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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北盟會編》 作者:徐夢莘  

卷九十六

靖康中秩七十一。

諸錄雜記。

靖康小錄曰:國家自太祖開基太宗繼統平靖天下四方無虞黎民安業百有餘年至熙甯元豐間邪臣用事托儒文奸口道孔孟之言身行商鞅之術始變祖宗良法改亂舊章無有存者禍亂之階實兆於此有識之士奮身力爭而不能奪其說新法遂行而積怨於天下之口排斥正人引用邪慝上下相蒙政以賄成其後王黼輩以庸謬相繼祖宗之業,於是大壞端人正士棄逐海表庸愚諂佞充滿朝廷至宣和五年童貫王黼始開邊隙取九州之地結怨金虜(改作人)以啟靖康之禍嗚呼馴致於此豈一朝一夕哉!初王黼童貫蔡攸之取燕山也。識者知其必敗事及得燕山以蔡靖為大帥用降虜(改作人)郭藥師副之藥師每偽出獵動逾旬日與金人通謀靖察其意而逆知其叛屢奏朝廷而李邦彥等在位專以蒙蔽為事奏每不達靖具章疏直達奏聞上覽奏驚召邦彥問之邦彥乃詭為之說曰:此乃靖不肯久居邊任欲入朝耳上遂信而不疑及童貫領精兵數十萬取雲:中而金虜(改作人)以兵犯(改作入)境邊奏繼至朝廷倉皇無策童貫遂棄所領兵遁歸宰相大臣收皆相顧無語會上皇亦厭萬幾有禪位之意傳位皇太子改元靖康正月虜(改作金)人犯(改作至)京師倉猝無備議和退師驛召徐處仁至拜為太宰擢唐恪為中書人皆賀得人謂可以撥亂獨給事中謝克家曰:州郡失一良守朝廷得一憸人其後附會耿南仲而乖謬有不可述者靖康之初首為宰相而因循失措者吳敏與處仁也。奸巧自營廢國提防者唐恪聶昌也。太學生自伏闕朝廷士大夫惡之上出五嶽觀禦史台官孫覿言於上曰:諸生欲邀駕上大疑諸生作亂以兵防之繼而出到國子監前回觀諸生無亂行者其疑遂解初番賊(改作金人)至朝廷日下求言詔及兵退則諱言多責進諫者言路遂塞南昌士人知朝廷意亦不複上書時人為之語曰:城門閉言路開城門開言路閉如選人李允文上殿陳議慷慨多論列大臣不和。且壞國事而耿南仲唐恪欲捃以他事。又選人翁挺自奉詔求言論列國事利害及考慎其相則大臣嫉其許巳雖差遣亦不與之,豈有大臣而喜怒如此之易見也。上日以邊。

事為念早晚自禦便殿訓兵群臣無有助之者如福建槍仗手湖南弓弩手到闕上皆親按之李綱有表乞種師道從河北牽製賊(改作敵)勢上遣之屢矣。既行而複止者亦屢矣。九月間綱遣裴廩來奏事廩徒以寬言取爵祿不言邊事之急是時太原重困廩未及行而太原報到為賊(改作敵)陷矣。朝廷自番(改作金)兵退議者謂今天子新即位必大振紀綱信賞必罰以革前日之弊而吳敏王時雍徐處仁耿南仲在朝上下相蒙所行事皆不合公議自是有訓之士皆知必致禍番(改作金)兵渡河守河兵數十萬皆棄甲而走是時群臣多勸上出幸上不從堅意以死守社稷識者謂城雖可守而今無可守之人賊(改作敵)初到城下以為有備京城難破遂依前索講和數日粘罕(改作尼堪)令人巡城約其步數有數百萬粘罕曰:必易破城上人多多則易亂及破城自遣八壯士冒矢(下添石字)先登城上人果亂金賊(改作人)既得城遂於城上聚兵掘去裏城踏道卻於城外置踏道複立木植反內向城陷守城兵士走入護駕及衛兵遞相劫掠禁中金帛上倉惶奔走別殿忽遇越王遂解龍章授王曰:叔叔自做取我元道來我了不得亦不願做官家越王稱死罪安有此理上皇既至軍中亦抗言與賊(改作敵)辨論數其背約起兵賊(改作敵)遂無語及立異姓金人遂欲立司馬樸初樸至金賊(改作人)問其姓名樸雲:姓司馬氏賊(改作敵)雲:得非司馬相公之後乎!樸曰:乃樸之祖賊(改作敵)曰:使司馬相公在朝我亦不敢至城下及欲立樸曰:吾祖有大功德於前朝樸不才誤蒙朝廷任使安可作此以累吾祖之德樸有死而巳遂立張邦昌尚書梅執禮侍郎程振陳知質中書舍人安撫以金銀不足殺於南門外。又縛禦史胡唐老胡舜陟等決脊百餘唐老遂死痛哉!士大夫不以忠義死而甯以屈辱死是宗廟社稷之不幸而天地穢濁之氣預生妖人賊子老奸腐儒誤國於此間有忠節之士吐一直氣發一直言盡不得容跡於朝都人有識者無不同嗟也。初上即位內外盡稱為少帝識者以為不祥果然上在軍中將行乃批手劄與朝廷百官雲:某國家為公等誤一至於此使某父子不相見今已無可柰何公等無懷舊恩勉事新主聞者悲痛。又批與開封府某庫錢可支出買金銀五百兩某父子盤纏聞者垂涕初番(改作金)人未至城下大臣以俚語誣雲:閏年河不凍時有李綱幕客紿何曰:閏月如六月天氣。

