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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 作者:姚思廉  

列傳·卷二十九

熊曇朗周迪留異陳寶應
熊曇朗,豫章郡南昌人,世代是郡的望族。曇朗放蕩不羈,四肢有力,容貌雄偉。侯景叛亂時,他聚集一些年輕人,占據豐城縣以為柵欄,凶頑狡詐的強盜多依附他。梁元帝封他為巴山太守。荊州陷落,曇朗兵力稍強,搶劫掠奪鄰近縣,縛捉販賣居民,山穀之中,成為最大的禍患。

熊曇朗,豫章南昌人也。世為郡著姓。曇朗跅弛不羈,有膂力,容貌甚偉。侯景之亂,稍聚少年,據豊城縣為柵,桀黠劫盜多附之。梁元帝以為巴山太守。荊州陷,曇朗兵力稍強,劫掠鄰縣,縛賣居民,山穀之中,最為巨患。
到侯填鎮守豫章郡,曇朗外表上表示服從,暗地裹卻企圖取代侯填。侯方兒反叛侯填,曇朗成了他的謀主,侯填敗,曇朗獲得了侯填的許多馬匹兵器及子女。到蕭勃越嶺,歐陽頓作先頭部隊,曇朗詐約歐陽憔同往巴山襲擊黃法抃,又通報黃法覿希望與其共破歐陽願,約定“事成給我馬匹兵器”。到出兵時,曇朗輿歐陽願分兵而進,他又詐約歐陽憔說:“餘孝頃想要乘不備突然襲擊,我們必須分留奇兵,盔甲兵器已經少了,恐怕不夠用。”歐陽願於是送上盔甲三百相助。兵至城下,將要交戰,曇朗假裝敗北,黃法抃乘機出擊,歐陽願失去援兵,狼狽退卻,曇朗取其馬匹兵器返歸。此時巴山陳定也擁兵立寨,曇朗假裝將其女兒嫁給陳定兒子為妻。又對陳定說:“周迪、餘孝頃都不希望這個婚姻結成,你必須派強兵來迎娶。”陳定便派遣精兵三百加上土豪二十人去迎親,到曇朗軍後,被曇朗全部拘捕,沒收了他們的馬匹兵器,全部要論價贖之。

及侯瑱鎮豫章,曇朗外示服從,陰欲圖瑱。侯方兒之反瑱也,曇朗為之謀主。瑱敗,曇朗獲瑱馬仗子女甚多。及蕭勃逾領,歐陽頠為前軍,曇朗紿頠共往巴山襲黃法抃,又報法抃期共破頠,約曰“事捷與我馬仗”。及出軍,與頠掎角而進,又紿頠曰“餘孝頃欲相掩襲,須分留奇兵,甲仗既少,恐不能濟”。頠乃送甲三百領助之。及至城下,將戰,曇朗偽北,法抃乘之,頠失援,狼狽退衄,曇朗取其馬仗而歸。時巴山陳定亦擁兵立寨,曇朗偽以女妻定子。又謂定曰“周迪、餘孝頃並不願此婚,必須以強兵來迎”。定乃遣精甲三百並土豪二十人往迎,既至,曇朗執之,收其馬仗,並論價責贖。
紹泰二年,曇朗以南川豪帥身份,按例任遊騎將軍。不久任持節、飆猛將軍、桂州刺史資,兼任鬯城令,義曆任宜新、豫章:郡太守。、上琳派遣李孝欽等隨同餘孝頃在臨川攻打.周迪,曇朗率領軍隊趕赴援助。、這一年,曇朗囚功任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寧遠將軍,封永化縣侯,邑一千戶,給鼓吹一部。又因為抗禦王琳有功,授平西將軍、開府儀同:二司,其餘都照舊。到周文言在豫章攻打佘孝勤,曇朗出兵與之相會,周文育失利,曇朗便害死周文育,以策應王琳,其事見周文育傳。、於是曇朗拘捕周文育手下所有將領,占據新淦縣,帶江為城。

紹泰二年,曇朗以南川豪帥,隨例除遊騎將軍。尋為持節、飆猛將軍、桂州刺史資,領豊城令,曆宜新、豫章二郡太守。王琳遣李孝欽等隨餘孝頃於臨川攻周迪,曇朗率所領赴援。其年,以功除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寧遠將軍,封永化縣侯,邑一千戶,給鼓吹一部。又以抗禦王琳之功,授平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餘並如故。及周文育攻餘孝勱於豫章,曇朗出軍會之,文育失利,曇朗乃害文育,以應王琳,事見文育傳。於是盡執文育所部諸將,據新淦縣,帶江為城。
王琳率兵束下,世祖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黃法抃想要沿流應召前往。曇朗便據城列艦中途阻遏,周迪等與黃法抃便率領南中兵築城圍攻,斷絕曇朗與王琳的信使。到王琳敗逃,曇朗部黨援兵軍心分離,周迪便攻陷了城市,俘虜了男女萬餘人。曇朗逃入村中,被村民斬殺,首級傳送到京城,懸在朱雀觀。於是,曇朗的宗族全部被捉,無論年紀小的、年歲高的,一律斬首示眾。

王琳東下,世祖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黃法抃欲沿流應赴,曇朗乃據城列艦斷遏,迪等與法抃因帥南中兵築城圍之,絕其與琳信使。及王琳敗走,曇朗黨援離心,迪攻陷其城,虜其男女萬餘口。曇朗走入村中,村民斬之,傳首京師,懸於硃雀觀。於是盡收其宗族,無少長皆棄市。
周迪,臨川郡南城人。幼時居於山穀,四肢有力,能挽強弓,以打獵為業。侯景叛亂時,周迪的宗族周續在臨川起兵,梁始興王蕭毅將郡讓給周續,周迪招募鄉人從周續軍,每次戰鬥必定勇冠眾軍。周續部下的頭領,都是郡中豪族,稍為驕橫之舉,周續便約束禁止,這些首領對他都有怨恨,便一同殺了周續,推周迪為主,周迪於是占據了臨川之地,在工塘築城。梁元帝授予周迪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高州刺史,封臨汝縣侯,邑五百戶。

