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鴻勳李廣樊遜劉逖荀士遜顏之推袁奭韋道遜
天象顯明,可以觀察時運的變化,就是天文;仁聖先達著書立說,教化天下,就是人文;通曉隱晦和明顯的實際情況,明白上天輿世人的關係,在於文。聆聽遠古的消息,貫通百世,製禮作樂,揚實傳聲,如果言辭沒有文采,怎麼能夠流傳久遠。孔子說:“文王去世,文獻就不在這裹了嗎?”大聖遵循先王的足跡,延續千載,在此期間超絕出眾的英賢,不計其數,但他們這些人都應該放下自己的紙筆,不算是有文采,這本來就是由於才能所限達不到有文采的境地。後來子遊、子夏以文詞擅長,顏回差不多可以算聖人了,屈原、宋玉步其後塵,司馬長卿、揚子雲辛勤創作。由此才子辭人屑出不窮,施展才能,縱情筆墨,好比是在赤水中發現了黑色的明珠,在昆侖山上駕馭寶馬一樣發現了人才,如同春天開啟了照耀四方的光華,秋天就可收獲無數的果實。
眭豫朱才荀仲舉蕭慤古道子
文學之源,在於發自內心的情感,人有六情,承受了五行的靈氣;人的情感和自然界的六氣相應,是由於順應了四時的季節。那些有帝王之資,解民倒懸的人,上天賜給他各種才能,對智者鋪陳華美的文辭,向先覺請教高尚的品格,好比是彩雲具有了五彩,又如同鳳凰的嗚叫暗合了八音,逭本是上天有感於英明靈秀而賜予他突出的才能,並非用心學習就可以得到的。即使思維停滯、門路不通,但他們會繼續努力,毫不懈怠,更加勤奮鑽研,熱心向名流請教,和有助益的朋友往來,通過強學拓寬自己的見聞,專心代替待人接物,繪畫用丹青來裝飾,器皿因雕琢成就用途,所以學而知之,仍然可以算是聖賢。李廣把石頭當作野獸,用箭射開,是精誠所至。庖丁殺牛剝皮很多年,做到遊刃有餘,是由於修習的時間很長。如果不是像渾沌那樣沒有可以開鑿的資質,像窮奇那樣有不可改變的凶惡本性,怎麼會有精誠所至而金石不開的事情呢。魏文帝所說的話太對了:“人們都不知道去努力,貧賤者自暴自棄於饑寒,富貴者耽於享樂,於是大家衹顧著處理眼前的事,卻放棄了可以流傳千古的功德,日月流轉、歲月流失,容顏衰老、體力下降,很快就伴隨著萬物一起死亡,這是有誌之士最感到痛心的。”
夫玄象著明,以察時變,天文也;聖達立言,化成天下,人文也;達幽顯之情,明天人之際,其在文乎。逖聽三古,彌綸百代,製禮作樂,騰實飛聲,若或言之不文,豈能行之遠也。子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大聖踵武,邈將千載,其間英賢卓犖,不可勝紀,鹹宜韜筆寢牘,未可言文,斯固才難不其然也。至夫遊、夏以文詞擅美,顏回則庶幾將聖,屈、宋所以後塵,卿、雲未能輟簡。於是辭人才子,波駭雲屬,振鵷鷺之羽儀,縱雕龍之符采,人謂得玄珠於赤水,策奔電於昆丘,開四照於春華,成萬寶於秋實。
沈休文說:“從漠到魏,四百多年,才子辭人的文體經曆了三次演變。”但從此以後,軌跡紛繁。江南梁末,十分崇尚輕靡奇險,這種文風發起者是皇太子,被當時的文人模仿,把不和諧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所以雖悲而不雅。到了武平年間,朝政日益敗壞,文章注重辭藻的華美,但大雅之道仍然得以保存,寫文章篤守柔媚婉約,經曆大的變故才能端正文風……推究兩朝末世,充斥著淫靡玩樂的習氣,而齊代變風,表現在音樂上。鑾時變雅,表現在文章上。造無非是改變風俗造成的,都變成了亡國之音;可是同樣為了應付習俗的變化,表現形式卻不相同,什麼原因呢?恐怕是由於皇上的七情六欲導致的結果。
然文之所起,情發於中。人有六情,□五常之秀;情感六氣,順四時之序。其有帝資懸解,天縱多能,摛黼黻於生知,問珪璋於先覺,譬雕雲之自成五色,猶儀鳳之冥會八音,斯固感英靈以特達,非勞心所能致也。縱其情思底滯,關鍵不通,但伏膺無怠,鑽仰斯切,馳騖勝流,周旋益友,強學廣其聞見,專心屏於涉求,畫繢飾以丹青,雕琢成其器用,是以學而知之,猶足賢乎已也。謂石為獸,射之洞開,精之至也。積歲解牛,砉然遊刃,習之久也。自非渾沌無可鑿之姿,窮奇懷不移之情,安有至精久習而不成功者焉。善乎魏文之著論也:"人多不強力,貧賤則懾於饑寒,富貴則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於上,體貌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誌士大痛也。"
從北齊建國以來,廣泛延納傑出人才,大開四門招攬他們,用優厚的條件使他留下來,於是來到曲的文士輻湊雲集,亙國邢子才、钜塵魏伯起、莖屋盧元明、塹塵塾墾、渣回崔晝插、困澀王塱、蓮堿擔莖蠻、碧迭還產舉、史山絲鹽直、韭堊陽子烈都是當時的名流。又有範陽祖鴻勳也加入他們的行列。天保年間,李值、墮邛、查鹽、陸重擔同在中書,負責起草皇帝的韶令文誥。奎廣、樊遜、李德林、盧詢祖、盧墨道開始都以文章知名於當世。皇建一代,常侍王晞獨領風騷。河清、天統年間,杜台卿、劉逖、魏騫也參預起草詔書。奎擅等人在中書,負責起草官吏任命的詔書,凡是涉及軍國大事的文書,都出自魏收之手。到了武平年間,李若、荀士遜、李德林、薛道衡任中書侍郎,軍國文書和典誥都是李德林所作,薛道衡等人都沒有參預。
沈休文雲:"自漢至魏,四百餘年,辭人才子,文體三變。"然自茲厥後,軌轍尤多。江左梁末,彌尚輕險,始自儲宮,刑乎流俗,雜惉懘以成音,故雖悲而不雅。爰逮武平,政乖時蠹,唯藻思之美,雅道猶存,履柔順以成文,蒙大難而能正。原夫兩朝叔世,俱肆淫聲,而齊氏變風,屬諸弦管,梁時變雅,在夫篇什。莫非易俗所致,並為亡國之音;而應變不殊,感物或異,何哉?蓋隨君上之情欲也。