河不凍金人未必能渡朝廷措置事信邪妄詭怪之術大抵皆此類也。。

朱勝非秀水間居錄曰:金虜(改作人)既破契丹至燕地駐軍約本朝自取幽州,於是童貫蔡攸為宣撫副使劉延慶為大將軍至盧溝距燕城一舍虜(改作契丹)相李偃約降延慶遣銳兵同郭藥師先入蕭後並四軍大王者尚守燕城藥師等既入城縱兵四掠無複紀律一夕四軍以殘虜(改作卒)擊王師奔亂而還盧溝大軍聞之亦潰金人遂攻燕城四麵登堞填壕撅城為纏道徙樓櫓反臨城中須索掠取人物俱盡乃還靖康初虜眾(改作金人)再犯(改作至)闕既登城亦用此術朝廷不悟傳諭四方雲:金人登城按甲不動以為恩德嗚呼餘尚忍言之哉!此事傳記兵書皆不載也。。

丁特起孤臣泣血錄拾遺曰:靖康元年春金人退師之後朝廷大臣無複經畫各執偏見自相矛盾已而群奸協謀力排李綱將兵四十萬俾解太原之圍意以中綱殊不知所以中朝廷也。五月種師中敗解潛敗九月三日太原陷凡十五日上下相蒙一人猶未知太原京師屏翰也。太原陷則王室如何外內無援可謂危矣。諸公恬然不恤尚守和議有建遷都之議者執政曰:方遣議和此非所急十一月二十五日賊(改作金)兵至闕下廟堂始倉皇分遣五路使臣徵天下兵京師後被圍月餘援兵竟不至城遂陷罪誰與歸王雲:外來隻要三鎮稅租限半月後到燕山仍要遣使三員分往三鎮告諭從所請則便可解行(改作圍)仍不得爽約王雲:星馳二十六日入奏上悅顧問大臣皆不許之雲:與吳敏素不平吳因以事責令知唐州雲:猶抗論再三吳百端沮之竟不逞至九月再遣雲:使太原已陷矣。去年十月立冬術者王浚明謂國家大忌丙午年冬十月一日於此借春致祭打牛一如立春朝廷從之聞者以為笑天時,豈可借也。城陷竟以冬月理或近似金人亦行夏時去歲天會四年閏八月而中國閏十一月天時一也。番漢雖不同五歲再閏差殊如此豈曆數有工拙疏密耶自丙午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金人到闕閏十一月二十五日大雪金人陷京師十二月二十五日大雪是夜大火燒開寶天甯寺及居民五百餘家丁未年正月二十五日大雪極寒氣候與陷城日正相。若二月二十五日大風金人敲殺從官梅尚書等四人及捶台官四人三月二十五日金人前軍啟行自金人犯闕(刪此二字)圍城。

