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總姚察
江總字總持,是濟陽考城人,晉散騎常侍江統的十代孫。五世祖名湛,是宋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謐號忠簡公。祖父名倩,是梁光祿大夫,在當時有名氣。父親名鈈,是本州迎主簿,年輕時守父喪,哀傷而死,載在《梁書孝行傳》上。
江總,字總持,濟陽考城人也,晉散騎常侍統之十世孫。五世祖湛,宋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忠簡公。祖蒨,梁光祿大夫,有名當代。父紑,本州迎主簿,少居父憂,以毀卒,在《梁書孝行傳》。
江總七歲就喪父,寄身在外婆家。小時聰明伶俐,有卓絕的品性。舅舅吳平光侯蕭勘,在當時名望很高,特別鍾愛他,曾經對江總說:“你的操守品行很特別,精神風采超人,以後出名,應比我強。”到長大了,苦學有文采,家裹有祖仁留下的朝廷所賜圖書數千卷,江總日夜翻查閱讀,不曾停止。十八歲時,步入仕途,任宣惠武陵王府法曹參軍。中權將軍、丹陽尹何敬容開建府署,設佐史,都用名門之後擔任,就請他任敬容府主簿。調任尚書殿中郎。梁武帝撰寫《正言》才完,作《述懷詩》,江總同作此題,帝看了江總的詩,深表讚賞。就調任他為侍郎。尚書仆射範陽人張纜,度支尚書琅邪人王筠,都官尚書南陽人劉之遴,都高才博學。江總那時年輕但很有名氣,張纘等人都推許看重他,結成忘年友會。劉之遴曾贈給江總詩,詩大致寫道:“上位居崇禮,寺署鄰棲息。忌聞曉騮唱,每畏晨光艴。高談意未窮,晤對賞無極。探急共遨遊,休沐忘退食。曷用銷鄙吝,枉趾覯顏色。下上數千載,揚榷吐胸臆。”他被學識淵博的人欽敬推許到了這種程度。調任太子洗馬,又出京做臨安令,回朝廷任中軍宣城王府限內錄事參軍,轉任太子中舍人。
總七歲而孤,依於外氏。幼聰敏,有至性。舅吳平光侯蕭勱,名重當時,特所鍾愛,嚐謂總曰:“爾操行殊異,神采英拔,後之知名,當出吾右。”及長,篤學有辭采,家傳賜書數千卷,總晝夜尋讀,未嚐輟手。年十八,解褐宣惠武陵王府法曹參軍。中權將軍、丹陽尹何敬容開府,置佐史,並以貴胄充之,仍除敬容府主簿。遷尚書殿中郎。梁武帝撰《正言》始畢,製《述懷詩》,總預同此作,帝覽總詩,深降嗟賞。仍轉侍郎。尚書仆射範陽張纘,度支尚書琅邪王筠,都官尚書南陽劉之遴,並高才碩學,總時年少有名,纘等雅相推重,為忘年友會。之遴嚐酬總詩,其略曰:“上位居崇禮,寺署鄰棲息。忌聞曉騶唱,每畏晨光赩。高談意未窮,晤對賞無極。探急共遨遊,休沐忘退食。曷用銷鄙吝,枉趾覯顏色。下上數千載,揚搉吐胸臆。”其為通人所欽挹如此。遷太子洗馬,又出為臨安令,還為中軍宣城王府限內錄事參軍,轉太子中舍人。
等到與魏國通好,朝廷命江總和徐陵代理官職出使北魏,江總因病未去。侯景叛亂進犯京都時,朝廷詔令江總暫兼太常卿,守衛小廟。台城陷落後,江總避難一路艱辛,幾年後到了會稽郡,住在龍華寺,就創作了《修心賦》,大致記述了當時的事。賦中寫道:
及魏國通好,敕以總及徐陵攝官報聘,總以疾不行。侯景寇京都,詔以總權兼太常卿,守小廟。台城陷,總避難崎嶇,累年,至會稽郡,憩於龍華寺,乃製《修心賦》,略序時事。其辭曰:
