛,且常常喝醉。大小家事,也是一點都不關心。園庭之中,種滿了果樹藥材,親戚朋友來訪,一定留下喝酒。經常挾彈攜壺,遨遊裏閭,飲酒作樂,怡然自得。常對身邊的辦事人員說:“我的年紀大了,身體衰弱,雖然久居顯位,但還是阻塞了進賢之路。如果朝廷恩惠,還想用我的話,請安置在閑冗之中,好讓我靜靜地度過餘生。”武定元年(543),除東徐州刺史,元忠堅決推辭而沒有接受。乃除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曾向世宗貢獻蒲桃一盤。世宗則回贈給百練縑,還附有一短簡,簡稱:“儀同之位僅次於宰相,學識胸懷,正直樸素,出藩入侍,曆職要重。然而家無擔石之積,室如懸磬,難道是輕財重義,隻不過為奉時愛己而已。久已尊尚,嗟歎無極,恒思獎賞,有意無由。忽然收到送來的蒲桃,深受感動。聊以絹帛百匹,報答你的清德。”僅此一事,即可見世宗對他的敬重。孫騰、司馬子如曾一同拜訪過元忠,見他坐在庭院中的樹底下,披著被端著酒壺,周圍再無長物。元忠對二位說:“沒有想到今天隻有粗糙的飯食。”邊說邊呼妻出來,其妻衣不曳地。二位互相看了一眼,感歎著走了,馬上給他送來了許多的米絹衣服,元忠接受了,卻很快分發給了周圍的人。三年(545),複以本官領衛尉卿。這年死,年六十。帝詔贈縑布五百匹,使持節、督定冀殷幽四州諸軍事、大將軍、司徒、定州刺史,諡號敬惠。早年元忠將要任官,夢見自己手拿火把走進了父親的墓室,半夜驚醒,心情十分不好。早上起床後就告訴了塾師,塾師給他占了一卦,說:“大吉,這便是光照先人,你的官位終究是要顯達的。”子搔繼嗣。

天平初,複為太常。後加驃騎將軍。四年,除使持節、光州刺史。時州境災儉,人皆菜色,元忠表求賑貸,俟秋征收。被報,聽用萬石。元忠以為萬石給人,計一家不過升鬥而已,徒有虛名,不救其弊,遂出十五萬石以賑之。事訖表陳,朝廷嘉而不責。興和末,拜侍中。
搔,字德況,少時聰敏,有才藝,通曉音律博弈。搔曾采集諸聲,新造一器,號稱“八弦”,時人稱其思理。起家司徒行參軍。任河內太守,使百姓安寧。入為尚書儀曹郎。天保八年(557)卒。

元忠雖居要任,初不以物務幹懷,唯以聲酒自娛,大率常醉,家事大小,了不關心。園庭之內,羅種果藥,親朋尋詣,必留連宴賞。每挾彈攜壺,敖遊裏閈,遇會飲酌,蕭然自得。常布言於執事雲:“年漸遲暮,誌力已衰,久忝名官,以妨賢路。若朝廷厚恩,未便放棄者,乞在閑冗,以養餘年。”武定元年,除東徐州刺史,固辭不拜。乃除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曾貢世宗蒲桃一盤。世宗報以百練縑,遺其書曰:“儀同位亞台鉉,識懷貞素,出藩入侍,備經要重。而猶家無擔石,室若懸磬,豈輕財重義,奉時愛己故也。久相嘉尚,嗟詠無極,恒思標賞,有意無由。忽辱蒲桃,良深佩帶。聊用絹百匹,以酬清德也。”其見重如此。孫騰、司馬子如嚐共詣元忠,見其坐樹下,擁被對壺,庭室蕪曠。謂二公曰:“不意今日披藜藿也。”因呼妻出,衣不曳地。二公相顧歎息而去,大餉米絹衣服,元忠受而散之。三年,複以本官領衛尉卿。其年卒於位,年六十。詔贈縑布五百匹,使持節、督定冀殷幽四州諸軍事、大將軍、司徒、定州刺史,諡曰敬惠。初,元忠將仕,夢手執炬火入其父墓,中夜驚起,甚惡之。旦告其受業師,占雲:“大吉,此謂光照先人,終致貴達矣。”子搔嗣。
盧文偉,字休族,範陽涿地人氏。為北方豪族。父敞,過繼伯父假為兒子。文偉少時為孤兒,有誌向,讀了很多的經史書籍,喜好交遊,年輕時便得鄉裏敬重。州郡辟舉為主簿。年三十八,才被舉為秀才。除本州平北府長流參軍,勸說刺史裴俊依舊跡整修督亢陂,溉田萬餘頃,民得其利。其修整之工,裴俊一並委托給了文偉。文偉善於營理,加之巧使私力,使貧寒之家,很快富足起來。