首尾半年去來皆取二十五日其餘二十五日悉有災異不知其適然耶或陰陽度數使之然耶粘罕(改作尼堪)自謂用兵過孫吳二太子號佛言不殺人大抵金人紀律明士皆用命京城陷統製何慶彥陳克禮死於賊(改作敵)姚友仲死於兵劉延慶光國父子領班直長入祗候及西兵奪萬勝門萬餘眾突出不念社稷安危父子世受國厚恩操履反愧於市人亦忠臣義士不必相門將種也。金人逐夜擊鼓報平安聲如雷雲:每一鼓於近槌撾上仍係以球或旦或暮其聲不常城破之後繞城種柏不知何意金賊(改作師)去年屯牟駞岡賊(改作敵)去遂引汴水注岡使城壞(刪此三字)使賊來不複營寨也。淹浸十八村使賊(改作敵)至而決水猶有謂賊(改作敵)未至先決水百姓徒受害。且使知避水計可擺脫拙矣。城陷六日驛前所殺金使一乃劉監軍之子破城廢主之後發願洗城登門望城中有黃旗兵滿空中遂止主洗城者監軍與粘罕(改作尼堪)二太子不與上在軍金人征求萬端竭內帑至及乘輿嬪禦未嚐動色唯索三館上聽之喟然慨歎上初講和回念太學諸生辛勤效死弗去既命舍人孫覿慰勞及議賞諸生感激流涕再幸軍中使人往來猶加問諸生四壁守禦官吏以南壁言之都大守禦孫傳提舉李擢郭仲荀喬師中都統製王汭姚友仲統製高持範瓊何彥陳克禮李湜石可寶其他逐急差人下統製統領不下十數員一統製下使臣三五十員效用三五十人使臣日給八百至一千效用三百至五百率皆親戚門生故吏。又權貴請求而至者身未嚐到而請給論功倍於戰士出戰第功親隨使臣並居優等用命當鋒者未必收錄未嚐中傷者為重傷歿者申逃亡其弊殆不可言至其尤甚則統領統率論功第賞雖子弟親戚在重湖數千裏外者皆詭名誣奏例被賞典京城陷沒方〈扌巂〉告劄遣子孫歸耀鄉閭自以為得計者比比皆是守禦之吏如此欲冀死守而城不陷可得耶悲夫。

吳興沈良靖康遺錄曰:宣和中謀取燕山上皇下其義鄭居中獨言燕薊久陷胡虜(刪此二字)一旦得之恐難守況先朝與契丹有誓不宜輕舉宰相王黼以謂千載一時之機不可失童貫蔡攸欲開邊隙徼幸立功請從黼議黼遂以契丹舊賂賂於女真權賃山前地十年,於是下免夫之令諸路州肥隨民稅產科斂以足之郭藥師請降是時山前諸州悉為金人所掠國。

家所得空城而已藥師既降貫與之入朝召見禮遇良渥間入內賜宴賞賚不貲未幾請還燕山捍禦即授節度使藥師在燕山數有須索使者往來項背相望於道上皇悉從其請國家既得燕山其歲賂金人與守禦賞賜不貲議者謂猶獲石田無所用也。宣和八年金人乘勢盡破契丹而並其地諸小國黑水波利等國盡服屬焉悉有五國國相粘罕(改作尼堪)及二太子謀欲南寇(改作下)郭藥師叛降虜(改作金)連兵入寇河北諸郡莫能禦者虜(改作敵)所過不殺戮惟取糧食餉軍檄書妄(刪此字)雲:體堯舜好生之德興湯武問罪之師餘多不記十二月二十三日上皇禪位上登極大赦在下遣使如虜(改作金)講和賊(改作敵)已破中山遂引而南朝廷聞賊(改作金兵)至遣太尉何灌內侍梁方平將兵五萬屯河上斷絕橋梁守要害賊(改作敵)至而河冰合遂濟河方平懼不敢戰單騎遁歸麾下兵皆潰散何灌度不能支亦收散卒退守汜水關賊(改作敵)躡其後比至汜水灌兵。又驚潰乃引其餘兵還至京師賊(改作敵)過汜水則鼓行而前府縣來報中外震動議者以金賊(改作汴都)之禍始於王黼童貫等士論皆然二十七日太學生陳東等七百餘人伏闕上書乞誅黼等以謝天下書聞人人稱快上自即位躬行節儉減膳素食詔求直言出宮女六千餘人各任所之。又禁奢靡罷不急之費數日之間人情大悅蔡京自西京過京師上書請入朝覲雲:有計策上奏詔不許入城馳騎發遣金人再犯(改作至)洋城閏月二十五日城陷三十日駕幸虜(改作金)寨二月初六日夜半忽請上相見何李。若水孫覿等皆從既見粘罕(改作尼堪)等並立階下火炬如晝粘罕(改作尼堪)令人宣虜偽(改作金主)詔何李。若水皆伏地固請粘罕(改作尼堪)責以無信。若水與相反覆詰難粘罕(改作尼堪)辭屈乃令拽去。若水大罵至死而口聲乃絕粘罕(改作尼堪)與二太子藥師等相顧默然雖爭而不敢罵乃髡之孫覿不爭得免初七日遣人來取太上皇後太子親王帝姬後宮出城粘罕(改作尼堪)已得皇族出城複令傅薦舉策立見隨番軍南官傅等不敢薦乃請粘罕(改作尼堪)自擇所為當立者百官以次推立凡月餘日議立不決時邦昌以前年奉使到金國與粘罕(改作尼堪)俱來在軍中賊(改作敵)意欲立之至三月初十日粘罕(改作尼堪)出一榜文令在京文武百僚各薦邦昌仰至尚書省。若有不至皆以軍法從事,於是文武官多致仕不往者十二日拜邦昌為帝居。

