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柔兆閹茂四月,盡強圉大淵獻六月,凡一年有奇。
起柔兆閹茂四月,盡強圉大淵獻六月,凡一年有奇。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上之下天成元年(丙戌,公元九二六年)
後唐明宗天成元年(丙戌,公元926年)
夏,四月,丁亥朔,嚴辦將發,騎兵陳於宣仁門外,步兵陳於五鳳門外。從馬直指揮使郭從謙不知睦王存乂已死,欲奉之以作亂,帥所部兵自營中露刃大呼,與黃甲兩軍攻興教門。帝方食,聞變,帥諸王及近衛騎兵擊之,逐亂兵出門,時蕃漢馬步使硃守殷將騎兵在外,帝遣中使急召之,欲與同擊賊;守殷不至,引兵憩於北邙茂林之下。亂兵焚興教門,緣城而入,近臣宿將皆釋甲潛遁,獨散員都指揮使李彥卿及宿衛軍校何福進、王全斌等十餘人力戰。俄而帝為流矢所中,鷹坊人善友扶帝自門樓下,至絳霄廡下,抽矢,渴懣求水,皇後不自省視,遣宦者進酪,須臾,帝殂。李彥卿等慟哭而去,左右皆散,善友斂廡下樂器覆帝屍而焚之。彥卿,存審之子;福進、全斌放皆太原人也。劉後囊金寶係馬鞍,與申王存屋及李紹榮引七百騎,焚喜慶殿,自師子門出走。通王存確、雅王存紀奔南山。宮人多逃散,硃守殷入宮,選宮人三十餘人,各令自取樂器珍玩,內於其家。於是諸軍大掠都城。是日,李嗣源至罌子穀,聞之,慟哭,謂諸將曰:“主上素得士心,正為群小蔽惑至此,今吾將安歸乎!”戊子,硃守殷遣使馳白嗣源,以“京城大亂,諸軍焚掠不已,願亟來救之!”乙醜,嗣源入洛陽,止於私第,禁焚掠,拾莊宗骨於灰燼之中而殯之。嗣源之入鄴也,前直指揮使平遙侯益脫身歸洛陽,莊宗撫之流涕。至是,益自縛請罪;嗣源曰:“樂為臣盡節,又何罪也!”使複其職。嗣源謂硃守殷曰:“公善巡徼,以待魏王。淑妃、德妃在宮,供給尤宜豐備。吾俟山陵畢,社稷有奉,則歸籓為國家扞禦北方耳。”是日,豆盧革帥百官上箋勸進,嗣源麵諭之曰:“吾奉詔討賊,不幸部曲叛散;欲入朝自訴,又為紹榮所隔,披猖至此。吾本無他心,諸群遽爾見推,殊非相悉,願勿言也!”革等固請,嗣源不許。
夏季,四月,丁亥朔(初一),後唐帝出行前的戒嚴等都己辦好準備出發,騎兵陳列在宣仁門外,步兵陳列在五鳳門外。從馬直指揮使郭從不知道睦王李存己經死去,打算輔助他一起叛亂,於是率部隊從軍營中亮出刀刃大聲疾呼,和黃甲兩軍攻打興教門。這時後唐帝正在吃飯,聽說兵變就率領諸王和近衛騎兵進擊,把亂軍趕出興教門。當時,蕃漢馬步使朱守殷率騎兵在外麵,後唐帝派中使急召他,打算和他一起攻打亂兵。朱守殷不來,領兵在北邙茂密的樹林中休息。亂兵焚燒了興教門。沿著城牆進入,後唐帝身邊的大臣和禁衛兵都丟盔棄甲偷偷逃跑了,隻有散員都指揮使李彥卿以及宿衛軍校何福進、王全斌等十餘人奮力作戰。不一會兒,後唐帝被流箭射中,鷹坊人善友扶著後唐帝從門樓上走下來,到了絳霄殿的屋簷下把箭拔出來。後唐帝口渴煩悶想喝水,皇後沒有親自看望,隻是派宦官送去些乳漿。很快後唐帝就死了。李彥卿等痛哭而去,左右大臣也都離去,善友收拾了屋簷下的樂器。蓋住後唐帝的屍體,把他焚燒了。李彥卿是李存審的兒子。何福進、王全斌都是太原人。劉皇後裝好金玉珠寶,係上馬鞍,和申王李存渥、李紹榮領著七百騎兵焚燒了嘉慶殿以後,從師子門出逃。通王李存確、雅王李存紀逃奔到南山。宮裏的人大多數都逃跑了,朱守殷進入宮內,挑選了三十多個宮女,讓她們各自拿了些樂器和珍貴的玩物,放在他家,此時各路軍隊把都城洗劫一空。這一天,李嗣源到達子穀,聽說後唐皇帝莊宗己死,痛哭一場,並對諸位將領說:“主上平時很得人心,正是被這一群小人蒙蔽迷惑才到了這種地步,現在我將到哪裏去呢?”戊子(初二),朱守殷派使者飛速報告李嗣源,說:“京城大亂,諸軍燒殺搶掠不己,希望趕快來解救京城。”乙醜(疑誤),李嗣源進入洛陽,住在自己的宅裏,禁止焚燒搶掠,在灰燼中拾了一些莊宗的遺骨,然後把他安葬了。李嗣源進入鄴都的時侯,前直指揮使平遙人侯益擺脫了李嗣源回到洛陽,計宗撫摩著他痛哭流涕。到了現在,侯益自縛來請罪。李嗣源說:“你作為一個大臣,盡忠盡節,有什麼罪呢?”又使他官複原職。李嗣源對朱守殷說:“你好好地巡回檢查,以待魏王到來。淑妃、德妃都在宮中,她們的供給應當格外豐富齊備。等皇上的陵墓修好,國家有了繼承人,我就回到我的藩鎮真定去為國家保衛北方領土。”這一天,豆盧革率領百官送上書劄勸李嗣源即皇帝位,李嗣源當麵告訴他們說:“我奉皇上的命令去討伐亂賊,不幸部隊叛背逃散。本想入朝親自訴說情況,但被李紹榮所阻隔,分裂到如此地步。我本來沒有其他想法,諸君突然來推舉我,是根本不了解我,希望不要說了。”豆盧革等堅決請求,李嗣源還是沒有答應。
李紹榮欲奔河中就永王存霸,從兵稍散;庚寅,至平陸,止餘數騎,為人所執,折足送洛陽。存霸亦帥眾千人棄鎮奔晉陽。
李紹榮想投奔河中去靠攏永王李存霸,跟從他的部隊漸漸逃散了。庚寅(初四),到了平陸,隻剩下幾個騎兵,被人抓獲,打斷了腳送到了洛陽。李存霸也率領一千多人棄鎮逃奔到晉陽。
辛卯,魏王繼岌至興平,聞洛陽亂,複引兵而西,謀保據鳳翔。
辛卯(初五),魏王李繼岌到興平,聽說洛陽叛亂,又率兵回到西邊,計劃據守鳳翔。
向延嗣至鳳翔,以莊宗之命誅李紹琛。
向延嗣到了鳳翔,以莊宗的命令殺死李紹琛。
初,莊宗命呂、鄭二內養在晉陽,一監兵,一監倉庫,自留守張憲以以下皆承應不暇。及鄴都有變,又命汾州刺史李彥超為北都巡檢。彥超,彥卿之兄也。莊宗既殂,推官河間張昭遠勸張憲奉表勸進,憲曰:“吾一書生,自布衣至服金紫,皆出先帝之恩,豈可偷生而不自愧乎!”昭遠泣曰:“此古人所行,公能行之,忠義不朽矣。”有李存沼者,莊宗之近屬,自洛陽奔晉陽,矯傳莊宗之命,陰與二內養謀殺憲及彥超,據晉陽拒守。彥超知之,密告憲,欲先圖之。憲曰:“仆受先帝厚恩,不忍為此。徇義而不免於禍,乃天也。”彥超謀未決,壬辰夜,軍士共殺二內養及存沼於牙城,因大掠達旦。憲聞變,出奔忻州。會嗣源移書至,彥超號令士卒,城中始安,遂權知太原軍府。
