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著雍敦牂,盡閼逢困敦,凡七年。
起(戊午,公元538年),止(甲子,公元544年),一共七年。
高祖武皇帝十四大同四年(戊午,公元五三八年)
梁武帝大同四年(戊午,公元538年)
春,正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春季,正月,辛酉朔(初一),發生日食。
東魏碭郡獲巨象,送鄴。丁卯,大赦,改元元象。
東魏的碭郡捕獲到一頭巨象,將它送往國都鄴城。丁卯(初七),孝靜帝下令大赦天下,並把年號改為“元象。”
二月,己亥,上耕藉田。
二月,已亥(初十),梁武帝在藉田耕作。
東魏大都督善無賀拔仁攻魏南汾州,刺史韋子粲降之,丞相泰滅子粲之族。東魏大行台侯景等治兵於虎牢,將複河南諸州,魏梁回、韋孝寬、趙繼宗皆棄城西歸。侯景攻廣州,數旬,未拔,聞魏救兵將至,集諸將議之,行洛州事盧勇請進觀形勢。乃帥百騎至大隗山,遇魏師。日已暮,勇多置幡旗於樹顛;夜,分騎為十隊,鳴角直前,擒魏儀同三司程華,斬儀同三司王征蠻而還。廣州守將駱超遂以城降東魏,丞相歡以勇行廣州事。勇,辯之從弟也。於是南汾、潁、豫、廣四州複入東魏。
東魏大都督善無人賀拔仁攻打西魏南汾州,南汾州刺史韋子粲向賀拔仁投降,西魏丞相宇文泰聽到這一消息後,屠殺了韋子粲的全部家族。東魏大行台侯景等人在虎牢整頓部隊,準備收複黃河以南的各州,看到勢頭不對,西魏的梁迥、韋孝寬、趙繼宗都放棄他們所守的城跑回西部地區。侯景攻打廣州,沒有取得成功,他聽說西魏的救兵將要趕到,就召集全體將領一道商議對策。兼管洛州事務的盧勇請求去前方觀察形勢,在征得侯景同意後,他便帶領一百名騎兵來到大隗山,在這裏,他們遇上了西魏的部隊。當時已是黃昏時刻,盧勇叫人在樹木的頂端插上許多旗幟,表示兵力很多,等到夜裏,他把手下的騎兵分成十隊,大家吹著號角直向前衝去,抓獲了西魏的儀同三司程華,殺死了儀同三司王征蠻,然後返回。廣州的守將駱超於是打開城門向東魏投降,東魏的丞相高歡下令讓盧勇再兼管廣州的事務。盧勇是盧辯的堂弟。從此,南汾、穎、豫、廣這四個州重新劃入東魏的版圖。
初,柔然頭兵可汗始得返國,事魏盡禮。及永安以後,雄據北方,禮漸驕倨,雖信使不絕,不複稱臣。頭兵嚐至洛陽,心慕中國,乃置侍中、黃門等官;後得魏汝陽王典簽淳於覃,親寵任事,以為秘書監,使典文翰。及兩魏分裂,頭兵轉不遜,數為邊患。魏丞相泰以新都關中,方有事山東,欲結婚以撫之,以舍人元翌女為化政公主,妻頭兵弟塔寒。又言於魏主,請廢乙弗後,納頭兵之女。甲辰,以乙弗後為尼,使扶風王孚迎頭兵女為後。頭兵遂留東魏使者元整,不報其使。
當初,柔然國的頭兵可汗剛被放回國的時候,對北魏畢恭畢敬,禮儀周全。到了永安年間之後,頭兵可汗在他所占據的北方開始稱雄,於是對北魏漸漸地變得傲慢起來,雖然仍舊和北魏保持書信與使者來往,但是不再自己稱臣了。頭兵可汗曾經到過洛陽,心裏仰慕中原,就按照北魏的官製設置了侍中、黃門等官職;後來他得到了北魏汝陽王的典簽淳於覃,非常親近寵信,十分重用,委任為秘書監,使其主管文書。在北魏分裂成東魏、西魏之後,頭兵可汗變得更加傲慢放肆,多次在邊境地區製造事端。西魏的丞相宇文泰考慮到剛在關中地區建立新都,同時正和東魏發生摩擦,就想用聯姻的辦法來安撫頭兵可汗。請文帝將舍人元翌的女兒封為化政公主,讓她嫁給頭兵可汗的弟弟塔寒為妻。宇文泰又勸說文帝,請他廢掉乙弗皇後,娶頭兵可汗的女兒。甲辰(十五日),文帝叫乙弗皇後削發為尼,又派遣扶風王元孚去迎接頭兵可汗的女兒來當西魏的新皇後。頭兵可汗於是扣留了東魏的使者元整,不派使者回報。
三月,辛酉,東魏丞相歡以沙苑之敗,請解大丞相,詔許之;頃之,複故。
三月,辛酉(初二),東魏的丞相高歡由於沙苑戰役失利,請求解除他的大丞相職務,孝靜帝頒下詔書,表示同意;沒過多久,高歡又重新擔任大丞相。
柔然送悼後於魏,車七百乘、馬萬匹、駝二千頭。至黑鹽池,遇魏所遣鹵簿儀衛。柔然營幕,戶席皆東向,扶風王孚請正南麵,後曰:“我未見魏主,固柔然女也。魏仗南麵,我自東向。”丙子,立皇後鬱久閭氏。丁醜,大赦。以王盟為司徒。丞相泰朝於長安,還屯華州。
柔然國終於將悼後送往西魏,陪嫁品有七百輛車、一萬匹馬、二千頭駱駝。到達黑鹽池的時候,遇上了西魏派來迎接新皇後的儀仗隊與侍衛隊。柔然人宿營時,門戶與席子都朝向東方,扶風王元孚請他們朝向正南方,悼後說道:“我還沒有見到魏主,依然算是柔然國的女子,你們魏國的儀仗隊麵向南方,我自己麵向東方。”丙子(十七日),文帝正式冊封鬱久閭氏為皇後。丁醜(十八日),大赦天下。封王盟為司徒。丞相宇文泰來到長安朝拜文帝之後,又返回華州屯兵。
夏,四月,庚寅,東魏高歡朝於鄴;壬辰,還晉陽。
夏季,四月,庚寅(初二),東魏的高歡來到鄴城朝拜孝靜帝。壬辰(初四),高歡返回晉陽。
五月,甲戌,東魏遣兼散騎常侍鄭伯猷來聘。
五月,甲戌(十六日),東魏派遣兼散騎常侍鄭伯猷到梁朝聘問。
秋,七月,東魏荊州刺史王則寇淮南。
秋季,七月,東魏荊州刺史王則侵犯淮河以南地區。
癸亥,詔以東冶徒李胤之得如來舍利,大赦。
癸亥(初六),由於東治的犯人李胤之得到了如來佛的舍利,梁武帝頒下詔書,大赦天下。
東魏侯景、高敖曹等圍魏獨孤信於金墉,太師歡帥大軍繼之;景悉燒洛陽內外官寺民居,存者什二三。魏主將如洛陽拜園陵,會信等告急,遂與丞相泰俱東,命尚書左仆射周惠達輔太子欽守長安,開府儀同三司李弼、車騎大將軍達奚武帥千騎為前驅。
東魏的侯景、高敖曹等人在金墉包圍了西魏的獨孤信,太師高歡率領大軍跟在後頭;侯景放火焚燒了洛陽城內外所有的官衙與居民住宅,隻有十分之二三的房子得以幸存。西魏的文帝正要去洛陽祭拜列祖列宗的園陵,剛好收到獨孤信等人的告急文書,就和丞相宇文泰一道東行。文帝命令尚書左仆射周惠達輔佐太子元欽守衛長安,又令開府儀同三司李弼、車騎大將軍達奚武率領一千名騎兵作為先頭部隊。
八月,庚寅,丞相泰至穀城,侯景等欲整陳以待其至,儀同三司太安莫多婁貸文請帥所部擊其前鋒,景等固止之。貸文勇而專,不受命,與可硃渾道元以千騎前進。夜,遇李弼、達奚武於孝水。弼命軍士鼓噪,曳柴揚塵,貸文走,弼追斬之,道元單騎獲免,悉俘其眾送恒農。