搔,字德況,少聰敏,有才藝,音律博弈之屬,多所通解。曾采諸聲,別造一器,號曰八糸玄,時人稱其思理。起家司徒行參軍。累遷河內太守,百姓安之。入為尚書儀曹郎。天保八年卒。
孝昌中,詔兼尚書郎中,這時行台常景上書朝廷請留文偉為行台郎中。當北方快要動亂的時候,文偉早在範陽城屯積了很多糧食,一出現荒災,馬上進行賑濟,更是贏得了鄉裏民心。不久被杜洛周俘虜。洛周敗,投奔葛榮,葛榮敗,回到故家。韓樓盤踞薊城,文偉率鄉民屯守範陽,與樓對抗。朝廷便讓文偉行範陽郡事。與士卒同甘共苦,分散家財,拯救貧乏,使得人人感悅,就這樣防守了兩年。爾朱榮派出將領侯深討伐韓樓,平定了薊城。文偉因功封大夏縣男,食邑二百戶,拜範陽太守。侯深便留下鎮守範陽。爾朱榮被誅殺,文偉知道侯深不可靠,就引誘他出外打獵,然後緊閉城門不讓進來,深無城鎮守,隻得前往中山。

元忠族弟密,字希邕,平棘人也。祖伯膺,魏東郡太守,贈幽州刺史。父煥,治書侍禦史、河內太守,贈青州刺史。密少有節操,屬爾朱兆殺逆,乃陰結豪右,與渤海高昂為報複之計。屬高祖出山東,密以兵從舉義,遙授並州刺史,封容城縣侯,邑四百戶。爾朱兆至廣阿,高祖令密募殷、定二州兵五千人鎮黃沙、井陘二道。及兆韓陵敗還晉陽,隨軍平兆。高祖乃以薛循義行並州事,授密建州刺史。又除襄州刺史。在州十餘年,甚得安邊之術,威信聞於外境。高祖頻降手書勞問,並賜口馬。侯景外叛,誘密執之,授以官爵。景敗歸朝,朝廷以密從景非元心,不之罪也。天保初,以舊功授散騎常侍,複本爵縣侯,卒。贈殿中尚書、濟州刺史。密性方直,有行檢。因母患積年,得名醫治療,不愈,乃精習經方,洞曉針藥,母疾得除。當世皆服其明解,由是亦以醫術知名。魏末行護軍司馬、武邑太守。天保初,司空長史。大寧、武平中,清河、廣平二郡守,銀青光祿大夫。齊亡後卒。子道謙,武平中,侍禦史。道謙弟道貞,南青州司馬,為逆賊邢杲所殺。贈北徐州刺史。
莊帝崩,文偉與幽州刺史劉靈助同謀起義。靈助攻克瀛州,留文偉行瀛州事,自己領兵趕赴定州,卻被爾朱榮的將領侯深打敗。文偉棄州,逃歸本郡,仍然同高乾邕兄弟互為影響。適逢高祖來到信都,文偉便派其子懷道奉表陳誠,高祖高興地收納了他們。中興初,除安東將軍、安州刺史。此時安州沒有賓服朝廷,文偉還是留居帥任,行幽州事,加鎮軍、正刺史。安州刺史盧曹也隨靈助起兵,靈助失敗,乘機占據幽州投降了爾朱兆,兆還是讓他做刺史。文偉不能入州,便將郡所升格為州治。太昌初,遷安州刺史,累加散騎常侍。天平末,高祖命令文偉行東雍州事,又轉行青州事。