當初,莊宗命令呂、鄭兩個內養留在晉陽,一個監管軍隊,一個監管倉庫,自留守張憲以下都承應不暇。等到鄴都發生兵變,又令汾州刺史李彥超為北都巡檢。李彥超是李彥卿的哥哥。莊宗死後,推官河間人張昭遠勸張憲奉表擁李嗣源為帝,張憲說:“我是一個書生,從一個普通百姓到做大官,都是找先帝的恩情,怎以能夠苟且偷生而不感到慚愧呢?”張昭遠邊哭邊說:“這是古人的事情,你能實行,忠義不朽。”有一個叫李存沼的人,是莊宗的近親,他從洛陽跑到晉陽,假傳莊宗的命令,偷偷和兩個內養陰謀殺死張憲和李彥超,占據晉陽而堅守。李彥超知道這一情況後,悄悄地告訴了張憲,打算先圖謀起事。張憲說:“先帝對我有深厚的恩情,我不忍心這樣做。堅守道義而至死不變卻免不了禍端,這是天命啊!”李彥超的計劃還沒有決定,壬辰(初六)夜晚,士卒們就在牙城裏殺死了兩個內養和李存沼,於是在城內搶掠到天亮。張憲聽說發生兵變,出逃到忻州。正好這時李嗣源的信送到這裏,李彥超給士卒下了命令,城裏才開始安定下來,於是他就代理太原軍府。
百官三箋請嗣源監國,嗣源乃許之。甲午,入居興聖宮,始受百官班見。下令稱教,百官稱之曰殿下。莊宗後宮存者猶千餘人,宣徽使選其美少者數百獻於監國,監國曰:“奚用此為!”對曰:“宮中職掌不可闕也。”監國曰:“宮中職掌宜諳故事,此輩安知!”乃悉用老舊之人補之,其少年者皆出歸其親戚,無親戚者任其所適。蜀中所送宮人亦準此。
百官第三次送上書劄請求李嗣源監國,李嗣源答應了他們的請求。甲午(初八),進入興聖宮居住,開始接受百官按次序的拜見。他下發的命令稱作教,百官稱他為殿下。莊宗的後宮裏還有一千多人,宣徽使從中選擇了幾百名年輕漂亮的送給了監國李嗣源,監國說:“用這些人幹什麼?”宣徽使回答說:“宮中的主管不可缺。”監國說:“宮中主管應當熟悉過去的典章製度,這些人怎麼會知道?”於是全部用過去的老人代替,讓那些年輕人都出宮回親戚家,沒肖親戚的任憑他們隨便去哪裏。蜀中所送來的宮人也照此辦理。
乙未,以中門使安重誨為樞密使,鎮州別駕張延朗為副使。延朗,開封人也,仕梁為租庸吏,性纖巧,善事權要,以女妻重誨之子,故重誨引之。監國令所在訪求諸王。通王存確、雅王存紀匿民間,或密告安重誨,重誨與李紹真謀曰:“今殿下既監國典喪,諸王宜早為之所,以壹人心。殿下性慈,不可以聞。”乃密遣人就田舍殺之。後月餘,監國乃聞之,切責重誨,傷惜久之。劉皇後與申王存渥奔晉陽,在道與存渥私通。存渥至晉陽,李彥超不納,走至鳳穀,為其下所殺。明日,永王存霸亦至晉陽,從兵逃散俱盡,存霸削發、僧服謁李彥超,“願為山僧,幸垂庇護。”軍士爭欲殺之,彥超曰:“六相公來,當奏取進止。”軍士不聽,殺之於府門碑下。劉皇後為尼於晉陽,監國使人就殺之。薛王存禮及莊宗幼子繼嵩、繼潼、繼蟾繼嶢,遭亂皆不知所終。惟邕王存美以病風偏枯得免,居於晉陽。
乙未(初九),任命中門使安重誨為樞密使,鎮州別駕張延朗為副使。張延朗是開封人,在後梁時任租庸吏。他工於心計,善事權貴。把他的女兒嫁給了安重誨的兒子,所以安重誨引薦了他。監國李嗣源命令訪求還活著的各王。通王李存確、雅王李存紀藏匿在民間,有人秘密告訴安重誨,安重誨和李紹真謀劃說:”現在殿下己經攝政,主持辦理喪事,各王應當及早安排處置,以此來統一人心。殿下性情慈善,不能告訴他。“於是秘密派人到農舍殺了他們。一個多月以後監國才聽說這件事,嚴厲地譴責了安重誨,傷心婉惜了很久。劉皇後和申王李存渥逃到晉陽,在路上和李存渥通奸。李存渥到了晉陽,李彥超不接納,他又跑到穀,被部下殺死。第二天,永王李存霸也到達晉陽,跟隨他的士卒全都逃跑了。李存霸剃掉頭發,穿上僧服去拜見李彥超,說:“願意成為山上的僧人,希望能得到庇護。”軍士們爭著想殺掉他,李彥超說:“六相公李存霸既然來了,應當奏請,然後決定去留。”軍士們沒有聽從他的話,在府門的石碑下把他殺死。劉皇後在晉陽當了尼姑,監國派人到晉陽殺了她。薛王李存禮以及莊宗幼小的兒子李繼嵩、李繼潼、李繼蟾、李繼在國家遭受兵亂後都不知所終。隻有邕王李存美中風得病,半身不遂,才免於一死,住在晉陽。
徐溫、高季興聞莊宗遇弑,益重嚴可求、梁震。梁震薦前陵州判官貴平孫光憲於季興,使掌書記。季興大治戰艦,欲攻楚,光憲諫曰:“荊南亂離之後,賴公休息士民,始有生意。若又與楚國交惡,他國乘吾之弊,良可憂也。”季興乃止。
徐溫、高季興聽說莊宗被殺,更加器重嚴可求、梁震。梁震把原來的陵州判官貴平人孫光憲推薦給高季興,掌管書牘記錄。高季興大治戰船,準備攻打楚國。孫光憲勸說:“荊南政治混亂之後,靠你使士民休養生息,現在剛有點生機,如果又和楚國成為仇敵,其他國家乘機鑽我們空子,是非常令人擔心的。”高季興於是停止與楚國交戰的準備。
戊戌,李紹榮至洛陽,監國責之曰:“吾何負於爾,而殺吾兒!”紹榮瞋目直視曰:“先帝何負於爾?”遂斬之,複其姓名曰元行欽。
戊戌(十二日),李紹榮到達洛陽,監國李嗣源責備他說:“我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殺死我的兒子?”李紹榮睜大眼睛瞪著監國說:“先帝什麼地方對不起你?”於是殺死了李紹榮,並恢複了他原來的姓名元行欽。
監國恐征蜀軍還為變,以石敬瑭為陝州留後;己亥,以李從珂為河中留後。
監國怕征討前蜀國的軍隊回來發生變故,任命石敬瑭為陝州留後。己亥(十三日),任命李從珂為河中留後。
樞密使張居翰乞歸田裏,許之。李紹真屢薦孔循之才,庚子,以循為樞密副使。李強宏請複姓馬。監國下教,數租庸使孔謙奸佞侵刻窮困軍民之罪而斬之,凡謙所立苛斂之法皆罷之,因廢租庸使及內勾司,依舊為鹽鐵、戶部、度支三司,委宰相一人專判。又罷諸道監軍使;以莊宗由宦官亡國,命諸道盡殺之。
樞密使張居翰請求回家鄉,監國答應了他的請求。李紹真曾多次推薦孔循的才能,庚子(十四日),任命孔循為樞密副使。李紹宏請求恢複他姓馬。監國下發教令,譴責租庸使孔謙奸巧諂諛、侵占剝奪,使軍民貧困的罪行,並將他處死。凡是孔謙製定的苛斂之法,全部廢除,同時撤消了租庸使和內勾司,依照舊例設鹽鐵、戶部、度支三司,委托宰相一人專門管理。又取消了各道的監軍使。因為莊宗是任用宦官才導致亡國的,所以命令各道把宦官全部殺掉。
魏王繼岌自興平退至武功,宦者李從襲曰:“禍福未可知,退不如進,請王亟東行以救內難。”繼岌從之。還,至渭水,權西都留守張篯已斷浮梁;循水浮渡,是日至渭南,腹心呂知柔等皆已竄匿。從襲謂繼岌曰:“時事已去,王宜自圖。”繼岌徘徊流涕,乃自伏於床,命仆夫李環縊殺之。任圜代將其眾而東。監國命石敬瑭慰撫之,軍士皆無異言。先是,監國命所親李氵中為華州都監,應接西師。氵中擅逼華州節度使史彥鎔入朝;同州節度使李存敬過華州,氵中殺之,並屠其家;又殺西川行營都監李從襲。彥鎔泣訴於安重誨,重誨遣彥鎔還鎮,召氵中歸朝。自監國入洛,內外機事皆決於李紹真。紹真擅收威勝節度使李紹欽、太子少保李紹氵中下獄,欲殺之。安重誨謂紹真曰:“溫、段罪惡皆在梁朝,今殿下新平內難,冀安萬國,豈專為公報仇邪!”紹真由是稍沮。辛醜,監國教,李紹氵中、紹欽複姓名為溫韜、段凝,並放歸田裏。
