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興下帙二十八。
起建炎三年四月一日戊申,盡二十日丁卯。
四月初一日戊申朔皇帝複位。
皇帝複位製詔並臣寮奏請曰:(舊校雲:此亦采集建炎複辟記)朝奉郎試禮部侍郎充禦營使司忝讚軍事臣張浚右臣伏睹三月五日睿聖皇帝親筆朕即位以來強敵侵陵遠至淮甸其意專以朕躬為言朕恐其興兵不已枉害生靈畏天順人退避大位臣伏讀再四不覺涕泣臣竊以國家禍難至此皆臣等文武之臣不能悉心圖事補報朝廷致使土地侵削人民困苦上負睿聖之恩下失天下之望今睿聖皇帝以不忍生靈之故避位求和固為得策然臣獨有一說不敢不具陳其詳臣竊以當今外難未甯內寇竊起正人主憂勞自任馬上求治之時恐太母以柔靜之身皇帝以幼衝之質端居深處責任臣寮萬一強敵侵陵不肯悔禍則二百年宗廟社稷之基拱手而遂亡矣。臣愚不避萬死伏願太母陛下皇帝陛下特軫宸慮祈請睿聖念祖宗委托之重思二帝屬望之勤不憚勤勞親總要務據形勝之地求自治之計抑去徽名用柔敵國然後太母陛下皇帝陛下監國於中撫靖江左如此則於天下國家大計似為得之如臣言為然乞行下有司令率文武百官祈請施行。
新除資政殿學士大中大夫同簽書樞密院事呂頤浩右臣契勘自崇甯以來丙侍童貫譚稹互掌兵柄二十餘年賞罰不明號令失信西則侵陵夏國北則與契丹敗盟致將帥解體士卒不用命皆緣內臣基禍流毒天下遂令徒黨為患至今近聞將相大臣被命誅戮內侍誠可以快天下之心攄臣民忿怒之氣然伏睹三月五日睿聖皇帝親筆詔書以謂即位以來強敵侵陵(遠至淮甸)其意以朕躬為言朕恐其興兵不已枉害生靈畏天順人退避大位以此仰見睿聖皇帝出於至誠不吝至尊之位將以紓國之禍也。恭惟太後陛下仁聖恭儉之德踰三十年孚於四方垂簾聽政擁睿皇帝陛下四海之內孰不歸依但臣有愚見不敢愛死而不言方今強虜(改作敵)乘戰勝之威群盜有蜂起之勢興衰撥亂事屬艱難豈容睿聖皇帝退避大位而享安佚伏望太後陛下皇帝陛下不憚再三祈請睿聖皇帝亟複帝位親總萬幾從此已往屏絕內侍近習之人裒賞今日立功將帥之士然後。
駕幸江甯以圖恢複如此則宗廟社稷有無疆之休將帥大臣有無窮之福不然必恐天下禍亂不可勝言。
新除資政殿學士大中大夫同簽書樞密院事江淮兩浙置製使司事臣呂頤浩告示右臣等契勘都統製王淵不能備禦虜人(改作北兵)致乘輿南渡結連內侍躐除樞管近有統製官苗傅劉正彥被奉聖旨將本官及內侍誅戮委屬允當外有建炎皇帝以避狄(改作敵)遜位一事臣等竊詳建炎皇帝即位以來恭儉儉憂勤過失不聞今天下多事之際乃人主馬上圖治之時深恐太母垂簾嗣皆皇帝尚幼未能戡定禍亂臣等今統諸路兵遠詣行在恭請建炎皇帝複位或太後陛下同共聽政,庶幾人心厭服可致中興。
宰執劄子臣等三月二十九日請召苗傅劉正彥等到都堂諭以睿聖皇帝始以講和大金之故責躬避位退處別宮授位元子恭請太母垂簾同聽政事今國家多事幹戈未敉信使雖遣難和複命之期天步方艱宜急防秋之計睿聖皇帝當還尊位總攬萬幾苗傅等一皆聽從取進止。
皇太後批答吾近以睿聖皇帝授位元子請同聽政以國家艱難義不得辭朝夕不遑亟願還政今覽卿等所奏甚契吾心可依所奏疾速奏請施行。