八月,庚寅(初三),西魏丞相宇文泰到達城,侯景等人準備排列好軍陣等待宇文泰前來,儀同三司太安人莫多婁貸文請求帶領自己的部屬去襲擊宇文泰的先遣部隊,侯景等人堅決阻止了他。莫多婁貸文生性勇敢而執拗,不接受上司的命令,和可朱渾道元兩人領著一千名騎兵向前方進發。夜間,他們在孝水遇見了李弼、達奚武。李弼命令士兵們擂鼓呐喊,在地上拖樹枝揚起塵土,莫多婁貸文以為對方是大部隊,轉身逃跑,李弼追上去殺掉了他。可朱渾道元單人匹馬逃了回去,手下的人都被俘虜,被送往恒農。
泰進軍瀍東,侯景等夜解圍去。辛卯,泰帥輕騎追景至河上,景為陳,北據河橋,南屬邙山,與泰合戰。泰馬中流矢驚逸,遂失所之。泰墜地,東魏兵追及之,左右皆散,都督李穆下馬,以策抶泰背罵曰:“籠東軍士!爾曹主何在,而獨留此?”追者不疑其貴人,舍之而過。穆以馬授泰,與之俱逸。
宇泰進軍水東部地區,侯景等人在夜裏解除了金墉之圍離去。辛卯(初四)宇文泰統率輕裝騎兵追擊侯景直到黃河邊上,侯景布置軍陣,在北麵占據了河橋,在南麵連接邙山,與宇文泰交戰。宇文泰的戰馬中了流箭,受了驚,於是胡亂地狂奔起來。宇文泰從馬上跌了下來,東魏的士兵追到跟前,身邊的人都逃散了。都督李穆見到這種情景,跳下馬來,揮鞭抽打宇文泰的後背,罵道:“你這狼狽不堪的小兵,你們的頭子在哪裏,為什麼你一個人呆在這兒?”追趕的東魏兵也就沒想到宇文泰是貴人,放棄了他從旁邊過去。李穆將自己的馬讓宇文泰騎上,兩人一起逃掉了。
魏兵複振,擊東魏兵,大破之,東魏兵北走。京兆忠武公高敖曹,意輕泰,建旗蓋以陵陳,魏人盡銳攻之,一軍皆沒,敖曹單騎走投河陽南城。守將北豫州刺史高永樂,歡之從祖兄子也,與敖曹有怨,閉門不受。敖曹仰呼求繩,不得,拔刀穿闔未徹而追兵至。敖曹伏橋下,追者見其從奴持金帶,問敖曹所在,奴指示之。敖曹知不免,奮頭曰:“來!與汝開國公。”追者斬其首去。高歡聞之,如喪肝膽,杖高永樂二百,贈敖曹太師、大司馬、太尉。泰賞殺敖曹者布絹萬段,歲歲稍與之,比及周亡,猶未能足。魏又殺東魏西兗州刺史宋顯等,虜甲士萬五千人,赴河死者以萬數。初,歡以萬俟普尊老,特禮之,嚐親扶上馬。其子洛免冠稽首曰:“願出死力以報深恩。”及邙山之戰,諸軍北度橋,洛獨勒兵不動,謂魏人曰:“萬俟受洛幹在此,能來可來也!”魏人畏之而去,歡名其所營地為回洛。
部隊重新振作之後,又向東魏的部隊發起了攻擊,東魏遭到了慘敗,將士們紛紛逃往北方。京兆忠武公高敖曹心裏輕視宇文泰,他樹起旗蓋以顯示軍陣的威風,西魏的將士們都迅猛地攻過去,打得對方全軍覆沒,高敖曹單人匹馬跑去投奔河陽南城。該城的守將北豫州刺史高永樂,是高歡族兄的兒子,與高敖曹有怨仇,關緊城門不放高敖曹進去。高敖曹仰頭大喊要求上麵放一根繩子下來,見不被理睬,就拔出腰刀鑿門,可是門還沒有鑿開,追兵就趕到了,高敖曹隻好趴到橋的下麵。追趕的西魏兵看見他的奴仆手裏拿著一條金帶,就問高敖曹的下落,奴仆指出了主人藏的地方。高敖曹知道自己已無法免除一死,便昂起腦袋對追兵說道:“來吧!送給你一個當開國公的機會。”追兵砍下他的腦袋離去了。高歡聽到這個噩耗,好象喪失了肝膽一樣,打了高永樂二百大棍,又追封高敖曹為太師、大司馬、太尉。宇文泰獎賞殺高敖曹的人一萬段布匹與絹帛,每年給他一部分,一直到北周滅亡的時候,還沒有給足。西魏的部隊又殺死了東魏西兗州的刺史宋顯等人,俘虜士兵一萬五千人,至於淹死在黃河裏的東魏兵更是數以萬計。
是日,東、西魏置陳既大,首尾懸遠,從旦至未,戰數十合,氛霧四塞,莫能相知。魏獨孤信、李遠居右,趙貴、怡峰居左,戰並不利;又未知魏主及丞相泰所在,皆棄其卒先歸。開府儀同三司李虎、念賢等為後軍,見信等退,即與俱去。泰由是燒營而歸,留儀同三司長孫子彥守金墉。
當初,高歡因為萬俟普爵位高年齡大,所以給予他特殊的禮遇,曾經親自扶他上馬。萬俟普的兒子萬俟洛摘下帽子向高歡叩頭,說:“我願出死力來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在邙山戰役中,其他部隊都跨過河橋向北方逃跑,唯獨萬俟洛命令自己的部屬停留在原地,他對西魏的將士們喊道:“我萬俟受洛幹在此,你們能過來的就來吧!”西魏的將士都感到害怕,離開了。後來,高歡將萬俟洛安營紮寨的地方命名為回洛。這一天,東、西魏布置的軍陣都非常龐大,頭尾相距很遠,從早晨到晚上,雙方一共交戰了幾十次,直打得煙霧塵土四處彌漫,相互都看不清楚。西魏的獨孤信、李遠處在右麵,趙貴、怡峰處在左麵,交戰過程中都失利了;他們又不知道文帝與丞相宇文泰在哪裏,於是都扔下了自己率領的士兵先跑回來。開府儀同三司李虎、念賢等人屬於後續部隊,看到獨孤信等人退卻,就和他們一道離開了戰場。宇文泰因此隻好燒掉營帳返回,留下儀同三司長孫子彥鎮守金墉。
王思政下馬,舉長槊左右橫擊,一舉輒踣數人。陷陳既深,從者盡死,思政被重創,悶絕。會日暮,敵亦收兵。思政每戰常著破衣弊甲,敵不知其將帥,故得免。帳下督雷五安於戰處哭求思政,會其已蘇,割衣裹創,扶思政上馬。夜久,始得還營。
王思政跳下馬來,舉起長矛左右出擊,一抬手就得倒下幾個人。慢慢地,他陷入敵人的軍陣已經很深,跟隨著他的人都死光了,他自己也身受重傷,昏迷過去。此刻已臨近夜晚,敵人也開始收兵了。王思政每一次打仗都穿著破舊的衣袍與盔甲,敵人看不出他是將帥,因此他幸免於難。他的帳下督雷五安在戰場上哭著尋找他,剛好他也已經蘇醒過來,雷五安就從衣服上割下一塊布,為他包紮好傷口,然後扶他上馬,入夜很久了,他們才返回營地。
平東將軍蔡祐下馬步鬥,左右勸乘馬以備倉猝,祐怒曰:“丞相愛我如子,今日豈惜生乎!”帥左右十餘人合聲大呼,擊東魏兵,殺傷甚眾。東魏人圍之十餘重,祐彎弓持滿,四麵拒之。東魏人募厚甲長刀者直進取之,去祐可三十步,左右勸射之,祐曰:“吾曹之命,在此一矢,豈可虛發!”將至十步,祐乃射之,應弦而倒,東魏兵稍卻,祐徐引還。魏主至恒農,守將已棄城走,所虜降卒在恒農者相與閉門拒守,丞相泰攻拔之,誅其魁首數百人。蔡祐追及泰於恒農,夜,見泰,泰曰:“承先,爾來,吾無憂矣。”泰驚不得寢,枕祐股,然後安。祐每從泰戰,常為士卒先。戰還,諸將皆爭功,祐終無所言。泰每歎曰:“承先口不言勳,我當代其論敘。”泰留王思政鎮恒農,除侍中、東道行台。
