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是這個道理全體渾淪一大本處,貫是這一理流出去,貫串乎萬事萬物之間。聖人之心,全體渾淪隻是一理,這是一個大本處。從這大本中流出見於用,在君臣則為義,在父子則為仁,在兄弟則為友,在夫婦則為別,在朋友則為信。又分而言之,在父則為慈,在子則為孝,在君則為仁,在臣則為敬。又纖悉而言之,為視之明、聽之聰、色之溫、貌之恭,凡三千三百之儀,動容周旋之禮。又如鄉黨之條目,如見冕者與瞽者必以貌、如或仕或止、或久或速、或溫而厲或恭而安、或為居處之恭、或為執事之敬,凡日用間微而灑掃應對進退,大而參天地讚化育,凡百行萬善,千條萬緒,無非此一大本流行貫串。
自其渾淪一理而言,萬理無不森然具備。自其萬理著見而言,又無非即此一理也。一所以貫乎萬,而萬無不本乎一。
一貫是天道一以貫之,聖人此語向曾子說得甚親切。曾子忠恕,即所以形容此一貫,借人道之實以發明天道之妙,尤為確定切實。蓋忠即是一,恕即是貫。夫盡己之心真實無妄,則此心渾淪是一個天理,即此便是大本處,何物不具於此。由是而酬酢應接,散為萬事,那個事不從這心做去?那個道理不從這裏發出?即此便見一貫處。故曾子之說,於理尤為確定切實,於聖人之蘊尤為該盡,而於學者尤為有力。其進道入德,有可依據實下手處。
在學者做工夫,不可躐進。那所謂一,隻當專從事。其所謂貫,凡日用間千條萬緒,各一一精察其理之所以然,而實踐其事之所當然,然後合萬理為一理。而聖人渾淪太極之全體,自此可以上達矣。
天隻是一元之氣流行不息如此,即這便是大本,便是太極。萬物從這中流出去,或纖或洪,或高或下,或飛或潛,或動或植,無不各得其所欲,各具一太極去,個個各足,無有欠缺。亦不是天逐一去妝點,皆自然而然從大本中流出來。此便是天之一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