宰執等上表乞皇帝複位臣朱勝非等言屈已睦鄰事本由於獨斷因時複位理難抑於群情臣勝非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竊以昨者鄰敵侵陵聖躬謙損授位元子退處別宮恭請東朝同聽幾政至誠懇切詔旨丁甯交好金國之歡少息生靈之禍今者幹戈尚擾宗廟未安遣使必艱於還期防秋當思於預備。若未複九重之正恐尚壅萬幾之繁恭太母之訓言兼列群臣之奏請事有必至義不可辭伏望皇帝陛下察億兆愛戴之公視社稷安危之重亟整六龍之馭率和萬國之心俾中外之協甯庶艱虞之共濟臣勝非等無任感激。
皇帝批答朕以金人連年內侵斷然不疑避位與子恭請太母同德政事庶便和議以迎二聖以安生靈今承太後聖旨並得卿等所奏當還尊位總攬萬幾殊非本意難議允從兼已具奏太後卿等宜體朕懷皇帝奏皇太後劄子臣恭請領禦寶劄子令臣入禁中起居早來緣臣痰作卑體不安已奉表起居容臣俟望日趨詣謹具奏知。
宰執等再上表臣勝非等言伏以責躬與子仰聖德之難名戴後祈天顧群情之莫遏未頒俞旨再罄忱辭臣勝非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竊以有德者興因民心之所與大寶曰:位惟帝命之是承屬天步之多難軫淵衷而深念思柔疆敵暫屈威尊播告多方見禹湯之罪巳矜憐赤子知堯舜之性仁然事有緩急之殊則理係安危之異盛秋設備當愛日以有為萬裏結盟慮歸程之或阻矧太後憂勤而垂訓暨群臣懇愊而陳辭宜還正寧之朝大慰群生之願伏望皇帝陛下仰尊慈旨俯狥輿情亟傳清蹕之音遂反紫闈之禦東響而揖者再雖循即事之儀萬歲之呼者三速契投機之會臣無任雲雲皇帝親筆批答朕奉太母慈訓及臣寮奏請還鄧大位親總萬幾深惟避位本意專在修和覬以迎還二聖安輯生靈今慈旨丁甯與臣寮繼請宗社之計至重防秋之期已迫祈請之使恐難必遂。若太母念國家艱難之極不憚憂勤同聽政事則朕猶可勉徇臣庶之願共圖國事不然斷不敢以獨當。
尚書省牒部朕顧德弗類遭時多難臨民馭朽索之危涉道濟巨川之遠向者敵師深入國步載艱永惟責躬避位之因專為講好息兵之計力祈金國冀迎二聖以遄歸庶保丕圖可致四方之綏靖今則奉太母之慈訓念嗣君之幼衝致兵民推戴之誠兼內外請祈之切防秋在邇當愛日以有為遺使出疆恐尋盟而未遂露章狎事過境遷昨辟為期朕以太後之旨不敢違群下之情不可卻遜辭靡獲任重難堪仰太母之慈仁許同聽斷思眇躬之寡昧敢憚憂勤朕惟東朝有垂簾保佑之勞元子有踐訁毛上徽稱於長樂以致四海之歡正塚嗣於青宮以係萬民之望式頒溫詔誕告多方嗚呼有臣三千實倚同心之助卜年七百複開過曆之期更資中外之交修庶格神天之協佑谘爾有眾鹹體至懷太後宜上尊號曰:隆祐皇太後令有司擇日備禮冊命施行有三月六日赦書應於恩賞等事有司疾速施行如有稽遲重寘典憲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皇太後聖旨吾以國家變生倉卒遵用本朝故事同聽大政皇帝複位即願撤簾皇帝懇請者再議不得已黽勉數日今中外甯一天下共慶皇帝宜專決萬幾吾當退處東朝以遂初誌可以今月四日撤簾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皇帝奏皇太後劄子臣伏睹太後劄子欲以今月四日撤簾國家非常之變仰賴太後姆姆慈仁恭儉始終保祐遂複大位今亟欲還政雖謙衝退抑聖德難名在臣區芡之心實不遑安欲望依舊垂簾同聽政事庶得和協內外保安宗廟取進止。