魏王李繼岌從興平退到武功,宦官李從襲說:“是禍是福不可預測,但後退不如前進,請王趕快東進來解救內難。”李繼岌聽從了他的意見。於是前進到達渭水,代理西都留守的張己經把浮橋拆毀。他們順流渡過渭水,當日到達渭南,李繼岌的心腹之人呂知柔等都己逃跑躲藏起來。李從襲對李繼岌說:“大勢己去,王應自圖。”李繼岌邊哭邊來回走動,後來就趴伏在床上,命令仆夫李環用繩子把他勒死。任圜代替他率領部隊向東前進。監國命令石敬瑭去安撫他們,士卒們沒有不同意見都歸順了李嗣源。在此之前,監國命令他的親信李衝為華州都監,來應接魏王李繼岌的部隊。李衝擅自逼迫華州節度使史彥熔入朝。同州節度使李存敬路過華州時,李衝殺死了他,並把他的家屬也全部殺掉。他還殺死了西川行營都監李從襲。史彥熔哭著向安重誨訴說了李衝逼他的事,安重誨派史彥熔回到華州,召李衝回朝。自從監國進入洛陽以來,內外重要的事情都由李紹真決定。李紹真擅自拘捕了威勝節度使李紹欽、太子少保李紹衝,並把他們投入監獄,打算把他們殺掉。安重誨對李紹真說:‘溫韜、段凝的罪惡都在梁朝,現在殿下剛剛平息了內亂,希望安定萬國,難道隻為你報仇嗎?”李紹真因此才稍稍收斂。辛醜(十五日),監國下令,恢複了李紹衝、李紹欽的姓名叫溫韜、段凝,並放他回歸家鄉。
壬寅,以孔循為樞密使。
壬寅(十六日),任命孔循為樞密使。
有司議即位禮。李紹真、孔循以為唐運已盡,宜自建國號。監國問左右:“何謂國號?”對曰:“先帝賜姓於唐,為唐複仇,繼昭宗後,故稱唐。今梁朝之人不欲殿下稱唐耳。”監國曰:“吾年十三事獻祖,獻祖以吾宗屬,視吾猶子。又事武皇垂三十年,先帝垂二十年,經綸攻戰,未嚐不預;武皇之基業則吾之基業也,先帝之天下則吾之天下也,安有同家而異國乎!”令執政更議。吏部尚書李琪曰:“若改國號,則先帝遂為路人,梓宮安所托乎!不惟殿下忘三世舊君,吾曹為人臣者能自安乎!前代以旁支入繼多矣,宜用嗣子柩前即位之禮。”眾從之。丙午,監國自興聖宮赴西宮,服斬衰,於柩前即皇帝位,百官縞素。既而禦袞冕受冊,百官吉服稱賀。
主管官吏商議監國即皇帝位的儀禮。李紹真、孔循認為唐朝的世運己經完了,應當自己建立國號。監國問左右大臣說:“什麼叫做國號?”回答說:“先帝接受唐朝賜給的姓,為唐朝報仇,繼唐昭宗之後,所以稱唐。現在梁朝的人們不想讓殿下的國號稱作唐。”監國說:“我十三歲時侍奉獻祖來國昌,獻祖把我看作同一宗族,對我就象對待兒子一樣。後來又侍奉武皇李克用近三十年,侍奉先帝李存勖近二十年,每次籌劃治理國家的大事和攻伐征戰,我未嚐不參預。武皇的基業就是我的基業,先帝的天下就是我的天下,哪有同家而異國的道理!”於是命令主持政務的人們重新商議一下。吏部尚書李琪說:“如果改變國號,那先帝就成了與國家沒有關係的人,他的棺材往哪裏安放呢?這不僅僅是殿下忘記了三世舊的君主,我們這些做大臣的心裏能夠自安嗎?過去的朝代以旁支繼承王位的有很多,應當用嗣子在棺材前麵即位的禮儀即位。”大家聽從了他的意見。丙午(二十日),監國從興聖宮到西宮,穿著用粗麻布做的重喪服,在棺材前麵即皇帝位,百官們都穿著白喪服。不一會兒,監國穿上皇帝的禮服和禮帽,接受冊書,百官們穿著吉祥的服裝祝賀。
戊申,敕中外之臣毋得獻鷹犬奇玩之類。
戊申(二十二日),命令朝廷內外大臣不得貢獻鷹犬珍玩之類的東西。
有司劾奏太原尹張憲委城之罪;庚戌,賜憲死。
有關部門檢舉彈劾太原尹張憲棄城之罪,庚戌(二十四日),後唐皇帝李嗣源賜張憲死。
任圜將征蜀兵二萬六千人至洛陽,明宗慰撫之,各令還營。
任圜率領著出征前蜀的二萬六千多士卒到了洛陽,後唐帝慰勞安撫他們,命令他們各自回到軍營去。
甲寅,大赦,改元。量留後宮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百人,鷹坊二十人,禦廚五十人,自餘任從所適。諸司使務有名無實者皆廢之。分遣諸軍就食近畿,以省饋運。除夏、秋稅省耗。節度、防禦等使,正、至、端午、降誕四節聽貢奉,毋得斂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貢奉。選入先遭塗毀文書者,令三銓止除詐偽,餘複舊規。
甲寅(二十八日),大赦天下,更改年號。酌情留下後宮一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一百人,鷹坊二十人,禦廚五十人,其餘的人自己願到哪裏就到哪裏。各司、使、務有名無實的都廢除了。分派各軍在附近的地方供給糧食,以節省運送的費用。免除了夏、秋兩季稅賦的省耗稅。節度、防禦等使,元旦、冬至、端午、皇帝生日四個節日聽任貢奉,但不得聚斂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貢奉。選拔人才時,如果有先塗改文書的人,命令三銓製止他們欺詐偽造,其餘按舊的規定辦理。
五月,丙辰朔,以太子賓客鄭玨、工部尚書任圜並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圜仍判三司。圜憂公如家,簡拔賢俊,杜絕僥幸,期年之間,府庫充實,軍民皆足,朝綱粗立。圜每以天下為己任,由是安重誨忌之。武寧節度使李紹真、忠武節度使李紹瓊、貝州剌吏李紹英、齊州防禦使李紹虔、河陽節度使李紹奇、洺州刺史李紹能,各請複舊姓名為霍彥威、萇從簡、房知溫、王晏球、夏魯奇、米君立,許之。從簡,陳州人也。晏球本王氏子,畜於杜氏,故請複姓王。
五月,丙辰朔(初一),任命太子賓客鄭玨、工部尚書任圜都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任圜仍判管三司。任圜憂公如家,他選拔賢良有才能的人,杜絕僥幸,一年之間,府庫充實,軍民滿足,朝廷的大綱要領也初具規模。任圜幹事,常以天下為己任,因此,安重誨很忌恨他。武寧節度使李紹真、忠武節度使李紹瓊、貝州刺史李紹英、齊州防禦使李紹虔、河陽節度使李紹奇、州刺史李紹能,各自請求恢複他們的姓名為霍彥威、從簡、房知溫、王晏球、夏魯奇、米君立,後唐帝答應了他們的請求。從簡是陳州人。王晏球本來是姓王的兒子,寄養在姓杜的家,所以請求恢複姓王。