太清四年秋七月,在會稽龍華寺避亂。這座寺廟,是我六世祖宋代尚書右仆射州陵侯在元嘉二十四年建造的。州陵侯的祖父是晉護軍將軍江膨,過去曾來這襄,居住在山陰都陽裏,有傳留子孫,終老於此的意願。現在寺廟的占地就是舊宅的老基,左麵是江右麵是湖,前有山後有壑,東西有跨院相連,南北有回廊相通。且與清苦守節的高僧共度時日,早晨誦經修性,夜裹看看圖書,安臥在風雲中,閑居於水邊月下。不料華夏陷入戎狄,朝廷傾覆,因而傷心,那種感情是可想而知了。涕淚浸筆,怎能舒展鬱悶,希望後來的君子,能理解同情我的狀況。遣裹是南鬥的分野,東越的靈秘以這裹開始,韓詩中有《檜風》的記載,周代典籍中有主要山脈的記述。這裹藏有大禹的鍾鼎金書,有暴秦的刻石文字,太史公來探過禹穴,鍾離意走出山陰去揭開孔聖的方笥。如果竹箭會是寶物,怎麼斌玖那樣珍貴。獻上對盛德的隆重祭禮,寄寓在安靜修禪的古寺,這原是豫章的舊園圃,成了黃金勝地。於是深心靜默,像對鏡遠遠追尋,前麵層巒疊嶂曠遠迷茫,近處深深的湖水那麼平靜。山林優美,夜露漸重,掛懸在樹上的猿早晨滑落地麵,饑餓的鼯鼠夜裹發出叫聲。果木成林藥材成園,桃林中小徑幽幽,橘樹多得成林,樹梢高入雲霄遮掩日光,林中幽暗遍地成蔭。喜愛自然的雅趣,輕視人間的煩雜,遙望島嶼縈回,江河交彙,長夜裹流水泛著粼粼月光,拂曉時霧靄飄來籠罩大地。清風引起了蟬唱,雨打叢林聲音蕭瑟,鳥兒漸漸狎玩近人,煙雲無情自然收合。
太清四年秋七月,避地於會稽龍華寺。此伽藍者,餘六世祖宋尚書右仆射州陵侯元嘉二十四年之所構也。侯之王父晉護軍將軍AN,昔蒞此邦,卜居山陰都陽裏,貽厥子孫,有終焉之誌。寺域則宅之舊基,左江右湖,麵山背豁,東西連跨,南北紆縈,聊與苦節名僧,同銷日用,曉修經戒,夕覽圖書,寢處風雲,憑棲水月。不意華戎莫辨,朝市傾淪,以此傷情,情可知矣。啜泣濡翰,豈攄鬱結,庶後生君子,憫餘此概焉。
這就修築靈塔,建立廟宇,愛這寬廣的園苑,樂此樹木扶疏。走過草地。閑坐溪邊,守持戒行,扶著禪杖,恬然度El,堅固林可作比況,寂滅場可以相喻。異曲奏畢憂傷起,悲愁非因落葉生,怎能委屈本意身受辱,不想顯露才華去揚名。風雨聚集天地昏暗,也厭倦了聒耳的雞鳴,幸而回避了塵世高隱在這裹,任他帝王降旨也不理。我為微妙的四辯所折服,悟到了三乘的奧妙禪理,拋開眾多繩索的束縛,拂去了迷惑的塵滓,很久以來忘記了勢利虛榮,希望忘掉拖累人生的妻子兒女,感喟昔日太重意氣,尋覓知音的希望寄托於來年,為何遠行的客人可悲,要知道哀憐自己怎有完畢。
嘉南鬥之分次,肇東越之靈秘。表《檜風》於韓什,著鎮山於周記。蘊大禹之金書,鐫暴秦之石字。太史來而探穴,鍾離去而開笥。信竹箭之為珍,何珷玞之罕值。奉盛德之鴻祀,寓安禪之古寺。實豫章之舊圃,成黃金之勝地。遂寂默之幽心,若鏡中而遠尋。麵曾阜之超忽,邇平湖之迥深。山條偃蹇,水葉侵淫。掛猿朝落,饑鼯夜吟。果叢藥苑,桃蹊橘林。梢雲拂日,結暗生陰。保自然之雅趣,鄙人間之荒雜。望島嶼之邅回,麵江源之重遝。泛流月之夜迥,曳光煙之曉匝。風引蜩而嘶噪,雨鳴林而修颯,鳥稍狎而知來,雲無情而自合。爾乃野開靈塔,地築禪居,喜園迢遰,樂樹扶疏。經行籍草,宴坐臨渠,持戒振錫,度影甘蔬。堅固之林可喻,寂滅之場蹔如。異曲終而悲起,非木落而悲始。豈降誌而辱身,不露才而揚己。鍾風雨之如晦,倦雞鳴之聒耳。幸避地而高棲,憑調禦之遺旨。折四辯之微言,悟三乘之妙理。遣十纏之係縛,祛五惑之塵滓。久遺榮於勢利,庶忘累於妻子。感意氣於疇日,寄知音於來祀。何遠客之可悲,知自憐其何已。
江總的第九舅蕭勃原先占據廣州,江總又從會稽去依附他。
總第九舅蕭勃先據廣州,總又自會稽往依焉。梁元帝平侯景,征總為明威將軍、始興內史,以郡秩米八百斛給總行裝。會江陵陷,遂不行,總自此流寓嶺南積歲。天嘉四年,以中書侍郎征還朝,直侍中省。累遷司徒右長史,掌東宮管記,給事黃門侍郎,領南徐州大中正。授太子中庶子、通直散騎常侍,東宮、中正如故。遷左民尚書,轉太子詹事,中正如故。以與太子為長夜之飲,養良娣陳氏為女,太子微行總舍,上怒免之。尋為侍中,領左驍騎將軍。複為左民尚書領左軍將軍,未拜,又以公事免。尋起為散騎常侍、明烈將軍、司徒左長史,遷太常卿。