周迪,臨川南城人也。少居山穀,有膂力,能挽強弩,以弋獵為事。侯景之亂,迪宗人周續起兵於臨川,梁始興王蕭毅以郡讓續,迪召募鄉人從之,每戰必勇冠眾軍。續所部渠帥,皆郡中豪族,稍驕橫,續頗禁之,渠帥等並怨望,乃相率殺續,推迪為主,迪乃據有臨川之地,築城於工塘。梁元帝授迪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高州刺史,封臨汝縣侯,邑五百戶。
紹泰二年,任臨川內史。不久授使持節、散騎常侍、信威將軍、衡州刺史,兼任臨川內史。周文育討伐蕭勃時,周迪按兵保境,以觀成敗。厘塞直派長史陸山才遊說且迪,凰迪便拿出大量糧餉,用以資助周文育。平定了蕭勃,周迪因功加封振遠將軍,改任江州刺史。

紹泰二年,除臨川內史。尋授使持節、散騎常侍、信威將軍、衡州刺史,領臨川內史。周文育之討蕭勃也,迪按甲保境,以觀成敗。文育使長史陸山才說迪,迪乃大出糧餉,以資文育。勃平,以功加振遠將軍,遷江州刺史。
高祖接受帝位,王琳束下,周迪想白據南川,便召集全部所轄八郡首領結盟,聲言要赴之,朝廷恐怕他會兵變,便厚加撫慰.乇琳到達湓城,新吳洞主餘孝頃起兵響應王琳.王琳以為南川I各郡可以傳發告示而平定,便派遣將領李孝欽、樊猛等南下征收糧食軍餉。樊猛等與餘孝頃相合後,人數達到二萬,來到工塘,連接八城以威逼周迪。周迪派周敷率領眾兵安頓在臨川I故郡,截斷汀口,便出兵交戰,大敗樊餘之兵,屠滅了八城,活捉了李孝欽、樊猛、餘孝頃,將他們押送到京城,繳獲了他們的兵器物資。這些繳獲物如山般堆積,同時又俘虜了他們的士兵馬匹,周迪一並將這些納為已有。永定二年,周迪因功加封幹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增邑一千五百戶,並賜給鼓吹一部。

高祖受禪,王琳東下,迪欲自據南川,乃總召所部八郡守宰結盟,聲言入赴,朝廷恐其為變,因厚慰撫之。琳至湓城,新吳洞主餘孝頃舉兵應琳。琳以為南川諸郡可傳檄而定,乃遣其將李孝欽、樊猛等南征糧餉。猛等與餘孝頃相合,眾且二萬,來趨工塘,連八城以逼迪。迪使周敷率眾頓臨川故郡,截斷江口,因出與戰,大敗之,屠其八城,生擒李孝欽、樊猛、餘孝頃送於京師,收其軍實,器械山積,並虜其人馬,迪並自納之。永定二年,以功加平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增邑一千五百戶,給鼓吹一部。
世祖即位,又進封周迪為安南將軍。熊曇朗反叛時,周迪和周敷、黃法抃等率兵共圍熊曇朗,殺了他,並占有了他的全部士兵。王琳敗後,世祖征周迪出鎮湓城,又征周迪的兒子進入朝廷,周迪瞻前顧後,都不前去。豫章太守周敷本來屬於周迪,到逭時同黃法抃一起率領他們的部下趨赴世祖殿庭,世祖記錄了他們破熊曇朗的功勞,都給以封官加賞,周迪聽說後,感到氣憤不平,於是暗地裹和留異相勾結。到朝廷軍隊討伐留異時,周迪又疑懼不安,便派他的弟弟周方興率兵襲擊周敷,周敷與之一戰,擊敗了他們。周迪又另派兵在湓城襲擊華皎,事被發覺,這些兵士全部被華皎活捉。天嘉三年春天,世祖下詔書赦免那些受周迪牽累的南川士兵民眾,派江州刺史吳明徹統領眾軍,同高州刺史黃法抃、豫章太守周敷一起討伐周迪.於是尚書下達告示說:告臨川郡市民百姓:過去西京繁盛時,信、越違命妄為;束都中興時,萌、寵違背放縱。所以鷹類猛禽競相追逐他們,把他們剁成肉醬,處以極刑,自古以來就有,這樣做時間很長了。

世祖嗣位,進號安南將軍。熊曇朗之反也,迪與周敷、黃法抃等率兵共圍曇朗,屠之,盡有其眾。王琳敗後,世祖徵迪出鎮湓城,又徵其子入朝,迪趑趄顧望,並不至。豫章太守周敷本屬於迪。至是與黃法抃率其所部詣闕,世祖錄其破熊曇朗之功,並加官賞,迪聞之,甚不平,乃陰與留異相結。及王師討異,迪疑懼不自安,乃使其弟方興率兵襲周敷,敷與戰,破之。又別使兵襲華皎於湓城,事覺,盡為皎所擒。天嘉三年春,世祖乃下詔赦南川士民為迪所詿誤者,使江州刺史吳明徹都督眾軍,與高州刺史黃法抃、豫章太守周敷討迪。於是尚書下符曰:
叛逆之賊周迪,出身低微,有梁喪亂時,暴掠山穀。我高祖親率百越之軍停於九川,洗掉他的泥沙,豐滿他的羽毛,裁解他隱遁之佩,並剖獸符賜權力給他,這庇護的恩情,無可比喻了。皇運開始創業之時,他還能布以誠心,國家舉步艱難時,他卻竟然很少效力。他持龍節穿繡衣,憑藉王爵而統禦部下,打熊旗組士甲,依靠地勢險要而淩犯上方。昔日王琳始叛,蕭勃未平,西要連結三湘,南要連通五嶺,衡、廣剛平定又發生叛亂,江、郢等地紛亂梗阻,這時,周迪又生背叛之意,擁據一郡之地,苟且異心,表裹不一,言行不符。尤其新吳不平靜,地遠兵強,互相兼並,成全了他的形勢。他收獲兵器,俘虜士兵民眾,這些一概成了他的私有財產,不曾向朝廷貢獻。有時派一人告之,卻終究心持異端。朝廷光明正大氣度恢弘,予以引納,給以厚遇,於是他官位等同三公一類高級官員,職任相當於掌四時、方嶽之官,富貴顯赫,超過了功臣。加上要他出兵越嶺,遠相響應援助,他卻帶兵斷江,翻然猜疑拒絕。故司空湣公敦促他結下宗盟,他們情同骨肉,城池連接,如同唇齒一般;彭亡之禍時,他坐觀形勢,難有作為,憑此之故。結成了他的同黨者。此時北寇侵犯,西賊騷擾,他將衣鞋糧食都資助寇盜,且爵號與軍容,也都遵照偽黨的規矩。到朝廷軍隊凱旋,大大平定了四方,天綱恢弘,將他所作所為棄之度外,帝王下詔書,先予撫慰,冠蓋士大夫們,敦促多番加授。至於熊曇朗被剿減,豐城被平定,都是由於儀同黃法抃立首功、安西周敷效力的緣故,應該授勳有據,授官勉勵依舊,但周迪卻厭惡正直,自認他們是仇敵,違背禮法的奸謀因此很快滋生。征召他出任湓城,他曆年不就位,請他派遣人服侍皇子,卻多年無人入朝。他外誘逃亡者,招集不逞之徒,內又調動京城帝王所坐的車,意圖不同尋常。他擅自征收賦稅,很少將其歸於朝廷財務官府,他或抬高或壓低物價,殃害四方百姓。他暗地裹勾結留異,互為表裹,臭氣相投,互相密切援助。說我六軍討伐,三越未能寧,他攻破述城,俘虜妻子兒女,又分襲湓鎮,稱兵蠡邦,拘捕威逼富豪,圍攻城邑,所幸朝廷有準備,及時予以戰敗消滅。