平東將軍蔡跳下馬徒步格鬥,身邊的部屬都勸他再上馬,以便遇上緊急情況時趕緊離開,蔡怒氣衝衝地說道:“宇文丞相就象愛他自己的兒子一樣愛我,今天我怎麼能在乎自己的性命!”說罷,他帶著身邊的十幾個人齊聲大喊著,向東魏的將士衝擊,殺傷了許多人。東魏的部隊把他們圍了足足十幾層,蔡拉弓搭箭,抵抗四麵八方的敵人。東魏出重金懸賞,身穿厚甲手持長刀的人一直向前猛衝,想要捉住他們,大約隻有三十步遠了,蔡身邊的部屬都勸他放箭,蔡回答說:“我們的性命,全在這一枝箭上頭,怎麼可以隨便射出去?”直到敵人離他隻有十步遠的時候,蔡才將箭射出,隨著弓弦一動,打頭的東魏兵倒在地上,後麵的人向後退了一些,蔡慢慢地帶領自己的部下返回營地。
魏之東伐也,關中留守兵少,前後所虜東魏士卒散在民間,聞魏兵敗,謀作亂。李虎等至長安,計無所出,與太尉王盟、仆射周惠達等奉太子欽出屯渭北。百姓互相剽掠,關中大擾。於是沙苑所虜東魏都督趙青雀、雍州民於伏德等遂反,青雀據長安子城,伏德保鹹陽,與鹹陽太守慕容思慶各收降卒以拒還兵。長安大城民相帥以拒青雀,日與之戰。大都督侯莫陳順擊賊,屢破之,賊不敢出。順,崇之兄也。
西魏的文帝來到恒農的時候,守將已經放棄該城逃跑了,城裏原來被西魏俘虜的東魏兵一同關閉城門,進行抵抗,西魏丞相宇文泰攻下了該城,殺掉了幾百名領頭的人。到處尋找宇文泰的蔡一直追到了恒農,在晚上終於見到宇文泰,宇文泰叫著蔡的表字說道:“承先,你一來,我就沒有什麼可憂慮的了。”宇文泰由於受到驚嚇無法入睡,枕了蔡的大腿之後才平靜地進入夢鄉。蔡每次跟隨宇文泰作戰,總是身先士卒,打仗回來,其他將領都爭著邀功請賞,而蔡不說一句表現自己的話。宇文泰常常感慨地說:“承先嘴裏不提自己的功勞,可我應當替他把一切談明白。”宇文泰留下王思政鎮守恒農,任命他為侍中、東道行台。
扶風公王羆鎮河東,大開城門,悉召軍士謂曰:“今聞大軍失利,青雀作亂,諸人莫有固誌。王羆受委於此,以死報恩。有能同心者可共固守;必恐城陷,任自出城。”眾感其言,皆無異誌。
西魏這次東伐,在關中地區留守的兵員很少,前前後後俘虜的東魏士兵都被分散在民間,他們一聽說西魏的部隊遭到了失敗,紛紛圖謀作亂。李虎等人來到長安,想不出好的對策,便和太尉王盟、仆射周惠達等人侍奉太子元欽出城,到渭北地區駐防。百姓們相互掠奪,關中地區驚擾得非常厲害。在沙苑戰役中被俘虜的東魏都督趙青雀,雍州的百姓於伏德等人趁機造反,占據了長安所屬的小城,於伏德又占有了鹹陽,與鹹陽太守慕容思慶各自召集東魏的降兵,以便抵抗從戰場上返回的西魏將士。長安主城中的百姓互相組織起來,共同抵抗趙青雀,每天同他交戰。大都督侯莫陳順襲擊了東魏的那些降兵,多次打敗他們,嚇得降兵們不敢出城。侯莫陳順是侯莫陳崇的兄長。
魏主留閿鄉。丞相泰以士馬疲弊,不可速進,且謂青雀等烏合,不能為患,曰:“我至長安,以輕騎臨之,必當麵縛。”通直散騎常侍吳郡陸通諫曰:“賊逆謀久定,必無遷善之心。蜂蠆有毒,安可輕也!且賊詐言東寇將至,今若以輕騎臨之,百姓謂為信然,益當驚擾。今軍雖疲弊,精銳尚多。以明公之威,總大軍以臨之,何憂不克!”泰從之,引兵西入。父老見泰至,莫不悲喜,士女相賀。華州刺史宇文導引兵襲鹹陽,斬思慶,擒伏德。南度渭,與泰會攻青雀,破之。太保梁景睿以疾留長安,與青雀通謀,泰殺之。
鎮守河東的扶風公王羆大開城門,叫來所有的將士,對他們說道:“今天我聽說咱們的大部隊在前線失利,趙青雀在京城作亂,許多人已經喪失了信心,而我王羆受委托守衛河東,決心以死來報答皇上與宇文丞相的恩德。你們中間能夠跟我同心協力的人可以和我一道堅守此城;實在害怕本城陷落的可以隨便出城。”大家都被他的話感動了,就一心與他守城。
東魏太師歡自晉陽將七千騎至孟津,未濟,聞魏師已循,遂濟河,遣別將追魏師至崤,不及而還。歡攻金墉,長孫子彥棄城走,焚城中室屋俱盡,歡毀金墉而還。
西魏的文帝留在閿鄉。丞相宇文泰考慮到士兵與馬匹都已經疲憊不堪,不再能快速前進,並且認為趙青雀等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會成為大的禍患,就說道:“我到達長安,讓輕裝的騎兵直衝進去,趙青雀這些人一定會自縛而降,向我當麵請罪。”通直散騎常侍吳郡人陸通勸告說:“那些奸賊很久之前就已圖謀叛亂,一定沒有改惡從善的心意,蜂、蠍是有毒的,怎麼可以輕視?況且那些賊寇欺騙百姓,說東魏人將要到達,我們現在如果派輕裝騎兵衝進城去,老百姓就會覺得情況真的象那些賊寇說的那樣,於是就會更加驚慌不安。眼下我們的部隊雖然已經疲勞,但是精銳兵馬還比較多,憑著您的威望,帶著大部隊進長安城,哪裏用得著憂慮打敗不了敵人呢?”宇文泰聽從了陸通的意見,帶領部隊向西入城。城裏的父老們看見宇文泰回來了,沒有一個不是悲喜交加,男男女女們都相互慶賀。華州刺史宇文導帶領人馬攻進鹹陽,殺掉了慕容思慶,捉住了於伏德,又南渡渭河,與宇文泰彙合,然後向趙青雀發起了進攻,挫敗了對方。西魏的太保梁景睿因病留在長安,與趙青雀一同密謀叛亂,宇文泰殺掉了他。
東魏之遷鄴也,主客郎中裴讓之留洛陽。獨孤信之敗也,讓之弟諏之隨丞相泰入關,為大行台倉曹郎中。歡囚讓之兄弟五人,讓之曰:“昔諸葛亮兄弟,事吳、蜀各盡其心,況讓之老母在此,不忠不孝,必不為也。明公推誠待物,物亦歸心;若用猜忌,去霸業遠矣。”歡皆釋之。
東魏的太師高歡帶領七千名騎兵從晉陽趕到孟津,還沒有開始渡黃河,就聽說西魏的部隊已經逃走,於是立即渡過黃河,又派遣其他將領追擊西魏的兵馬,一直追到崤縣還沒有趕上,這才返回。高歡向金墉發起了進攻,長孫子彥放棄該城逃跑,臨行前把城裏的房屋燒得幹幹淨淨,高歡拆毀了金墉城之後回到東魏。
九月,魏主入長安,丞相泰還屯華州。