梁元帝戡平了侯景的叛亂,征用江總為明威將軍、始興內史,用郡級俸祿八百斛米給江總做路費。恰遇江陵失陷,就沒有去,江總從此流落在鱟畝多年。玉塞四年,以中書侍郎的職務征召回朝,在中書省任職。屢次升遷做到司徒右長史,掌管柬宮管記,給事黃門侍郎,領南徐州大中正。又授任太子中庶子、通直散騎常侍,東宮、中正等職照舊。又調任左民尚書,轉任太子詹事,中正職如舊。因為和太子長夜飲酒作樂,養良娣陳氏為女,讓太子改裝到江總的家襄輿陳旦幽會,皇上震怒免了逗總的官。不久任侍中,領左驍騎將軍。又任左民尚書,領左軍將軍,未正式任命,就又因故免去。不久起用為散騎常侍、明烈將軍、司徒左長史,升任太常卿。
後主即位,除祠部尚書,又領左驍騎將軍,參掌選事。轉散騎常侍、吏部尚書。尋遷尚書仆射,參掌如故。至德四年,加宣惠將軍,量置佐史。尋授尚書令,給鼓吹一部,加扶,餘並如故。策曰:“於戲,夫文昌政本,司會治經,韋彪謂之樞機,李固方之鬥極。況其五曹斯綜,百揆是諧,同塚宰之司,專台閣之任。惟爾道業標峻,寓量弘深,勝範清規,風流以為準的,辭宗學府,衣冠以為領袖。故能師長六官,具瞻允塞,明府八座,儀形載遠,其端朝握揆,朕所望焉。往欽哉,懋建爾徽猷,亮采我邦國,可不慎歟!”禎明二年,進號中權將軍。京城陷,入隋,為上開府。開皇十四年,卒於江都,時年七十六。
後主即位,拜他為祠部尚書,又領左驍騎將軍,參掌選事。轉任散騎常侍、吏部尚書。接著調任尚書仆射,照舊參掌選事。至德四年,加封為宣惠將軍,可按敷設置佐史。不久又授任尚書令,賜給他一部鼓吹樂隊,加賜扶掖之人,其他職位照舊。策書上說:“嗚乎,文昌整治根本,司會管治經濟,韋彪被稱為國家的關鍵,李固被比作北鬥北極。何況五曹的總理,靠你主持調濟,與塚宰的職責相同,專主台閣重任。由於你道德術業高超,器宇度量不凡,有美好的規行風範,儀表風度可以作為楷模,又是辭學的宗師,文明禮教能作士大夫的領袖。所以能率領六卿官員,眾望所歸,朝內八座重臣,以為模範影響深遠,那整肅朝綱掌握政事,是我所希望的。過去我是很欽佩你的啊,請努力運用你高明的謀略,輔助我治理好國家,能不謹慎嗎!”禎明二年,進封爵號中權將軍。
總嚐自敘其略曰:
京城陷落後,到隋朝,替皇上開設府署。開皇十四年,死在江都,這年他七十六歲。江總曾寫過自敘,大略說:
曆升清顯,備位朝列,不邀世利,不涉權幸。嚐撫躬仰天太息曰:莊青翟位至丞相,無跡可紀;趙元叔為上計吏,光乎列傳。官陳以來,未嚐逢迎一物,幹預一事。悠悠風塵,流俗之士,頗致怨憎,榮枯寵辱,不以介意。太建之世,權移群小,諂嫉作威,屢被摧黜,奈何命也。後主昔在東朝,留意文藝,夙荷昭晉,恩紀契闊。嗣位之日,時寄謬隆,儀形天府,厘正庶績,八法六典,無所不統。昔晉武帝策荀公曾曰“周之塚宰,今之尚書令也”。況複才未半古,屍素若茲。晉太尉陸玩雲“以我為三公,知天下無人矣”。軒冕儻來之一物,豈是預要乎?弱歲歸心釋教,年二十餘,入鍾山就靈曜寺則法師受菩薩戒。暮齒官陳,與攝山布上人遊款,深悟苦空,更複練戒,運善於心,行慈於物,頗知自勵,而不能蔬菲,尚染塵勞,以此負愧平生耳。
曆經升遷地位顯赫,位至朝廷大臣,但我不貪圖錢財,不想弄權受寵。我曾撫著躬圭仰天長歎說:“莊青翟官為丞相,曆史上卻沒有記載;趙元叔衹不過是個計簿官,卻榮耀地載入列傳。”我自從在陳做官以來,不曾對某一人一物逢迎,不曾幹預某一事。悠悠塵世中,庸俗的人,很能招來怨忿,榮枯寵辱,我不把它放在心上。太建的時候,國家權力被一群小人掌握,諂上嫉下作威作福,我幾次被他們打擊罷黜,無奈何逭是命運。篷主昔日在東宮,愛好文藝,早年我承蒙超拔,感戴恩德矢誌效力。後主嗣位以後,時常錯愛給我厚恩,我得以標榜於朝廷,掌握眾多功業,八法六典,無不歸我統管。早年置武帝策封荀公曾時說道:“周朝的塚宰,就是當今的尚書令。”又何況我才能未及古人一半,如此屍位素餐。晉太尉陸遠說:“用我做三公,可見天下沒有賢人了。”軒車冕服是無意中獲得的,哪裹是預先求取的呢?