告臨川郡士庶:昔西京為盛,信、越背誕;東都中興,萌、寵違戾。是以鷹鸇競逐,菹醢極誅,自古有之,其來尚矣。逆賊周迪,本出輿台,有梁喪亂,暴掠山穀。我高祖躬率百越,師次九川,濯其泥沙,假以毛羽,裁解豚佩,仍剖獸符,卵翼之恩,方斯莫喻。皇運肇基,頗布誠款,國步艱阻,竟微效力。龍節繡衣,藉王爵而禦下,熊旗組甲,因地險而陵上。日者王琳始貳,蕭勃未夷,西結三湘,南通五嶺,衡、廣戡定,既安反側,江、郢紛梗,複生攜背,擁據一郡,苟且百心,誌貌常違,言跡不副。特以新吳未靜,地遠兵強,互相兼並,成其形勢。收獲器械,俘虜士民,並曰私財,曾無獻捷。時遣一介,終持兩端。朝廷光大含弘,引納崇遇,遂乃位等三槐,任均四嶽,富貴隆赫,超絕功臣。加以出師逾嶺,遠相響援,按甲斷江,翻然猜拒。故司空湣公,敦以宗盟,情同骨肉,城池連接,勢猶脣齒,彭亡之禍,坐觀難作,階此颭故,結其黨與。於時北寇侵軼,西賊憑陵,扉屨餱糧,悉以資寇,爵號軍容,一遵偽黨。及王師凱振,大定區中,天網恢弘,棄之度外,璽書綸誥,撫慰綢繆,冠蓋縉紳,敦授重疊。至於熊曇朗剿滅,豊城克定,蓋由儀同法抃之元功,安西周敷之效力,司勳有典,懋賞斯舊,惡直醜正,自為仇仇,悖禮奸謀,因此滋甚。征出湓城,曆年不就,求遣侍子,累載未朝。外誘逋亡,招集不逞,中調京輦,規冀非常。擅斂征賦,罕歸九府,擁遏二賈,害及四民,潛結賊異,共為表裏,同惡相求,密加應援。謂我六軍薄伐,三越未寧,屠破述城,虜縛妻息,分襲湓鎮,稱兵蠡邦,拘逼酋豪,攻圍城邑,幸國有備,應時衄殄。
假節、通直散騎常侍、仁武將軍、尋騰太守懷仁縣伯莖墮,明威將軍、廬墮太守益陽縣子陸子隆,都擊敗了賊徒,攻克了全郡之境。持節、散騎常侍、安西將軍、定州刺史、兼太守西豐縣侯且塹,親自捍衛溝壘,身擋箭石,率領義勇士兵,以少摧眾,斬賊首萬計,俘虜千群。周迪這才收拾殘兵,退而固守城牆。使持節、安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高州刺史新建題堡j巡,早已建有偉績,對朝廷向來非常忠誠,他沒有奉到王命,便自率義軍,既援助旦巫等軍,又保全陸王堅,帶糧著甲,悄然疾行,熊顥之軍,馳驅如閃電,振武威之兵,叱吒可移山,如此追擊,理當不會遣漏任何賊軍。

假節、通直散騎常侍、仁武將軍、尋陽太守懷仁縣伯華皎,明威將軍、廬陵太守益陽縣子陸子隆,並破賊徒,克全郡境。持節、散騎常侍、安西將軍、定州刺史、領豫章太守西豊縣侯周敷,躬扞溝壘,身當矢石,率茲義勇,以寡摧眾,斬馘萬計,俘虜千群。迪方收餘燼,還固墉堞。使持節、安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高州刺史新建縣侯法抃,雄績早宣,忠誠夙著,未奉王命,前率義旅,既援敷等,又全子隆,裹糧擐甲,仍躡飛走,批熊之旅,驅馳越電,振武之眾,叱吒移山,以此追奔,理無遺類。雖複朽株將拔,非待尋斧,落葉就殞,無勞烈風;但去草絕根,在於未蔓,撲火止燎,貴乎速滅,分命將帥,實資英果。今遣鎮南儀同司馬、湘東公相劉廣德,兼平西司馬孫曉,北新蔡太守魯廣達,持節、安南將軍、吳州刺史彭澤縣侯魯悉達,甲士萬人,步出興口。又遣前吳興太守胡鑠,樹功將軍、前宣城太守錢法成,天門、義陽二郡太守樊毅,雲麾將軍、合州刺史南固縣侯焦僧度,嚴武將軍、建州刺史辰縣子張智達,持節、都督江吳二州諸軍事、安南將軍、江州刺史安吳縣侯吳明徹,樓艦馬步,直指臨川。前安成內史劉士京,巴山太守蔡僧貴,南康內史劉峰,廬陵太守陸子隆,安成內史闕慎,並受儀同法抃節度,同會故郡。又命尋陽太守華皎,光烈將軍、巴州刺史潘純陀,平西將軍、郢州刺史欣樂縣侯章昭達,並率貔豹,逕造賊城。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湘州刺史湘東郡公度,分遣偏裨,相繼上道,戈船蔽水,彀騎彌山。又詔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歐陽頠,率其子弟交州刺史盛、新除太子右率邃、衡州刺史侯曉等,以勁越之兵,逾嶺北邁。千裏同期,百道俱集,如脫稽誅,更淹旬晦,司空、大都督安都已平賊異,凱歸非久,飲至禮畢,乘勝長驅,剿撲凶醜,如燎毛發。已有明詔,罪唯迪身,黎民何辜,一皆原宥。其有因機立功,賞如別格;執迷不改,刑茲罔赦。
雖然枯朽的樹木要拔去,不必等待尋找斧子,落下的葉子枯萎而死,無須勞費烈風;但是除草絕根,目的在於不能使它再度蔓生,撲滅火焰,阻止它蔓延,貴在迅速。分別命令將帥,實在要達到好的結果。今派遣鎮南儀同司馬、湘束公相劉廣擅,兼平西司馬,北新蔡太守晝趙,持節、安南將軍、呈業刺史彭澤縣侯疊墨崖,率兵士萬人,步出興VI。又派前吳興太守蛆鏗,樹功將軍、前宣城太守錢法成,玉置、羞晝二郡太守鑾塑,雲麾將軍、金塑刺史南固縣侯焦僧度,嚴武將軍、建州刺史辰縣子張智達,持節、都督江吳二州諸軍事、安南將軍、江州刺史安吳縣侯吳旦困,戰船馬隊,直向臨川。前安成內史劉土豆,旦山太守基垣墮,童塵內史劉哩,廬陵太守陸子隆,安成內史闕慎,均受儀同法氈部署調度,一同會於臨川郡。又命令尋陽太守華皎,光烈將軍、巴州刺史潘純陁,平西將軍、郢州刺史欣樂縣侯章昭達,都率勁旅,直逼賊城。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湘州刺史湘東郡公度,分別派遣偏軍,陸續上道,戰船遍江,戰騎滿山。又命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歐陽顥,率領他的子弟交州刺史歐陽盛、新除太子右率歐陽邃、衡州刺史侯曉等,以勁旅越人之兵,越嶺北進。千裏之地同一個時期,百道人馬一下聚集,如果延遲誅殺,更會淹留多日的晦暗。司空、大都督安都平定留異賊,凱旋歸來不久,飲酒禮畢,又乘勝長驅直入,殺滅賊凶,其勢如燎毛發。朝廷已有明白的詔書,罪在周迪一人身上,百姓沒有罪,一律寬大。其中如有立功者,另當論賞;執迷不改者,格殺勿論,決不寬赦。