東魏將國都遷往鄴城的時候,主客郎中裴讓之留在洛陽;獨孤信在邙山之戰中失敗以後,裴讓之的弟弟裴諏之跟隨西魏的丞相宇文泰進入關中,被任命為大行台倉曹郎中。高歡囚禁了裴讓之兄弟五人,裴讓之對高歡說:“昔日諸葛亮兄弟二人,一個幫助吳國,一個為蜀國服務,各自都盡心盡力。何況我裴讓之還有老母親在這裏,不忠不孝之事我是絕對不會幹的。您要是誠心誠意地對待一個人,他自然也會把心交給您;如果您喜歡猜疑人,那麼就很難建立起霸業。”高歡聽罷,將裴讓之兄弟都釋放了。
東魏大都督賀拔仁擊邢磨納、盧仲禮等,平之。
九月,西魏文帝返回長安,丞相宇文泰也回到華州屯兵。
盧景裕本儒生,太師歡釋之,召館於家,使教諸子。景裕講論精微,難者或相詆訶,大聲厲色,言至不遜,而景裕神采儼然,風調如一,從容往複,無際可尋。性清靜,曆官屢有進退,無得失之色;弊衣粗食,恬然自安,終日端嚴,如對賓客。
東魏的大都督賀拔仁襲擊並消滅了邢磨納、盧仲禮等人的兵馬。
冬,十月,魏歸高敖曹、竇泰、莫多婁貸文之首於東魏。
盧景裕本是一位讀書人,太師高歡釋放他之後,把他叫到家裏,讓他開設書塾,教自己的幾個兒子。盧景裕的講解議論精辟入微,和他辯論的人有的詆毀嗬斥他,大聲嚷嚷,表情嚴厲,言語很不禮貌,但是盧景裕依然神情莊嚴,風度不變,從容不迫地辯論,看不出一點情緒受到影響的痕跡。他生性喜歡清靜,為官生涯中多次被提升或降職,可從來不表露出得意或失意的樣子;平時,他穿劣質的衣服,吃粗陋的食物,恬淡安然,整天端莊嚴肅,好象老在麵對賓客一樣。
散騎常侍劉孝儀等聘於東魏。
冬季,十月,西魏將高敖曹、竇泰、莫多婁貸文的頭顱歸還給東魏。
十二月,魏是雲寶襲洛陽,東魏洛州刺史王元軌棄城走。都督趙剛襲廣州,拔之。於是自襄、廣已西城鎮複為魏。
梁朝散騎常侍劉孝儀等人到東魏聘問。
魏自正光以後,四方多事,民避賦役,多為僧尼,至二百萬人,寺有三萬餘區。至是,東魏始詔“牧守、令長擅立寺者,計其功庸,以枉法論。”
十二月,西魏的是雲寶向洛陽發起攻擊,東魏洛州刺史王元軌丟棄該城逃跑了。都督趙剛襲擊廣州並攻克了該城。於是,襄州、廣州以西的城鎮重新歸屬西魏。
初,魏伊川土豪李長壽為防蠻都督,積功至北華州刺史。孝武帝西遷,長壽帥其徒拒東魏,魏以長壽為廣州刺史。侯景攻拔其壁,殺之。其子延孫複收集父兵以拒東魏,魏之貴臣廣陵王欣、錄尚書長孫稚等皆攜家往依之,延孫資遣衛送,使達關中。東魏高歡患之,數遣兵攻延孫,不能克。魏以延孫為京南行台、節度河南諸軍事、廣州刺史。延孫以澄清伊、洛為己任,魏以延孫兵少,更以長壽之婿京兆韋法保為東洛州刺史,配兵數百以助之。法保名祐,以字行,既至,與延孫連兵置柵於伏流。獨孤信之入洛陽也,欲繕修宮室,使外兵郎中天水權景宣帥徒兵三千出采運。會東魏兵至,河南皆叛,景宣間道西走,與李延孫相會,攻孔城,拔之,洛陽以南尋亦西附。丞相泰即留景宣守張白塢,節度東南諸軍應關西者。是歲,延孫為其長史楊伯蘭所殺,韋法保即引兵據延孫之柵。
北魏自從正光年間之後,四麵八方經常發生各種事端,百姓為了躲避賦稅與徭役,許多人出家當了和尚與尼姑。整個國家的出家人達到二百萬,寺廟也足有三萬多處。到此時,東魏頒下詔書給各級地方官,凡是擅自建立寺廟的,根據所花費勞工的多少,以枉法論處。
東魏將段琛等據宜陽,遣陽州刺史牛道恒誘魏邊民。魏南兗州刺史韋孝寬患之,乃詐為道恒與孝寬書,論歸款之意,使諜人遺之於琛營,琛果疑道恒。孝寬乘其猜阻,出兵襲之,擒道恒及琛,崤、澠遂清。東道行台王思政以玉壁險要,請築城,自恒農徙鎮之,詔加都督汾、晉、並州諸軍事、並州刺史,行台如故。
當初,西魏伊川的當地豪強李長壽出任防蠻都督,後來積累了不少功勞,被提升為北華州刺史。孝武帝西遷的時候,李長壽率領手下的步兵抵抗東魏的部隊,西魏又任命他為廣州刺史。侯景攻克了他的營壘,殺掉了他。他的兒子李延孫重新召集起他父親的人馬,繼續抗拒東魏,西魏顯貴的大臣廣陵王元欣、錄尚書長孫稚等人都攜帶了家眷前去投靠他,李延孫送給他們錢財,又派了衛隊護送,使他們安全到達關中。東魏的高歡對李延孫的存在感到憂慮,多次派遣部隊攻打他,都沒有取得功。西魏任命李延孫為京南行台、節度河南諸軍事、廣州刺史。李延孫將平定伊、洛地區作為自己的責任,西魏朝廷認為他的兵力不足,又委派李長壽的女婿、京兆人韋法保任東洛州刺史,配置數百名士兵來幫助李延孫。韋法保的本名叫韋,通常以表字相稱。他到達東洛州之後,與李延孫把各自的部隊合到一塊,在伏流城安營紮寨。獨孤信進入洛陽的時候,曾經打算修繕已經荒廢的宮殿,他派遣外兵郎中天水人權景宣帶領三千名步兵出去采伐樹木,然後運入洛陽城。不久,東魏的部隊趕到,河南各州郡都反叛了,權景宣抄小路向西逃跑,與李延孫會師。他們一同攻打並占領了孔城,洛陽以南的州郡也都連續不斷地歸附西魏。西魏丞相宇文泰隨即留下權景宣鎮守張白塢,讓他統管東南地區的軍隊中響應關西的人馬。這一年,李延孫被他手下的長史楊伯蘭殺害,韋法保馬上指揮部隊占據了李延孫的營盤。
東魏以高澄攝吏部尚書,始改崔亮年勞之製,銓擢賢能;又沙汰尚書郎,妙選人地以充之。凡才名之士,雖未薦擢,皆引致門下,與之遊宴、講論、賦詩,士大夫以是稱之。
東魏將領段琛等人占據著宜陽,他們派遣陽州刺史牛道恒去引誘西魏邊境地帶的百姓。西魏南兗州刺史韋孝寬對此感到憂慮,就偽造了一封牛道恒給自己的信,其中談到有歸附西魏的意思,又派間諜故意將信遺留在段琛的營地,段琛果然對牛道恒產生了懷疑。韋孝寬趁他胡亂猜疑的時候,出兵襲擊宜陽,活捉了牛道恒和段琛,於是崤山與澠水地區都得以平定。東道行台王思政認為玉壁地勢險要,請求在那裏修築新城,並要求從恒農前去鎮守,文帝頒下詔書,加封他為都督汾、晉、並州諸軍事,並州刺史,原先擔任的行台職務不變。
高祖武皇帝十四大同五年(己未,公元五三九年)
東魏委任高澄代理吏部尚書的職務,他開始改變崔亮製定的按待選年限提拔官員的製度,根據品德與才能提拔官職,又淘汰原有的尚書郎,精選出門第才能合適的人來充當。凡是有才能與聲望的人士,即使沒有推薦提拔,他娨捕及閹欽兄碌階約旱拿畔攏腖且壞烙未σ疲倒諾瀾瘢詞鞲常士族官員因此都稱讚他。