總之自敘,時人謂之實錄。
幼年時信奉佛教,二十多歲,進鍾山到靈墮壹拜則法師受了菩薩戒。晚年在陸為官,與攝山布上人交遊,深深領悟了佛教關於苦和空的禪理,越加注意修煉,心裹長存善念,對萬物普施仁慈,稍知自勉,但不能安於淡飯粗茶的隱居生活,還是沾染了塵世的拖累,因此感到愧對平生的誌願。江總的自敘,當時的人稱為實錄。
總篤行義,寬和溫裕。好學,能屬文,於五言七言尤善;然傷於浮豔,故為後主所愛幸。多有側篇,好事者相傳諷玩,於今不絕。後主之世,總當權宰,不持政務,但日與後主遊宴後庭,共陳暄、孔範、王瑳等十餘人,當時謂之狎客。由是國政日頹,綱紀不立,有言之者,輒以罪斥之,君臣昏亂,以至於滅。有文集三十卷,並行於世焉。
江總堅持施行仁義,性情寬厚和順。好學,會寫文章,在五言和七言方麵尤其擅長。然而過於浮豔,所以被後主寵愛。有許多短文小詩之類,愛好文學的人傳誦吟詠,至今不絕。墮主的時代,作為首輔,不理政務,衹是每El與籃主在後院遊樂,輿陳暄、孔範、王磋等十餘人一起,當時稱他們是“狎客”。因此國家政治Et益頹廢,政綱法紀不能建立,若有人勸諫,就用罪名來責斥他,君昏臣亂,落得滅亡的結局。
長子溢,字深源,頗有文辭。性傲誕,恃勢驕物,雖近屬故友,不免詆欺。曆官著作佐郎、太子舍人、洗馬、中書黃門侍郎、太子中庶子。入隋,為秦王文學。
江總有文集三十卷,都流傳在世上。
第七子漼,駙馬都尉、秘書郎、隋給事郎,直秘書省學士。
他的長子名溢,字深源,頗有文采。性情桀騖放誕,恃才傲物,即使是故舊親朋,也難免受他詆毀欺侮。曆任著作佐郎、太子舍人、洗馬、中書黃門侍郎、太子中庶子等職。到隋朝,做了秦王的文學侍從。
姚察,字伯審,吳興武康人也。九世祖信,吳太常卿,有名江左。察幼有至性,事親以孝聞。六歲,誦書萬餘言。弱不好弄,博弈雜戲,初不經心。勤苦厲精,以夜繼日。年十二,便能屬文。父上開府僧垣,知名梁武代,二宮禮遇優厚,每得供賜,皆回給察兄弟,為遊學之資,察並用聚蓄圖書,由是聞見日博。年十三,梁簡文帝時在東宮,盛修文義,即引於宣猷堂聽講論難,為儒者所稱。及簡文嗣位,尤加禮接。起家南海王國左常侍,兼司文侍郎。除南郡王行參軍,兼尚書駕部郎。
他的第七個兒子名淮,任駙馬都尉、秘書郎,在隋代任給事郎,直秘書省學士。
值梁室喪亂,於金陵隨二親還鄉裏。時東土兵荒,人饑相食,告糴無處,察家口既多,並采野蔬自給。察每崎嶇艱阻,求請供養之資,糧粒恒得相繼。又常以己分減推諸弟妹,乃至故舊乏絕者皆相分恤,自甘唯藜藿而已。在亂離之間,篤學不廢。
姚察字伯審,是吳興武康人。他的九世祖名信,是吳國太常卿,在江左有名望。
元帝於荊州即位,父隨朝士例往赴西台,元帝授察原鄉令。時邑境蕭條,流亡不反,察輕其賦役,勸以耕種,於是戶口殷盛,民至今稱焉。
姚察小時候有卓絕的品性,侍奉雙親因孝行出名。六歲,誦書萬餘字。幼年時不喜愛玩耍,賭賽下棋等雜耍,都不放在心上。勤學苦練,夜以繼El。十二歲,就能寫文章。他父親就是上開府僧垣,在梁武帝時代有名望,皇宮裹賞賜很多,每次得到賞賜,都拿回給姚察及其兄弟們,作為遊學的費用,姚察全用來購買圖書,因此見聞日益淵博。十三歲,梁簡文帝當時在束宮,很重視文章義理,就帶著他到宣猷堂聽講和參加論辯,被學者稱讚。等到簡文帝嗣位,更加對他禮遇。起用他為南海王國的左常侍,兼司文侍郎。授予他為南郡王行參軍,兼尚書駕部郎。
中書侍郎領著作杜之偉與察深相眷遇,表用察佐著作,仍撰史。永定初,拜始興王府功曹參軍,尋補嘉德殿學士,轉中衛、儀同始興王府記室參軍。吏部尚書徐陵時領著作,複引為史佐,及陵讓官致仕等表,並請察製焉,陵見歎曰:“吾弗逮也。”太建初,補宣明殿學士,除散騎侍郎、左通直。尋兼通直散騎常侍,報聘於周。江左耆舊先在關右者,鹹相傾慕。沛國劉臻竊於公館訪《漢書》疑事十餘條,並為剖析,皆有經據。臻謂所親曰:“名下定無虛士。”著《西聘道裏記》,所敘事甚詳。
當梁朝王室喪亂時,姚察在金陵隨雙親回鄉。當時東部由於戰爭加上饑荒,人們相食,無處買糧,姚察家裹人多,都到外麵采野菜來吃。姚家常常經過艱難險阻,尋找供養家人的財物,糧食才能維持沒斷。他又總是把自己的那份省下來給弟弟妹妹們,以至於親朋戚友斷糧少食的都予以照顧,自己衹有以食野菜為美味了。在荒年離亂中,他堅持學習不止。