元忠宗人湣,字魔憐,形貌魁傑,見異於時。少有大誌,年四十,猶不仕州郡,唯招致奸俠,以為徒侶。孝昌之末,天下兵起,湣潛居林慮山,觀候時變。賊帥鮮於修禮、毛普賢作亂,詔遣大都督長孫稚討之。稚素聞湣名,召兼帳內統軍。軍達呼沱,賊來逆戰,稚軍為賊所敗,湣遂歸家。安樂王元鑒為北道大行台,至鄴,以賊眾盛強,未得前。遣使征湣,表授武騎常侍、假節、別將,鎮鄴城東郭。葛榮之圍信都,餘黨南抄,陽平以北,皆為賊有。鑒命湣為前驅,別討之,頗有斬獲。及鑒謀逆,湣乃詐患暴風,鑒信之,因此得免。未幾,大都督源子邕屯安陽,大都裴衍屯鄴城,西討鑒。湣棄家口奔子邕,仍被征赴洛,除奉車都尉,持節鎮汁河。汁河在鄴之西北,重山之中,並、相二州交境。以葛榮南逼,故用湣鎮之。榮遣其叔樂陵王葛萇率精騎一萬擊湣,湣據險拒戰,萇不得前。爾朱榮至東關,湣乃見榮。榮欲分賊勢,遣湣別道向襄國,襲賊署廣州刺史田怙軍。湣未至襄國,已擒葛榮。即表授湣建忠將軍。分廣平易陽、襄國,南趙郡之中丘三縣為易陽郡,以湣為太守。賜爵襄國侯。
文偉輕財,愛交賓客,善於撫安,好行小惠,所以在任職之地頗得民心,雖有受納,但吏民還能承擔。經營資財,常感不足,致財積蓄,承候寵要,饋送不絕。興和三年(541)死在州刺史位上,年六十。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定瀛殷三州軍事、司徒、尚書左仆射、定州刺史,諡號孝威。

永安末,假平北將軍、持節、當郡大都督,遷樂平太守。未之郡,洛京傾覆,湣率所部西保石門山。潛與幽州刺史劉靈助及高昂兄弟、安州刺史盧曹等同契義舉。助敗,湣遂入石門。高祖建義,以書招湣,湣奉書,擁眾數千人以赴高祖,高祖親迎之。除使持節、征南將軍、都督相州諸軍事、相州刺史,兼尚書西南道行台、當州都督。令湣率本眾西還舊鎮,高祖親送之。湣至鄉,據馬鞍山,依險為壘,征糧集兵,以為聲勢。爾朱兆出井陘,高祖破兆於廣阿。湣統其本眾,屯故城以備爾朱兆。相州既平,命湣還鄴,除西南道行台都官尚書,複屯故城。爾朱兆等將至,高祖征湣參守鄴城。
子恭道,寬厚溫良,頗有文才。本州辟舉為主簿。李崇北征,任命為開府墨曹參軍。自從文偉占據範陽,多次經受寇賊之亂,也多虧了恭道時常協助父親進行防守。七兵尚書郭秀一向與恭道關係密切,他有地位後,不斷地向朝廷推薦,高祖也因此聽到了他恭道的名字。天平初,特拜龍驤將軍、範陽太守。在郡有德政仁惠。比父親文偉早死。贈使持節、都督幽平二州軍事、幽州刺史、度支尚書,諡號定。