春,正月,乙卯,以尚書左仆射蕭淵藻為中衛將軍,丹楊尹何敬容為尚書令,吏部尚書張纘為仆射。纘,弘策之子也。自晉、宋以來,宰相皆以文義自逸,敬容獨勤簿領,日旰不休,為時俗所嗤鄙。自徐勉、周舍既卒,當權要者,外朝則何敬容,內省則硃異。敬容質愨無文,以綱維為己任;異文華敏洽,曲營世譽。二人行異而俱得幸於上。異善伺候人主意為阿諛,用事三十年,廣納貨賂,欺罔視聽,遠近莫不忿疾。園宅、玩好、飲膳、聲色窮一時之盛。每休下,車馬填門,唯王承、王稚及褚翔不往。承、稚,暕之子;翔,淵之曾孫也。
五年(己未,公元539年)
丁巳,禦史中丞參禮儀事賀琛奏:“南、北二郊及藉田,往還並宜禦輦,不複乘輅。”詔從之,祀宗廟仍乘玉輦。琛,瑒之弟子也。
春季,正月,乙卯(初一),梁武帝任命尚書左仆射蕭淵藻為中衛將軍,丹陽尹何敬容為尚書令,吏部尚書張纘為仆射。張纘是張弘策的兒子。從晉、宋以來,凡是擔任宰相的,都以文章、義理而自娛,唯獨何敬容勤勉於各種文書,日夜不停,受到當時的嗤笑鄙視。自從徐勉、周去世以後,掌握國家大權的,在三公、卿、監、尚書這些外朝官員中要算何敬容,在門下省裏則是朱異。何敬容本性忠厚而缺少文才,以維護國家的法紀作為自己的責任;朱異文思敏捷,見多識廣,善於用各種手段,博得世間的讚譽。他們兩個人的品行不同,但是都得到梁武帝的寵信。朱異善於迎合皇帝的意思,進行阿諛奉承,在掌權的三十年裏,廣泛地收受別人的賄賂,欺上瞞下,遠近沒有不痛恨他的。他的園林住宅的氣派,古玩珍寶的華貴、飲食的精致、還有音樂與妻妾的美麗動人,都代表著當時的最高水準。每到他從省中還家休息的日子,各類車馬多得把家門都堵塞住了,隻有王承、王稚以及褚翔不去他那裏。王承、王稚是王的兒子;褚翔是褚淵的曾孫子。
辛酉,東魏以尚書令孫騰為司徒。
丁巳(初三),梁朝禦史中丞參禮儀事賀琛向梁武帝遞上奏折,建議:“皇上往返都城南郊、北郊以及去藉田舉行耕種儀式時,應該都乘坐輦而不應乘坐馬車。”梁武帝同意了,去祭祀宗廟時仍舊乘坐玉輦。賀琛是賀的侄子。
辛未,上祀南郊。
辛酉(初七),東魏任命尚書令孫騰為司徒。
魏丞相泰於行台置學,取丞郎、府佐德行明敏者充學生,悉令旦治公務,晚就講習。
辛未(十七日),梁武帝在南郊祭天。
東魏丞相歡,以徐州刺史房謨、廣平太守羊孰、廣宗太守竇瑗、平原太守許惇有政績清能,與諸刺史書,褒稱謨等以勸之。
西魏丞相宇文泰在行台設置了學堂,選拔丞郎、府佐中品德出眾、思想靈敏的人充當學生,命令他們全都在白天處理公務,晚上去學堂聽講習。
夏,五月,甲戌,東魏立丞相歡女為皇後;乙亥,大赦。
東魏丞相高歡認為徐州刺史房謨、廣平太守羊敦、廣宗太守竇瑗、平原太守許政績顯著,廉潔而有能力,特地向各州刺史去信,信中表揚了房謨等人,以便對他們進行鼓勵。
魏以開府儀同三司李弼為司空。
夏季,五月,甲戌(二十二日),東魏孝靜帝策立丞相高歡的女兒為皇後;乙亥(二十三日),大赦天下。
秋,七月,魏以扶風王孚為太尉。
西魏任用儀同三司李弼為司空。秋季,七月,又任用扶風王元孚為太尉。
九月,甲子,東魏發畿內十萬人城鄴,四十日罷。冬,十月,癸亥,以新宮成,大赦,改元興和。
九月,甲子(十四日),東魏征調了京畿內十萬人修築鄴城,四十天完工。冬季,十月癸亥(疑誤),由於新的宮殿建成,孝靜帝下令大赦天下,並改年號為“興和”。
魏置紙筆於陽武門外以求得失。
西魏在陽武門外放置了紙與筆,讓人們評論朝廷政治的得失。
十一月,乙亥,東魏使散騎常侍王元景、魏收來聘。
十一月,乙亥(二十六日),東魏派遣散騎常侍王元景、魏收出使梁朝。
東魏人以《正光曆》浸差,命校書郎李業興更加修正,以甲子為元,號曰《興光曆》,既成,行之。
東魏由於所采用的正光曆漸漸出現了誤差,就讓校書郎李業興進一步加以修正。新曆以甲子為元,命名為《興光曆》,製成之後,就開始實行了。
散騎常侍硃異奏:“頃來置州稍廣,而小大不倫,請分為五品,其位秩高卑,參僚多少,皆以是為差。”詔從之。於是上品二十州,次品十州,次品八州,次品二十三州,下品二十一州。時上方事征伐,恢拓境宇,北逾淮、汝,東距彭城,西開牂柯,南平俚洞,建置州郡,紛綸甚眾,故異請分之。其下品皆異國之人來歸附者,徒有州名而無土地,或因荒徼之民所居村落置州及郡縣,刺史守令皆用彼人為之,尚書不能悉領,山川險遠,職貢罕通。五品之外,又有二十餘州不知處所。凡一百七州。又以邊境鎮戍,雖領民不多,欲重其將帥,皆建為郡,或一人領二三郡太守,州郡雖多而戶口日耗矣。
梁朝散騎常侍朱異向梁武帝呈上奏折,說道:“近來,州的建置稍微多了一些,而且還不分大小,現在請求皇上把各州分為五個等級,州長官地位俸祿的高低,參佐幕僚人數的多少,都根據各州的等級形成差別。”梁武帝頒下詔書,表示同意。於是全國的各個州區分成:第一等級二十個,第二等級十個,第三等級八個,第四等級二十三個,第五等級二十一個。此時,梁武帝正在進行征戰討伐,收複失土,拓展國境,在北方越過了淮、汝地區,在東方到達彭城,在西方開發了柯,在南方平定了俚洞,情況比較混亂無章,所以朱異請求區分各州的等級。第五等州的居民都不是漢人,所以空有州名而沒有土地,也有的在僻遠蠻荒之地根據百姓所居住的村落設置州以及郡、縣,刺史、郡守、縣令都讓當地的土人擔任,尚書無法統管起來,由於山川險峻遙遠,賦稅貢品很難送到朝廷。在五個等級以外,還有二十個州不知道設在什麼地方。梁朝共有一百零七個州。又因為在邊境地區駐兵守衛,雖然管理的百姓數量不多,但是為了顯示對這些地方的的將帥的重視,就把不該建立郡的地方都建成郡,官員中有的一個人就擔任兩三個郡的太守,州郡雖然多,可是百姓的戶口卻日益減少了。
魏自西遷以來,禮樂散逸,丞相泰命左仆射周惠達、吏部郎中北海唐瑾損益舊章,至是稍備。
魏國自從遷到西邊成為西魏以來,禮樂製度散失廢棄,丞相宇文泰便命令左仆射周惠達、吏部郎中北海人唐瑾對舊的章程進行增減加工,到這時稍為具備。
高祖武皇帝十四大同六年(庚申,公元五四零年)
六年(庚申,公元540年)
春,正月,壬申,東魏以廣平公庫狄幹為太保。
春季,正月,壬申(二十三日),東魏任命廣平公庫狄幹為太保。
丁醜,東魏主入新宮,大赦。
丁醜(二十八日),東魏孝靜帝遷入新的皇宮,大赦天下。
魏扶風王孚卒。
西魏扶風王元孚去世。
二月,己亥,上耕藉田。
二月,己亥(二十一日),梁武帝來到藉田舉行耕種儀式。
魏鑄五銖錢。
西魏鑄造五銖錢。