雖然後主受到一群小人的蒙蔽,但是很喜歡吟詩作賦,小的時候,曾讀詩賦,對人說:“是不是有人知道寫作的方法呢?”長大後在逭方麵以留心。起初因為畫屏風,命通直郎蘭陵蕭放和晉陵王孝式收集古代聖賢壯士和近代作詩輕豔的人畫在屏風上,皇上對此很看重。後來又征召齊州錄事參軍蕭愨、趟州功曹參軍顏之推一同參加撰寫,如同依附朝廷,把他們叫做館客。蕭放和顏之推想擴大範圍,而且祖埏輔佐朝政時,很看重顏之推,又委托鄧長頤逐漸勸說後主,留心文學。三年,祖埏奏明後主設立文林館,於是更廣泛招納文士,讓他們作文林館待韶。祖埏又啟奏皇上請求編寫《禦覽》,皇上命祖埏及特進魏收、太子太師徐之才、中書令崔劫、散騎常侍張雕、中書監陽休之負責編撰工作。祖埏等又請求征召通直散騎侍郎韋道遜、陸義、太子舍人王劭、衛尉丞李孝基、殿中侍禦史魏澹、中散大夫劉仲威、袁奭、國子博士朱才、奉車都尉眭道閑、考功郎中崔子樞、左外兵郎薛道衡、並州省主客郎中盧思道、司空束合祭酒崔德、太學博士諸葛漠、奉朝請鄭公超、殿中侍禦史鄭子信等人入文林館一起參加,並命令蕭放、蕭慇、顏之推也一同到文林館加入編撰的行列。又命散騎常侍封孝琰、前樂陵太守鄭元禮、衛尉少卿杜台卿、通直散騎常侍王訓、前南兗州長史羊肅、通直散騎常侍馬元熙、並州省三公郎中劉瑉、開府行參軍李師上、溫君悠入館也讓他們編書。又命特進崔季舒、前仁州刺史劉逖、散騎常侍李孝貞、中書侍郎李德林接著進入文林館作待詔。不久又命各人舉薦自己了解的文士,於是又有前濟州長史李翥、前廣武太守魏騫、前西兗州司馬蕭溉、前幽州長史陸仁惠、鄭州司馬江旰、前通直散騎侍郎辛德源、陸開明、通直郎封孝謇、太尉掾張德衝、並省右民郎高行恭、司徒戶曹參軍古道子、前司空功曹參軍劉顥、獲嘉縣令崔德儒、給事中李元楷、晉州治中陽師孝、太尉中兵參軍劉儒行、司空祭酒陽辟疆、司空士曹參軍盧公順、司徒中兵參軍周子深、開府參軍王友伯、崔君洽、魏師謇一同為文林館待詔,又命右仆射晝耋直也進入塞並籃。《禦覽》編成後,參加編寫的人員也有不適合作待詔的,交給有關部門處理。這些人中也有文學修養膚淺的,憑著親戚朋友關係,胡亂推薦上來的占了十分之三四。即使這樣,當時能夠操筆寫文章的人幾乎全部搜求來了。其他如廣平宋孝王、信都劉善經等幾人,若論他們的才情,文林館中也要有十之三四比不上他們。作文林館待詔,也可以算是當時的一件盛事,所以就記下了他們的姓名。
有齊自霸圖雲啟,廣延髦□,開四門以納之,舉八紘以掩之,鄴京之下,煙霏霧集,河間邢子才、巨鹿魏伯起、範陽盧元明、巨鹿魏季景、清河崔長儒、河間邢子明、範陽祖孝征、樂安孫彥舉、中山杜輔玄、北平陽子烈並其流也。複有範陽祖鴻勳亦參文士之列。天保中,李愔、陸邛、崔瞻、陸元規並在中書,參掌綸誥。其李廣、樊遜、李德林、盧詢祖、盧思道始以文章著名。皇建之朝,常侍王晞獨擅其美。河清、天統之辰,杜台卿、劉逖、魏騫亦參知詔敕。自愔以下,在省唯撰述除官詔旨,其關涉軍國文翰,多是魏收作之。及在武平,李若、荀士遜、李德林、薛道衡為中書侍郎,諸軍國文書及大詔誥俱是德林之筆,道衡諸人皆不預也。
澀王丈以下這些人,有的在秀蟈就去世了,前史有了記載;有的名大位高,已經歸入列傳;有的附在家族之中;有的保留在後史,所以都省去不加記載。如今把擔邁勤等人按順序編入《文苑傳》。其他還有值得記錄的,附於本傳的末尾。
後主雖溺於□小,然頗好諷詠,幼稚時,曾讀詩賦,語人雲:"終有解作此理不?"及長亦少留意。初因畫屏風,敕通直郎蘭陵蕭放及晉陵王孝式錄古名賢烈士及近代輕豔諸詩以充圖畫,帝彌重之。後複追齊州錄事參軍蕭□、趙州功曹參軍顏之推同入撰次,猶依霸朝,謂之館客。放及之推意欲更廣其事,又祖珽輔政,愛重之推,又托鄧長顒漸說後主,屬意斯文。三年,祖珽奏立文林館,於是更召引文學士,謂之待詔文林館焉。珽又奏撰禦覽,詔珽及特進魏收、太子太師徐之才、中書令崔劼、散騎常侍張雕、中書監陽休之監撰。珽等奏追通直散騎侍郎韋道遜、陸乂、太子舍人王劭、[一]□尉丞李孝基、殿中侍禦史魏澹、中散大夫劉仲威、袁奭、國子博士朱才、奉車都尉眭道閑、[二]考功郎中崔子樞、左外兵郎薛道衡、並省主客郎中盧思道、司空東合祭酒崔德、[三]太學博士諸葛漢、奉朝請鄭公超、殿中侍禦史鄭子信等入館撰書,並□放、□、之推等同入撰例。複令散騎常侍封孝琰、前樂陵太守鄭元禮、□尉少卿杜台卿、通直散騎常侍王訓、前南兗州長史羊肅、[四]通直散騎常侍馬元熙、並省三公郎中劉□、開府行參軍李師上、[五]溫君悠入館,亦令撰書。複命特進崔季舒、前仁州刺史劉逖、散騎常侍李孝貞、中書侍郎李德林續入待詔。尋又詔諸人各舉所知,又有前濟州長史李翥、前廣武太守魏騫、前西兗州司馬蕭溉、前幽州長史陸仁惠、鄭州司馬江旰、前通直散騎侍郎辛德源、陸開明、通直郎封孝謇、太尉掾張德衝、並省右民郎高行恭、司徒戶曹參軍古道子、前司空功曹參軍劉顗、獲嘉令崔德儒、給事中李元楷、晉州治中陽師孝、太尉中兵參軍劉儒行、司空祭酒陽辟疆、司空士曹參軍盧公順、司徒中兵參軍周子深、開府參軍王友伯、崔君洽、魏師謇並入館待詔,又敕右仆射段孝言亦入焉。禦覽成後,所撰錄人亦有不時待詔,付所司處分者。凡此諸人,亦有文學膚淺,附會親識,妄相推薦者十三四焉。雖然,當時操筆之徒,搜求略盡。其外如廣平宋孝王、信都劉善經輩三數人,論其才性,入館諸賢亦十三四不逮之也。待詔文林,亦是一時盛事,故存錄其姓名。
擔遊動,麵塑曇人。父親±嶇,在魏曆任曆塱、戲壁太守,都治理得很好。死時官任金紫光祿大夫,追贈中書監、幽州刺史,謐號惠侯。邁勤二十歲時和同郡盧文符同任主簿。仆射臨淮王直送上表推薦他有文才,應該通過考核授予適當的官職,下令為奉朝請。別人對他說:“臨淮王推舉了你,得以提升,而你卻不感激他,恐怕是不應該的。”他說:“為國家舉薦賢才,是他職責所在,我為什麼要去感謝他呢。”高或聽到後高興地說:“我算是選中人才了。”葛榮南侵時,邊動出任防河別將,駐守遣台。永安初,元羅任東道大使,安排封隆之、邢邵、李渾、李象、鴻勳任子使。任鴻勳束濟北太守,以父親年老多病為由,沒有去上任。後來城陽王高徽奏請他任司徒法曹參軍事,到了洛陽,高徽對他說:“我聽說臨淮王舉薦你,你卻不到他府上表示感謝,如今為什麼到我這兒來?”他回答說:“我今天是來赴職上任的,並非為了謝恩。”又改任廷尉正。說:後來辭官返回家鄉。給陽休之寫了一封信
自邢子才以還,或身終魏朝,已入前史;或名位既重,自有列傳;或附其家世;或名存後書。輒略而不載。今綴序祖鴻勳等列於文苑者焉。自外有可錄者,存之篇末。
陽生老弟:我近來由於家中貧困父親年邁,返回了故鄉。在本縣西部,有一座雕山,地處幽靜,水清石麗,四周高山環繞,有良田數頃,原先還有一所房子,可是遭逢兵亂已經荒廢,如今重新起造。利用山石作地基,依靠樹林作棟梁。藤蘿掩映了屋簷,清泉繞階流淌,明月掛鬆風吹細草,在庭院中輝映;照山果,在溪邊到處都是。房簷下升起的炊煙,同霧氣混合而乍舒乍卷;園中的桃樹李樹,輿椿樹、柏樹相問而鬱鬱蔥蔥。撩著衣服趟過山澗,拄著拐杖登上山峰,心中感到悠然自得,身體飄飄欲仙,飄然出世的感覺忘了生活在天地之間。在山上陶醉了很久才回到家中。獨自坐在危石上。對著流水彈琴,麵向山凹吟誦,舉酒杯望月,聽風聲而文湧,聽鶴鳴而動懷。希望能如莊周一樣逍遙,羨慕尚子那樣的清靜曠逸。頭戴蒲草帽,身穿麻布衣,種植稻米,侍奉雙親,徒步當車,無為無欲,已經習慣,又何必少年同遊。