丁已,初令百官正衙常朝外,五日一赴內殿起居。
丁巳(初二),命令百官正衙除正常朝拜外,每隔五天進內殿問一次安。
宦官數百人竄匿山林,或落發為僧,至晉陽者七十餘人,詔北都指揮使李從溫悉誅之。從溫,帝之侄也。
數百名宦官逃竄到山林裏麵隱藏起來,有的剃發為僧,有七十多人到了晉陽,後唐帝下詔北都指揮使李從溫,把他們全部殺掉。李從溫是後唐帝的侄兒。後唐帝認為前相州刺史安金全對晉陽有功,壬戌(初七),任命安金全為振武節度使、同平章事。
帝以前相州刺史安金全有功於晉陽,壬戌,以金全為振武節度使、同平章事。
丙寅(十一日),趙在禮請求後唐帝巡幸鄴都。戊辰(十三日),任命趙在禮為義成節度使。趙在禮以軍情未安定為理由,沒有到義成節度使鎮所去。
丙寅,趙在禮請帝幸鄴都。戊辰,以在禮為義成節度使;辭以軍情未聽,不赴鎮。
李彥超入朝,後唐帝說:“河東沒有出問題,是你的功勞。”庚午(十五日),任命李彥起為建雄留後。甲戌(十九日),加封福建王延翰為同平章事。
李彥超入朝,帝曰:“河東無虞,爾之力也。”庚午,以為建雄留後。
後唐帝不識字,四麵八方的奏書都讓安重誨讀給他聽,安重誨也不能全部通曉,於是上奏說:“臣隻以忠誠的心來侍奉陛下,得以掌管朝內機密,現在的事情還粗粗能夠知道一些,至於過去的事情,非我所及。希望效仿前朝的侍講、侍讀,近代的直崇政、樞密院,選擇一些有文化的大臣來共同處理這些事情,以備應對。”於是設置了端明殿學士。乙亥(二十日),任命翰林學士馮道、趙鳳為端明殿學士。
甲戌,加王延翰同平章事。
丙子(二十一日),允許歸葬郭崇韜,恢複了朱友謙的官爵。兩家的貨財田宅,以前沒收了的全部歸還給他們。
帝目不知書,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誨讀之,重誨亦不能盡通,乃奏稱:“臣徒以忠實之心事陛下,得典樞機,今事粗能曉知,至於古事,非臣所及。願仿前朝侍講、侍讀、近代直崇政、樞密院,選文學之臣與之共事,以備應對。”乃置端明殿學士,乙亥,以翰林學士馮道、趙鳳為之。
戊寅(二十三日),任命安重誨兼領山南東道節度使。安重誨認為襄陽是個重要的地方,不可以沒有統帥,不應當兼領,所以他堅決推辭。後唐帝答應了他的請求。
丙子,聽郭崇韜歸葬,複硃友謙宮爵;兩家貨財田宅,前籍沒者皆歸之。
後唐帝下詔調汴州控鶴指揮使張諫等三千人去戍守瓦橋。六月,丁酉(十二日),軍隊出了城,後又返回發動叛亂,焚燒搶掠街市,殺死權知州、推官高逖。逼迫馬步都指揮使、曹州刺史李彥饒為統帥,李彥饒說:“你們想讓我當統帥,就應當聽我的命令,禁止焚燒搶掠。”大家聽從了他。己亥(十四日)的早晨,李彥饒在家裏暗藏了一些武士,諸位將領進來祝賀,李彥饒說:“前日鼓動叛亂的隻有幾個人而已。”於是把張諫等四人抓起來斬殺。張諫的同黨張審瓊率領好多人在建國門大聲吵嚷,李彥饒率兵攻打他們,全部殺死了這夥四百人。然後軍、州才開始安定下來。當天,把軍、州的事情寫成公文報節度推官韋儼知道,詳細寫在書劄裏報告後唐帝。庚子(十五日),後唐帝下詔命令樞密使孔循掌管汴州,拘捕了三千家作亂的人,全部處死。李彥饒是李彥超的弟弟。
戊寅,以安重誨領山南東道節度使。重誨以襄陽要地,不可乏帥,無宜兼領,固辭;許之。
前蜀的百官到達洛陽,蜀永平節度使兼侍中馬全說:“國家滅亡了,來到這裏,活著不如死了!”絕食而死。任命平章事王鍇等為諸州府刺史、少尹、判官、司馬,也有些人又回到了蜀中。
詔發汴州控鶴指揮使張諫等三千人戍瓦橋。六月,丁酉,出城,複還,作亂,焚掠坊市,殺權知州、推官高逖。逼馬步都指揮使、曹州刺史李彥饒為帥,彥饒曰:“汝欲吾為帥,當用吾命,禁止焚掠。”眾從之。己亥旦,彥饒伏甲於室,諸將入賀,彥饒曰:“前日唱亂者數人而已。”遂執張諫等四人,斬之。其黨張審瓊帥眾大噪於建國門,彥饒勒兵擊之,盡誅其眾四百人,軍、州始定。即日,以軍、州事牒節度推官韋儼權知,具以狀聞。庚子,詔以樞密使孔循知汴州,收為亂者三千家,悉誅之。彥饒,彥超之弟也。
辛醜(十六日),滑州都指揮使於可洪等放火作亂,攻打駐守在魏博部隊的三個指揮,並把他們趕了出去。
蜀百官至洛陽,永平節度使兼侍中馬全曰:“國亡至此,生不如死!”不食而卒。以平章事王鍇等為諸州府刺史、少尹、判官、司馬,亦有複歸蜀者。
乙巳(二十日),後唐帝敕命:“朕的名字有兩個字,但隻要不連稱,都不需避諱。”
辛醜,滑州都指揮使於可洪等縱火作亂,攻魏博戍兵三指揮,逐出之。
戊申(二十三日),加封西川節度使孟知祥兼任侍中。
乙巳,敕:“朕二名,但不連稱,皆無所避。”
李繼到達華州,聽說洛中叛亂,又回到鳳翔。後唐帝為他誅殺了柴重厚。
戊申,加西川節度使孟知祥兼侍中。
高季興上表請求夔、忠、萬三州為自己屬郡,後唐答應了他的請求。
李繼嚴至華州,聞洛中亂,複歸鳳翔;帝為之誅柴重厚。
安重誨依仗後唐帝的恩寵,十分驕橫,殿直馬延誤衝了他的前列儀仗,在馬前斬了馬延,禦史大夫李琪把這件事告訴了後唐帝。秋季,七月,安重誨告知後唐帝,下詔說,馬延侵侮衝撞身居要職的大臣,要告誡全國。
高季興表求夔、忠、萬三州為屬郡,詔許之。
於可洪和戍守在魏博的將領互相上奏說對方作亂,後唐帝派遣使者去查驗落實,辛酉(初七),在都市裏斬殺了於可洪。叛亂的首謀滑州左崇牙全營全部滅族,幫助作亂的右崇牙兩長劍建平將校一百人也全部滅族。
安重誨恃恩驕橫,殿直馬延誤衝前導,斬之於馬前,禦史大夫李琪以聞。秋,七月,重誨白帝下詔,稱延陵突重臣,戒諭中外。
壬申(十八日),開始命令百官每隔五天入朝問一次安,並依次上奏本部門公事。
於可洪與魏博戍將互相奏雲作亂,帝遣使按驗得實,辛酉,斬可洪於都市,其首謀滑州左崇牙全營族誅,助亂者右崇牙兩長劍建平將校百人亦族誅。