皇太後聖旨吾惟自昔人君衝幼必資保護則有同聽政故事前日特以倉卒之變勉徇權宜皇帝複位數日內外甯一機務既宜專決臣庶亦思瞻望豈宜久同大政已下詔用今月四日撤簾宜速遵用施行皇帝奏皇帝太後劄子太後聖旨以今月四日撤簾臣惟菲德遭罹變故自非太後保祐則宗社安危殆不可測欲報之德無以為稱複位之始尤賴母慈敉甯中外而聖德謙衝確然不回臣不敢重以機務上冫免聖慮已命有司遵依詔旨施行。
六日癸醜尚書右仆射朱勝非罷為觀交殿大學士知洪州呂頤浩為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製詔曰:移蹕而南渡戾止嘉禾請師而北行往防京口深嘉忠議悉出懇誠升秘殿之峻資貳鴻樞之重訁毛鎮撫六路緝綏兆民俟訖外庸俾圖內治屬營屯之沸擾致宮闕之震驚靡聞召節之符呼兵入衛盡護同盟之帥鼓眾偕行使孽交之宵逋繇義師之雲:合朕素嘉其有王佐之略複見其得大臣之風是用度越群公亟付魁柄雲:
八日乙犯降赦。
門下天祐民而作君氫大乎!一統王體元以居正所以臨於萬方朕屬時多艱顧德弗類武不足以戡定亂略德不足以惠綏庶民兩宮遠狩則四時懷溫清之思金國內侵則萬民罹塗炭之苦念艱虞之。若此豈眇末之能勝蓋少貶抑至尊之稱庶以厭上天之禍惟國家之曆數未艾而祖宗之德澤在人露章率籲者。若出於一辭總師入覲者遝來於數路斷鼇足而立四極既成開癖之功馭日角而受五龍始正神明之禦爰念撥千百萬者當同於創業救弊者宜急於改為方圖事揆機為良久之規而訓兵積粟岩備禦之策庶恢隆於大業以馴致於丕平帝堯無黃屋之心豈菲躬之敢議漢高先馬上之治庶後效之可成嘉與多方一新霈澤可大赦天下於戲聖人大實曰:位既還宸極之尊王者求端於天期浹仁恩之溥尚賴文武將相中外士民鹹一乃心同底於治。
湖州通判張燾上疏言時政。
苗劉亂既定上求直言湖州通判張燾上疏大概謂人主戡定禍亂未有不本於至誠而能有濟者陛下踐阼以來號令之發未足以感人心政事之施未足以尉人望,豈非胸中之誠有未孚平。又言天下治亂在君子小人用舍而已夫小人之黨日勝則君子之類日退將何以弭亂而圖治乎!。又言竊觀近日措置防守大江之策戶點一丁五人點二使自備糗糧器械而蠲其稅賦烏貧下中農這眾素不諳戰陣一旦有風塵之驚聞金鼓聲則鳥驚魚潰之不暇尚安能必其用命乎!徒費民財。又損官賦而不適於用願速罷之。又言近日輿論人台諫所言多循習故態觀望意旨毛舉細務以塞責至國家大事則坐視而不言,豈不負陛下遇待之意。又言巡幸所至不免經繕重困民力勾踐之棲會稽似不如是不。若權時之宜茅茨土階以俟昇平為之末晚雲:
二十日丁犯車駕幸江甯府。
潰兵劉文舜擾濠州。