吳明徹至臨川,令眾軍作連城攻迪,相拒不能克,世祖乃遣高宗總督討之,迪眾潰,妻子悉擒,乃脫身逾嶺之晉安,依於陳寶應。寶應以兵資迪,留異又遣第二子忠臣隨之。
吳明徹到臨川,命令眾軍作連城攻打勵蟲,雙方相持不能攻克,世祖便派高宗總督討伐,周迪軍潰敗了,他的妻兒均被捉,他本人逃脫,越嶺到了置塞,依附於陳寶應。陳寶應撥兵給周迪,留異又派第二子忠臣追隨周迪。

明年秋,複越東興嶺,東興、南城、永成縣民,皆迪故人,複共應之。世祖遣都督章昭達征迪,迪又散於山穀。初,侯景之亂也,百姓皆棄本業,群聚為盜,唯迪所部,獨不侵擾,並分給田疇,督其耕作,民下肆業,各有贏儲,政教嚴明,征斂必至,餘郡乏絕者,皆仰以取給。迪性質樸,不事威儀,冬則短身布袍,夏則紫紗襪腹,居常徒跣,雖外列兵衛,內有女伎,挼繩破篾,傍若無人。然輕財好施,凡所周贍,毫厘必鈞,訥於言語,而襟懷信實,臨川人皆德之。至是並共藏匿,雖加誅戮,無肯言者。昭達仍度嶺,頓於建安,與陳寶應相抗,迪複收合出東興。時宣城太守錢肅鎮東興,以城降迪。吳州刺史陳詳,率師攻迪,詳兵大敗,虔化侯陳訬、陳留太守張遂並戰死,於是迪眾複振。世祖遣都督程靈洗擊破之,迪又與十餘人竄於山穴中。日月轉久,相隨者亦稍苦之。後遣人潛出臨川郡市魚鮭,足痛,舍於邑子,邑子告臨川太守駱牙,牙執之,令取迪自效。因使腹心勇士隨入山中,誘迪出獵,伏兵於道傍,斬之,傳首京都,梟於硃雀觀三日。
第二年秋天,周迪又越過東興嶺,東興、南城、永成縣的百姓都是周迪的故鄉人,又共同響應他。世祖派都督童壓達征伐周迪,周迪軍又逃散到山穀中。當初,侯景叛亂時,百姓都棄了本業,群聚為盜,惟有周迪的部屬獨不侵擾,還都分給田地,督促他們耕作,百姓到集市貿易,各有所得,同時政教十分嚴明,征稅斂賦必定送到,其他郡缺東西的,都仰仗他們取給。周迪本性質樸,不重服飾儀表,冬天穿短身布袍,夏天穿紫紗兜肚,在家時常赤腳,即使外麵站立衛兵,襄麵有女妓,他也搓繩子剖篾竹,旁若無人。而他又輕財物好施舍,凡是有所施舍,毫厘不差,他不善言辭,卻襟懷信實,臨Jl!人都有口皆碑。因此臨川人都藏匿周迪軍,雖然施加誅刑,也沒有肯說的人。章昭達於是越嶺,安頓於建安,同陳寶應相對抗,周迪再次收合手下兵出束興。此時宣城太守錢肅鎮守東興,以城投降周迪。吳州刺史陳詳,率領軍隊攻打周迪,陳詳兵大敗,虔化侯陳沙、陳留太守張遂都戰死,於是周迪軍重又振作了。世祖派都督程靈洗擊敗了周迪,周迪又與部下十多人逃到了山洞中,日長月久,跟隨周迪的人都不免覺得苦了。後周迪派人悄悄跑出臨川郡買魚,腳痛,住在同邑人家中,此同邑人報告了臨川太守駱牙,駱牙捉住了這個人,命令他以捉取周迪立功自贖。駱牙便派了心腹勇士跟隨這個人進入山中,誘騙周迪外出打獵,同時駱牙派兵潛伏在道旁,乘其不備斬殺了他,然後將周迪首級傳送到京城,懸於朱雀觀上示眾三日。