太昌初,除太府卿。後出為南荊州刺史、當州大都督。此州自孝昌以來,舊路斷絕,前後刺史皆從間道始得達州。湣勒部曲數千人,徑向懸瓠,從北陽複舊道,且戰且前三百餘裏,所經之處,即立郵亭,蠻左大服。梁遣其南司州刺史任思祖、隨郡太守桓和等率馬步三萬,兼發邊蠻,圍逼下溠戍。湣躬自討擊,破之。詔加車騎將軍。湣於州內開立陂梁,溉稻千餘頃,公私賴之。轉行東荊州,仍除驃騎將軍、東荊州刺史、當州大都督,加散騎常侍。天平二年卒。贈使持節、定殷二州軍事、儀同、定州刺史。
恭道子詢祖,襲祖父爵大夏男。有術學,文章華麗,為後輩之俊。舉秀才入京師。李祖勳曾設宴款待文士,顯祖打發小黃門送書給祖勳之母說:“蠕蠕已被我們打敗,為什麼沒有看到你們家的賀表?”使者站立一旁等候著。諸位賓客都作起表來,隻一會功夫,祖詢就寫成了。後來有次朝廷大量地拜官遷除,一天之中就要很多的任官詔令。詢祖站在東止車門外邊,為二十多人作表,文不加點,辭文通暢。

元忠族叔景遺,少雄武有膽力,好結聚亡命,共為劫盜,鄉裏每患之。永安末,其兄南巨鹿太守無為以贓罪為禦史糾劾,禁於州獄。景遺率左右十餘騎,詐稱台使,徑入州城,劫無為而出之。州軍追討,竟不能製。由是以俠聞。及高祖舉義於信都,景遺赴於軍門。高祖素聞其名,接之甚厚。命與元忠舉兵於西山,仍與大軍俱會,擒刺史爾朱羽生。以功除龍驤將軍,昌平縣公,邑八百戶。爾朱兆來伐,又力戰有功,除使持節、大都督、左將軍。太昌初,進爵昌平郡公,增邑三百戶,加車騎將軍。天平初,出為潁州刺史。未幾,為前潁川太守元洪威所襲殺。贈侍中、殷滄二州軍事、大將軍、開府、殷州刺史。子伽林襲。
詢祖初次襲爵為大夏男,有位高德朝士對他說:“大夏初成。”詢祖應聲回答:“暫得燕雀相賀。”天保末,以職出任築長城子使。詢祖自認為有才,心懷不滿,於是毀容改裝,像賤役一樣,去見楊忄音。忄音說:“故舊都有合適的安排,惟有大夏未加處理。”詢祖高聲說:“是誰的過失?”來到役所,作《築長城賦》,其中有:“板是紫柏,杵為木瓜,為何有此材而有此用?草青青而繁茂,滿山遍地都是,如讓十步而有一芳,我為什麼要辭別那荊棘?”邢邵曾開玩笑地說:“你是少年才學富盛,生角的動物是不長上齒的,我以為你不會長壽的。”回答說:“詢祖初聞此言,實在恐懼戰驚,看到您老人家白發蒼蒼,才稍稍有些安心。”邵極其看重他的敏捷。由於他能言善辯,所以好臧否評價人物,曾對人說:“昨天東方欲曉之時,我走過和氏的門外,已經看見二陸兩源,像槐柳一樣整齊地排列著。”大概指的是彥師、仁惠與文宗、那延等人。邢邵高度讚譽盧思道,認為詢祖趕不上。詢祖說:“看到不能高飛的鳥兒借助羽毛,知道能升雲天的鳥兒被剪除了翅膀。”毀謗每天都有,時論都鄙薄他的為人。長廣太守邢子廣看了二盧說:“詢祖想效法禰衡,思道無冰棱文舉。”後一改往日脾氣。曆太子舍人、司徒記室,卒於官。有文集十卷,後來都散失了。詢祖曾為趙郡王之妃鄭氏製作挽歌辭,第一篇雲:“君王盛海內,伉儷盡寰中。女儀掩鄭國,嬪容映趙宮。春豔桃花水,秋度桂枝風。遂使叢台夜,明月滿床空。”