契丹主向勃海發動進動,攻下了扶餘城,下令改名叫東丹國。命令他的長子突欲鎮守東丹,號人皇王。他的次子德光鎮守西樓,號元帥太子。後唐帝派遣供奉官姚坤告訴契丹主莊宗去世。契丹主聽說莊宗被亂兵所害,痛哭地說:“世宗是我‘朝定’兒。我正準備去援救他,因為勃海沒有攻下來,所以沒有去成,致使我兒到了如此地步。”痛哭不已。契丹人說“朝定”,就是漢語裏“朋友”的意思。他又對姚坤說:“現在的天子聽說洛陽有急事,為什麼不去援救?”姚坤回答說:“因為道路太遠去不了。”契丹主說:“那麼為什麼自立為皇帝?”姚坤給他講了皇帝之所以即位的原因。契丹主說:“漢族人喜歡粉飾言辭,不必多談了。”突欲陪從在契丹主的身旁,說:“牽牛踐踏了別人的田地,田主就把他的牛奪過來,這樣做可以嗎?”姚坤說:“中原沒有君主,唐朝天子是不得已才即位的。也就好象天皇王剛剛有了封國一樣,難道是強行奪取的嗎?”契丹主說:“道理應當是這樣。”他又說:“聽說我兒專門喜歡聲色遊獵,不愛惜兵民,他到這種地步也是應該的。我自從聽到這件事後,全家不喝酒,把伶人們都遣散了,釋放了鷹犬。如果我也效仿我兒的所作所為,將會自取滅亡。”他又說:“我兒和我雖然是世代交誼,然而曾多次和我戰爭。我和現在的天子沒有什麼怨恨,足以和好。如果能夠給了我黃河以北的地方,我就不再會向南侵犯了。”姚坤說:“這些事情不是使臣我說了就算數的。”契丹主聽了非常生氣,於是把他關起他來,十幾天後,又召見他說:“黃河以北恐怕難以得到,得到鎮、定、幽州也可以。”於是拿上紙和筆催他寫下來,姚坤不肯寫,契丹主想把他殺掉,韓延徽勸說,才又把姚坤關了起來。
壬申,初令百官每五日起居,轉對奏事。
丙子(二十二日),在雍陵安葬了光聖神閔孝皇帝,廟號為莊宗。
契丹主攻勃海,拔其夫餘城,更命曰東丹國。命其長子突欲鎮東丹,號人皇王,以次子德光守西樓,號元帥太子。帝遣供奉官姚坤告哀於契丹。契丹主聞莊宗為亂兵所害,慟哭曰:“我朝定兒也。吾方欲救之,以勃海未下,不果往,致吾兒及此。”哭不已。虜言“朝定”,猶華言朋友也。又謂坤曰:“今天子聞洛陽有急,何不救?”對曰:“地遠不能及。”曰:“何故自立?”坤為言帝所以即位之由,契丹主曰:“漢兒喜飾說,毋多談!”突欲侍側,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可乎?”坤曰:“中國無主,唐天子不得已而立;亦由天皇王初有國,豈強取之乎!”契丹主曰:“理當然。”又曰:“聞吾兒專好聲色遊畋,不恤軍民,宜其及此。我自聞之,舉家不飲酒,散遣伶人,解縱鷹犬。若亦效吾兒所為,行自亡矣。”又曰:“吾兒與我雖世舊,然屢與我戰急,於今天子則無怨,足以修好。若與我大河之北,吾不複南侵矣。”坤曰:“此非使臣之所得專也。”契丹主怒,囚之,旬餘,複召之,曰:“河北恐難得,得鎮、定、幽州亦可也。”給紙筆趣令為狀,坤不可,欲殺之,韓延徽諫,乃複囚之。
丁醜(二十三日),鎮州留後王建立上奏說涿州刺史劉殷肇不接受替代命令,企圖作亂,已經討伐抓獲了他。
丙子,葬光聖神閔孝皇帝於雍陵,廟號莊宗。
己卯(二十五日),在應州設置了彰國軍。
丁醜,鎮州留後王建立奏涿州剌史劉殷肇不受代,謀作亂,已討擒之。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豆盧革、韋說在後唐帝麵前奏請事情時,有時禮貌很不恭敬。百官的奉祿都折價放發,隻有豆盧革父子的奉祿拿實際錢數。百官的奉祿從五月開始給,而豆盧革父子的俸祿從正月給。因此大家議論紛紛。韋說把孫子當作兒子,上奏求官。候選官員王行賄賂,被任命為京畿附近的州縣官。按照後唐帝的旨意,任命庫部郎中蕭希甫為諫議大夫,豆盧革、韋說令重新上奏。蕭希甫很恨他們,於是給後唐帝上疏說“豆盧革、韋說不忠於前朝,看臉色阿諛奉承”,因此又誣陷他們說:“豆盧革強奪民田,指使佃農殺人;韋說強奪鄰家的水井,搶取別人窖藏的東西。”皇帝下令貶豆盧革為辰州刺史,貶韋說為漵州刺史。庚辰(二十六日),後唐帝賞賜蕭希甫金帛,提拔他為散騎常侍。
己卯,置彰國軍於應州。
辛巳(二十七日),契丹主阿保機在扶餘城去世。述律後召見諸將以及酋長中難以製服的人的妻子,然後對他們說:“我現在一人獨居,你們不可不效法我。”又召集她們的丈夫邊哭邊問他們說:“你們思念先帝嗎?”這些人回答說:“先帝對我們有很大恩情,怎麼能不思念他呢?”述律後說:“果然思念他,就應該去見他。”於是就把他們都殺死了。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豆盧革、韋說奏事帝前,或時禮貌不盡恭;百官俸錢皆折估,而革父子獨受實錢;百官自五月給,而革父子自正月給;由是眾論沸騰。說以孫為子,奏官;受選人王傪賂,除近官。中旨以庫部郎中蕭希甫為諫議大夫,革、說覆奏。希甫恨之,上疏言“革、說不忠前朝,阿庚取容”;因誣“革強奪民田,縱田客殺人;說奪鄰家井,取宿藏物。”製貶革辰州刺史,說漵州剌史。庚辰,賜希甫金帛,擢為散騎常侍。
癸未(二十九日),再次貶豆盧革為費州司戶,貶韋說為夷州司戶。甲申(三十日),將豆盧革流放到陵州,把韋說流放到合州。
辛巳,契丹主阿保機卒於夫餘城,述律後召諸將及酋長難製者之妻,謂曰:“我今寡居,汝不可不效我。”又集其夫泣問曰:“汝思先帝乎?”對曰:“受先帝恩,豈得不思!”曰:“果思之,宜往見之。”遂殺之。
孟知祥暗中有占據蜀中的心思,在檢閱軍庫時,得到鎧甲二十萬,設置了左右牙等兵十六個營,一共有一萬六千人,駐紮在牙城內外。
癸未,再貶豆盧革費州司戶,韋說夷州司戶。甲申,革流陵州,說流合州。
八月,乙酉朔(初一),出現日食。
孟知祥陰有據蜀之誌,閱庫中,得鎧甲二十萬,置左右牙等兵十六營,凡萬六千人,營於牙城內外。
丁亥(初三),契丹述律後派少子安端少君鎮守東丹,她和長子突欲奉侍著契丹主的喪事,並率領大家從扶餘城出發。
八月,乙酉朔,日有食之。
當初郭崇韜把前蜀的騎兵分為左、右驍衛等六個營,共有三千人;步兵分為左、右寧遠等二十個營,共有二萬四千人。庚寅(初六),孟知祥又增設了左、右衝山等六個營,共有六千人,駐紮在外城內外;還設置了義寧等二十個營,共有一萬六人,分別戍守在管轄內的州縣,並由這些州縣就近供給。又設置了左、右牢城四個營,共有四千人,分雖戍守在成都境內。
丁亥,契丹述律後使少子安端少君守東丹,與長子突欲奉契丹主之喪,將其眾發夫餘城。
王公儼殺死了楊希望後,打算求得後唐帝頒給他節,並揚言說符習管理軍隊非常嚴苛,軍府裏的人不願讓他回來。符習回來時到達齊州,王公儼阻擋住他,符習不敢前進。王公儼又讓將士們上表後唐帝,請求自己為統帥,後唐帝下詔,任命他為登州刺史。王公儼不按時去上任,推托說因為軍情留了下來。後唐帝於是調天平節度使霍彥威為平盧節度使,把軍隊集中在淄州,計劃攻取青州。王公儼感到害怕,乙未(十一日),才開始去上任。丁酉(十三日),霍彥威到達青州,追蹤王公儼,把他抓獲,於是將他的家族和同黨全部斬殺,支使北海人韓叔嗣也參預了這件事情。韓叔嗣的兒子韓熙載將要投奔吳國,偷偷告訴他的朋友汝陰進士李,李送他到正陽,痛飲一番然後告別。韓熙載對李說:“吳國如果起用我為宰相,我就長驅直入平定中原。”李笑著說:“中原如果用我為宰相,奪取吳國如同取囊中之物。”