使還,補東宮學士。於時濟陽江總、吳國顧野王、陸瓊、從弟瑜、河南褚玠、北地傅縡等,皆以才學之美,晨夕娛侍。察每言論製述,鹹為諸人宗重。儲君深加禮異,情越群僚,宮內所須方幅手筆,皆付察立草。又數令共野王遞相策問,恒蒙賞激。
元帝在荊州即位,他父親與朝臣一律前往中書省聽用,元帝授予姚察任原鄉縣令。當時縣內蕭條,流亡在外的人沒有回來,姚察減輕了賦稅徭役,勉勵耕種,於是人口增多百姓富足,人們至今稱頌他。
遷尚書祠部侍郎。此曹職司郊廟,昔魏王肅奏祀天地,設宮縣之樂,八佾之舞,爾後因循不革。梁武帝以為事人禮縟,事神禮簡,古無宮縣之文。陳初承用,莫有損益。高宗欲設備樂,付有司立議,以梁武帝為非。時碩學名儒、朝端在位者,鹹希上旨,並即注同。察乃博引經籍,獨違群議,據梁樂為是,當時驚駭,莫不慚服,仆射徐陵因改同察議。其不順時隨俗,皆此類也。
中書侍郎領著作杜之偉與姚察深相愛重,上表任姚察為佐著作,跟隨他一起撰史。永定初年,授予他為始興王府功曹參軍,不久補為嘉德殿學士,轉中衛、儀同始興王府記室參軍。吏部尚書徐陵當時領著作,又引薦他任史佐,連徐陵的讓官致仕等表,都請姚察來寫,徐陵看到姚察寫的文章歎息說:“我不如他啊。”太建初年,補為宣明殿學士,授散騎侍郎、左通直。不久兼任通直散騎常侍,出使到北周。江左的年老舊交先在關右的,都傾慕他。沛國的劉臻私下N公館詢問《漢書》中的疑難之事十多條,姚察都給他分析,全是有經典依據的。劉臻對親近的人說“盛名之下必定沒有虛假的賢士”。姚察寫的《西聘道裏記》,所記的事很詳細。
拜宣惠宜都王中錄事參軍,帶東宮學士。曆仁威淮南王、平南建安王二府谘議參軍,丁內憂去職。俄起為戎昭將軍,知撰梁史事,固辭不免。後主纂業,敕兼東宮通事舍人,將軍、知撰史如故。又敕專知優冊諡議等文筆。至德元年,除中書侍郎,轉太子仆,餘並如故。
出使回來,補為東宮學士。於時期濟陽的江總、吳國顧野王、陸瓊、堂弟墮瑜、河南的褚玠、北地的傅緯等人,都憑著才學好,早晚歡聚侍奉東宮。姚家常談論著作方麵的問題,都被眾人信奉推重。太子深加禮遇,感情超過那些同僚,宮內所須的重要文件,都交給姚察起草。又屢次讓他與野王遞相設間經典和治國方略,經常受到讚賞鼓勵。
初,梁季淪沒,父僧垣入於長安,察蔬食布衣,不聽音樂,至是凶問因聘使到江南。時察母韋氏喪製適除,後主以察羸瘠,慮加毀頓,乃密遣中書舍人司馬申就宅發哀,仍敕申專加譬抑。爾後又遣申宣旨誡喻曰:“知比哀毀過禮,甚用為憂。卿迥然一身,宗奠是寄,毀而滅性,聖教所不許。宜微自遣割,以存禮製。憂懷既深,故有此及。”
調任尚書祠部侍郎。這個機構職責是掌管天地宗廟等祭祀活動,從前魏王肅奏請祭祀天地時,設置宮懸樂以及八佾舞,這以後都沿襲下來沒有創製新樂舞。梁武帝認為對人的禮繁,對神的禮簡,古代又沒有宮懸樂的記載。陳初年承襲梁的禮儀,沒有增減。高宗想設置完備的祭祀樂禮,讓有關部門討論,認為梁武帝的做法不對。當時博學的名儒、首輔重臣,都迎合皇上的意思,一致同意皇上的意見。姚察卻廣泛引證經典,獨排眾議,堅持認為梁的樂禮是對的,當時群臣吃驚,沒有誰不慚愧佩服,仆射徐陵於是改變而讚同姚察的意見。姚察不苟同時俗,都與逭事相仿。
尋以忠毅將軍起兼東宮通事舍人。察誌在終喪,頻有陳讓,並抑而不許。又推表其略曰:“臣私門禍,並罹殃罰,偷生晷漏,冀申情禮,而尪疹相仍,苴緌穢質,非複人流,將畢苫壤。豈期朝恩曲覃,被之纓紱,尋斯寵服,彌見慚靦。且宮闥秘奧,趨奏便繁,寧可以茲荒毀所宜叨預。伏願至德孝治,矜其理奪,使殘魂喘息,以遂餘生。”詔答曰:“省表具懷。卿行業淳深,聲譽素顯,理徇情禮,未膺刀筆。但參務承華,良所期寄,允茲抑奪,不得致辭也。”俄敕知著作郎事,服闋,除給事黃門侍郎,領著作。
授予宣惠宜都王中錄事參軍,帶東宮學士。又曆任仁威淮南王、平南建安王這兩個王府的諮議參軍,因為守母喪而離職。不久起用為戎昭將軍,主持撰寫梁朝的史事,堅持推辭而未獲準。後主繼位,命他兼任東宮通事舍人,將軍和知撰史的職位不變。又命他專門掌管優冊謐議等動筆墨的事。至德元年,授為中書侍郎,又轉任太子仆,其他職位照舊。