祖鴻勳,涿郡範陽人也。父慎,仕魏曆雁門、鹹陽太守,治有能名。卒於金紫光祿大夫,贈中書監、幽州刺史,諡惠侯。鴻勳弱冠與同郡盧文符並為州主簿。仆射臨淮王彧表薦鴻勳有文學,宜試以一官,敕除奉朝請。人謂之曰:"臨淮舉卿,便以得調,竟不相謝,恐非其宜。"鴻勳曰:"為國舉才,臨淮之務,祖鴻勳何事從而謝之。"彧聞而喜曰:"吾得其人矣。"及葛榮南逼,出為防河別將,守滑台。永安初,元羅為東道大使,[六]署封隆之、邢卲、李渾、李象、鴻勳並為子使。除東濟北太守,以父老疾為請,竟不之官。後城陽王徽奏鴻勳為司徒法曹參軍事,赴洛,徽謂之曰:"吾聞臨淮相舉,竟不到門,今來何也?"鴻勳曰:"今來赴職,非為謝恩。"轉廷尉正。
但我生來就套上了功名的枷鎖,曾經向名師學習雕章琢句。列位朝堂之上,袖手殿廷之下。收集文獻中的疏漏,訪求散落的文章。在典籍中耗盡精力,在治理州縣中消磨心智。期盼自己的文章絢麗華美,希望自己的見解賞心悅目。其實逭不過是自我誇飾。我是不會如此的。
後去官歸鄉裏。與陽休之書曰:陽生大弟:吾比以家貧親老,時還故郡。在本縣之西界,有雕山焉。其處閑遠,水石清麗,高岩四匝,良田數頃,家先有野舍於斯,而遭亂荒廢,今複經始。即石成基,憑林起棟。蘿生映宇,泉流繞階。月鬆風草,緣庭綺合;日華雲實,傍沼星羅。簷下流煙,共霄氣而舒卷;園中桃李,雜椿柏而蔥蒨。時一褰裳涉澗,負杖登□,心悠悠以孤上,身飄飄而將逝,杳然不複自知在天地間矣。若此者久之,乃還所住。孤坐危石,撫琴對水,獨詠山阿,舉酒望月,聽風聲以興思,聞鶴唳以動懷。企莊生之逍遙,慕尚子之清曠。首戴萌蒲,身衣縕襏,出藝粱稻,歸奉慈親,緩步當車,無事為貴,斯已適矣,豈必撫塵哉。[七]而吾生既係名聲之韁□,就良工之剞劂。振佩紫台之上,鼓袖丹墀之下。采金匱之漏簡,訪玉山之遺文。敝精神於丘墳,盡心力於河漢。摛藻期之鞶繡,發議必在芬香。茲自美耳,吾無取焉。嚐試論之。夫昆□積玉,光澤者前毀;瑤山叢桂,芳茂者先折。是以東都有掛冕之臣,南國見捐情之士。斯豈惡粱錦,好蔬布哉,蓋欲保其七尺,終其百年耳。今弟官位既達,聲華已遠,象由齒斃,膏用明煎,既覽老氏穀神之談,應體留侯止足之逸。若能翻然清尚,解佩捐簪;則吾於茲山,莊可辦一。得把臂入林,掛巾垂枝,攜酒登巘,舒席平山,道素誌,論舊款,訪丹法,語玄書,斯亦樂矣,何必富貴乎?去矣陽子,途乖趣別,緬尋此旨,杳若天漢。已矣哉,書不盡意。
我再作論述。昆侖山上的賓玉,有光澤的首先被毀掉;瑤山上叢生的桂樹,花香的首先被采折。所以束都有掛冠的大臣,南方有捐棄的文士。不是他們厭惡錦衣玉食,喜歡布衣蔬食,而是為了保全性命、終老百年罷了。如今你的官位已經很高了,華年遠逝,牙齒脫落,走向衰亡,油脂由於照明而熬盡,你已經通覽了老子養生之道,就應該仿效張良激流勇退的做法。如果能夠幡然悔悟,仰慕清雅,解除世俗的羈絆,那麼我可以在此為你蓋起一所居室。咱們兩人攜手深入森林,把頭巾掛在樹枝上,帶著酒登上高峰,在乎曠的山上鋪開席子,說平素的誌向,談舊日的朋友,探究練丹的方法,討論玄學的典籍,也算是一種樂趣,何必一定要謀求富貴呢?陽子你該脫離塵俗了,盡快擺脫仕途,一旦失去機會,再回頭已是遠隔天漢而遙不可及。就寫這些,信中難以盡述。鑾使將要來到齊,皇上命邊動接待來使。直坦曾經把他征召到差業,寫《晉祠記》,當時人們欣賞這篇文章。鴻勳官至高陽太守,居官清廉,妻兒免不了忍受饑寒,當時的人們因此而推崇他。天保初,死於任上。
梁使將至,□鴻勳對客。高祖曾征至並州,作晉祠記,好事者玩其文。位至高陽太守,在官清素,妻子不免寒餒,時議高之。天保初卒官。
李廣,字弘基,範陽人,他的祖先從遼東遷到蓮腸。奎廣博覽群書,才思文論都很好,年輕時和趙郡李謇齊名,僅次於邢邵和魏收。為人拙於言辭,善於做事。魏安豐王延明鎮守徐州時,安排李廣任長流參軍。初為蕩逆將軍。氽朱仲遠征召為大將軍記室,加諫議大夫。荊州行台辛纂提升他任行台郎中,不久任車騎府錄事參軍。中尉崔逞精心選拔禦史,都是世家子弟,僅有李廣是以才學兼禦史,編修國史。禦史台的奏章大多出白他的手筆。平陽公高淹征召他任中尉,改任侍禦史。題祖繼位之初,命李廣掌管文書。天保初,想任命他為中書郎,正趕上他病重作罷。
李廣,字弘基,範陽人也,其先自遼東徙焉。廣博涉□書,有才思文議之美,少與趙郡李謇齊名,為邢、魏之亞。而訥於言,敏於行。魏安豐王延明鎮徐州,署廣長流參軍。釋褐蕩逆將軍。尒朱仲遠牒為大將軍記室,加諫議大夫。荊州行台辛纂上為行台郎中,尋為車騎府錄事參軍。中尉崔暹精選禦史,皆是世冑,廣獨以才學兼禦史,修國史。南台文奏,多其辭也。平陽公淹辟為中尉,轉侍禦史。顯祖初嗣霸業,命掌書記。天保初,欲以為中書郎,遇其病篤而止。
奎廬要去上早朝,天色未明坐著打瞌睡,忽然驚醒,對妻子說:“我似睡非睡時,忽然看見一人從我的身體中出來,告訴我說:‘你過於耗費心力,精神上已經承受不了,現在向你告辭了。”’因此精神恍惚悶合不樂,不幾天就得了病,長年臥病在床,家財耗盡,無錢買藥。李廣有鑒別人的能力,度量大,胸懷坦蕩,士人都喜歡他,一年到頭對他常有饋贈,得以維持生活。最後因病身亡。他生前曾向崔暹推薦畢義雲,李廣死後,義雲整理了他的文集共十卷,委托魏收作敘。他的族人子道也有文采。
廣曾欲早朝,未明假寐,忽驚覺,謂其妻雲:"吾向似睡,忽見一人出吾身中,語雲:『君用心過苦,非精神所堪,今辭君去。』"因而惚怳不樂,數日便遇疾,積年不起,資產屢空,藥石無繼。廣雅有鑒識,度量弘遠,坦平無私,為士流所愛,歲時共贍遺之,賴以自給。竟以疾終。曾薦畢義雲於崔暹,廣卒後,義雲集其文筆十卷,托魏收為之□。其族人子道亦有文章。
樊遜,字孝謙,河東北猗氏人。祖父樊琰,父樊衡,都沒有作過官。而樊衡極其孝順,父親去世後,自己背土堆成墳丘,方圓幾十畝都種上柏樹,早晚在墳邊號哭。樊遜自小讀書,兄長樊仲對他常常照顧。他曾白責說:“我名義上是弟弟,卻獨自享受安逸,怎能不感到慚愧呢?”想和兄長一樣忙於家業。母親馮氏說:“你想成為拘於小節的人嗎?”他有感於母親的話,專心致誌地讀書,常在牆上寫“見賢思齊”四字,用來自勉。本州淪陷,寄居在鄴,作臨漳小史。縣令裴鑒居官清廉,勤於政事,所以出現了白雀等祥瑞,樊遜作了十首《清德頌》。裴鑒非常欣賞,提拔他作了主簿。又推薦給右仆射崔暹,和遼東李廣、渤海封孝琰等人都成為崔暹的賓客。有人譏諷他不能趨時,樊遜很佩服東方朔的話,逃避世俗,隱居在金馬門,何必一定要住到高山茅屋之中,於是就假藉陸沉公子為主人,仿照《客難》,作了《客誨》來抒發自己的思想。後來崔暹大宴賓客,當時大司馬、襄城王元旭在座,討論誰可以作僚屬。崔暹指著樊遜說:“此入學富才高,是行參軍的最佳人選。”元旭看著樊遜說:“先生願意任這職位嗎?”他回答說:“我出身寒微,不敢擔當重任。”武定七年,世宗去世,崔暹調任邊疆,賓客散去,樊遜遷到陳留居住。