東魏大行台侯景出三鵶,將複荊州,魏丞相泰遣李弼、獨孤信各將五千騎出武關,景乃還。
東魏大行台侯景從三鴉出發,準備收複荊州;西魏丞相宇文泰派遣李弼、獨孤信各自率領五千名騎兵馳出武關增援,侯景這才返回。
魏文後既為尼,居別宮,悼後猶忌之,乃以其子武都王戊為秦州刺史,使文後隨之官。魏主雖限以大計,而恩好不忘,密令養發,有追還之意。會柔然舉國度河南侵,時頗有言柔然以悼後故興師者,帝曰:“豈有興百萬之眾為一女子邪!雖然,致人此言,朕亦何顏以見將帥!”乃遣中常侍曹寵齎手敕賜文後自盡。文後泣謂寵曰:“願至尊千萬歲,天下康寧,死無恨也!”遂自殺。鑿麥積崖而葬之,號曰寂陵。
西魏文後做了尼姑之後,居住在別宮之中,但悼後還妒忌她,於是朝廷就任用文後的兒子武都王元戊為泰州刺史,讓她跟隨兒子,到任職的地方去。文帝雖然為了國家大計,廢文後而立悼後,但是並沒有忘記文後對自己的恩情好處,他悄悄地叫文後留長頭發,表現出要把她接回來的意思。此時剛好遇到柔然傾全國兵力都渡過黃河,而向南侵犯,當時不少人都說柔然人是因為悼後的緣故才興師動眾的,文帝聽了說道:“哪有為了一個女子而征發百萬人的事情呢?雖然如此,可是讓人說出這樣的話,我還有什麼麵目見將帥?”於是,他就派遣中常侍曹寵將他親手寫的詔書送給文後,叫她自盡。文後哭對曹寵說道:“願皇上活千萬歲,天下得以平安,如果這一切都能實現,我死了也沒有什麼怨恨。”於是便自殺了。文帝叫人在麥積崖上鑿一個墓穴,將她埋葬了,並命名為寂陵。
夏,丞相泰召諸軍屯沙苑以備柔然。右仆射周惠達發士馬守京城,塹諸街巷,召雍州刺史王羆議之,羆不應召,謂使者曰:“若蠕蠕至渭北者,王羆自帥鄉裏破之,不煩國家兵馬,何為天子城中作如此驚擾!由周家小兒恇怯致此。”柔然至夏州而退。未幾,悼後遇疾殂。
夏季,西魏丞相宇文泰召集各路大軍到沙苑駐守,防備柔然人入侵。右仆射周惠達征調兵馬守衛京城,他在大街小巷挖掘壕溝陷井,又叫雍州刺史王羆到長安商議對策,王羆沒有服從命令,對使者說道:“如果柔然人真的攻到渭河北麵的話,我王羆自己會率領鄉裏的父老兄弟去打敗他們,不用麻煩國家的兵馬,為什麼要使使京城人心惶惶?這完全是因為姓周的小子怯懦才造成這樣的局麵。”柔然到達夏州之後開始後退。沒有多久,悼後生病去世。
五月,乙酉,魏行台宮延和、陝州刺史宮延慶降於東魏,東魏以河北馬場為義州以處之。
五月,乙酉(疑誤),西魏行台宮延河、陝州刺史宮延慶向東魏投降,東魏在黃河之北的馬場建立了義州,派他們二人掌管。
東魏陽州武公高永樂卒。
東魏的陽州武公高永樂去世。
閏月,丁醜朔,日有食之。
閏月,丁醜朔(初一),發生日食。
己醜,東魏封皇兄景植為宜陽王,皇弟威為清河王,謙為潁川王。
己醜(十三日),東魏的孝靜帝封他的哥哥元景植為宜陽王,弟弟元威為清河王,元謙為潁川王。
六月,壬子,東魏華山王鷙卒。
六月,壬子(初六),東魏的華山王元鷙去世。
秋,七月,丁亥,東魏使兼散騎常侍李象等來聘。八月,戊午,大赦。
秋季,七月,丁亥(十二日),東魏派遣兼散騎常侍李象等人到梁朝聘問。
九月,戊戌,司空袁昂卒,遺疏不受贈諡,敕諸子勿上行狀及立銘誌。上不許,贈本官,諡穆正公。
八月,戊午(十三日),梁朝大赦天下。
冬,十一月,魏太師念賢卒。
九月,戊戌(二十四日),梁朝司空袁昂去世,他留下一份呈給梁武帝的奏折,裏麵表示死後不接受任何贈諡,他還告誡幾個兒子不要向朝廷遞交描述他的生平和請求贈諡的材料,也不要立銘樹碑;梁武帝沒有允許,還是追贈他原來擔任的職務,諡為穆正公。
吐穀渾自莫折念生之亂,不通於魏。伏連籌卒,子誇呂立,始稱可汗,居伏俟城。其地東西三千裏,南北千餘裏,官有王、公、仆射、尚書、郎中、將軍之號。是歲,始遣使假道柔然,聘於東魏。
冬季,十一月,西魏的太師念賢去世。
高祖武皇帝十四大同七年(辛酉,公元五四一年)
吐穀渾自從莫折念生發動叛亂以來,不再與魏國進行聯係。伏連籌去世之後,他的兒子伏誇呂繼承了他的位置,開始自稱可汗,居住在伏俟城。該國的土地從東到西有三千裏,從南到北有一千多裏,官職中有王、公、仆射、尚書、娎芍小⒔取U庖荒輳遣排汕彩拐囈璧廊崛唬蕉浩肝省*
春,正月,辛巳,上祀南郊,大赦。辛醜,祀明堂。
七年(辛酉,公元541年)
宕昌王梁企定為其下所殺,弟彌定立。二月,乙巳,以彌定為河、梁二州刺史、宕昌王。
春季,正月,辛巳(疑誤),梁武帝在南郊舉行祭天典禮,大赦天下。辛醜(二十九日),在明堂舉行祭祀典禮。
辛亥,上耕藉田。
梁朝的宕昌王梁定被他的下屬殺死,他的弟弟梁彌定繼承了他的位置。二月,乙巳(初三),梁武帝任命梁彌定為河、梁二州刺史,並封他為宕昌王。
魏幽州刺史順陽王仲景坐事賜死。
辛亥(初九),梁武帝來到藉田耕作。
三月,魏夏州刺史劉平伏據上郡反,大都督於謹討擒之。
西魏的幽州刺史順陽王元仲景犯罪被文帝命令自殺。
夏,五月,遣兼散騎常侍明少遐等聘於東魏。
三月,西魏的夏州刺史劉平伏占據了上郡,在那裏發動叛亂,大都督於謹前去討伐,捉住了他。
秋,七月,己卯,東魏宜陽王景植卒。
夏季,五月,梁武帝派遣兼散騎常侍明少遐等人到東魏聘問。
魏以侍中宇文測為大都督、行汾州事。測,深之兄也,為政簡惠,得士民心。地接東魏,東魏人數來寇抄,測擒獲之,命解縛,引與相見,為設酒殽,待以客禮,並給糧餼,衛送出境。東魏人大慚,不複為寇,汾、晉之間遂通慶吊,時論稱之。或告測交通境外者,丞相泰怒曰:“測為我安邊,我知其誌,何得間我骨肉!”命斬之。
秋季,七月,己卯(初九),東魏的宜陽王元景植去世。
魏丞相泰欲革易時政,為強國富民之法,大行台度支尚書兼司農卿蘇綽盡其智能,讚成其事,減官員,置二長,並置屯田以資軍國。又為六條詔書,九月,始奏行之:一曰清心,二曰敦教化,三曰盡地利,四曰擢賢良,五曰恤獄訟,六曰均賦役。泰甚重之,嚐置諸坐右,又令百司習誦之,其牧守令長非通六條及計帳者,不得居官。