察既累居憂服,兼齋素日久,自免憂後,因加氣疾。後主嚐別召見,見察柴瘠過甚,為之動容,乃謂察曰:“朝廷惜卿,卿宜自惜,即蔬菲歲久,可停持長齋。”又遣度支尚書王瑗宣旨,重加慰喻,令從晚食。手敕曰:“卿羸瘠如此,齋菲累年,不宜一飯,有乖將攝,若從所示,甚為佳也。”察雖奉此敕,而猶敦宿誓。
當初,梁衰微滅亡時,姚察的父親僧垣流亡到墾宣,型瞳粗食布衣,不聽音樂,到逭時父親的死訊由使者帶到江南。當時姚察為母親韋氏守喪剛除喪服,後主因為姚察瘦弱,怕他到遠方奔喪傷害身體,就暗地派中書舍人司馬申到姚察的家裹致喪,屢次命司馬申特加勸解,以後又派司區空去說明皇上旨意告誡型瞳說:“得知你近來哀傷遇度,很是因此憂慮。卿如果獨去遠方,祭奠父親,傷身丟命,是聖教不允許的。應該稍行祭奠而節哀,來保持禮儀。憂思已深,所以我才有這樣的安排。”
又詔授秘書監,領著作如故,乃累進讓,並優荅不許。察其秘書省大加刪正,又奏撰中書表集。拜散騎常侍,尋授度支尚書,旬月遷吏部尚書,領著作並如故。察既博極墳素,尤善人物,至於姓氏所起,枝葉所分,官職姻娶,興衰高下,舉而論之,無所遺失。且澄鑒之職,時人久以梓匠相許,及遷選部,雅允朝望。初,吏部尚書蔡徵移中書令,後主方擇其人,尚書令江總等鹹共薦察,敕答曰:“姚察非唯學藝優博,亦是操行清修,典選難才,今得之矣。”乃神筆草詔,讀以示察,察辭讓甚切。
不久以忠毅將軍的職務起用,兼束宮通事舍人。型瞳一心想守完父喪,一次又一次地陳情辭讓,都得不到允許。他又上表,大致說:“我家裹遭禍,災殃齊來,我偷生時曰,就是想盡人子的情和禮。而我體弱多病,又加上服喪期間不祥之身,不可能和人們一樣。我將守滿父喪,怎能希望得到朝廷特別的恩顧,擔任官職。若接受聖上遣一恩寵,我更加感到羞愧。而且宮門襄的事隱微難明,進奏頻繁,豈能是這樣一個因喪傷心的人適合參預的。誠望大德的明主憐憫我的孝心,以理裁奪,使我這個病弱的人得以喘息,度完我的餘生。”詔書答覆說:“奏表閱過,悉知,我很感動。你品行淳厚學識淵博,聲譽向來很高,理由本就順情順禮,並不是感於你的文筆。衹是到承華殿參預政務,是我深切期盼的,請答應這一不情之請,不要推辭了。”當即命他知著作郎事。服喪期滿,就授予他給事黃門侍郎,領著作。
別日召入論選事,察垂涕拜請曰:“臣東皋賤族,身才庸近,情忘遠致,念絕修途。頃來忝竊,久知逾分,特以東朝攀奉,恩紀謬加。今日叨濫,非由才舉,縱陛下特升庸薄,其如朝序何?臣九世祖信,名高往代,當時才居選部,自後罕有繼蹤。臣遭逢成擢,沐浴恩造,累致非據,每切妨賢。臣雖無識,頗知審己,言行所踐,無期榮貴,豈意銓衡之重,妄委非才。且皇明禦曆,事高昔代,羽儀世胄,帷幄名臣,若授受得宜,方為稱職。臣夙陶教義,必知不可。”後主曰:“選眾之舉,僉議所歸,昔毛玠雅量清恪,盧毓心平體正,王蘊銓量得地,山濤舉不失才,就卿而求,必兼此矣。且我與卿雖君臣禮隔,情分殊常,藻鏡人倫,良所期寄,亦以無慚則悊也。”
姚察連連守喪,加上齋素日子長,從除喪服後,又添了喘病。後主曾單獨召見,看到姚察骨瘦如柴,不禁傷感,就對姚察說:“朝廷愛惜你,你也應該顧惜自己,已吃素多年,可以停了長齋吧。”又派度支尚書王瑗宣旨,特別予以安慰勸說,讓王瑗陪姚家用晚飯。親寫敕書說:“你瘦弱到逭地步,吃素多年,不要衹用一餐這樣的飯,違背調養,若能聽從我的話,那就很好。”姚察雖然接受這一手令,但還是堅守原來的誓。
察自居顯要,甚勵清潔,且廩錫以外,一不交通。嚐有私門生不敢厚餉,止送南布一端,花綀一匹。察謂之曰:“吾所衣著,止是麻布蒲綀,此物於吾無用。既欲相款接,幸不煩爾。”此人遜請,猶冀受納,察厲色驅出,因此伏事者莫敢饋遺。
又下詔授予他秘書監,照舊領著作,他多次進表辭讓,都被好言回絕。姚察在秘書省大量修訂,又奏請撰寫中書表集。任散騎常侍,接著授度支尚書,一月後調任吏部尚書,領著作等職不變。姚察既有淵博的經典知識,又尤其擅長寫人物,甚至於人物有關的姓氏來曆,宗族分支,官職婚嫁,興亡盛衰,全都敘述,沒有錯漏。而且審核辨析曆史上難題的職務,當時人們長久以來以梓匠稱他,等到調任吏部,正合他們的願望。當初,吏部尚書藍征調任中書令,後主正要選擇合適的人接替,尚書令江總等人都推薦姚察,皇上答覆說:“姚察不衹是學問好,操守品行也高,任典選職務的難得人才,現在得到了。”就親筆草寫詔書,讀給姚察聽,姚察盡力辭讓。