樊遜,字孝謙,河東北猗氏人也。祖琰,父衡,並無官宦。而衡性至孝,喪父,負土成墳,植柏方數十畝,朝夕號慕。遜少學,常為兄仲優饒。既而自責曰:"名為人弟,獨受安逸,可不愧於心乎?"欲同勤事業。母馮氏謂之曰:"汝欲謹小行耶?"遜感母言,遂專心典籍,恒書壁作"見賢思齊"四字,以自勸勉。屬本州島淪陷,寓居鄴中,為臨漳小史。縣令裴鑒蒞官清苦,致白雀等瑞,遜上清德頌十首。鑒大加賞重,擢為主簿,仍薦之於右仆射崔暹,與遼東李廣、渤海封孝琰等為暹賓客。人有譏其靖默不能趣時者,遜常服東方朔之言,陸沉世俗,避世金馬,何必深山蒿廬之下,遂借陸沉公子為主人,擬客難,製客誨以自廣。後崔暹大會賓客,大司馬、襄城王元旭時亦在坐,論欲命府僚。暹指遜曰:"此人學富才高,佳行參軍也。"旭目之曰:"豈能就耶?"遜曰:"家無蔭第,不敢當此。"武定七年,世宗崩,暹徙於邊裔,賓客鹹散,遜遂往陳留而居之。
鑾州刺史劉殺鬼任用樊遜兼錄事參軍,舉薦他作秀才。尚書依照過去的法令,下州每三年可以推薦一次秀才,而梁州在武定五年已推舉了開封人鄭祖獻。截止到今年衹有兩年,不合規定。兼別駕王聰提出了抗議,右丞陽斐也不能推托。尚書令高隆之說:“雖然樊遜才學優異,等明年再作官也還不晚。”最後樊遜回到了本州。武定八年,改為兼長史,跟隨軍隊南下作戰。回來後,劉殺鬼改到穎川任刺史,又引薦他兼穎州長史。天保元年,本州又召他推薦秀才。二年春,在朝廷應試策問完畢,由中書郎張子融上奏中選。到了四年五月,樊遜和定州秀才李子宣等人因為策問後三年沒有調職,被調赴外地,幾人上書請求停止,但朝廷沒有批準。
梁州刺史劉殺鬼以遜兼錄事參軍,仍舉秀才。尚書案舊令,下州三載一舉秀才,為五年已貢開封人鄭祖獻。計至此年未合。兼別駕王聰抗議,右丞陽斐不能□。尚書令高隆之曰:"雖遜才學優異,待明年仕非遠。"遜竟還本州島。八年,轉兼長史,從軍南討。軍還,殺鬼移任潁川,又引遜兼潁州長史。天保元年,本州島複召舉秀才。二年春,會朝堂對策罷,中書郎張子融奏入。至四年五月,遜與定州秀才李子宣等以對策三年不調,被付外,上書請從聞罷,詔不報。
梁州重新上表推薦樊遜為秀才。天保五年正月下詔問在祭告上天時的名號,他上表回答說:臣聽說天子巡狩邦國封禪之禮,記載在《虞書》裹,巡梘四方之義,保存在《易象》中。過去的帝王,不衹是一家一姓,封禪時用金字刻在玉板上,像這樣的人很多。孔子不能盡識在梁甫山上封禪的人。管仲對齊桓公說古代封禪的七十二家,現在已所剩無幾。這樣的盛德大事,必須等天下太平後才能進行,如果封憚者不夠資格,反而會遭到神靈的譴責。秦始皇無道,招來狂風暴雨之災;漢武帝驕奢淫逸,陪同前去的奉車子侯暴病而死。光武帝劉秀上承天命,束漢王朝應火運而生,四海安寧,天下和睦,寶劍賜給將士,馬匹拉著載鼓之車,於是頒行了張鍾的文章,聽從了蠅墾的建議進行封禪。到了墊、晉,雖然各有君主,各人以恩德來衡量,都不敢有封禪的想法。首先是蔣濟上書,白白玷汙紙墨;後來袁準又提出建議,最終也不能實現。如今經曆了三朝,將近十祭,到了開啟聖明的時期,可算是一次盛會。但帝王的品德不好,函穀關阻塞不通,天馬不能進獻給王朝,進貢的青茅供應斷絕。我朝太祖有寶鶸的祥瑞,手捧天子的韶書,以德行來匡正朝廷,委曲自己侍奉國君,蕩除賊寇,好比用熱水澆化白雪。但文王姬旦已經承受了天命,到了武王姬發才殺掉了產撾。即使象征攻伐的太白星高懸,中原地區也很適宜作戰,高祖卻置之度外,希望百姓改過向善。陛下憑藉著神武的雄姿,天生的才略,戰馬比冀北還多,將領也不同於山西,秋風至,白露降的時節,北上太行,東臨碣石,將吞並巴蜀而掃平崤函,把長洲當作園林,把長江、漢水當作護城河。又恐怕迎風放火,把靈芝和艾草一起燒毀,所以就按兵不動,停止征伐。當初周代發遣將帥,漢朝派出軍隊,目的在於拯救百姓,並不是喜好戰爭。至於投鼠忌器的說法,都是老生常談;教化遠方歸附的言論,怎能知道權變之道。如今內外都有優秀的人才,養精蓄銳在等待良機,帶好糧食隨時聽從召喚。所以皇上不如親自率領將士,先收服隴右的百姓,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取荊南之地。當年秦軍攻取長平時,太白星遮住了昴星,楚國攻打钜鹿時,晚上枉矢星從天空劃過,何況我軍有這樣顯赫的聲威,能不馬到成功。百姓見到正義之師,如同見到周王,如同遇見了救命的官員。然後再廢除各種嚴酷的法令,和他們約法三章,整頓軍隊班師,停息戰爭,在南海設銅柱,在束山刻石,記載天地之人功,流傳千載的名聲。如果馬兒沒有死,子陽還健在的話,就按照朝廷的規劃,起草封禪射牛的禮儀,評判功德,會使以往的帝王都感到羞愧,祭天封禪,臣下對此還有所疑問。
梁州重表舉遜為秀才。五年正月製詔問升中紀號,遜對曰:[八]
皇上又下韶間選拔賢才考察官吏之策,他回答說:我聽說雕出的野獸畫出的龍,徒然有興風布雲之勢,黃金做成的船白玉製成的馬,最終不能使用。往返多次去禮聘賢才,一定能得到實效,一毛不拔,毫無收益。因此堯將天下讓給舜,保全了許由隱居箕山的節操;周取代了商,沒有采納伯夷、叔齊的建議。隱士靠避世來博取名聲,這種現象已經曆史很長了;大臣沒有才學而竊取高位,也非常之多。所以漢代任命丞相時,就產生鍾鼓之妖;魏任用三公,招來孫權的譏笑。所以山林和朝廷,對有道之士並沒有損傷;隱居和做官,反而會顯出優劣。現在並不是跳海自殺的時代,卻像魯仲連一樣說羞於作秦國的百姓;現實也輿老子出關不同,卻說恥於參加衛國的戰亂。即使注定能做皇帝,也不改變高尚的心靈;即使作丁士大夫,也始終有忠貞的誌向。