尚書省上皇出數日有手帖至開封尹徐秉哲雲:趙氏注孟子相度分付番賊(改作金人)策立張邦昌策雲:無德而王故天命假於我手當仁不讓知曆數在於爾躬餘皆不記初番國(改作金人)建立張邦昌遣人諭意張邦昌陽為涕泣跪伏不受及僭偽位即遣人遼孟氏(改作後)入宮其策雲:尚念宋氏之初首崇西宮之禮蓋用太祖即位迎周太後入西宮故事議者以邦昌果有朱勔之意粘罕(改作尼堪)住罷根括金銀欲為邦昌結民故也。孫傅既遣皇族遂為粘罕(改作尼堪)召至青城令見舊主上見謂曰:煞煩重相公斷送我一門家眷傅無對而退初賊(改作敵)圍城放兵四掠東及沂西至濮兗南至陳蔡潁皆被其害陳蔡二州雖不被害屬縣焚燒略盡淮泗之間蕩然矣。京城之外墳壟悉遭掘出屍取其棺為馬槽殺人如割麻臭聞數百裏京城以故數大疫死者過半自城破後物價大貴米升三百豬肉一斤六貫羊肉一斤八貫牛馬肉至二萬亦無得者街巷有病氣未絕者俄頃已被剔剝雜諸牛馬肉賣之菜蔬已盡唯取輭者啗之至番賊(改作敵兵)去盡乃稍平複蓋嚐評之曰:夷狄之為中國患也。(刪此八字改作敵國外患)自古何限皆當淩遲之世王室阽危中原五裂乘時猾夏(改作深入)理則有之未聞全盛之時封豕表蛇肆貪淫毒如今日之甚也。,豈非生靈戹會否運所鍾鼓使人謀乖剌天怨不回然安有堂堂中國幅員萬裏險阻不守關梁不閉而戎羯(改作敵兵)深入覆我神州於俄頃間如踐無人之境乎!。

初上皇時一夕夢數胡(刪此字)人請借樂器覺而怪之比旦登景龍門有司奏萬歲山有群狐十數張設樂器杯皿相對而飲,於是乃敕捕之群狐散走京師諸草場皆有狐其最大而成精者在州北草場自國初時巳享封爵有廟額謂之狐王廟人呼為大王亦有時見之其大如驢毛色純白見者避路而立聲喏以奉之也。群小者則呼為郎君皆不避人一日上皇在萬歲山見白狐而驚問左右左右以草場狐王告自後亦常見於禁中上皇大怒命出禦前鷹犬捕之繇是盡出延福宮西城所鷹雕獵犬以至彈弓弩子之屬皆往捕之至於發掘其窟穴或薰以毒煙京師不逞無賴子亦群聚而相喧騰數日乃定凡獲狐數百枚而狐王不獲昔秦有胡亡之讖而始皇不知乃北備胡今有群狐之妖而上皇不悟乃焚狐廟事頗相類(刪昔秦至此三十五字)及取燕山燕山傳新番嘌唱其曲有。

蓬蓬之句京師翕然並唱其曲傳於天下識者謂蓬蓬亂也。天意。若曰:唱亂之始自燕山也。洎上即位禍難紛然蓋蓬蓬之象也。靖康元年七月彗星見其輝數丈自北拂帝座埽文昌占者皆以為君臣將有不測之災,或謂粘罕為妖星之精或為虜息二太子當此孫覿自青城還說二酋之狀雲:粘罕魁偉豺聲蜂目二太子黑而短小其言如僧家念咒然則妖也。(刪,或謂至此五十六字)。

賜進士出身頭品頂戴四川等處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許涵度校刊。

※卷九十六校勘記。

時人皆賀得人(脫時字)叔叔自做取我元道來我了不得(一作叔叔自做我元來道我了不得)誤國如此(如誤作於)掘城為踏道(踏誤作纏)惟索及三館書畫上聽之喟然慨歎(脫及字書畫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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