留異,東陽長山人也。世為郡著姓。異善自居處,言語醞藉,為鄉裏雄豪。多聚惡少,陵侮貧賤,守宰皆患之。梁代為蟹浦戍主,曆晉安、安固二縣令。侯景之亂,還鄉裏,召募士卒,東陽郡丞與異有隙,引兵誅之,及其妻子。太守沈巡援台,讓郡於異,異使兄子超監知郡事,率兵隨巡出都。
留異,東陽郡長山人。世代是郡的望族。留異善於自處,說話含蓄,是鄉裏的豪傑。常聚集一幫惡少,欺淩貧苦者,官吏們都梘他為患。梁代時留異是蟹浦戍主,曆任晉安、安固二縣的縣令。侯景叛亂時,留異回到鄉裏,招募士兵,東陽郡丞與留異有矛盾,留異便引兵殺了東陽郡丞和他的妻子兒女。太守沈巡去援助台城,讓郡給留異,留異派他哥哥的兒子留超監知郡事,自己率兵隨沈巡出郡都。

及京城陷,異隨臨城公蕭大連,大連板為司馬,委以軍事。異性殘暴,無遠略,督責大連軍主及以左右私樹威福,眾並患之。會景將軍宋子仙濟浙江,異奔還鄉裏,尋以其眾降於子仙。是時大連亦趣東陽之信安嶺,欲之鄱陽,異乃為子仙鄉導,令執大連。侯景署異為東陽太守,收其妻子為質。景行台劉神茂建義拒景,異外同神茂,而密契於景。及神茂敗績,為景所誅,異獨獲免。
到京城陷落,留異便追隨臨城公蕭大連,蕭大連封他為司馬,委以軍事之任。留異生性殘暴,沒有遠大謀略,督責蕭大連軍主時對左右私樹威福,眾人都疾恨他。正逢侯景部下將軍宋子仙渡浙江,留異奔還鄉裏,不久即率眾投降於宋子仙。這時蕭大連也前往東陽的信安嶺,想要到鄱陽,留異於是做宋子仙向導,命令捉拿蕭大連。侯景封留異為東陽太守,將其妻兒收為人質。侯景行台劉神茂興義軍抗拒侯景,留異表麵上讚同劉神茂,而暗地裹卻與侯景結盟。到劉神茂敗北,被侯景所殺,惟獨留異獲免。

侯景平後,王僧辯使異慰勞東陽,仍糾合鄉閭,保據岩阻,其徒甚盛,州郡憚焉。元帝以為信安令。荊州陷,王僧辯以異為東陽太守。世祖平定會稽,異雖轉輸糧饋,而擁擅一郡,威福在己。紹泰二年,以應接之功,除持節、通直散騎常侍、信武將軍、縉州刺史,領東陽太守,封永興縣侯,邑五百戶。其年遷散騎常侍、信威將軍,增邑三百戶,餘並如故。又以世祖長女豊安公主配異第三子貞臣。永定二年,征異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異遷延不就。
侯景之亂平定後,王僧辯派留異慰勞束陽,留異仍然糾合鄉人,保據點設岩阻,手下人一時甚多,州郡都害怕他。元帝封他為信安令。荊州陷落,王僧辯以留異為束陽太守。世祖平定會稽,留異雖然僅轉運租食,但他擁有一郡之權,故威福在身。紹泰二年,留異以應接之功,任持節、通直散騎常侍、信武將軍、縉州刺史,兼束陽太守,封永興縣侯,邑五百戶。這年又升任散騎常侍、信威將軍,增邑三百戶,其餘照舊。世祖又將其長女豐安公主許配給留異第三於貞臣。永定二年,征留異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留異遷延不去就位。

世祖即位,改授都督縉州諸軍事、安南將軍、縉州刺史,領東陽太守。異頻遣其長史王澌為使入朝,澌每言朝廷虛弱,異信之,雖外示臣節,恒懷兩端,與王琳自鄱陽信安嶺潛通信使。王琳又遣使往東陽,署守宰。及琳敗,世祖遣左衛將軍沈恪代異為郡,實以兵襲之。異出下淮抗禦,恪與戰,敗績,退還錢塘,異乃表啟遜謝。是時眾軍方事湘、郢,乃降詔書慰喻,且羈縻之,異亦知朝廷終討於己,乃使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備江路。湘州平,世祖乃下詔曰:
世祖即位,改授留異都督縉州諸軍事、安南將軍、縉州刺史,兼束陽太守。留異多次派長史王澌為使入朝,王澌常向他訴說朝廷虛弱,留異都十分相信,他雖然外表上表示臣子的禮節,內心卻始終懷著異端,他與王琳從鄱陽信安嶺暗通信使。王琳又派使者到束陽,暫任輔助守令之官。到王琳失敗,世祖派左衛將軍沈恪代留異為郡守,實際上是以兵襲擊。留異出下淮抵抗,沈恪與之戰。敗北,退還到錢塘,於是留異奏表表示歉意。這時眾軍正在湘、郢作戰,世祖便下詔書慰諭留異,暫時籠絡他,留異也知道朝廷終究要討伐自己,便派兵守下淮和建德,以備水路。湘州平定,世祖就下詔說:過去四罪難以寬宏,大螞所以不赦,九黎亂德,少吳所以必定要誅殺.自古以來的皇帝,並不貪征伐,假如為了時代的蠹巔,事情就不得已了。叛逆之賊留異,天數應亡減,他修繕甲士完成聚集之舉,由來已久。他進則辭謝群龍,白躍於千裏,退則遲疑不定,始終持有異心。中期他密契於番禺,既然恢弘天網,朝廷便賜他以名爵,並給以輿國戚聯姻,他此時倘有望懷音,逞能改過。王琳竊據中流後,留異翻相接應,別引南川嶺路,專為東道主人,結附凶頑,惟以禍亂為樂。妖氛驅散平定後,他氣沮喪心孤獨,有類驚弓之烏、窮謀之獸。雖又遣家人入朝作人質,子陽之態轉盛;侍子返回朝廷,他的隗驟之心又熾烈起來。朕心懷容忍安撫之意,並不計較那些毛病和罪慝,襟懷寬廣,敦促勸諭殷勤。然而他卻蜂目更彰,猛禽之聲不改,並置軍江口,嚴守下淮,顯然意在反叛,不可寬容回避。況且縉邦豐饒富裕,稽南殷實曠遠,永久割除王賦,長期堵塞國民,即使有竹箭良材,也輿京城皇車無望,蘆葦小盜,共同肆虐貪殘,想他們不過是些遣民,兼容他們的感慨與歎息。西戎屈膝投降,自歸重關,秦國順依風勢,均輸歸侵犯之地,三麵邊境都已太平,四方土地都已平靜,惟獨這個小妖,應予清除。可派遣使持節、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征北將軍、司空、南徐州刺史桂陽郡開國公安都前往擒捉殺戮,罪惡衹在留異一人身上,其他人不必過問。