"臣聞巡嶽之禮,勒在虞書,省方之義,著於易象。往帝前王,匪唯一姓,封金刊玉,億有餘人。仲尼之觀梁甫,不能盡識;夷吾之對齊桓,所存未幾。然盛德之事,必待太平,苟非其人,更貽靈譴。秦皇無道,致雨風之災;漢武奢淫,有奉車之害。及文叔受命,炎精更輝,四海安流,天下輯睦,劍賜騎士,馬駕鼓車,乃用張純之文,始從伯陽之說。至於魏、晉,雖各有君,量德而處,莫能擬議。蔣濟上言於前,徒穢紙墨;袁準發論於後,終未施行。世曆三朝,年將十祀,啟聖之期,茲為昌會。然自水德不競,函穀封塗,天馬息歌,苞茅絕貢。我太祖收寶□之瑞,握鳳皇之書,體一德以匡朝,屈三分而事主,蕩此妖寇,易如沃雪。但昌既受命,發乃行誅,雖太白出高,中國宜戰,置之度外,望其遷善。伏惟陛下以神武之姿,天然之略,馬多冀北,將異山西,涼風至,白露下,北上太行,東臨碣石,方欲吞巴蜀而掃崤函,苑長洲而池江漢。複恐迎風縱火,芝艾共焚,按此六軍,未申九伐。夫周發牙璋,漢馳竹使,義在濟民,非聞好戰。至如投鼠忌器之說,蓋是常談;文德懷遠之言,豈識權道。今三台令子,六郡良家,蓄銳須時,裹糧待詔。未若龍駕虎服,先收隴右之民,電轉雷驚,因取荊南之地。昔秦舉長平,金精食昴,楚攻巨鹿,枉矢霄流,況我威靈,能無協讚。但使彼之百姓一□六軍,似見周王,若逢司□。然後除其苛令,與其約法,振旅而還,止戈為武,標金南海,勒石東山,紀天地之奇功,被風聲於千載。若令馬兒不死,子陽尚在,便欲案明堂之圖,草射牛之禮,比德論功,多慚往列,升中告禪,臣用有疑。又問求才審官,遜對曰:臣聞雕獸畫龍,徒有風雲之勢;金舟玉馬,終無水陸之功,三駕禮賢,將收實用,一毛不拔,複何足取。是以堯作虞賓,遂全箕山之操;周移商鼎,不納孤竹之言。但處士盜名,雖雲久矣;朝臣竊位,蓋亦實多。漢拜丞相,便有鍾鼓之妖;魏用三公,乃致孫權之笑。[九]故山林之與朝廷,得容非毀;肥遁之與賓王,翻有優劣。至於時非蹈海,而曰羞作秦民;事異出關,而言恥從□亂。雖複星幹帝座,不易高尚之心;月犯少微,終存耿介之誌。自我太嶽之後,克廣洪業,禹至神宗,舜格文祖。陛下受天之明命,光華日月,爰自納麓,乃格文祖,儀天地以設官,象星辰而布職。漢家神鳳,慚用紀年;魏氏青龍,羞將改號。上膺列宿,鹹是異人;下法山川,莫非奇士。所以畫堂甲觀,修德日新,廟鼎歌鍾,王勳歲委。循名責實,選□舉能,朝無銅臭之公,世絕錢神之論。昔百裏相秦,名存雀籙;蕭、張輔沛,姓在河書。今日公卿,抑亦天授,與之為治,何欲不從。[一○]未必稽首天師,方聞牧馬之術;膝行山上,始得治身之道。但使帝德休明,自強不息,甲夜觀書,支日通奏。周昌桀、紂之論,欣然開納;劉毅桓、靈之比,終自含弘。高懸王爵,唯能是與,管庫靡遺,漁鹽畢錄。無令桓譚非讖,官止於郡丞;趙壹負才,位終於計掾。則天下宅心,幽明知感,歲精仕漢,風伯朝周,真人去而複歸,台星坼而還斂,詩稱多士,易載□龍,從此而言,可以無愧。又問釋道兩教,遜對曰:臣聞天道性命,聖人所不言,蓋以理絕涉求,難為稱謂。伯陽道德之論,莊周逍遙之旨,遺言取意,猶有可尋。至若玉簡金書,神經秘錄,三尺九轉之奇,絳雪玄霜之異,淮南成道,犬吠雲中,子喬得仙,劍飛天上,皆是憑虛之說,海棗之談,求之如係風,學之如捕影。而燕君、齊後、秦皇、漢帝,信彼方士,冀遇其真,徐福去而不歸,欒大往而無獲。猶謂升遐倒影,抵掌可期;祭鬼求神,庶或不死。江璧既返,還入驪山之墓;龍媒已至,終下茂陵之墳。方知劉向之信洪寶,沒有餘責;王充之非黃帝,比為不相。又末葉已來,大存佛教,寫經西土,畫像南宮。昆池地黑,以為劫燒之灰;春秋夜明,謂是降神之日。法王自在,變化無窮,置世界於微塵,納須彌於黍米。蓋理本虛無,示諸方便。而妖妄之輩,苟求出家,[一一]藥王燔軀,波論灑血,[一二]假未能然,猶當克命。寧有改形易貌,有異生人,恣意放情,還同俗物。龍宮餘論,鹿野前言,此而得容,道風前墜。
自從我朝祖先太嶽以來,都能恢弘大業,禹向堯帝學習,舜效法文祖。皇上承受天命,光輝照耀,自己總攬朝政後,仿效文祖,模仿天地設立官員,取法星辰議定職位。漠代天子羞於使用自己的紀年,魏氏皇帝也將改變自己的年號。朝中的公卿大臣,或是天上的星宿,下到凡間,集中了山川的靈氣,都是奇人異士。所以皇上的品德,每天都有進步,宗廟朝廷一派笙歌,每年都要賞賜有功勳的人。考察他們的名實是否相符,在眾人中選拔賢才,朝堂上沒有充滿銅臭氣的公卿,世界上也就沒有了《錢神》之《論》。當初百裏奚任秦國宰相,名字保存在《雀錄》裹;蕭何、張良輔佐沛公,姓名出現在《河書》中。今天的王公卿相,也是上天授命給他們,和他們一起治理國家,他們都會依從。不一定向天師請教,才能知道牧馬之術;跪著在山上行走,才能得到修身之道。皇上明察美善,自強不息,晚上讀書,白天處理政事。類似周文王認為桀紂無道的言論,也欣然采納,劉毅以桓帝、靈帝作比,也能寬宏大量地接受。高官顥職,授給才能出眾的人,倉庫的東西沒有絲毫浪費,漁鹽之類都好好收藏,不要因為桓譚反對圖讖,就使他出任郡丞而死;趙壹身負奇才,最終僅為計掾。那樣就會天下歸心,神人感動,歲精任職於漠,風神朝拜於周,品行端正的人離開又返回,百官散盡又重新聚集,《詩經》上說的多士,《周易》上記載的群賢,由此而來,皇上可以間心無愧。又問他關於佛教、道教,他回答說:我聽說天道性命之說,聖人都不加談論,大概是由於義理深妙,難以探求,很難稱說。伯陽關於道德的論述,莊周有關逍遙的說法,遺言取意,有理可尋。至於所謂的玉簡金書、神經秘綠、馭劍煉丹的奇法、呼風喚雨的妙術,淮南王劉安得道,他的狗也隨著升天,王子喬成仙,他的劍也飛上了天,都是憑空捏造,荒誕不經之說,刻意去學,就等於捕風捉影。而燕昭王、齊桓公、秦始皇、漢武帝,相信方士,希望遇到真正的仙人。徐福一去不返,樂大一無所獲,但仍以為升天指日可待;祭鬼求神或許可以長生不死。秦始皇沉入長江的玉璧又被送回來,但仍埋入驪山墓穴;漢武帝從大宛獲得了良馬,仍然進入茂陵墓地。方知劉向相信洪範五行,沒有更多的責任;王充非難黃帝,本來是因為不相幹。自從束漢末葉以來,大興佛教,到處抄寫經文,懸掛佛像。昆明池土地呈現黑色,就說是大劫中焚燒剩下的灰燼;春秋的夜晚分外明亮,就說是神仙降臨之日。佛性自在,變化無窮,把世界放在微小的塵埃中,把須彌山放在一粒黍米上。這種理論本來虛無飄緲,卻用各種方法顯示出來。而一些奸邪之人,務求出家,宣揚藥王焚化自身,波論以血灑地,假如不能做到這些,還能夠維護生命。其實豈有改變形體容貌,和活人大不相同的,卻恣肆放蕩,與世俗之人沒什麼兩樣。佛在龍宮說法、在鹿野苑傳道,從此被允許傳揚,社會的風氣因此而墮落。