盧文偉,字休族,範陽涿人也。為北州冠族。父敞,出後伯假。文偉少孤,有誌尚,頗涉經史,篤於交遊,少為鄉閭所敬。州辟主簿。年三十八,始舉秀才。除本州平北府長流參軍,說刺史裴俊按舊跡修督亢陂,溉田萬餘頃,民賴其利,修立之功,多以委文偉。文偉既善於營理,兼展私力,家素貧儉,因此致富。孝昌中,詔兼尚書郎中,時行台常景啟留為行台郎中。及北方將亂,文偉積稻穀於範陽城,時經荒儉,多所賑贍,彌為鄉裏所歸。尋為杜洛周所虜。洛周敗,複入葛榮,榮敗,歸家。時韓樓據薊城,文偉率鄉閭屯守範陽,與樓相抗。乃以文偉行範陽郡事。防守二年,與士卒同勞苦,分散家財,拯救貧乏,莫不人人感說。爾朱榮遣將侯深討樓,平之,文偉以功封大夏縣男,邑二百戶,除範陽太守。深乃留鎮範陽。及榮誅,文偉知深難信,乃誘之出獵,閉門拒之。深失據,遂赴中山。
恭道弟懷道,性格輕率,喜好飲酒,卻極有追求。因父守範陽的功勞,賜出身為員外散騎侍郎。文偉派他帶著奏啟拜訪高祖。中興初,加平西將軍、光祿大夫。元象初,行台薛王叔向朝廷推薦行平州事,又召征到高祖的霸府。興和中,行汾州事。懷道參預了舉義,高祖待他們極好。出任烏蘇鎮城都督,死於任上。

莊帝崩,文偉與幽州刺史劉靈助同謀起義。靈助克瀛州,留文偉行事,自率兵赴定州,為爾朱榮將侯深所敗,文偉棄州,走還本郡,仍與高乾邕兄弟共相影響。屬高祖至信都,文偉遣子懷道奉啟陳誠,高祖嘉納之。中興初,除安東將軍、安州刺史。時安州未賓,仍居帥任,行幽州事,加鎮軍、正刺史。時安州剌史盧曹亦從靈助舉兵,助敗,因據幽州降爾朱兆,兆仍以為刺史,據城不下。文偉不得入州,即於郡所為州治。太昌初,遷安州刺史,累加散騎常侍。天平末,高祖以文偉行東雍州事,轉行青州事。
懷道弟宗道,性情粗魯,講義氣。曆職尚書郎、通直散騎常侍,後行南營州刺史事。曾在晉陽置酒設宴,引來滿坐賓客。中書舍人馬士達看著那位彈箜篌的女妓說:“手十分纖細。”宗道便將此婢送給了士達,士達堅決不收,宗道就下令家人假意要將她的手臂砍下,士達無可奈何,也就接受了。宗道準備動身前往營州,就在督亢陂大會鄉人,殺牛備酒聚飲。有一舊門生喝醉了酒,談話之間,稍有疏失,宗道就下令將他沉入水中。後由於殘酷濫殺而被朝廷除名。

