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藝
梁大同初,魏軍複圍南鄭,杜懷寶命第三子嶷帥二百人與魏前鋒戰於光道寺。
流矢中其目,失馬,敵人交槊將至,嶷斬其一騎而上,騎以歸。嶷膂力絕人,便馬善射,一日中戰七八合,所佩霜明朱弓四石,每出殺傷數百人,敵人憚之,號為杜彪。
陳眾軍北伐,蕭摩訶隨都督吳明徹濟江攻秦郡。時齊遣大將尉破胡等率眾十萬來援,其前隊有蒼頭、犀角、大力之號,皆身長八尺,膂力絕倫,其鋒甚銳。
又有西試胡,妙於弓矢,弦無虛發,眾軍猶憚之。及將戰,明徹謂摩訶曰:“若殪此胡,則彼軍奪氣。”摩訶曰:“願得識其形狀。”明徹乃召降人,有識胡者雲:“絳衣,樺皮裝弓,兩端骨彌。”明徹遣人覘伺,知胡在陣,仍自酌酒飲摩訶。摩訶飲訖,馳馬衝齊軍。胡挺身出陣前十餘步,彀弓未發,摩訶遙擲銑钅見,正中其額,應手而仆。齊軍大力十餘人出戰,摩訶又斬之。於是齊師退走。
陳吳明徹追軍呂梁,與齊大戰,摩訶率七騎先入,手奪齊軍大旗,齊眾大潰。
以功授譙州刺史。及周武帝滅齊,遣其將宇文忻爭呂梁。忻時有精騎數千,摩訶領十二騎,深入周軍,縱橫奮擊,斬馘甚眾。及周遣大將王軌來赴,結長圍,連鎖於呂梁下流,斷大軍還路。摩訶謂明徹曰:“聞軌始鎖下流,其兩頭築城,今尚未立,公若見遣擊之,彼必不敢相拒。彼城若立,則吾屬賊矣。”明徹不從,水路遂斷,周兵益至。摩訶又請曰:“今求戰不得,進退無路,若潛軍突圍,未足為恥。願公率步卒乘馬輿徐行,摩訶驅馳前後,必使公安達京邑。”明徹曰:“吾為總督,必須身居其後,相率兼行,第馬軍宜須在前。”摩訶因夜發,選精騎八千,率先衝突,自後眾騎繼焉。比旦,達淮南。
隋竇榮定擊突厥,史萬歲詣轅門,請自效。榮定素聞其名,見而大悅,因遣人謂突厥曰:“當各遣一壯士決勝負。”突厥許諾,因遣一騎挑戰。榮定使萬歲出應之。萬歲馳,斬其首而還。突厥大驚,遂引軍去。
唐高祖率兵擊群盜,至龍門縣,賊母端兒眾數千人至城下,高祖親率十餘騎擊之。高祖連射七十發,賊大敗,皆應弦而倒。明日斬首,築為京觀。於屍上盡得所射箭,其妙如此。
太祖討劉黑闥,嚐於肥鄉列陣,太宗親率左右擊之。有一突厥,勇壯絕人,直衝太宗。兩將接,太宗以天策上將大箭射之,中心,洞背,應弦而斃,遂傳此箭於北蕃。突厥見而驚歎。又嚐輕騎近出,遇三騎,皆賊中驍勇有名者,舉槍而進。左右請避之,太宗不從,待其將至,連發三矢,相次皆斃,敵人懾氣焉。
尉遲敬德善解避槊,每戰,單騎入陣,賊槊攢刺,終不能傷。又能奪賊槊,還以刺之。出入重圍,往返無礙。齊王元吉亦善馬槊,聞而輕之,欲親自試。命去槊,兩以竿相刺。敬德曰:“縱加刃,終不能傷,請勿除之。”敬德槊謹當卻刃,元吉竟不能中。太宗問曰:“奪槊避槊,何者難易?”對曰:“奪槊難。”乃令敬德奪元吉槊。元吉執槊躍馬,誌在刺之,敬德俄頃三奪其槊。元吉素驍勇,雖相歎異,甚以為恥。王世充領步騎數萬來戰,世充騎將單雄信領騎直赴太宗,敬德躍馬大呼,橫刺雄信墜馬。賊徒稍卻,敬德翼太宗以出賊圍。