陳滅,入隋,開皇九年,詔授秘書丞,別敕成梁、陳二代史。又敕於硃華閣長參。文帝知察蔬菲,別日乃獨召入內殿,賜果菜,乃指察謂朝臣曰:“聞姚察學行當今無比,我平陳唯得此一人。”十三年,襲封北絳郡公。察往歲之聘周也,因得與父僧垣相見,將別之際,絕而複蘇,至是承襲,愈更悲感,見者莫不為之歔欷。
一天皇上召姚察到宮襄談論選官的事,姚察流淚叩拜請求說:“我是山野間低下的階層,身份才能都平庸,情懷不高遠,不追求美好前途。近來愧據職位,早知過分,衹因曾依附東宮,恩惠枉賜。現在濫充朝位,不是因才能而被推舉,即使陛下是特地提拔我這庸碌淺薄的人,那又怎麼端正朝列呢?我的九世祖姚信,在前代名望很高,當時僅升到選部,從這以後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樣。我能遇到提拔,沐浴聖恩,多次升任我不該占據的位置,我總想到這會妨礙賢士入朝。我雖然沒有見識,但也稍能自知,言行所追求的,並不想富貴榮華,哪裹想到造選拔官員的要職,錯委給我這個不才的人呢。況且聖上英明,事業高過前代,貴族世家,朝廷名臣,若授受恰當,才算足稱職的。我過去就理解教義,明白我是肯定不行的。”後主說:“選擇官員的事,是台臣的一致意見,從前毛玢胸襟高潔,盧毓品行端正,王蘊因主選而得到封地,山濤推舉而不遣人才,對你來說,一定兼有這些人的美德。而且我與你雖然按禮儀是君臣有別,但情分非比尋常,評判人推舉人的事,我深望能托付給你,你也就不要感到慚愧而要明智些。”
察幼年嚐就鍾山明慶寺尚禪師受菩薩戒,及官陳,祿俸皆舍寺起造,並追為禪師樹碑,文甚遒麗。及是,遇見梁國子祭酒蕭子雲書此寺禪齋詩,覽之愴然,乃用蕭韻述懷為詠,詞又哀切,法俗益以此稱之。丁後母杜氏喪,解職。在服製之中,有白鳩巢於戶上。
姚察身居顯要,很是注意清正廉潔,並且在俸祿以外,一律不收財物。曾經有個門生不敢送厚禮,衹送一端南布、一匹花練。姚察對他說:“我的衣服,衹是麻布蒲練,這些東西對我沒有用處,既然要誠心交往,請不要如此煩勞。”這個門生好言請求,還是希望他收下,姚察嚴厲地把他趕走了,於是下屬們沒有誰敢送禮。
仁壽二年,詔曰:“前秘書丞北絳郡開國公姚察,強學待問,博極群典,脩身立德,白首不渝,雖在哀疚,宜奪情禮,可員外散騎常侍,封如故。”又敕侍晉王昭讀。煬帝初在東宮,數被召見,訪以文籍。即位之始,詔授太子內舍人,餘並如故。車駕巡幸,恒侍從焉。及改易衣冠,刪正朝式,切問近對,察一人而已。
陳滅亡後到隋朝,開皇九年,文帝下韶授予他秘書丞的職務,另外命他寫完梁、陳兩代史。又命他為朱華合長參。文帝了解到姚察吃素,便在某一天單獨召進內殿,賜給果菜。文帝指著姚察對朝臣說:“我聽說姚察學問品行當今無人能比,我平定陳衹得到這一個人。”開皇十三年,承襲父職封為北絳郡公。姚察以前出使周的時候,才得機會與父親僧垣相見,臨別時,死去活來,現在承襲父職,更加悲傷,見到遣情形的人無不為他傷心。
年七十四,大業二年,終於東都,遺命薄葬,務從率儉。其略曰:“吾家世素士,自有常法。吾意斂以法服,並宜用布,土周於身。又恐汝等不忍行此,必不爾,須鬆板薄棺,才可周身,土周於棺而已。葬日,止粗車,即送厝舊塋北。吾在梁世,當時年十四,就鍾山明慶寺尚禪師受菩薩戒,自爾深悟苦空,頗知回向矣。嚐得留連山寺,一去忘歸。及仕陳代,諸名流遂許與聲價,兼時主恩遇,宦途遂至通顯。自入朝來,又蒙恩渥。既牽纏人世,素誌弗從。且吾習蔬菲五十餘年,既曆歲時,循而不失。瞑目之後,不須立靈,置一小床,每日設清水,六齋日設齋食果菜,任家有無,不須別經營也。”初,察願讀一藏經,並已究竟,將終,曾無痛惱,但西向坐,正念,雲“一切空寂”。其後身體柔軟,顏色如恒。兩宮悼惜,賵賻甚厚。
姚察幼年曾到鍾山明慶寺尚禪師那裹受菩薩戒,等到在陳做官,俸祿都捐給寺裹作修建用,又為禪師補立石碑,碑文寫得遒勁華麗。到現在,看到梁時的國子祭酒蕭子雲寫在這個寺裹的禪齋詩,看完後很傷感,就和著蕭子雲的詩韻,寫了一首述懷詩,語言哀切,僧人和俗眾更加以此稱頌他。