文偉性輕財,愛賓客,善於撫接,好行小惠,是以所在頗得人情,雖有受納,吏民不甚苦之。經紀生資,常若不足,致財積聚,承候寵要,餉遺不絕。興和三年卒於州,年六十。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定瀛殷三州軍事、司徒、尚書左仆射、定州刺史,諡曰孝威。
李義深,是趟郡高邑人。祖父李真,是魏代中書侍郎。父親紹宗,任殷州別駕。義深博學閱讀了許多經史典籍,有治世之才。出仕首任濟州征東府功曹參軍,幾次加授至龍驤將軍。義旗初舉,在信都歸附高祖,被任命為大行台郎中。中興初年,任平南將軍、鴻臚少卿。義深見氽朱兆兵力強盛,便背叛高祖投奔氽朱兆。氽朱兆被蕩平,高祖寬恕了義深的罪過,讓他做大丞相府記室參軍。多次升任左光祿大夫、相府司馬,在任上很稱職。改任並州長史。當時刺史可朱渾道元不親自處理具體事務,民事多交給義深辦理,義深辦得又好又快。後又任大丞相司馬。武定年間,拜任齊州刺史,喜好財利,收受了不少財物。天保初年,代理鄭州刺史,改任代理梁州事務,不久拜任散騎常侍,為陽夏太守。段業狀告義深在州中聚斂財富,義深被軟禁,送到梁州追究處理,未結案。三年後,得病死於軟禁之所,時年五十七歲。

子恭道,性溫良,頗有文學。州辟主簿。李崇北征,以為開府墨曹參軍。自文偉據範陽,屢經寇難,恭道常助父防守。七兵尚書郭秀素與恭道交款,及任事,每稱薦之,高祖亦聞其名。天平初,特除龍驤將軍、範陽太守。在郡有德惠。先文偉卒。贈使持節、都督幽平二州軍事、幽州刺史、度支尚書,諡曰定。
兒子駒騌,有辯才,曾任尚書郎、鄴縣令。亙迎初年,兼任通直散騎常侍時出訪腫,被迷人稱賞。後任壽陽道行台左丞,與王琳等人同時陷落。周末逃回。開皇初年,任永安太守。在任絳州長史時去世。

子詢祖,襲祖爵大夏男。有術學,文章華靡,為後生之俊。舉秀才入京。李祖勳嚐宴文士,顯祖使小黃門敕祖勳曰:“茹茹既破,何故無賀表?”使者佇立待之。諸賓皆為表,詢祖俄頃便成。後朝廷大遷除,同日催拜。詢祖立於東止車門外,為二十餘人作表,文不加點,辭理可觀。
兒子正藻,聰敏而有才幹。武平末年,任儀同開府行參軍、判集書省事。因父親駒騌陷沒在速,正蓮便稱病辭職,因憂傷思慮遇度而消瘦,居住飲食好像處於喪禮之期,人們都稱讚他。隋朝開皇年間,曆任尚書工部員外郎、墊屋縣令。在任宜州長史時去世。

詢祖初襲爵封大夏男,有宿德朝士謂之曰:“大夏初成。”應聲答曰:“且得燕雀相賀。”天保末,以職出為築長城子使。自負其才,內懷鬱怏,遂毀容服如賤役者,以見楊愔。愔曰:“故舊皆有所縻,唯大夏未加處分。”詢祖厲聲曰:“是誰之咎!”既至役所,作《築長城賦》,其略曰:“板則紫柏,杵則木瓜,何斯材而斯用也?草則離離靡靡,緣崗而殖,但使十步而有一芳,餘亦何辭間於荊棘。”邢邵曾戲曰:“卿少年才學富盛,戴角者無上齒,恐卿不壽。”對曰:“詢祖初聞此言,實懷恐懼,見丈人蒼蒼在鬢,差以自安。”邵甚重其敏贍。既有口辯,好臧否人物,嚐語人曰:“我昨東方未明,過和氏門外,已見二陸兩源,森然與槐柳齊列。”蓋謂彥師、仁惠與文宗、那延也,邢邵盛譽盧思道,以詢祖為不及。詢祖曰:“見未能高飛者借其羽毛,知逸勢衝天者剪其翅翮。”謗毀日至,素論皆薄其為人。長廣太守邢子廣目二盧雲:“詢祖有規檢禰衡,思道無冰棱文舉。”後頗折節。曆太子舍人、司徒記室,卒官。有文集十卷,皆致遺逸。嚐為趙郡王妃鄭氏製挽歌詞,其一篇雲:“君王盛海內,伉儷盡寰中。女儀掩鄭國,嬪容映趙宮。春豔桃花水,秋度桂枝風。遂使叢台夜,明月滿床空。”
駒騌的弟弟文師,曾任中書舍人、齊郡太守。