薛仁貴領兵擊九姓突厥於天山,將行,高宗內出甲,令薛仁貴試之。上曰:“古之善射有穿七重者,卿且射五重。”仁貴射而洞之。高宗大驚,更取堅甲以賜之。時九姓有眾十餘萬,令驍健數十人來挑戰,仁貴發三矢,射殺三人,自餘一時下馬請降。仁貴恐為後患,並坑殺之。便就磧北安拊餘眾,擒其偽主葉護兄第三人而還。軍中歌曰:“將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九姓自此衰弱,不複更為邊患。
哥舒翰有家奴曰左車,年十五六,有膂力,翰善傳搶,每追賊及之,以搶搭其背而喝之,賊驚顧,翰從而刺其喉,皆剔高三五尺而墮,無不死者。左車輒下馬斬首,率以為常。
史敬奉形甚短少,若不能勝衣。至於野外馳逐,能擒奔馬,自執鞍勒,隨鞍躍上,然後羈帶。矛矢在手,前無強敵。甥侄及僮使僅二百人,每以自隨。臨入敵,輒分其隊為四五,隨逐水草。每數日,各相遇,已而皆有獲虜。
逆賊史思明攻河陽,使驍將劉龍仙率鐵騎五千臨城挑戰。龍仙健勇自恃,攀右足加馬鬃上,謾罵李光弼。光弼登城顧望,謂諸將曰:“孰可取者?”仆固懷恩請行,光弼曰:“此非大將所為。”曆選其次,左右曰:“白孝德可。”光弼問:“所要幾何兵?”孝德曰:“可獨往耳。”光弼壯之,終問所欲,對曰:“願選五十騎,於軍門為繼。兼請大軍鼓噪以增氣勢,他無所用。”光弼撫其背以遣之。孝德挾二矛,策馬截流而渡。龍仙見其獨來,甚易之,足不降鬃。稍近,將動,孝德搖手示之,若使其不動。龍仙不之測,乃止。孝德呼曰:“待中使餘致辭,非他也。”龍仙去十步與之言,褻罵如初。孝德息馬伺便,因嗔目曰:“賊識我乎?”龍仙曰:“誰耶?”曰:“我,國之大將白孝德也!”龍仙曰:“是何豬狗?”孝德發聲敢,持矛躍馬而搏。城上鼓噪,五十騎繼進。龍仙矢不暇發,環走堤上。孝德追及,斬首,攜之而歸。
王敬蕘魁傑沉勇,多力善戰。所用槍矢,皆以鈍鐵煆就,搶重三十餘斤,摧降破陣率以此勝。
宋太宗幸太原城西,督諸將麾兵發機石攻城。初,帝選諸軍勇士數百人,教以劍舞,皆能擲劍空中,躍其身,左右承之,妙絕無比,見者無不恐懼。會北戎遣使修貢,賜宴便殿,因出劍士示之,袒裼鼓噪,揮刃而入,跳擲承接,霜鋒雪刃飛舞滿空。戎使見之,懼形於色。及是,每巡城耀武,必令劍舞前導,各呈其技。賊眾乘城望之,破膽。
挑戰春秋時,楚許伯禦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單車挑戰,示不欲崇和,以疑晉之群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禦靡旌摩壘而還(靡旌,疾驅)。”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左,車左也。,矢之善也),代禦執轡,禦下,兩馬,掉鞅而還(兩,飾也。掉,正也。示閑暇)。”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折馘,斷耳)、執將而還。”皆行其所聞而複。晉人逐之,左右角之(張兩角,從旁夾攻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