初,郭崇韜以蜀騎兵分左、右驍衛等六營,凡三千人;步兵分左、右寧遠等二十營,凡二萬四千人。庚寅,孟知祥增置左、右衝山等六營,凡六千人,營於羅城內外;又置義寧等二十營,凡萬六千人,分戍管內州縣就食;又置左、右牢城四營,凡四千人,分戍成都境內。
庚子(十六日),幽州方麵報告說契丹人侵犯邊境,後唐帝命令齊州防禦使安審通率兵抵禦。
王公儼既殺楊希望,欲邀節鉞,揚言符習為治嚴急,軍府眾情不願其還。習還,至齊州,公儼拒之,習不改前。公儼又令將士上表請己為帥,詔除登州剌史。公儼不時之官,托雲軍情所留,帝乃徙天平節度使霍彥威為平盧節度使,聚兵淄州,以圖攻取,公儼懼,乙未,始之官。丁酉,彥威至青州,追擒之,並其族黨悉斬之,支使北海韓叔嗣預焉。其子熙載將奔吳,密告其友汝陰進士李穀,穀送至正陽,痛飲而別。熙載謂穀曰:“吳若用吾為相,當長驅以定中原。”穀笑曰:“中原若用吾為相,取吳如囊中物耳。”
九月,壬戌(初八),孟知祥設置了左、右飛棹兵六個營,共有六千人,分別戍守在沿江諸州,熟習水上作戰,來防備夔、峽。
庚子,幽州言契丹寇邊,命齊州防禦使安審通將兵禦之。
癸酉(十九日),盧龍節度使李紹斌請求恢複姓趙,後唐帝答應了他的請求,並且賜他名字叫德鈞。趙德鈞的養子延壽娶了皇帝的女兒興平公主,所以趙德鈞更加蒙受寵任。延壽本來是縣縣令劉的兒子。
九月,壬戌,孟知祥置左、右飛棹兵六營,凡六千人,分戍濱江諸州,習水戰以備夔、峽。
加封楚王馬殷守尚書令。
癸酉,盧龍節度使李紹斌請複姓趙,從之,仍賜名德鈞。德鈞養子延壽尚帝女興平公主,故德鈞成蒙親任。延壽本蓚令劉邟之子也。
契丹述律後喜歡中子德光,想立他為契丹主。到了西樓,讓他和突欲一起騎著馬立在帳前,然後她對各位酋長說:“這兩個兒子我都很喜歡,不知道該立那個為契丹主,你們選擇一個可以立為契丹主的,然後拉住他的馬韁繩。”酋長們知道她的心思,都爭著去拉德光的馬韁繩,並高興跳著說:“願意侍奉元帥太子。”述律後說:“大家的願望,我怎麼敢違背。”於是立德光為天皇天。突破心中不平,率幾百騎兵想投奔後唐,被巡邏的人所阻止。述律後沒有治他罪,隻是把他遣送回東丹。天皇王尊述律後為太後,國家大事都由她來決定。太後又接納她的侄女為天皇王後。天皇王的性情謹慎孝順,他的母親得病後不能吃飲,他也不吃飲,天天侍奉在母親的身邊,應對母親有時不符合她的意思,母親睜大眼睛看他時,就害怕得快步避開,不再叫他回來他就不敢再進來見太後。任命韓延徽為政事令,同意姚坤回歸後唐國複命,並派遣他的大臣阿思沒骨餒來後唐國告訴契丹主去世的消息。
加楚王殷守尚書令。
壬午(二十八日),後唐帝賜李繼名從。
契丹述律後愛中子德光,欲立之,至西樓,命與突欲俱乘馬立帳前,謂諸奠長曰:“二子吾皆愛之,莫知所立,汝曹擇可立者執其轡。”酋長知其意,爭執德光轡歡躍曰:“願事元帥太子。”後曰:“眾之所欲,吾安敢違?”遂立之為天皇王,突欲慍,帥數百騎欲奔唐,為邏者所遏;述律後不罪,遣歸東丹。天皇王尊述律後為太後,國事皆決焉。太後複納其侄為天皇王後。天皇王性孝謹,母病不食亦不食,侍於母前應對或不稱旨,母揚眉視之,輒懼而趨避,非複召不敢見也。以韓延徽為政事令。聽姚坤歸複命,遣其臣阿思沒骨餒來告哀。
冬季十月,甲申朔(初一),開始賞賜文武官員春天和冬天穿的衣服。
壬午,賜李繼嚴名從嚴。
昭武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延翰驕淫殘暴,己醜(初六),自稱大閩國王。修建宮殿,設置百官,禮儀細節以及禮樂典章製度都效仿天子,臣下稱他為殿下。赦免境內的罪犯,追尊其父親王審知為昭武王。
冬,十月,甲申朔,初賜文武官春冬衣。
靜難節度使毛璋驕橫不遵守法度,他訓練士卒,修繕武器,專橫暴,欺上壓下。後唐帝下詔,任命潁州團練使李承約為節度副使去監察他。壬辰(初九),調毛璋任昭義節度使。毛璋想不執行後唐帝的命令,李承業和觀察判官長安人邊蔚從容勸說,很長時間,他才肯接受替代去任昭義節度使。
昭武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延翰,驕淫殘暴,己醜,自稱大閩國王。立宮殿,置百官,威儀文物皆仿天子之製,群下稱之曰殿下。赦境內,追尊其父審知曰昭武王。
庚子(十七日),幽州奏告契丹盧龍節度使盧文進來投奔。當初,盧文進為契丹鎮守平州,後唐帝即位以後,派遣密使去勸說他,因為是換代以後,所以也就沒有什麼疑忌和怨恨。盧文進的軍隊都是漢族人,想回家鄉,於是殺死了契丹派往戍守平州的人,並率領他的十多萬士卒、八千多輛車帳投奔來。
靜難節度使毛璋,驕僭不法,訓卒繕兵,有跋扈之誌,詔以潁州團練使李承約為節度副使以察之。壬辰,徙璋為昭義節度使。璋欲不奉詔,承約與觀察判官長安邊蔚從容說諭,久之,乃肯受代。
當初,魏王李繼岌、郭崇韜計算蜀中富裕的百姓們應當交納犒賞錢五百萬緡,任憑他們用金銀繒帛來充當,晝夜督促他們上交,有的人被逼自殺。除供給軍隊需要外還剩下兩萬緡。到這個時候,任圜判官三司,知道成都富饒,派遣鹽鐵判官、太仆卿趙季良入蜀給孟知祥送去加封侍中的符節文書,並使季良兼任三川都製置轉運使。甲辰(二十一日),趙季良到達成都。蜀人打算什麼都不給,孟知祥說:“府庫的錢財是別人收集來的,交出去是可以的。州縣收上來的租稅,是用來贍養十萬鎮兵的,決不可給。”因此趙季良隻拿走府庫裏的東西,不敢再說製置轉運的事。安重誨認為孟知祥和東川節度使董璋都占據了險要的地方,並且擁有強大的軍隊,恐怕時間長了就難以控製。況且孟知祥又是莊宗較近的姻親,因此想偷偷把他殺死。客省使、泗州防禦使李嚴自己請求出任西川監軍,一定能夠控製孟知祥。己酉(二十六日),後唐帝任命李嚴為西川都監,任命文思使太原人朱弘昭為東川節度副使。李嚴的母親很賢明,她對李嚴說:“你先前出謀劃策消滅蜀國,今日再去那裏,一定會以死來報答蜀國人民的。”
庚子,幽州奏契丹盧龍節度使盧文時來奔。初,文進為契丹守平州,帝即位,遣間使說之,以易代之後,無複嫌怨。文進所部皆華人,思歸,乃殺契丹戍平州者,帥其眾十餘萬、車帳八千乘來奔。
