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與敬字不相關,恭與敬字卻相關。
程子謂“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文公合而言之,曰“主一無適之謂敬”,尤分曉。敬一字,從前經書說處盡多,隻把做閑慢說過,到二程方拈出來,就學者做工夫處說,見得這道理尤緊切,所關最大。敬字本是個虛字,與畏懼等字相似,今把做實工夫,主意重了,似個實物事一般。
人心妙不可測,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敬所以主宰統攝。若無個敬,便都不見了。惟敬,便存在這裏。所謂敬者無他,隻是此心常存在這裏,不走作,不散慢,常恁地惺惺,便是敬。
主一者隻是心主這個事,更不別把個事來參插。若做一件事,又插第二件事,又參第三件事,便不是主一,便是不敬。文公謂“勿貳以二,勿參以三”,正如此。
無事時,心常在這裏,不走作,固是主一。有事時,心應這事,更不將第二第三事來插,也是主一。
無適者,心常在這裏,不走東,不走西,不之南,不之北。
程子就人心做工夫處,特注意此字。蓋以此道理貫動靜,徹表裏,一始終,本無界限。閑靜無事時也用敬,應事接物時也用敬。心在裏麵也如此,動出於外來做事也如此。初頭做事也如此,做到末稍也如此。此心常無間斷,才間斷便不敬。
格物致知也須敬,誠意正心修身也須敬,齊家治國平天下也須敬。敬者,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本。
禮謂“執虛如執盈,入虛如有人”,隻就此二句體認持敬底工夫,意象最親切。且如人捧個至盈底物,心若不在這上,才移一步便傾了。惟執之拳拳,心常常在這上,雖行到那裏也不傾倒。入虛如有人,雖無人境界,此心常嚴肅,如對大賓然,此便是主一無適意。又如人入神祠中,此心全歸向那神明上,絕不敢生些他念,專專一一,便是不二不三,就此時體認,亦見得主一無適意分曉。
整齊嚴肅,敬之容。如坐而傾跌,衣冠落魄,便是不敬。
上蔡所謂常惺惺法,是就心地上做工夫處,說得亦親切。蓋心常醒在這裏,便常惺惺,恁地活。若不在,便死了。心才在這裏,則萬理森然於其中。古人謂“敬,德之聚”,正如此。須實下持敬工夫,便自見。中國古籍全錄
文公敬齋箴,正是鋪敘日用持敬工夫節目,最親切,宜列諸左右,常目在之,按為準則做工夫,久久自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