楚漢相持,彭越數絕楚糧道。項羽欲討越,謂其將曹咎曰:“謹守成皋,欲挑戰,謹勿與戰。無令得東。我十五日必誅彭越,定梁地。”漢果數挑戰,楚軍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曹咎怒,渡兵汜水,漢擊之,大破楚軍,盡得楚貨賄。
曹咎自剄汜水上。
前秦符堅遣將黃眉、鄧羌等率步騎討姚襄,據黃落,深溝高壘,固守不戰。
鄧羌說黃眉曰:“傷弓之鳥,落於虛發。襄頻為晉將桓溫、張平所敗,銳氣衰矣。
今固壘不戰,是窮寇也。襄性剛狼,易以剛動。若長驅鼓行,且壓其壘,襄必忿而出師,可一戰而擒也。”黃眉從之,遣羌率騎三千軍,於襄壘以挑之。果怒,盡銳出戰。羌偽不勝,引騎而退。襄追之,至於三原,羌回騎拒襄。俄而黃眉至,大戰,斬之,盡俘其眾。
宋蒼梧王遇弑,沉攸之自江陵舉兵東下,分兵出夏口,據魯山。既至,有驕色,以郢城弱小,不足攻,遣人告行郢州事柳世隆曰:“被太後令,當暫還都。
既相與奉國,想得此意。”世隆答曰:“東下之師,久承聲聞。郢城小鎮,自守而已。”攸之將去,世隆遣軍於西渚挑戰,攸之果怒,令諸軍登岸,燒郭邑,築長圍,攻之。世隆隨宜拒應,乘間屢破之。
武德四年,太宗圍王世充於東都,竇建德自河北率兵十餘萬來援,太宗自率步騎三千五百人趣武牢。建德自滎陽西上,築壘於板渚。太宗以五百騎出武牢東二十餘裏,將挑戰。先是,李、程咬金、秦叔寶令尉遲敬德執槊,造建德壘下,大呼致師,賊眾大驚撓,出兵數千騎。太宗逡巡漸卻,遂引賊以入伏內。李等奮擊大破之,獲其大將殷秋、石瓚,斬首數百級。
勢宜決戰太祖圍王世充於洛陽,旬餘不克,將士皆思歸,總管劉弘基等請班師。太宗曰:“今者興兵,正欲一勞永逸,東道諸州望風歸附,洛陽孤城何能支久?功在垂成,何乃棄之而去?”乃令諸軍曰:“王世充未破,師必不還。更有言班師者,斬!”眾心乃定。高祖知士卒有歸誌,恐眾心離,不堪持久,密敕旋軍。太宗抗表固請,克日當定。高祖喜而從之。果平世充。
五代梁將劉尋阝攻同州,朱友謙求援於晉。晉遣將符存審、李嗣昭赴之,次河中。進營朝邑。時河中久臣於梁,衷持兩端。及諸軍大集,芻栗暴貴。嗣昭懼其翻覆,將急戰以定勝負。居旬日,梁軍逼我營,會望氣者言西南有黑氣,如鬥雞之狀,當有戰陣。存審曰:“我方欲決戰,而形於氣象,得非天讚歟?”是夜,閱其眾;詰旦,進軍。梁軍逆戰,大敗之,追斬二千餘級。自是梁軍保壘不出。
晉王存勖進兵至胡柳陂,梁將賀環結陳而至,引兵據陂中土山。晉兵望之,有懼色,諸將欲領兵還營,詰朝複戰。閻寶曰:“王彥章騎軍已入漢陽山下,惟列步兵,向晚皆有歸誌,我盡銳擊之,敗走必矣。今若引退,必為所乘。我軍未集,更聞賊勝,即不戰而自潰也。凡決勝料情,情勢已得,斷在不疑。今王之成敗在此一戰,若不決戰,設使餘眾渡河,河朔非王有也。王其勉之!”晉王聞之,愕然曰:“微公,幾失計矣。”即引騎大噪,奮槊登山,大敗梁兵。臨危決戰春秋時,孟明帥師伐晉,戰於彭衙,秦師敗績。秦伯猶用孟明,增修國政,重施於民。明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示必死也),取王官及郊(王官、郊,晉地也。),遂霸西戎,用孟明也。