劉文舜濟南府僧也。先是靖康聞京城受圍濟南府有劉和尚者聚兵勤王有眾數千上即位劉和尚率眾至南京納兵乞身歸濟南依舊為僧未幾其眾皆去圍濟南府乞劉和尚依舊為首官司令劉和尚出城說諭其眾令退去遂退於數十裏之外然後問其所欲其眾曰:我輩無頭領得和尚依舊為頭領劉和尚曰:我非雙眾之才,豈可為數千人之首今城中有劉和尚名文舜者有膽勇善射可為汝頭領汝願之乎!眾曰:諾遂招文舜令還俗歸其本姓以統其軍車駕南渡中原沸擾文舜與其眾渡淮首犯濠州知州連南夫命俞家鎮土豪俞孝忠率民兵一百五十人往迎之與文舜相遇於白石孝忠進戰馬陷於泥淖中被殺眾皆奔還而防城民兵知孝忠已死亦散歸文舜至城下南夫許犒其軍約使退去文舜從之南夫科居民量貧富出銀仍出為帛以遺之併自解金帶授文舜文舜大喜而去。
潰兵薛應據高郵軍。
召邵成章赴行在。
初邵成章以上書論黃潛善汪伯彥誤國編管吉州上思其忠召之諸內侍忌其忠直譖之曰:邵九伯來陛下無歡矣。乃使止於洪州居住。
邵成章字茂文一字天素開封人也。少為內侍博通經史性特諒直諸內侍皆不喜之常出之於外宣和。
初為淮南路廉訪使者條奏宣撫使童貫五十罪中外大駭貫請上皇移成章為河北路廉訪使者亦不加罪淵聖即位內侍用事者多貶罷超抉成章入內知內侍省事賜梁師成宅以居時軍民一歲兩殺內侍皆知成章忠賢獨不加害建炎二年隨行在至揭州大金攻河北陝西群盜起京東西路宰相黃潛善汪伯彥皆蔽匿不奏及張遇攻真州去行在六十裏上亦不聞成章上疏條潛善伯彥之罪。且曰:必誤國及申潛善使之聞上怒送成章吉州編管明年果失中原上思其忠召之諸內侍忌其忠直遂譖之曰:郡九伯。若來陛下無歡樂矣。及使居於洪州大金軍破洪州召之曰:知公忠直能事金國則當富貴長享矣。成章堅不從屢逼欲殺之監守兩月複之曰:忠臣難得吾不忍殺複遺之金帛俄以病卒。
水賊羅成擾楚州。
羅成楚州洪澤閘之車軍也。洪澤鎮市人煙繁盛倍於淮陰故洪澤人常欺敘淮陰人而淮陰人曰:淮陰縣也。洪澤鎮也。鎮隸於縣敢欺侮我哉!繇是各不相下初車駕南渡金人方退去京東與宿泗盜賊縱橫洪澤有大小舟千餘皆不敢動而閘兵瓷縱橫行於市中閘官不敢彈壓成遂鼓率群兵據舟船作過是時淮陰無官縣吏孫晟權行縣事以巡尉彈壓洪澤成等不服遂與其徒董青輩率舟船犯淮陰晟退避之。且使人勸和成等退去初韓世忠京東潰散有後軍將李義者往來於這玉應之閑有眾五六百成遣人相約合軍共圍楚州去來不定成破連水軍取練色緝為帆以絹為索李義複分軍而去義謂之李大刀為邵青所敗走至真州六合縣界中餘眾有數十人欲趨和州真州檄鬆江巡檢滑某追逋之滑某以軍班授官善射有膂力即以土兵數十人岡殺義並殺數人餘眾散走羅成後亦為邵青所並。
賜進士出身頭品頂戴四川等處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許涵度校刊。
※卷一百二十八校勘記。
再罄忱誠(誠誤作辭)暨群臣懇迫而陳辭(迫誤作愊)救弊者宜急於改圖(圖誤作為)方度事揆機(度誤作圖)李義謂之李大刀(脫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