昔四罪難弘,大媯之所無赦,九黎亂德,少昊之所必誅。自古皇王,不貪征伐,苟為時蠹,事非獲已。逆賊留異,數應亡滅,繕甲完聚,由來積年。進謝群龍,自躍於千裏,退懷首鼠,恒持於百心。中歲密契番禺,既弘天網,賜以名爵,敦以國姻,儻望懷音,猶能革麵。王琳竊據中流,翻相應接,別引南川之嶺路,專為東道之主人,結附凶渠,唯欣禍亂。既妖氛蕩定,氣沮心孤,類傷鳥之驚弦,等窮獸之謀觸。雖複遣家入質,子陽之態轉遒;侍子還朝,隗囂之心方熾。
留異本以為官軍從錢塘江而上,然而安都卻從會稽、諸暨陸道襲擊之。留異聞說官軍已到。大為驚恐,棄郡逃奔到桃支嶺,在嶺口立下柵欄自我加固。第二年春天,安都大破留異柵欄,留異和他的第二子忠臣逃到陳寶應處,於是安都俘虜了留異部下男女數千人。天嘉五年,陳寶應被平定,同時捉到留異押送京都,在建康斬首示眾,他的子侄及同黨無論年齡大小全部殺死,惟有第三個兒子貞臣因其娶公主為妻而獲幸免。

朕誌相成養,不計疵慝,披襟解帶,敦喻殷勤。蜂目彌彰,梟聲無改,遂置軍江口,嚴戍下淮,顯然反叛,非可容匿。且縉邦膏腴,稽南殷曠,永割王賦,長壅國民,竹箭良材,絕望京輦,萑蒲小盜,共肆貪殘,念彼餘,兼其慨息。西戎屈膝,自款重關,秦國依風,並輸侵地,三邊已乂,四表鹹寧,唯此微妖,所宜清殄。可遣使持節、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征北將軍、司空、南徐州刺史桂陽郡開國公安都指往擒戮,罪止異身,餘無所問。
陳寶應,晉安郡候官人。世代為閩中四大望族之一。父親陳羽。有才幹,是郡中豪雄。陳寶應性格反覆多變,為人奸詐。梁代晉安數次造反,多次殺死郡將,陳羽當初都煽動鼓惑合成這些事,後又為官軍作向導擊破了這些造反之人,如此一郡的兵權都白陳羽而出。

異本謂官軍自錢塘江而上,安都乃由會稽、諸暨步道襲之。異聞兵至,大恐,棄郡奔於桃支嶺,於嶺口立柵自固。明年春,安都大破其柵,異與第二子忠臣奔於陳寶應,於是虜其餘黨男女數千人。天嘉五年,陳寶應平,並擒異送都,斬於建康市,子侄及同黨無少長皆伏誅,唯第三子貞臣以尚主獲免。
侯景叛亂時,晉安太守、賓化侯蕭雲將郡讓給陳羽,陳羽年已老,祇治郡事,軍事命陳寶應掌管。此時束部境內饑荒,會稽地方尤其嚴重,死者達十分之七八,平民男女,都隻好自賣,而晉安獨豐沃。陳寶應從海道攻打臨安、永嘉及會稽、餘姚、諸暨,又運糧食同這些地方貿易,多羅致玉帛與青年男女,其中有能使船載乘者,也都奔而歸之,由此陳寶應大獲資產,兵士強盛。侯景被平定,元帝便封陳羽為晉安太守。

陳寶應,晉安候官人也。世為閩中四姓。父羽,有材幹,為郡雄豪。寶應性反覆,多變詐。梁代晉安數反,累殺郡將,羽初並扇惑合成其事,後複為官軍鄉導破之,由是一郡兵權皆自己出。
高祖輔政,陳羽請求告老歸鄉,要求將郡守之職傳給陳寶應,高祖許可。紹泰元年,授陳寶應壯武將軍、晉安太守,不久加封員外散騎常侍。紹泰二年,又封候官縣侯,邑五百戶。這時東西嶺路,寇賊擁據阻隔,陳寶應從海道到會稽奉上貢獻。高祖即位,授予持節、散騎常侍、信武將軍、閩州刺史,兼會稽太守。世祖繼位,進封號宣毅將軍,又加陳寶應父陳羽光祿大夫,還命宗正錄下陳家本係,編為宗室,並派使者對其子女分條登綠,無論大小均加以封爵。

侯景之亂,晉安太守、賓化侯蕭雲以郡讓羽,羽年老,但治郡事,令寶應典兵。是時東境饑饉,會稽尤甚,死者十七八,平民男女,並皆自賣,而晉安獨豊沃。寶應自海道寇臨安、永嘉及會稽、餘姚、諸暨,又載米粟與之貿易,多致玉帛子女,其有能致舟乘者,亦並奔歸之,由是大致貲產,士眾強盛。侯景平,元帝因以羽為晉安太守。
陳寶應娶了留異女兒為妻,侯安都討伐留異,速實應派兵援助留異,又資助周迪軍糧,出兵臨川。到都督章昭達在東興、南城攻破了周迪,便命令章昭達統領眾軍,從建安南道越嶺,又命令益州刺史兼信義太守餘孝頃統領會稽、束陽、臨海、永嘉諸軍從束道會合之,討伐速宜塵,同時下韶宗正取消的屬籍。於是尚書下達告示說:

高祖輔政,羽請歸老,求傳郡於寶應,高祖許之。紹泰元年,授壯武將軍、晉安太守,尋加員外散騎常侍。二年,封候官縣侯,邑五百戶。時東西嶺路,寇賊擁隔,寶應自海道趨於會稽貢獻。高祖受禪,授持節、散騎常侍、信武將軍、閩州刺史,領會稽太守。世祖嗣位,進號宣毅將軍,又加其父光祿大夫,仍命宗正錄其本係,編為宗室,並遣使條其子女,無大小並加封爵。
告晉安郡市民百姓:昔日隴西聚眾抗拒,漢不予拖延誅殺,遼東叛逆變換。魏申之以宏略。像那無諸記功於漢之策,有扈為夏的同姓,以至於收納吳濞的兒子,羅致橫海的軍隊,違背姒啟的命令,有《甘誓》的討伐之詞。何況這些宗族不係於宗室之盟,名不記於銘記功勳之器,卻明顯造成多次叛逆,過失深至多罪者呢?