隋末,稽胡五萬餘人掠宜春,竇軌討之,行次黃欽山,與賊相遇。賊乘高縱火,王師稍卻。軌斬其部將十四人,拔隊中小帥以代之,勒兵複戰。軌自率百騎殿於軍後,令之曰:“聞鼓聲,有不進者,自後斬之。”既而鼓之,士卒爭赴敵,賊射之不能止,因大破之。昭宗時,幽州劉仁恭率軍士十萬寇魏州,屠其郡。梁將葛從周自形台馳入魏州,燕軍突之上水關,攻館陶門。從周與賀德倫率五百騎出戰,謂門者曰:“前有敵,不可返顧!”命闔其門。從周等極力死戰,大敗燕人,擒都將薛突厥、王曾阝郎等。翊日,破其八寨,追擊至臨清。
戳力必戰春秋時,晉師伐齊。陣於鞍。晉解張禦克,鄭丘緩為右。及戰,克傷矢,流血及屨,未絕鼓音(執旗鼓,故雖傷而擊鼓不息),曰:“餘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餘手,及肘,餘折以禦,左輪朱殷(烏閑反),豈敢言病?吾子忍之。”緩曰:“自始合,苟有險,餘必下推車。子豈識之?然子病矣(以其不識己推車)。”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殿,鎮也。集,成也)。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擐甲執兵,固即死也(擐音患,即,就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並(必正反)轡,右援χ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晉師從克軍)。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山名)。
晉元帝時,賊率杜曾聚兵數萬,命周訪擊之。訪有眾八千,曾銳氣甚盛,訪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使將軍李常督左甄,許朝督右甄,訪自領中軍,高張旗幟。曾畏訪,先攻左右甄。曾勇冠三軍,訪甚惡之,自於陣後射雉以安眾心。令趙胤領其父誘餘兵屬左甄,力戰,敗而複合。胤馳馬告急,訪怒叱,今更進。胤號哭還,自辰至申,兩甄皆敗。訪選精銳八百人,自行酒飲之,敕不得輒動,聞鼓音乃進。未至三十步,訪親鳴鼓,將士皆騰躍奔赴,曾遂大潰,殺千餘人。遂定漢沔。
隋突厥沙缽略可汗並弟葉護及藩那可汗寇掠而南,詔以達奚長儒為行軍總管,擊之。遇於周,眾寡不敵,軍中大懼。長儒慷慨,神色愈烈。為虜所衝突,散而複聚,且戰且行。轉鬥三日,五兵鹹盡,士卒以拳毆之,手皆見骨,殺傷萬計,寇氣稍奪,於是解去。突厥本欲大掠秦隴,既逢長儒,兵皆刀戰,寇意大沮。明日,於戰處焚屍,慟哭而去。