按舊的規定:吏部發委任官職的憑證時,先要求任職人交朱膠綾軸錢。喪亂以來,貧窮的人隻接受皇帝發的任職命令,多數人不拿吏部發的任職憑證。十一月,甲戌(二十一日),吏部侍郎劉嶽上書說:“任職憑證上有褒貶訓誡的話,哪裏能讓人初任職就不看呢?”於是後唐帝下命令文官尚書左右丞及二十四曹郎、給事中、諫議大夫,武官大將軍以上,應當賜給他們任職憑證。在這以後,主管這一事務的人們又議論,認為朱膠綾軸費用不多,朝廷既然已經授予他們官祿,為什麼還吝惜這些小費呢?於是上奏後唐帝:“凡是拜官授職的人改為不交錢,都賜給任職憑證。”在這個時候,除了賜給新任的正員官之外,其餘如試銜、帖號隻賜給特別寵愛的軍中將校而已。到了長興以後,所授予的官越來越多,甚至軍中卒伍,使、州、鎮、戍中的小吏,都得到了銀印青綬,級別接近了禦史台官,每年賜給的任職憑證數以萬計。
初,魏王繼岌、郭崇韜率蜀中富民輸犒賞錢五百萬緡,聽以金銀繒帛充,晝夜督責,有自殺者,給軍之餘,猶二百萬緡。至是,任圜判三司,知成都富饒,遣鹽鐵判官、太仆卿趙季良為孟知祥官告國信兼三川都製置轉運使。甲辰,季良至成都。蜀人欲皆不與,知祥曰:“府庫他人所聚,輸之可也。州縣租稅,以贍鎮兵十萬,決不可得。”季良但發庫物,不敢複言製置轉運職事矣。安重誨以知祥及東川節度使董璋皆據險要,擁強兵,恐久而難製;又知祥乃莊宗近姻,陰欲圖之。客省使、泗州防禦使李嚴自請為西川監軍,必能製知祥;己酉,以嚴為西川都監,文思使太原硃弘昭為東川副使。李嚴母賢明,謂嚴曰:“汝前啟滅蜀之謀,今日再往,必以死報蜀人矣。”
閩王王延翰輕視欺侮他的兄弟,繼承王位才一個多月,讓他的弟弟王延鈞以出任泉州刺史。王延翰選取了很多民女來充實他的後宮,無止境地到處選取。王延鈞上書極言相勸,王延翰非常生氣,因此兩個人有了嫌隙。他的父親王審知的養子王延稟任建州刺史,王延翰給他寫信讓他幫助選取宮女,王延稟回信很不客氣,因此他們之間也有了矛盾。十二月,王延稟、王延鈞聯合襲擊福州。王延稟順流而下先到福州,福州指揮使陳陶率兵抵抗,陳陶戰敗自殺。這天黑夜,王延稟率領一百多壯士直奔福州西門,踩著梯子進入城內,把看守大門的人抓了起來,打開兵庫,取出武器。到了寢門時,王延翰嚇得藏匿在別的房間裏。辛卯(初八)晨,王延稟抓獲了王延翰,把他的罪惡公布於眾,而且說王延翰和他的妻子崔氏共同殺害了先王,並把這些告訴了官吏百姓們,然後在紫宸門外斬殺了他。這一天,王延鈞到達城南,王延稟打開城門讓他進去,並勝尊崇王延鈞為威武留後。
舊製,吏部給告身,先責其人輸硃膠綾軸錢。喪亂以來,貧者但受敕牒,多不取告身。十一月,甲戌,吏部侍郎劉嶽上言:“告身有褒貶訓戒之辭,豈可使其人初不之睹!”敕文班丞、郎、給、諫,武班大將軍以上,宜賜告身。其後執政議,以為硃膠綾軸,厥費無多,朝廷受以官祿,何惜小費!乃奏:“凡除官者更不輸錢,皆賜告身。”當是時,所除正員官之外,其餘試銜、帖號止以寵激軍中將校而已,及長興以後,所除浸多,乃至軍中卒伍,使、州、鎮、戍胥史,皆得銀青階及憲官,歲賜告身以萬數矣。
癸巳(初十),後唐帝任命盧文進為義成節度使、同平章事。
閩王延翰蔑棄兄弟,襲位才逾月,出其弟延鈞為泉州刺史。延翰多取民女以充後庭,采擇不已。延鈞上書極諫,延翰怒,由是有隙。父審知養子延稟為建州刺史,延翰與書使之采擇,延稟複書不遜,亦有隙。十二月,延稟、延鈞合兵襲福州。延稟順流先至,福州指揮使陳陶帥眾拒之,兵敗,陶自殺。是夜,延稟帥壯士百餘人趣西門,梯城而入,執守門者,發庫取兵仗。及寢門,延翰驚匿別室;辛卯旦,延稟執之,暴其罪惡,且稱延翰與妻崔氏共弑先王,告諭吏民,斬於紫宸門外。是日,延鈞至成南,延稟開門納之,推延鈞為威武留後。
庚子(十七日),任命皇子李從榮為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
癸已,以盧文進為義成節度使、同平章事。
趙季良等從蜀中運回十億金帛到達洛陽,當時朝廷正錢財匱乏,全靠這些金帛接濟。
庚子,以皇子從榮為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
這一年,吳越王錢認為中原喪亂,朝廷的命令也通不下去,於是改年號為寶正。其後又和中原來往,也就避諱而不用這個年號了。
趙季良等運蜀金帛十億至洛陽,時朝遷方匱乏,賴此以濟。
天成二年(丁亥,公元927年)
是歲,吳越王鏐以中國喪亂,朝命不通,改元寶正;其後複通中國,乃諱而不稱。
春季正月,癸醜朔(初一),後唐帝更改名字叫。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上之下天成二年(丁亥,公元九二七年)
孟知祥聽說李嚴來監督他的軍隊,因此很憎恨他。有人請求上奏後唐帝阻止他來,孟知祥說:“何必這樣呢,我有對付他的辦法。”於是派遣官吏到綿州、劍州去迎候他。正好遇上武信節度使李紹文去世,孟知祥自稱他曾接受過莊宗皇帝的秘密詔令,允許他見機行事。壬戌(初十),任命西川節度副使、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李敬周為遂州留後,並催促他上路赴任,然後才上表告訴後唐帝。李嚴事先派遣使者到達成都,孟知祥自認為對李嚴有舊恩,希望他懼怕而自己返回,於是陣列重兵給李嚴看,李嚴卻不介意。
春,正月,癸醜朔,帝更名亶。
安重誨認為孔循從小在宮廷裏侍奉,明白熟習朝廷裏過去的典章製度,也知道朝廷官員的品行才能,所以好多事情都聽他的話。豆盧革、韋說獲罪以後,朝廷商議設立宰相,孔循的意見是不想起用河北人,一開始推薦鄭玨,後又推薦太常卿崔協。任圜想起用禦史大夫李琪。鄭玨平素就恨李琪,所以孔循極力阻止他,於是對安重誨說:“李琪不是沒有文才,隻是有點不廉潔。宰相隻能用端重有器度的人,這樣才足以成為朝廷百官的典範。”有一天在後唐帝麵議論這件事,後唐帝問誰可以任宰相,安重誨回答說是崔協。任圜說:“安重誨不熟習朝中人員,被人所收買。崔協雖然是名家,但認識的字很少。我已經是因為沒有學問而忝列相位,怎麼可以再增加一個崔協而被天下人笑話呢?”後唐帝說:“宰相是個重要的職位,你們再重新商議一下。我在河東時見書記馮道多才博學,與世無爭,這個人可以任宰相。”退堂時,孔循沒給後唐帝行禮,一甩衣服就走了,還說:“天下的事情一也是任圜,二也是任圜,任圜是個什麼人!假使崔協突然死去那也就算了,如果死不了必須讓他當宰相。”因此他好幾天稱病不上朝,後唐帝派安重誨去給他說明情況,他才上了朝,安生誨私下對任圜說:“現在正缺人,崔協暫且作備選人員,可以嗎?”任圜說:“您拋棄李琪而使崔協為宰相,這就好像拋棄了蘇合香丸,選取屎殼螂推的糞球。”孔循和安重誨在一起處理政事,每天都說李琪的壞話而說崔協的好話。癸亥(十一日),終於任命端明殿學士馮道和崔協一起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協是崔的曾孫子。