"伏惟陛下受天明命,屈己濟民,山鬼□靈,海神率職。湘中石燕,沐時雨而□飛;台上銅烏,愬和風而杓轉。以周都洛邑,治在鎬京,漢宅鹹陽,魂歸豐、沛,汾、晉之地,王□維始,眷言巡幸,且勞經略。猶複降情文苑,斟酌百家,想執玉於瑤池,念求珠於赤水。竊以王母獻環,由感周德;上天錫佩,實報禹功。二班勒史,兩馬製書,未見三世之辭,無聞一乘之旨。帝樂王禮,尚有時而沿革;左道怪民,亦何疑於沙汰。又問刑罰寬猛,遜對曰:臣聞惟王建國,刑以助禮,猶寒暑之讚陰陽,山川之通天地。爰自末葉,法令稍滋,秦篆無以窮書,楚竹不能盡載。有司因此,開以二門,高下在心,寒熱隨意。周官三典,棄之若吹毛;漢律九章,違之如覆手。遂使長平獄氣,得酒而後消;東海孝婦,因災而方雪。詔書掛壁,有善而莫遵;奸吏到門,無求而不可。皆由上失其道,民不見德。而議者守迷,不尋其本。鍾繇、王朗追怨張蒼,祖訥、梅陶共尤文帝。便謂化屍起偃,在複肉刑;致治興邦,無關周禮。伏惟陛下昧旦坐朝,[一三]留心政術,明罰以糾諸侯,申恩以孩百姓。黃旗紫蓋,已絕東南;白馬素車,將降軹道。若複峻典深文,臣實未悟。何則?人肖天地,俱□陰陽,安則願存,擾則圖死。故王者之治,務先禮樂,如有未從,刑書乃用,寬猛兼設,水火俱陳,未有專任商、韓而能長久。昔秦歸士會,晉盜來奔;舜舉□陶,不仁自遠。但令釋之、定國迭作理官,龔遂、文翁繼為郡守,科閑律令,[一四]一此憲章,欣聞汲黯之言,泣斷昭平之罪。則天下自治,大道公行,乳獸含牙,蒼鷹垂翅,楚王錢府,不複須封,漢獄□囚,自然蒙理。後服之徒,既承風而慕化;有截之內,皆蹈德而詠仁。號以成、康,何難之有?又問禍福報應,遜對曰:臣聞五方易辨,尚待指南;百世可知,猶須吹律。□複天道秘遠,神□難源,不有通靈,孰能盡悟。乘查至於河漢,唯□牽牛;假寐遊於上玄,止逢翟犬。[一五]造化之理,既寂寞而無傳;報應之來,固難得而妄說。但秦穆有道,勾芒錫年,[一六]虢公□德,蓐收降禍。高明在上,定自有知,不可謂神冥昧難信。若夫仲尼厄於陳、蔡,孟軻困於齊、梁,自是不遇其時,寧關性命之理。子胥無君,馬遷附下,[一七]受誅取辱,何可尤人。至如協律見親,棹船得幸,從此而言,更不足怪。周王漂杵,致天之罰;白起誅降,行己之意。是以七百之祚,仍加姬氏;杜郵之戮,還屬武安。昔漢問上計,不過日蝕;晉策秀才,止於寒火。前賢往士,鹹用為難。推古比今,臣見其易。然草萊百姓,過荷恩私,三折寒膠,再遊金馬,王言昭賁,思若有神,[一八]占對失圖,伏深悚懼。"
我認為皇上接受上天授命,委屈自己拯救天下百姓,山鬼顯靈,海神相助。湘中石燕,沐浴雨露而群飛;靈台上的銅烏,迎著和風而旋轉。周朝定都洛邑,治理得好的卻是在鎬京,漢代定都在鹹陽,劉邦卻是在豐、沛起兵,汾州、晉州是我朝的發祥地,皇上應不斷巡視,而且派兵駐防。除此還要留心文苑,比較諸子百家,盼望著能在瑤池中任職,能在赤水上得到明珠。我以為西王母送給周穆王玉環,是由於周有天子之德:上天賜給夏玉佩,是回報大禹治水的功績。班彪、班固父子編撰史書,二司馬著述,從來沒有出現遇有關過去、未來、現在三世的言辭,也沒有聽說遇教人成佛的一乘之法。帝王的禮樂,尚且隨時代而改革;旁門左道和奇怪之民,終究像沙礫一樣被淘汰是毫無疑問的。皇上又向他詢問刑罰寬嚴,他回答說:我聽說帝王建立國家,刑罰是用來協助禮節的,如同寒季、暑季協助陰陽,高山大溝通天地一樣。自王朝末期以來,法令越來越多,費盡秦篆不能完全記錄,楚簡不能完全記載。因此有關部門都有二種方法,刑罰的寬嚴全憑自己隨意處理。丟棄《周官》三典,可以不用;漢朝九章,可以違反。造就使得長平幾十萬人的怨氣,在飲酒之後消除;束海孝婦的冤屈,要通過天災才能昭雪。韶書高懸在牆上,即使有好事也不遵行;奸猾之吏來到門前,無論要求做什麼都必須做到。逭都是由於皇帝不按道義行事,百姓未蒙聖德。大臣執迷不悟,不能發現根本所在。鍾繇、王朗埋怨張蒼,祖訥、梅陶指責文帝。主張要拯濟蒼生,在於恢複肉刑;振興國家,和周禮無關。皇上上朝的時候,要留心政務,嚴明刑罰來糾察諸侯,申明恩德來撫育百姓。黃旗紫蓋式的雲氣,已經不再在東南出現;表示凶喪的白馬素車,就要出現在軟道。如果再嚴刑峻法,我實在不能同意,為什麼呢?人就像天地一樣,受陰陽之氣,安寧的時候希望存活,禍亂的時候就祇有一死。所以帝王治理天下,一定先用禮樂教化百姓,再有不順從的,才用刑罰,寬嚴並施,急緩並用,從來沒有用商鞅、韓非之法而國家可以長久的。當初秦國讓士會回到晉國,結果晉國大治,大盜都來到了秦國;舜舉薦了皋陶,心懷不仁的人都自動離開。祇要使釋之、定國任主管刑獄的官員,龔遂、文翁繼續任太守,審核取舍法令,完全仿照他們以前的作法,高興地采納逛壁的進諫,哭泣著判定晅堊的罪行。那樣一來,天下就可以治理,大道得以施行,幼獸能長出牙齒,蒼鷹垂下翅膀,楚王的錢庫,不再需要封存,漢家監獄中含冤的囚犯,自然得到昭雪。歸服的人,隨之受到教化;九州之內,都歌德而頌仁。即使想達到成、康盛世,又有什麼難呢?又問他關於禍福報應,他說:我聽說五方雖然容易辨別,仍然需要指南針指明方位;百代家族的曆史可以知曉,仍然需要吹動律管確定姓氏。更何況天道神秘玄遠,神仙的蹤跡難以推究本源,如果沒有靈異的才能,誰又能完全領悟。有人乘坐著木筏來到天河,僅見到了牽牛星;趙筒子睡夢中到上玄宮遊玩,僅碰上了翟地的一條狗。大自然的造化,已經寂寂無聞;報應的來臨,本來就難以見到而胡傳。秦穆公政治清明,勾芒神賜給他十九年的壽命;虢公沒有德行,蓐收降給他災禍。上天的神明非常清楚,對事都能掌握;不能認為神明幽遠難知而不相信。像孔子被困在陳、蔡,孟軻被困在齊、梁,是因為他們生不逢時,豈能認為與性命之說有關。伍子胥領吳軍攻打楚國,將楚王鞭屍報仇,目無國君,司馬遷為叛將李陵開脫,二人一被殺一受宮刑的恥辱,怎麼能怨天尤人。至於因擅長音樂而親近皇上,會駕船而受到寵幸,諸如此類,更不足為怪。周武王伐商的時候殺戮太多,鮮血可以浮起舂米的石杵,才引來上天的懲罰;白起在長平坑殺了趟軍四十萬降軍,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意願。所以周可以有七百年的國運,而武安君白起卻在杜郵被秦逼迫自殺。
尚書擢第,以遜為當時第一。
當初漠向大臣詢問好的計策,範圍不超過關於日食的問題;晉代考核秀才,也衹限於實際不存在的寒火。過去的賢士,對此感到為難。推古及今,我認為皇上的問題很容易找到答案。但我為草野百姓,過分地享受了皇上的恩寵,策問後經過三年的磨礪,兩次在金星盟待韶,皇上向我谘詢大事,我竟然有若神助,如果回答問題不合皇上的意囤,感到非常惶恐。這一年科舉考試,尚書推薦樊遜為第一。
十二月,清河王嶽為大行台率□南討,以遜從軍。明年,顯祖納貞陽侯為梁主,嶽假遜大行台郎中,使於南,與蕭修、侯瑱和解。遜往來五日,得修等報書,嶽因與修盟於江上。大軍還鄴,遜仍被都官尚書崔昂舉薦。詔付尚書,考為清平勤幹,送吏部。