寶應娶留異女為妻,侯安都之討異也,寶應遣兵助之,又資周迪兵糧,出寇臨川。及都督章昭達於東興、南城破迪,世祖因命昭達都督眾軍,由建安南道渡嶺,又命益州刺史領信義太守餘孝頃都督會稽、東陽、臨海、永嘉諸軍自東道會之,以討寶應,並詔宗正絕其屬籍。於是尚書下符曰:
閩寇陳寶應父子,草織衣服旁出宗族,本就迷失愛與敬。梁末喪亂之際,閩地一隅與外界隔絕,陳羽既為豪俠,煽動於蠻隅,發髻如椎箕踞而坐,自為魁首,不聞訓義,所憑藉的是奸諂,因而放肆如蜂豺,不久便辭官。火行正衰敗,漏網可以吞舟,日月光陰一過,一切棄之於度外。自從東南王氣,實表聖王之基,鬥牛星座聚集眾星,符合帝王之跡,登山航海長途跋涉,雖然好像表示忠誠,但擅自割取瑰寶珍品,竟然很少進貢。朝廷對此期待寬弘,恩寵隆赫,而陳寶應父子起家於臨川郡,兼有富貴還鄉之榮,裂地置州,並假諸侯軍旗之盛。即封以戶牖,同時仍然邑居橾陽,其中乘華麗車者十人,保證其破舊之廬變為高官厚祿之家。又以盛漢君臨,推恩及婁敬,隆周朝廷之會,便以滕侯為長,由此皇帝韶書,遠播恩澤,鄉亭印綬,頒布及於嬰孩。

告晉安士庶:昔隴西旅拒,漢不稽誅,遼東叛換,魏申宏略。若夫無諸漢之策勳,有扈夏之同姓,至於納吳濞之子,致橫海之師,違姒啟之命,有《甘誓》之討。況乃族不係於宗盟,名無紀於庸器,而顯成三叛,颭深四罪者乎?
自山穀遷往高處,誰又能與之相比?而陳寶應卻包藏惡毒,敢行放縱違戾之舉。他同留異互相勾結,又與周迪互為表裹,訂下盟誓,結為婚姻,形同唇齒,屈居於山穀圖強,推移歲時。到我軍騎防山,平定秦望之西部,戰船下水,攻克彙澤之南Jl!,他才敢於舉兵,幫助凶孽,卻莫不被摧垮,應弦而倒,盡殺匪徒。每因罪在首領,憐憫這些受驅逼之人,所獲俘虜一並予以釋放。於是派遣使者,頒下詔書,天網恢恢,寬弘有度,還允許悔改。留異既已鋌而走險,周迪又逃避了刑法,誑言侮辱王朝之人,認為是河川之淵藪,於是使得袁熙請求席位,遠歎頭行,如馬援觀蛙,猶安於井底。至於他阻絕多種賦役,剽掠四方百姓,對全境資財,盡數予以封奪,凡他的那些士卒,都掠自百姓。惡賊們互相煽動,互為契合連蹤,於是再越過大海,侵擾浹口,侵犯嶺崤,襲擊述城,縛掠官吏百姓,焚燒官府寺廟,這種行為如可以放縱,那麼還有什麼不可以容忍?

案閩寇陳寶應父子,卉服支孽,本迷愛敬。梁季喪亂,閩隅阻絕,父既豪俠,扇動蠻陬,椎髻箕坐,自為渠帥,無聞訓義,所資奸諂,爰肆蜂豺,俄而解印。炎行方謝,網漏吞舟,日月居諸,棄之度外。自東南王氣,實表聖基,鬥牛聚星,允符王跡,梯山航海,雖若款誠,擅割瑰珍,竟微職貢。朝廷遵養含弘,寵靈隆赫,起家臨郡,兼晝繡之榮,裂地置州,假籓麾之盛。即封戶牖,仍邑櫟陽,乘華轂者十人,保弊廬而萬石。又以盛漢君臨,推恩婁敬,隆周朝會,乃長滕侯,由是紫泥青紙,遠賁恩澤,鄉亭龜組,頒及嬰孩。自穀遷喬,孰複為擬,而苞藏鴆毒,敢行狼戾。連結留異,表裏周迪,盟歃婚姻,自為脣齒,屈強山穀,推移歲時。及我彀騎防山,定秦望之西部,戈船下瀨,克彙澤之南川,遂敢舉斧,並助凶孽,莫不應弦摧衄,盡殪醜徒。每以罪在酋渠,憫茲驅逼,所收俘馘,並勒矜放。仍遣中使,爰降詔書,天網恢弘,猶許改思。異既走險,迪又逃刑,誑侮王人,為之川藪,遂使袁熙請席,遠歎頭行,馬援觀蛙,猶安井底。至如遏絕九賦,剽掠四民,闔境資財,盡室封奪,凡厥蒼頭,皆略黔首。蝥賊相扇,葉契連蹤,乃複逾超瀛冥,寇擾浹口,侵軼嶺嶠,掩襲述城,縛掠吏民,焚燒官寺,此而可縱,孰不可容?
今派遣沙州刺史俞文岡,明威將軍程文季,假節、宣猛將軍、成州刺史甘他,假節、雲旗將軍譚填,假節、宣猛將軍、前監臨海郡陳思慶,前軍將軍徐智遠,明毅將軍宜黃縣開國侯慧紀,開遠將軍、新除晉安太守趟彖,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定州刺史、康樂縣開國侯林馮,假節、信威將軍、都督束討諸軍事、益州刺史佘孝匿,率羽林軍二萬,戰船蓋海,乘風破浪,掃蕩賊窟。這些兵都是明恥教戰,在濡須陣列師旅誓告,他們多次隨從楊仆,急走孫墨,在中流斬蛟龍,命令馮夷而鳴鼓,大龜為駕,踐方壺仙山而建旗。

今遣沙州刺史俞文冏,明威將軍程文季,假節、宣猛將軍、成州刺史甘他,假節、雲旗將軍譚瑱,假節、宣猛將軍、前監臨海郡陳思慶,前軍將軍徐智遠,明毅將軍宜黃縣開國侯慧紀,開遠將軍、新除晉安太守趙彖,持節、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定州刺史康樂縣開國侯林馮,假節、信威將軍、都督東討諸軍事、益州刺史餘孝頃,率羽林二萬,蒙衝蓋海,乘跨滄波,掃蕩巢窟。此皆明恥教戰,濡須鞠旅,累從楊仆,亟走孫恩,斬蛟中流,命馮夷而鳴鼓,黿鼉為駕,闌方壺而建旗。
義安太守張紹賓,忠誠懇切,多次派人請求出兵,南康內史裴忌,新除輕車將軍劉峰,東衡州刺史錢道戢,都立即派人參戰,與張紹賓同行。