西魏委派侍中宇文測出任大都督,兼管汾州的事務。宇文測是宇文深的兄長,他處理政務時講究效率、仁慈,受到士人與普通百姓的擁戴。他管轄的地域與東魏相連接,東魏人多次前來掠奪,宇文測抓住了他們之後,叫人給他們鬆綁,帶他們來和自己見麵,專門安排了美酒佳肴,象招待客人一樣招待他們,還給他們糧食,派人護送他們出境。東魏人覺得非常慚愧,不再與宇文測為敵,汾州與晉州兩方居民如果遇上喜事或喪事時,還相互前去祝賀或吊喪,當時的輿論給予了好評。有人控告宇文測交結聯係國境以外的人,西魏丞相宇文泰聽了憤怒地說:“宇文測替我安定邊境地區,我了解他的心意,你怎麼能夠離間我們骨肉兄弟?”他下令殺掉了控告者。
東魏詔群官於麟趾閣議定法製,謂之《麟趾格》,冬,十月,甲寅,頒行之。
西魏丞相宇文泰想要改革當時的政治,采取有利於國家強盛、人民富裕的製度,大行台度支尚書兼司農卿蘇綽想盡自己的才智能力,支持宇文泰的改革,裁減了多餘的官員,設置了兩個令長,並且實行屯田,以便增加軍用開支。蘇綽又撰寫了六條詔書,在九月份經文帝同意後開始付諸實施。這六條詔書的內容是:第一、純潔心靈,第二、使政教風化歸於諄原,第三、發揮土地資源效用,第四、提拔品德高尚的人才,第五、慎重對待刑案訴訟方麵的事情,第六、公平地收納賦稅,指派勞役。宇文泰對這六條詔書非常重視,曾經專門擺在自己座位的右邊,又命令各個部門的官員學習背誦,並規定凡是擔任牧守令長的,如果不熟悉這六條和戶籍情況,不能再擔任這些官職。
乙巳,東魏發夫五萬築漳濱堰,三十五日罷。
東魏的孝靜帝頒下詔書,叫文武百官在麟趾閣商議製定法律製度,命名為《麟趾格》。冬季,十月,甲寅(十六日),新法開始頒布實行。
十一月,丙戌,東魏以彭城王韶為太尉,度支尚書胡僧敬為司空。僧敬名虔,以字行,國珍之兄孫,東魏主之舅也。
乙巳(疑誤),東魏征調五萬名民工修築漳濱堰,三十五天完工。
十二月,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李騫來聘。
十一月,丙戌(十八日),東魏任命彭城王元韶為太慰,度支尚書胡僧敬為司空。胡僧敬本名叫胡虔,通常以表字相稱,他是胡國珍的兄長的孫子,孝靜帝的舅舅。
交趾李賁世為豪右,仕不得誌。有並韶者,富於詞藻,詣選求官,吏部尚書蔡撙以並姓無前賢,除廣陽門郎;韶恥之。賁與韶還鄉裏,謀作亂,會交州刺史武林侯谘以刻暴失眾心,時賁監德州,因連結數州豪傑俱反。谘輸賄於賁,奔還廣州。上遣谘與高州刺史孫冏、新州刺史盧子雄將兵擊之。谘,恢之子也。
十二月,東魏派遣兼散騎常侍李騫到梁朝聘問。
是歲,魏又益新製十二條。
梁朝交趾人李賁一家世世代代都是豪門大族,他本人在仕途上一直不大得誌。有位與他同郡的人叫作並韶,擅長賦詩作文,到吏部求取官職,吏部尚書蔡撙認為姓並有以前從未出過有名望的人,就授予他廣陽門郎這樣小小的官職,並韶對此感到恥辱。李賁與並韶返回家鄉時,正趕上交州刺史、武林侯蕭諮由於苛刻殘暴而失去民心。當時李賁官居德州監,他就聯合了幾個州的豪傑一起造反;蕭諮送給李賁財物之後,跑回了廣州。梁武帝派遣蕭諮與高州刺史孫、新州刺史盧子雄一同率領部隊攻打李賁。蕭諮是鄱陽王蕭恢的兒子。
東魏丞相歡以諸州調絹不依舊式,民甚苦之,奏令悉以四十尺為匹。
這一年,西魏又增加了十二條新的製度。
魏自喪亂以來,農商失業,六鎮之民相帥內徙,就食齊、晉,歡因之以成霸業。東西分裂,連年戰爭,河南州郡鞠為茂草,公私困竭,民多餓死。歡命諸州濱河及津、梁皆置倉積穀以相轉漕,供軍旅,備饑饉,又於幽、瀛、滄、青四州傍海煮鹽。軍國之費,粗得周贍。至是,東方連歲大稔,穀斛至九錢,山東之民稍複蘇息矣。
東魏丞相高歡發現各個州征調絹帛時,都不按照原來的規定辦事,老百姓為此吃了許多苦頭,就上書請求孝靜帝頒布命令,規定一律以四十尺為一匹。
東魏尚書令高澄尚靜帝妹馮翊長公主,生子孝琬,朝貴賀之,澄曰:“此至尊之甥,先賀至尊。”三日,帝幸其第,賜錦彩布絹萬匹。於是諸貴競致禮遺,貨滿十室。
北魏從孝昌年間國內發生動亂以後,農民、商人失業,六鎮的百姓相繼向內地遷移,到齊、晉之地尋求生路,高歡因此成就了霸業。北魏分裂成東魏、西魏之後,連年發生戰爭,在黃河以南的各個州郡,全都變為一片荒蕪,公家和個人都貧困不堪,許多老百姓都餓死了。高歡命令各州的河岸以及有渡口和橋梁的地方,都設置庫儲存糧食,然後通過水道轉運,供應部隊,準備應付饑荒,又在幽、瀛、滄、青四個州的海邊煮鹽。由於采取了這些措施,軍事和行政方麵的開支,大致能夠周轉開了。到現時,東部地區的莊稼連年好收成,一斛穀子的價格降到了九個錢,崤山以東的百姓在經曆了長時間的困頓之後能夠稍稍地休生養息了。
東魏臨淮王孝友表曰:“令製百家為族,二十五家為閭,五家為比。百家之內有帥二十五,征發皆免,苦樂不均,羊少狼多,複有蠶食,此之為弊久矣。京邑諸坊,或七八百家唯一裏正、二史,庶事無闕,而況外州乎!請依舊置三正之名不改,而每閭止為二比,計族省十二丁,貲絹、番兵,所益甚多。”事下尚書,寢不行。
東魏的尚書令高澄與孝靜帝的妹妹馮翊長公主結婚,生了一個兒子叫高孝琬,朝中的顯貴們紛紛向他祝賀。高澄回答說:“這孩子是皇上外甥,應該先向皇上祝賀。”三天之後,孝靜帝來到高澄的家中,贈送給他一萬匹織錦、彩緞、綿布與絹帛。於是顯貴們競相前來贈送禮品,貨物整整堆滿了十個房間。
安成望族劉敬躬以妖術惑眾,人多信之。
東魏的臨淮王元孝友上書給孝靜帝說:“規定以一百戶人家為一族,二十五戶人家為一閭,五家為一比。一百戶人家裏有族帥、閭帥、比帥共二十五人,都免除了兵役、勞役,他們與普通百姓相比苦樂不均,在這種羊少狼多的崐情況下,又有互相蠶食的現象,這一製度造成危害已經很久了。京城的各個坊裏,有的是七八百戶人家才有一個裏正,兩個史,日常事務都做得不錯,何況京城外的各個州呢?請求照舊設置三正,名稱不作改動。每個閭隻設兩個比,算起來一個族就減少十一丁,這樣可以增加許多稅帛和兵役。”孝靜帝將此事交給尚書辦理,但是沒有得到實行。
高祖武皇帝十四大同八年(壬戌,公元五四二年)
安成的名門望族的劉敬躬用妖術迷惑眾人,許多人都相信他。
春,正月,敬躬據郡反,改元永漢,署官屬,進攻廬陵,逼豫章。南方久不習兵,人情擾駭,豫章內史張綰募兵以拒之。綰,纘之弟也。二月,戊戌,江州刺史湘東王繹遣司馬王僧辯、中兵曹子郢討敬躬,受綰節度。三月,戊辰,擒敬躬,送建康,斬之。僧辯,神念之子也,該博辯捷,器宇肅然,雖射不穿劄,而誌氣高遠。
