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戰,獲王子發鉤。欒書謂王子發鉤曰:“子告君曰:‘郤至使人勸王戰,及齊、魯之未至也。且夫戰也,微郤至王必不克。’吾歸子。”發鉤告君,君告欒書,欒書曰:“臣固聞之,郤至欲為難,使苦成叔緩齊、魯之師,己勸君戰,戰敗,將納孫周,事不成,故免楚王。然戰而擅舍國君,而受其問,不亦大罪乎?且今君若使之於周,必見孫周。”君曰:“諾。”欒書使人謂孫周曰:“郤至將往,必見之!”郤至聘於周,公使覘之,見孫周。是故使胥之昧與夷羊五刺郤至、苦成叔及郤錡,郤錡謂郤至曰:“君不道於我,我欲以吾宗與吾黨夾而攻之,雖死必敗,君必危,其可乎?”郤至曰:“不可。至聞之,武人不亂,智人不詐,仁人不黨。夫利君之富,富以聚黨,利黨以危君,君之殺我也後矣。且眾何罪,鉤之死也,不若聽君之命。”是故皆自殺。既刺三郤,欒書弑厲公,乃納孫周而立之,實為悼公。
鄢陵之戰打起來後,俘獲了楚國王子發鉤。欒書對王子發鉤說:“你對晉厲公說:‘郤至曾私下派人勸說楚王,趁著齊、魯兩國軍隊還未到來的時候,就和晉國開戰。而且在打仗時,如果不是郤至望見楚王就下車奔跑的話,那楚王一定逃脫不了。’隻要你這樣說,我就設法放你回國。”發鉤就這樣對晉厲公說了,厲公告訴了欒書,欒書回答說:“我早已聽說了,郤至準備作亂,叫苦成叔故意延緩齊、魯兩國出兵,自己卻勸君王作戰,一旦晉軍戰敗,就迎接孫周回國為君,後來事情沒有成功,因此故意放楚王逃走。但是在戰爭中擅自放走楚王,並接受楚王送來的禮物,這不是犯了大罪嗎?而且如果現在您派他出使到周的話,他肯定要去見孫周。”厲公說:“對。”欒書又派人對孫周說:“郤至將要來了,你一定要去見他!”後來郤至出使到周,晉厲公派人暗中監視,郤至果然去見了孫周。因此厲公便派胥之昧、夷羊五兩人去刺殺郤至、郤犨和郤錡,郤錡對郤至說:“晉厲公對我們不講道義,我想率領我的同族和同黨一起攻打他,即使我們死了,國家也肯定敗亡,國君也必然會陷入危險。這樣可以嗎?”郤至說:“不行。我聽說,勇敢知義的人不發動叛亂,有智慧的人不采用欺詐手段,講仁義的人不結黨營私。如果利用國君的寵幸和奉祿得以致富,憑借著財富來聚集同黨,利用同黨去危害國君,那麼現在國君派人來殺我們已算晚了。況且眾人又有什麼罪過?同樣是一死,不如聽從國君的命令而死。”所以三郤都不抵抗而死。在殺了三郤以後,欒書又殺害了晉厲公,於是迎接孫周回國,將他立為新君,那就是晉悼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