孟知祥聞李嚴來監其軍,惡之;或請奏止之,知祥曰:“何必然,吾有以待之。”遣吏至綿、劍迎候。會武信節度使李紹文卒,知祥自言嚐受密詔許便宜從事,壬戌,以西川節度副使、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李敬周為遂州留後,趣之上道,然後表聞。嚴先遣使至成都,知祥自以於嚴有舊恩,冀其懼而自回,乃盛陳甲兵以示之,嚴不以為意。
戊辰(十六日),王延稟準備回建州,王延鈞給他送行,將要分別的時候。王延稟對王延鈞說:“要好好地守住先人事業的根基,不要麻煩我再來!”王延鈞十分恭敬謙遜地謝過王延稟,臉色都變了。
安重誨以孔循少侍宮禁,謂其諳練故事,知朝士行能,多聽其言。豆盧革、韋說既得罪,朝延議置相,循意不欲用河北人,先已薦鄭玨,又薦太常卿崔協。任圜欲用禦史大夫李琪;鄭玨素惡琪,故循力沮之,謂重誨曰:“李琪非無文學,但不廉耳。宰相但得端重有器度者,足以儀刑多士矣。”它日議於上前,上問誰可相者,重誨以協對。圜曰:“重誨未悉朝中人物,為人所賣。協雖名家,識字甚少。臣既以不學忝相位,奈何更益以協,為天下笑乎!”上曰:“宰相重任,卿輩更審議之。吾在河東時見馮書記多才博學,與物無競,此可相矣。”既退,孔循不揖,拂衣徑去,曰:“天下事一則任圜,二則任圜,圜何者!使崔協暴死則已,不死會須相之。”因稱疾不朝者數日,上使重誨諭之,方入。重誨私謂圜曰:“今方乏人,協且備員,可乎?”圜曰:“明公舍李琪而相崔協,是猶棄蘇合之丸,取蛣蜣之轉也。”循與重誨共事,日短琪而譽協,癸亥,竟以端明殿學士馮道及崔協並為中書議郎、同平章事。協,邠之曾孫也。
庚午(十八日),開始命令天下長吏每隔十天要親自訊視記錄囚徒的罪狀。
戊辰,王延稟還建州,王延鈞送之,將別,謂延鈞曰:“善守先人基業,勿煩老兄再下!”延鈞遜謝甚恭而色變。
孟知祥對李嚴的禮節待遇都十分優厚,有一天,李嚴去拜見孟知祥,孟知祥對他說:“你從前奉詔出使見了王衍,回去以後又請求出兵討伐蜀國,莊宗聽了你的話,致使兩國都滅亡。今天你又來到這裏,蜀中的人感到十分害怕。況且天下都已經廢掉了監軍,你單獨來監督我軍,這是為什麼呢?”李嚴聽後十分恐懼,苦苦哀求。孟知祥說:“大家怒不可遏。”於是把他斬殺了。孟知祥又召見左廂馬步都虞候丁知俊,丁知俊感到十分恐懼,孟知祥指著李嚴的屍體對他說:“過去李嚴出使蜀國,你是他的副手,你們是故舊,你替我把他埋葬了。”因此向後唐帝誣奏說:“李嚴假宣陛下的口頭敕令,說是代替我,讓我到陛下那裏。他又擅自允許將士優待獎賞,我已經把他誅殺了。”內八作使楊令芝因事去蜀中,到鹿頭關,聽說李嚴已被殺死,就逃奔回來。東川副使朱弘昭聽到李嚴被殺也很害怕,謀劃回洛陽。正好這時有軍事行動,董璋派他回去奏告後唐帝,朱弘昭說了些假意推辭的話然後啟程,因此得以免死。
庚午,初令天下長吏每旬親引慮係囚。
癸酉(二十一日),任命皇子李從厚為同平章事,充任河南尹,判管六軍諸衛事。李從榮聽說後很不高興。
孟知祥禮遇李嚴甚厚,一日謁知祥,知祥謂曰:“公前奉使王衍,歸而請兵伐蜀,莊宗用公言,遂致兩國俱亡。今公複來,蜀人懼矣。且天下皆廢監軍,公獨來監吾軍,何也?”嚴惶怖求哀,知祥曰:“眾怒不可遏也。”遂揖下,斬之。又召左廂馬步都虞候丁知俊,知俊大懼,知祥指嚴屍謂曰:“昔嚴奉使,汝為之副,然則故人也,為我瘞之。”因誣奏:“嚴詐宣口敕,雲代臣赴闕,又擅許將士優賞,臣輒已誅之。”內八作使楊令芝以事入蜀,至鹿頭關,聞嚴死,奔還。硃弘昭在東川,聞之,亦懼,謀歸洛;會有軍事,董璋使之入奏,弘照偽辭然後行,由是得免。
己卯(二十七日),加封樞密使安重誨兼任侍中,孔循為同平章事。
癸酉,以皇子從厚同平章事,充河南尹,判六軍諸衛事。從厚,從榮之母弟也。從榮聞之,不悅。
吳國馬軍都指揮使柴再用全副武裝進入朝廷,禦史彈劾他,柴再用依仗有戰功而不服氣。侍中徐知誥故意在吳王休息的別殿請安,退下去以後他自己彈劾自己,吳王下優待詔書,不予追問,徐知誥堅決請求扣去一個月的奉祿。因此朝廷內外得到整肅。
己卯,加樞密使安重誨兼侍中,孔循同平章事。
契丹改年號為天顯,在木葉山安葬了契丹主阿保機。述律太後的左右人中有凶暴狡詐的人,太後對他們說:“替我向先帝傳話。”到了先帝的墓地就把他殺了,先後共殺死一百多人。最後平州人趙思溫也當前往,趙思溫不去。太後說:“你侍奉先帝時非常親近,為什麼現在不去呢?”趙思溫回答說:“我親近不如太後,太後去,我就跟著你。”太後說:“我不是不想跟隨先帝到地下,隻是看到兒子幼弱,國家又沒有君主,所以不能前往。”於是砍下一隻手腕,命令他放在墓中。趙思溫也因此免於一死。
吳馬軍都指揮使柴再用戎服入朝,禦史彈之,再用恃功不服。侍中徐知誥陽於便殿誤通起居,退而自劾,吳王優詔不問。知誥固請奪一月俸;由是中外肅然。
後唐帝派冀州刺史烏震三次率兵護運糧食到幽州。二月,戊子(初七),任命烏震為河北道招討,兼領寧國節度使,駐紮在盧台軍。代理泰寧節度使、同平章事房知溫回兗州。
契丹改元天顯,葬其主阿保機於木葉山。述律太後左右有桀黠者,後輒謂曰:“為我達語於先帝!”至墓所則殺之,前後所殺以百數。最後,平州人趙思溫當往,思溫不行,後曰:“汝事先帝嚐親近,何為不行?”對曰:“親近莫如後,後行,臣則繼之。”後曰:“吾非不欲從先帝於地下也,顧嗣子幼弱,國家無主,不得往耳。”乃斷一腕,令置墓中。思溫亦得免。
庚寅(初九),任命保義節度使石敬瑭兼任六軍諸衛副使。
帝以冀州刺史烏震三將兵運糧入幽州,二月,戊子,以震為河北道副招討,領寧國節度使,屯盧台軍。代泰寧節度使、同平章事房知溫歸兗州。
丙申(十五日),任命從馬直指揮使郭從謙為景州刺史,等他到任,派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