天保五年十二月,清河王高嶽任大行台率領軍隊南征,帶樊遜從軍。第二年,顯祖承認貞陽侯是梁天子,高嶽任命樊遜代理大行台郎中,出使南朝,與蕭脩、侯瑣和解。他來回用了五天的時間,收到了蕭脩等人的回書,於是高嶽在長江邊上和蕭脩訂立盟約。大軍回到鄴,樊遜被都官尚書崔昂舉薦。皇上下令交付尚書,經過考察發現他清廉能幹,送到吏部。
七年,詔令校定□書,供皇太子。遜與冀州秀才高幹和、瀛州秀才馬敬德、許散愁、韓同寶、洛州秀才傅懷德、懷州秀才古道子、廣平郡孝廉李漢子、渤海郡孝廉鮑長暄、陽平郡孝廉景孫、前梁州府主簿王九元、前開府水曹參軍周子深等十一人同被尚書召共刊定。時秘府書籍紕繆者多,遜乃議曰:"按漢中壘校尉劉向受詔校書,每一書竟,表上,輒言:臣向書、長水校尉臣參書,太史公、太常博士書、[一九]中外書合若幹本以相比校,然後殺青。今所讎校,供擬極重,出自蘭台,禦諸甲館。向之故事,見存府合,即欲刊定,必藉□本。太常卿邢子才、太子少傅魏收、吏部尚書辛術、司農少卿穆子容、前黃門郎司馬子瑞、故國子祭酒李業興並是多書之家,請牒借本參校得失。"秘書監尉瑾移尚書都坐,凡得別本三千餘卷,五經諸史,殆無遺闕。
七年,皇上下令讓他校定群書,侍奉皇太子。樊遜和冀州秀才高幹和、瀛州秀才馬敬德、許散愁、韓同實、洛州秀才傅懷德、懷州秀才古道子、廣平郡孝廉李漢子、渤海郡孝廉鮑長喧、陽平郡孝廉景孫、前梁州府主簿王九元、前開府水曹參軍周子深等十一人受尚書調遣一同參加校定。當時秘府中的書籍錯訛的很多,樊遜建議說:“漢中壘校尉劉向奉命校定典籍,每一本書校完,就上表章,表章上注明:臣劉向書、長水校尉臣參書,太史公、太常博士書、把內府藏書和外麵的版本相互校對,然後定稿。現在校定的書籍,提供的版本有很多重複,有藏在蘭台的,有藏在甲館的。按照劉向的慣例,府閣中的典籍,既然要刊定,就必須搜集其他版本。太常卿邢子才、太子少傅魏收、吏部尚書辛術、司農少卿穆子容、前黃門郎司馬子瑞、原國子祭酒李業興都是收藏極多的藏書家,請下令借來各種版本以參校正誤。”秘書監尉瑾調任尚書都坐,共得到其他版本書三千多卷,《五經》和各種史書,幾乎都沒有缺漏。
八年,詔尚書開東西二省官選,所司策問,遜為當時第一。左仆射楊愔辟遜為其府佐。遜辭曰:"門族寒陋,訪第必不成,乞補員外司馬督。"愔曰:"才高不依常例。"特奏用之。九年,有詔超除員外將軍。後世祖鎮鄴,召入司徒府管書記。及登祚,轉授主書,遷員外散騎侍郎。天統初,病卒。
八年,下令尚書為東西二省選拔官員,主管人員考對策,樊遜是當時第一。左仆射楊情征召他作府佐。他推辭說:“我出身貧寒,考察門第出身必然不行,請求補授員外司馬督。”楊情說:“如果才能出眾,選拔時就不能完全按常規處理。”特意啟奏皇上對他加以起用。九年,下令任員外將軍。後來世祖鎮守鄴,把他召入司徒府掌管來往文書。世祖登基後,改任主書,升任員外散騎侍郎。天統初,病逝。
劉逖,字子長,彭城叢亭裏人也。祖芳,魏太常卿。父戫,金紫光祿大夫。逖少而聰敏,好弋獵騎射,以行樂為事,愛交遊,善戲謔。郡辟功曹,州命主簿。魏末征詣霸府,世宗以為永安公浚開府行參軍。逖遠離鄉家,倦於羈旅,發憤自勵,專精讀書。晉陽都會之所,霸朝人士攸集,鹹務於宴集。逖在遊宴之中,卷不離手,值有文籍所未見者,則終日諷誦,或通夜不歸,其好學如此。亦留心文藻,頗工詩詠。天保初,行定陶縣令,坐奸事免,十餘年不得調。幹明年,兼員外散騎常侍,使於梁主蕭莊,還,兼三公郎中。皇建元年,除太子洗馬。肅宗崩,從世祖赴晉陽,除散騎侍郎,兼儀曹郎中。久之,兼中書侍郎。和士開寵要,逖附之,正授中書侍郎,入典機密。兼散騎常侍,聘陳使主,還,除通直散騎常侍。尋遷給事黃門侍郎,修國史,加散騎常侍。又除假儀同三司,聘周使副。二國始通,禮儀未定,逖與周朝議論往複,斟酌古今,事多合禮,兼文辭可觀,甚得名譽。使還,拜儀同三司。世祖崩,出為江州刺史。祖珽執政,徙為仁州刺史。祖珽既出,征還,待詔文林館,重除散騎常侍,奏門下事。未幾,與崔季舒等同時被戮,時年四十九。
劉逖,字子長,彭城叢亭裏人。祖父劉芳,任魏太常卿。父親劉馘,任金紫光祿大夫。劉逖小時候很聰明,喜歡騎馬打獵,一心在於行樂,喜愛和人交往,愛和別人開玩笑。郡中征召他任功曹,州裹任命為主簿。魏末來到世宗府中,世塞任命他為永安公壺逡的開府行參軍。型遙遠離家鄉,對旅居生活很厭倦,就發憤用功,專心致誌地讀書。晉陽是當時的大都會,朝中人士會集,人們往來飲宴集會。劉逖即使在遊玩宴飲時,也手不釋卷,如果遇到沒有見過的典籍,就整天誦讀,甚至整夜不回家,他就是如此好學。他對文章詞藻也很留意,擅長寫詩。天保初,代理室胞縣令,由於奸事被免官,十幾年不能調任。蓮塱年,兼任員外散騎常侍,在梁主蕭莊在位時出使南梁,回來後,兼任三公郎中。皇建元年,任太子洗馬。肅宗去世後,隨從世祖來到晉墜,任散騎侍郎,兼儀曹郎中。很長時間以後,兼中書侍郎。和士開受寵身居要職時,劉逖依附他,任中書侍郎,參與國事。兼散騎常侍。為訪陸使主,回國後,任通直散騎常侍。不久升任給事黃門侍郎,撰修國史,加散騎常侍。又為假儀同三司,出使北周時任副使。兩國剛剛通好時,禮儀沒有確定,他和周朝來回交涉,參考古今,都很合乎禮節,而且文辭也很好,取得了好名聲。出使回來,任儀同三司。世祖去世後,出任型刺史。圭噬執政時,調任生出刺史。圭哩被排擠出朝廷後,他被召回,作文林館待詔,重新任散騎常侍,在門下省主管上書。不久,和崔季舒等人同時被殺,時年四十九歲。
初逖與珽以文義相得,結雷、陳之契,又為弟俊聘珽之女。珽之將免趙彥深等也,先以告逖,仍付密啟,令其奏聞。彥深等頗知之,先自申理,珽由此疑逖告其所為。及珽被出,逖遂遣弟離婚,其輕交易絕如此。所製詩賦及雜文文筆三十卷。子逸民,開府行參軍。
當初劉逖和祖埏以文章相交往,像雷義和陳重一樣友誼深厚,又替弟弟劉俊聘祖埏的女兒為妻。擔鑾罷免趙彥逕等人時,先告訴了劉逖,給他秘密奏章,先奏明了皇帝。趟彥深對逭件事有了解,就提前進行了申辯,祖埏由此懷疑是他告的密。等到!噬被趕出朝廷,他又讓弟弟離婚,他就是如此輕易和朋友斷絕關係。創作的詩賦和雜文等共三十卷。兒子逸民,任開府行參軍。
逖弟,少聰明,好文學。天統、武平之間,曆殿中侍禦史,兼散騎侍郎,迎勞陳使,尚書儀曹郎。周大象末,卒於黎州治中。子玄道,有人品識用,定州騎兵參軍。
弟弟塑隆,小時很聰明,喜好文學。孟筮、亙旺年間,任殿中侍禦史,兼散騎侍郎,迎勞速使,尚書儀曹郎。且主塞末年,死於塋業治中任上。他的兒子玄道,有人品見識,任宣塑騎兵參軍。
