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對曰:“丘也鄙人,不足以知大禮也。”公曰:“吾子言焉!”
魯哀公請教孔子說:“隆重的禮儀是怎樣的呢?您說到禮儀時,總是將它看得很重要。”孔子回答道:“我見識淺薄,不能詳細準確地說出隆重的禮儀。”魯哀公說:“還是請您為我講講吧。”
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以生者,禮為大。非禮則無以節事天地之神焉,非禮則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焉,非禮則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婚姻親族疏數之交焉。是故君子此之為尊敬,然後以其所能教順百姓,不廢其會節。既有成事,而後治其文章黼黻,以別尊卑上下之等。其順之也,而後言其喪祭之紀,宗廟之序。品其犧牲,設其豕臘,修其歲時,以敬其祭祀,別其親疏,序其昭穆。而後宗族會燕,即安其居,以綴恩義。卑其宮室,節其服禦,車不雕璣,器不影鏤,食不二味,心不淫誌,以與萬民同利。古之明王行禮也如此。”
孔子回答道:“我聽說,在黎民百姓的生活中,禮儀是最重要的。沒有禮就不能有節製地侍奉天地神靈,沒有禮就無法區別君臣、上下、長幼的地位,沒有禮就不能分別男女、父子、兄弟的親情關係以及婚姻親族交往的親疏遠近。所以,君主把禮看得非常重要,認識到這一點以後,用他所了解的禮來教化引導百姓,使他們懂得禮的重要和禮的界限。等到禮的教化卓有成效之後,才用文飾器物和禮服來區別尊卑上下。百姓順應禮的教化後,才談得上喪葬祭祀的規則、宗廟祭祀的禮節。安排好祭祀用的犧牲,布置好祭神祭祖用的幹肉,每年按時舉行嚴肅的祭禮,以表達對神靈、先祖的崇敬之心,區別血緣關係的親疏,排定昭穆的次序。祭祀以後,親屬在一起飲宴,依序坐在應坐的位置上,以聯結彼此的親情。住低矮簡陋的居室,穿儉樸無華的衣服,車輛不加雕飾,器具不刻鏤花紋,飲食不講究滋味,內心沒有過分的欲望,和百姓同享利益。以前的賢明君主就是這樣講禮節的。”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
魯哀公問:“如今的君主為什麼沒有人這樣做了呢?”
孔子對曰:“今之君子,好利無厭,淫行不倦,荒怠慢遊,固民是盡。以遂其心,以怨其政,以忤其眾,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虐殺刑誅不以其治。夫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是即今之君子莫能為禮也。”
孔子回答說:“如今的君主貪婪愛財永不滿足,放縱自己的行為不感到厭倦,放蕩懶散而又態度傲慢,固執地搜刮盡人民的資財。為滿足自己的欲望,不顧招致百姓的怨恨,違背眾人的意誌,去侵犯政治清明的國家。隻求個人欲望得到滿足而不擇手段,殘暴地對待人民而肆意刑殺,不設法使國家得到治理。以前的君主統治民眾是用前麵說的辦法,現在的君主統治民眾是用後麵說的辦法。這說明現在的君主不能修明禮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