義安太守張紹賓,忠誠款到,累使求軍,南康內史裴忌,新除輕車將軍劉峰,東衡州刺史錢道戢,並即遣人仗,與紹賓同行。
故司空歐陽公,曾有表奏,請求宣告征伐,遙途意合,如伏波的論兵,長逝而遣言誠,如同子顏的勿赦之告。征南薨謝,上策不忘,且盧餘恨,他的兒子不慚愧。廣州刺史歐陽紇,能符家聲,惟遵廣略,水軍步兵,二萬分進,水路扼住長鯨,陸路製服封豕,統率衡、廣之軍,會合我六軍。

故司空歐陽公,昔有表奏,請宣薄伐,遙途意合,若伏波之論兵,長逝遺誠,同子顏之勿赦。征南薨謝,上策無忘,周南餘恨,嗣子弗忝。廣州刺史歐陽紇,克符家聲,聿遵廣略,舟師步卒,二萬分趨,水扼長鯨,陸製封犭希,董率衡、廣之師,會我六軍。
潼州刺史者,明州刺史戴晃,新州刺史區白獸,壯武將軍脩行師,陳留太守張遂,前室盛內史壘嫗,前廬捷太守陸子隆,前邀空太守任蠻扭,巴山太守董蓬盛,戎昭將軍、湘束公世子徐敬成,吳州刺史魯廣達,也刺史遂興瑟開國侯謹,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事、散騎常侍、護軍將軍昭達,率領執行逮捕的赤衣馬隊五千,兵士二萬,直渡邵武,仍安頓於晉安。按馬轡,揚旌旗,在山穀間形成掎角戰陣,以製止飛逃。

潼州刺史李者,明州刺史戴晃,新州刺史區白獸,壯武將軍修行師,陳留太守張遂,前安成內史闕慎,前廬陵太守陸子隆,前豫寧太守任蠻奴,巴山太守黃法慈,戎昭將軍、湘東公世子徐敬成,吳州刺史魯廣達,前吳州刺史遂興縣開國侯詳,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事、散騎常侍、護軍將軍昭達,率緹騎五千,組甲二萬,直渡邵武,仍頓晉安。按轡揚旌,夷山堙穀,指期掎角,以製飛走。
前宣城太守錢盛,臨川太守駱牙,太子左衛率孫詡,墾尋陽太守莫景隆,豫章太守劉廣德,都隨機押運護送,絡繹在路。

前宣城太守錢肅,臨川太守駱牙,太子左衛率孫詡,尋陽太守莫景隆,豫章太守劉廣德,並隨機鎮遏,絡驛在路。
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新建縣開國侯法軏,中流戒嚴,以作殿後之軍。

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新建縣開國侯法抃,戒嚴中流,以為後殿。
刀斧所要臨加的,是罪大惡極的元凶和留異父子。他們的主帥,雖有請泥函穀,而又相背進陰之罪,但如能翻然改過,乘機會立功,不衹是寬赦罪行,仍可加以嘉賞和提升。那些建、晉士民,久被驅迫者,大軍會明加撫慰,讓他們各安其樂業,對流離失所者,隨即歸還本上。其餘立功做事者,都具備賞格.如有執迷不悟者,臭氣相投罪惡相同者,一律嚴厲處決,刀斧之下,絕不寬赦。

斧鉞所臨,罪唯元惡及留異父子。其黨主帥,雖有請泥函穀,相背淮陰,若能翻然改圖,因機立效,非止肆眚,仍加賞擢。其建、晉士民,久被驅迫者,大軍明加撫慰,各安樂業,流寓失鄉,既還本土。其餘立功立事,已具賞格。若執迷不改,同惡趑趄,斧鉞一臨,罔知所赦。
昭達攻克周迪以後,越過東興嶺,安頓於建安,餘孝頃又從臨海道襲擊晉安,寶應塵占據建室的湖邊,逆拒王朝軍隊,以水陸為柵欄。昭達築深溝高壘,不與陳寶應交戰,衹命令軍士伐木做排。不久水大,乘水流放之,突過陳軍水柵,以水兵步兵迫近後攻打,陳寅應軍全部潰敗,他本人逃奔到山間草叢中,窘迫中被捉,連同他的子弟二十入一同被押送到京城,在建康斬首示眾。

昭達既克周迪,逾東興嶺,頓於建安,餘孝頃又自臨海道襲於晉安,寶應據建安之湖際,逆拒王師,水陸為柵。昭達深溝高壘,不與戰,但命軍士伐木為簰。俄而水盛,乘流放之,突其水柵,仍水步薄之,寶應眾潰,身奔山草間,窘而就執,並其子弟二十人送都,斬於建康市。
史臣曰:梁代末年出現災難,群凶競相而起,郡邑岩洞的首領,村屯鄔壁的豪傑。靠剽掠致強,憑欺淩侮辱為大。高祖及時撥正騷亂,戡伐平定,熊曇朗、周迪、留異、陳寶應雖然身逢興運,卻還誌在擾亂綱常。熊曇朗奸慝翻覆,滅除他是一幸。陳寶應與塑裏,世祖或者結之以婚姻,或者使其處為同類之族,這哪裹是不能威製他們,實在是以德懷人。衹是他們背恩負義,各有異圖,地不在淮南,而有為帝之誌,勢不是庸、蜀,而開啟自立為王之心。啊,既然他們迷暗到這種地步,殺滅他們的五代宗族,是十分應該的啊!

史臣曰:梁末之災沴,群凶競起,郡邑岩穴之長,村屯鄔壁之豪,資剽掠以致強,恣陵侮而為大。高祖應期撥亂,戡定安輯,熊曇朗、周迪、留異、陳寶應雖身逢興運,猶誌在亂常。曇朗奸慝翻覆,夷滅斯為幸矣。寶應及異,世祖或敦以婚姻,或處其類族,豈有不能威製,蓋以德懷也。遂乃背恩負義,各立異圖,地匪淮南,有為帝之誌,勢非庸、蜀,啟自王之心。嗚呼,既其迷暗所致,五宗屠剿,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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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思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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