八年(壬戌,公元542年)
魏初置六軍。
春季,正月,劉敬躬占據了安成郡發動叛亂,將年號改為永漢,任命了大小官員,又帶兵攻打廬陵,隨後逼近豫章。南方地區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戰爭,人心惶惶,無法安寧,豫章內史張綰招募士兵進行抵抗。張綰是張纘的弟弟。二月,戊戌(初二),江州刺史、湘東王蕭繹派遣司馬王僧辯、中兵曹子郢討伐劉敬躬,接受張綰的指揮。二月,戊辰(疑誤),他們活捉了劉敬躬,把他押送到建康處死了。王僧辯是神念的兒子,他學問淵博,辯才敏捷,氣度肅然,雖然射箭不能穿透皮甲,但是誌氣高遠,超群出眾。
夏,四月,丙寅,東魏使兼散騎常侍李繪來聘。繪,元忠之從子也。
西魏開始設置六軍。
東魏丞相歡朝於鄴。司徒孫騰坐事免;乙酉,以彭城王韶錄尚書事,侍中廣陽王湛為太尉,尚書右仆射高隆之為司徒。初,太傅尉景與丞相歡同歸爾硃榮,其妻,歡之姊也,自恃勳戚,貪縱不法,為有司所劾,係獄;歡三詣闕泣請,乃得免死。丁亥,降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歡往造之,景臥不起,大叫曰:“殺我時趣邪!”歡撫而拜謝之。辛卯,以庫狄幹為太傅,以領軍將軍婁昭為大司馬,封祖裔為尚書右仆射。六月,甲辰,歡還晉陽。
夏季,四月,丙寅(疑誤),東魏派遣兼散騎常侍李繪到梁朝聘問。李繪是李元忠的侄子。
八月,庚戌,東魏以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侯景為兼尚書仆射、河南道大行台,隨機防討。
東魏丞相高歡到國都鄴城朝拜孝靜帝。司徒孫騰正好工作失誤被免去了職務;乙酉(疑誤),孝靜帝任命彭城王元韶為錄尚書事,任命侍中、廣陽王元湛為太尉,尚書右仆射高隆之為司徒。當初,太尉尉景曾經與丞相高歡一同投靠爾朱榮,他的妻子就是高歡的姐姐。尉景依仗自己是國家元勳的親戚,貪婪放縱,不守法紀,被有關部門彈劾,關進了監獄;高歡連續三次來到宮中向皇帝求情,尉景這才得以免除一死。丁亥(疑誤),他被降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高歡來到尉景家中,他正臥床不起,大聲喊叫:“殺我的時候快要到了呀!”高歡安慰和拜謝了他。辛卯(疑誤),孝靜帝任命庫狄幹為太傅,任命領軍將軍婁昭為大司馬,祖裔為尚書右仆射。六月,甲辰(初十),高歡返回晉陽。
魏以王盟為太保。東魏丞相歡擊魏,入自汾、絳,連營四十裏,丞相泰使王思政守玉壁以斷其道。歡以書招思政曰:“若降,當授以並州。”思政複書曰:“可硃渾道元降,何以不得?”冬,十月,己亥,歡圍玉壁,凡九日,遇大雪,士卒饑凍,多死者,遂解圍去。魏遣太子欽鎮蒲阪。丞相泰出軍蒲阪,至皁莢,聞歡退渡汾,追之不及。十一月,東魏以可硃渾道元為並州刺史。
八月,庚戌(十六日),東魏任命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侯景為尚書侯景為尚仆射、河南道大行台,授權讓他根據情況自行決定防守或討伐。
十二月,魏主狩於華陰,大享將士,丞相泰帥諸將朝之。起萬壽殿於沙苑北。
西魏任命王盟為太保。
辛亥,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楊斐來聘。
東魏丞相高歡帶兵攻打西魏,從汾、絳進入西魏的土地,營壘連結起來長達四十裏,西魏丞相宇文泰命令王思政守衛玉壁,以便切斷高歡的道路崐。高歡寫信給王思政,要招撫他,說:“你如果願意投降的話,我就讓你掌管並州。”王思政回信問道:“可朱渾道元已經向你投降,可他為什麼沒有得到並州呢?”冬季,十月,己亥(初六),高歡指揮部隊包圍了玉壁,一共持續了九天,遇上天降大雪,士兵們饑寒交迫,死了許多,於是東魏的部隊解除包圍撤退了。西魏派皇太子元欽鎮守蒲阪,丞相宇文泰帶領部隊趕往蒲阪,到達皂莢的時候,聽說高歡已經撤退,正在渡汾河,就下令追趕,結果沒有趕上。十一月,東魏任命可朱渾道元為並州刺史。
孫冏、盧子雄討李賁,以春瘴方起,請待至秋;廣州刺史新渝侯映不許,武林侯谘又趣之。冏等至合浦,死者什六七,眾潰而歸。映,憺之子也。武林侯谘奏冏及子雄與賊交通,逗留不進,敕於廣州賜死。子雄弟子略、子烈、主帥廣陵杜天合及弟僧明、新安周文育等帥子雄之眾攻廣州,欲殺映、谘,為子雄複冤。西江督護、高要太守吳興陳霸先帥精甲三千救之,大破子略等,殺天合,擒僧明、文育。霸先以僧明、文育驍勇過人,釋之,以為主帥。詔以霸先為直閣將軍。
十二月,西魏的文帝在華陰狩獵,安排盛大的酒宴招待將士,丞相宇文泰率領各位將領向文帝朝拜。在沙苑北部蓋起了一座萬壽殿。
魏丞相泰妻馮翊公主生子覺。
辛亥(十九日),東魏派遣兼散騎常侍楊斐到梁朝聘問。
東魏以光州刺史李元忠為侍中。元忠雖處要任,不以物務幹懷,唯飲酒自娛。丞相歡欲用為仆射,世子澄言其放達常醉,不可委以台閣。其子搔聞之,請節酒,元忠曰:“我言作仆射不勝飲酒樂,爾愛仆射,宜勿飲酒。”
梁朝的孫、盧子雄討伐李賁,由於時值春天,瘴氣正在彌漫,所以他們請求等到秋季再進軍;廣州刺史、新渝侯蕭映不予同意,武林侯諮又催促出征。孫等人到達合蒲時,因為瘴氣的侵害,十個人中有六七個死去,部隊潰散,隻好返回。蕭映是蕭的兒子。武林侯蕭諮上書梁武帝,說孫與盧子雄跟反賊勾結,逗留在原地不進軍,梁武帝下令叫孫、盧子雄在廣州自殺。盧子雄的弟弟盧子略、盧子烈,主帥廣陵杜天合以及他的弟弟杜僧明,還有周文育新安人等人率領盧子雄的兵馬攻打廣州,想殺死蕭映、蕭諮,為盧子雄報仇。西江督護、高要太守吳興人陳霸先率領三千精銳士兵前來營救,大敗盧子略等人,殺掉了杜天合,活捉了杜僧明、周文育。陳霸先因為杜僧明、周文育驍勇過人,就釋放了他們,讓他們擔任主帥。梁武帝頌下詔書,任命陳霸先為直將軍。
高祖武皇帝十四大同九年(癸亥,公元五四三年)
西魏丞相宇文泰的妻子馮翊公主生下了兒子宇文覺。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