逖從子顗,字君卿。祖廞,魏尚書,為高祖所殺。顗父濟及濟弟俱奔江南。顗出後。[二○]武定中從還北。賜爵臨潁子,大寧中卒於司徒司馬。顗好文學,工草書,風儀甚美。曆瀛州外兵參軍、司空功曹,待詔文林館,除大理司直。隋開皇中鄜州司馬,卒。
劉逖的侄子劉顥,字君卿。祖父劉廠,任魏尚書,被高祖所殺。父親劉濟和叔父劉竣都逃到了江南。劉顥過繼給劉竣。武定年間隨劉竣回到北方。劉竣被賜為臨頭子爵,大寧年間死於司徒司馬任上。劉頡喜好文學,擅長草書,風度俊美。曆任瀛州外兵參軍、司空功曹,文林館待詔,任大理司直。隋開皇年問任鄘州司馬,去世。
荀士遜,廣平人也。好學有思理,為文清典,見賞知音。武定末,舉司州秀才,[二一]迄天保十年不調。皇建中,馬敬德薦為主書。世祖時,轉中書舍人。狀貌甚醜,以文辭見用。曾有事須奏,值世祖在後庭,因左右傳通者不得士遜姓名,[二二]乃雲醜舍人。世祖曰:"必士遜也。"看封題果是,內人莫不忻笑。後主即位,累遷中書侍郎,號為稱職。與李若等撰典言行於世。齊滅年卒。
荀士遜,廣平人。為人好學有思辨能力,寫的文章清麗典雅,受到知音者的讚賞。武定末年,被舉薦為司州秀才,一直到天保十年也沒有任官。皇建年間,馬敬德推薦他為主書。世祖時,改任中書舍人。他相貌醜陋,但因為文辭很好而得到任用。有一次要啟奏某事,正好世祖在後庭,由於左右通報的人不知道他的姓名。就說是醜舍人。世祖說:“一定是士遜。”打開封題來看果然是他,內臣太監全都笑起來。後主即位,多次升遷任中書侍郎,都認為稱職。和李若等人撰寫《典言》流行於世。北齊滅亡那年去世。
顏之推,字介,琅邪臨沂人也。九世祖含,從晉元東渡,官至侍中、右光祿、西平侯。父勰,梁湘東王繹鎮西府谘議參軍。世善周官、左氏,之推早傳家業。年十二,值繹自講莊、老,便預門徒。虛談非其所好,還習禮、傳,博覽□書,無不該洽,詞情典麗,甚為西府所稱。繹以為其國左常侍,加鎮西墨曹參軍。好飲酒,多任縱,不修邊幅,時論以此少之。繹遣世子方諸出鎮郢州,以之推掌管記。值侯景陷郢州,頻欲殺之,[二三]賴其行台郎中王則以獲免。被囚送建業。[二四]景平,還江陵。時繹已自立,以之推為散騎侍郎,奏舍人事。後為周軍所破。大將軍李顯慶重之,[二五]薦往弘農,令掌其兄陽平公遠書翰。[二六]值河水暴長,具船將妻子來奔,經砥柱之險,時人稱其勇決。顯祖見而悅之,即除奉朝請,引於內館中,侍從左右,頗被顧眄。天保末,從至天池,以為中書舍人,令中書郎段孝信將□書出示之推。之推營外飲酒,孝信還以狀言,顯祖乃曰:"且停。"由是遂寢。河清末,被舉為趙州功曹參軍,尋待詔文林館,除司徒錄事參軍。
顏之推,字介,琅邪臨沂人。九世祖顏含,隨晉元帝束渡,官至侍中、右光祿、西平侯。父親顏勰,梁湘束王蕭繹鎮西府諮議參軍。家中世代精通《周官》、《左傳》,之推很早就受到家庭文化的熏陶。十二歲那年,蕭繹自己講授《莊子》、《老子》,就參加聽講。但他並不喜歡清談,回家學習《周禮》和《左傳》,同時博覽群書,無所不讀,文章辭采典雅清麗,得到蕭繹的賞識。蕭繹任他為國左常侍,加鎮西墨曹參軍。喜好飲酒,為人狂誕放縱,不修邊幅,受到當時人的指責。蕭繹派世子蕭方諸駐守郢州,命之推為掌管記。正好侯景攻陷郢州,屢次想殺掉他,幸虧行台郎中王則搭救幸免於難,被囚禁押送到建業。侯景被平定後,回到江陵。逭時蕭繹自己作了皇帝。任命他為散騎侍郎,以舍人的身份奏事。後來被周軍打敗。大將軍李顯慶很看重他,推薦到弘農任職,負責他兄長陽平公李遠的文書。黃河水勢暴漲,他坐船帶領妻子兒女逃到北方,經過了險要的砥柱,人們佩服他的勇敢果決。顯祖召見後很欣賞他,授為奉朝請,進入內館,在自己左右侍奉,很受青睞。天保末,陪同到天池,授中書舍人,顯祖命中書郎段孝信拿著詔書給之推看。之推正在營外飲酒,孝信回來報告了情況,顯祖說:“暫且不要授官。”因此作罷。河清末,被舉薦為趙州功曹參軍,不久又入文林館待詔,任司徒綠事參軍。
之推聰穎機悟,博識有才辯,工尺牘,應對閑明,大為祖珽所重,令掌知館事,判署文書。尋遷通直散騎常侍,俄領中書舍人。帝時有取索,恒令中使傳旨,之推□承宣告,館中皆受進止。所進文章,皆是其封署,於進賢門奏之,待報方出。兼善於文字,監校繕寫,處事勤敏,號為稱職。帝甚加恩接,顧遇逾厚,為勳要者所嫉,常欲害之。崔季舒等將諫也,之推取急還宅,故不聯署。及召集諫人,之推亦被喚入,勘無其名,方得免禍。尋除黃門侍郎。
之推聰明機敏,博學多才有論辯能力,擅長文書,回答問題簡明,大受祖埏看重,命他負責塞拯籃,處理來往文書。不久升任通直散騎常侍,不久領中書舍人。皇上不時索取東西,經常命宦官傳旨,之推領旨宣布,文林館都聽從他的安排。進奏的文章,都是他來署名,在進賢門奏入,等有了回音才退出來。而且擅長文字之學,負責校訂書寫,做事勤謹迅速,人們認為他很稱職。皇上很恩待他,待遇豐厚,受到權貴的嫉妒,常常想陷害他。崔季舒等人想勸諫皇上,不要到晉陽去,顏之推急忙返回家中,所以沒有聯合署名。等到皇上召集參加勸諫的人,之推也被召來,查驗沒有他的名字,避過了一次大禍。不久任黃門侍郎。
及周兵陷晉陽,帝輕騎還鄴,窘急計無所從,之推因宦者侍中鄧長顒進奔陳之策,仍勸募吳士千餘人以為左右,取青、徐路共投陳國。帝甚納之,以告丞相高阿那肱等。阿那肱不願入陳,乃雲吳士難信,不須募之。勸帝送珍寶累重向青州,且守三齊之地,若不可保,徐浮海南渡。雖不從之推計策,然猶以為平原太守,令守河津。齊亡入周,大象末為禦史上士。隋開皇中,太子召為學士,甚見禮重。尋以疾終。有文三十卷、撰家訓二十篇,並行於世。曾撰觀我生賦,文致清遠,其詞曰:
凰軍攻陷置盟,皇上率領輕裝騎兵回到鄴,走投無路不知該怎麼辦。之推通過宦官侍中鄧長靈勸皇上逃奔陳,主張招募吳地勇士一千多人加以護衛,從壹州、徐州到達陳國,皇上很同意,就告訴了丞相高阿那肱等人。阿那肱不願意到陳去,就說呈地人難以信賴,不應該招募。勸皇上把珍寶輜重送到青州,並且堅守三齊之地。如果守不住,就慢慢從海上向南撤走。雖然皇上沒有采納顏之推的計策,仍任命他為平原太守,令他戍守河津。北齊滅亡後歸附北周,大象末年任禦史上士。隋開皇年間,太子召他為學士,很看重他。不久因病去世。有文集三十卷,撰有《家訓》二十篇,都流行於世。曾經寫過《觀我生賦》,文辭典雅意境幽遠。賦如下:仰望蒼天渺渺茫茫,俯視大地漫漫無邊,自從世上有了百姓就有了教化,天下被分成不同的地域地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