恭道弟懷道,性輕率好酒,頗有慕尚,以守範陽勳,出身員外散騎侍郎。文偉遣奉啟詣高祖。中興初,加平西將軍、光祿大夫。元象初,行台薛琡表行平州事,征赴霸府。興和中,行汾州事。懷道家預義舉,高祖親待之,出為烏蘇鎮城都督,卒官。
羞逕兄弟七人,多有學問誌向。第二弟同軌以儒學知名。第六弟稚廉另有傳記。

懷道弟宗道,性粗率,重任俠。曆尚書郎、通直散騎常侍,後行南營州刺史。嚐於晉陽置酒,賓遊滿坐。中書舍人馬士達目其彈箜篌女妓雲:“手甚纖素。”宗道即以此婢遺士達,士達固辭,宗道便命家人將解其腕,士達不得已而受之。將赴營州,於督亢陂大集鄉人,殺牛聚會。有一舊門生酒醉,言辭之間,微有疏失,宗道遂令沉之於水。後坐酷濫除名。
盞遝有一族弟名叫控盛。曾祖父奎型,是墓中書侍郎。控盛從小就有風度氣派,繼承家業,粗通禮學義訓。又喜好音樂,撰寫《樂書》,近百卷。馥武末年,任尚書左丞。玉堡初年,去世。贈值業刺史。

文偉族人勇,字季禮,父璧,魏下邳太守。勇初從兄景裕俱在學,其叔同稱之曰:“白頭必以文通,季禮當以武達,興吾門在二子也。”幽州反者仆骨那以勇為本郡範陽王,時年十八。後葛榮作亂,又以勇為燕王。
史臣曰:元忠原本出身寒素,聞習教義,有講人倫的美譽,未被作為縱橫家讚許。時值莊帝駕崩,群胡作亂,有誌向有能力的人都希望為王師效命。待到高祖束進,事遂心願,一遇雄姿。便披肝瀝膽,以石投水,豈能徒勞無益?既已享受功名,最終知足止步,進退之道,由此可觀。塞偉德高望重,早有誌向,危難之際,終遇英雄之主,雖未達到理想的高位,但也是朝廷重臣之一。趔旦詞情豔發,早著名聲,自負有才華地位,肆意驕矜,京華人士,沒有不怕他的舌頭的。還未聞達,便英年夭折早逝,如果能長壽的話,境遇順利會不可限量。

義旗之起也,盧文偉召之,不應。爾朱滅後,乃赴晉陽。高祖署勇丞相主簿。屬山西霜儉,運山東鄉租輸,皆令載實,違者治罪,令勇典其事。琅邪公主虛僦千餘車,勇繩劾之。公主訴於高祖,而勇守法不屈。高祖謂郭秀曰:“盧勇懍懍有不可犯之色,真公直人也,方當委之大事,豈直納租而已。”遷汝北太守,行陝州事,轉行洛州事。
讚曰:晉陽、大夏,文質彬彬。履行仁義,感動風雲。盧塞偉以經商為羈絆,奎五盅以喧囂為禍患。操守始終如一,清濁分明。盞盜參讚,有不及忠良臣子之處。

元象元年,官軍圍廣州,數旬未拔。行台侯景聞西魏救兵將至,集諸將議之。勇進觀形勢,於是率百騎,各籠一匹馬。至大隗山,知魏將李景和率軍將至。勇多置幡旗於樹頭,分騎為十隊,鳴角直前,擒西魏儀同程華,斬儀同王征蠻,驅馬三百匹,通夜而還。廣州守將駱超以城降,高祖令勇行廣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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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百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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