察性至孝,有人倫鑒識。衝虛謙遜,不以所長矜人。終日恬靜,唯以書記為樂,於墳籍無所不睹。每有製述,多用新奇,人所未見,鹹重富博。且專誌著書,白首不倦,手自抄撰,無時蹔輟。尤好研核古今,諟正文字,精采流贍,雖老不衰。兼諳識內典,所撰寺塔及眾僧文章,特為綺密,在位多所稱引,一善可錄,無不賞薦。若非分相幹,鹹以理遣。盡心事上,知無不為。侍奉機密,未嚐淹漏。且任遇已隆,衣冠攸屬,深懷退靜,避於聲勢。清潔自處,貲產每虛,或有勸營生計,笑而不答。穆於親屬,篤於舊故,所得祿賜,鹹充周恤。
為後母杜氏守喪,解去職務。在服喪期間,有白鳩在門上築巢。
後主所製文筆,卷軸甚多,乃別寫一本付察,有疑悉令刊定,察亦推心奉上,事在無隱。後主嚐從容謂朝士曰:“姚察達學洽聞,手筆典裁,求之於古,猶難輩匹,在於今世,足為師範。且訪對甚詳明,聽之使人忘倦。”察每製文筆,敕便索本,上曰:“我於姚察文章,非唯玩味無已,故是一宗匠。”
仁壽二年,詔令說:“前秘書丞北絳郡開國公型瞳,勤學待問,精通群典,注意本身道德的修養,到老不變,雖在喪哀之中,也應根據情理,可以任員外散騎常侍,封號照舊。”又命他為晉王昭的侍讀。
徐陵名高一代,每見察製述,尤所推重。嚐謂子儉曰:“姚學士德學無前,汝可師之也。”尚書令江總與察尤篤厚善,每有製作,必先以簡察,然後施用。總為詹事時,嚐製登宮城五百字詩,當時副君及徐陵以下諸名賢並同此作。徐公後謂江曰:“我所和弟五十韻,寄弟集內。”及江編次文章,無複察所和本,述徐此意,謂察曰:“高才碩學,庶光拙文,今須公所和五百字,用偶徐侯章也。”察謙遜未付,江曰:“若不得公此製,仆詩亦須棄本,複乖徐公所寄,豈得見令兩失。”察不獲已,乃寫本付之。為通人推挹,例皆如此。
燈童當初在束宮,繼塞屢次被召見,詢問典籍。剛即位,就下詔授姚察為太子內舍人,其他職務照舊。皇上乘車巡遊時,總是姚察作侍從。等到改變朝廷服飾冠冕,修正朝廷儀式,在皇上身邊應答的,衹有姚察一個人罷了。
所著《漢書訓纂》三十卷,《說林》十卷,《四聘》、《玉璽》、《建康三鍾》等記各一卷,悉窮該博,並《文集》二十卷,並行於世。察所撰梁、陳史雖未畢功,隋文帝開皇之時,遣內史舍人虞世基索本,且進上,今在內殿。梁、陳二史本多是察之所撰,其中序論及紀、傳有所闕者,臨亡之時,仍以體例誡約子思廉,博訪撰續,思廉泣涕奉行。思廉在陳為衡陽王府法曹參軍,轉會稽王主簿。入隋,補駐王府行參軍,掌記室,尋除河間郡司法。大業初,內史侍郎虞世基奏思廉踵成梁、陳二代史,自爾以來,稍就補續。
在七十四歲時,大業二年,死於東都,遣命薄葬,一定要遵從省儉。遣書大略說:“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普通讀書人,自然有平常的生活原則。我想用佛衣裝殮,全用粗布,以土蓋身,又怕你們這些人不忍心這樣做,如果一定不這樣做,也衹要薄鬆木板做的棺材,衹要能放下身體,用土把棺材埋住就行了。下葬那天,祇用不裝飾的車,把靈柩送到墓地北邊就行。我在梁伐,當時十四歲,到鍾業明慶寺堂裏麵那裹受了菩薩戒,從此深深地領悟了苦空的憚理,稍知回向的禪理。曾經住在山寺,一離塵世便忘了歸來。等到在墮做官,眾名流就褒揚了我的名聲,加上當時君王厚待,在仕途上就到了顯赫地位。從到墮翅以來,又受聖上恩澤。這已是被人世拖累,我的本意不能實現。況且我習慣素齋五十多年,已是經曆多年,照舊不變。死後,不要立靈位,衹設個小床,每天獻上清水,六齋就獻上素齋果菜,根據家裹實情來辦,不要另買。”
史臣曰:江總持清標簡貴,加潤以辭采,及師長六官,雅允朝望。史臣先臣稟茲令德,光斯百行,可以厲風俗,可以厚人倫。至於九流、《七略》之書,名山石室之記,汲郡、孔堂之書,玉箱金板之文,莫不窮研旨奧,遍探坎井,故道冠人師,晉紳以為準的。既曆職貴顯,國典朝章,古今疑議,後主皆取先臣斷決焉。
當初,逃塞希望讀一藏佛經,都已讀完想通,臨死時,竟無痛苦,祇是麵向西方端坐,正念著,說“一切空寂”,之後身體變得柔軟,臉色像平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