杜伏威聚徒數萬屯六合,煬帝遣其護衛將軍陳棱以兵八千討之。棱不敢戰,伏威遺棱婦人之服以激怒之,並致書號為陳姥。棱大怒,悉眾而來。伏威逆拒,自出陣前挑戰。棱部將射中其額,伏威怒指之曰:“不殺汝,我終不拔箭。”遂馳之。棱俯伏走奔其陣,伏威因入棱陣,大呼衝擊,所向披靡。複獲所射者,使其拔箭,然後斬之。攜其首複入,棱軍大潰,僅以身免。
唐太宗從唐高祖破突厥於馬邑,太宗手射殺特勒一人,由是賊退。
高祖拒曆山飛,深入賊陣重圍數匝。太宗望見之,將輕騎突圍而進,弓矢亂發,殪數十人,既接短兵,所向必潰,拔高祖於萬刃之中。時騎兵已散,高祖氣憒將戰,太宗苦諫方止。適會步兵至,太宗奮擊大破之(曆山飛,魏刀兒自號也)。
李光弼駐軍河陽,自將於中氵單城,外置柵,柵外掘塹,闊二丈,深亦如之。
賊將周摯舍南城,並力攻中氵單。光弼命荔非元禮出勁卒於羊馬城以拒賊。光弼於城東北角植小紅旗,下望賊軍。賊恃眾直逼其城,以車千乘載木鵝、蒙衝、鬥樓、ㄅ車隨其後,督兵填城下塹,三麵各八道過其兵,又當塹開柵,各置一門。
光弼遙望賊逼城,使人語荔非元禮曰:“中丞看賊填塹開柵過兵,居然不顧,何也?”元禮報曰:“太尉擬守乎,擬戰乎?”光弼曰:“戰。”元禮曰:“若戰,賊為我填塹,複何嫌也?”光弼曰:“吾智不及公,公其勉之!”元禮候柵開,率其勇敢出戰,一逼賊軍,走退數百步。元禮料敵陣堅,雖出入馳突,不足破賊,收軍稍退,以怠其寇而攻之。光弼望其收軍,大怒,使人喚元禮,欲按軍令。元禮雲:“戰正忙,喚作何物?”良久,令軍中鼓噪出寨門,徒搏齊進,賊大潰。
後晉時,契丹大舉入寇,以杜重威為都招討使。至陽城,遇虜,圍晉師數重。
軍中乏水,鑿井輒壞,人馬渴死甚眾。時晉師居下風,將陣,弓弩無所施。符彥卿曰:“與其束手受擒,曷若力戰?戰未必死。”乃與張彥澤、樂元福等引精騎擊賊眾,大敗,虜主乘橐駝以遁,獲車仗器械數萬計。賊自陽城之敗,大畏彥卿,或馬病不飲,必唾而咒曰:“此中豈有符王耶?”驍勇敢前西魏將王羆為華州刺史,嚐修城,未畢,梯在城外。時高歡遣將韓軌從河東宵濟,襲羆,羆不知覺,比曉,軌眾已乘梯入城。羆尚臥未起,聞ト外淘淘有聲,羆便起身,露髻徒跣,持一白挺,大呼而出。敵見之驚退,遂至東門,左右稍集,合戰破之,軌眾遂遁。
後魏中山王英征義陽,傅永為統軍,當長圍其南門。齊將馬仙埤連營稍進,欲解城圍。永乃分兵付長吏賈思祖,令守營壘,自將馬步騎千人,南逆仙埤。賊俯射永,洞其左右股。永出箭,複入,遂大破之。仙埤燒營卷甲而遁。英曰:“公傷矣,且還營。”永曰:“莫漢祖捫足,不欲人知。雖國家一帥,奈何使虜有傷將之名!”遂與諸軍追之,極夜而返。
後周河橋之戰,諸將退走,竇熾時獨從兩騎為敵人追至芒山。熾乃下馬,背山抗之。俄而,敵眾漸多,矢下如雨。熾騎士所執弓,並為敵人所射破。熾乃總收其箭以射之,所中人馬應弦而倒。敵乃相謂曰:“得此三人,未足為功。”乃稍引退。熾未其怠,突圍而出。
唐馬從李光弼攻賊洛陽,賊將史朝義自領精兵拒王師於北邙,營壘如山,旌甲耀日,諸將愕然不敢動。獨率所部橫戈而出,入賊陣者數日,賊因披靡潰去。副元師李光弼壯之曰:“吾用兵三十年,未見以少擊眾,有雄健如馬將軍者。”唐廣德初,仆固懷恩誘吐蕃入寇,代宗避狄陝州。馬即日自河右轉鬥戎虜間,至於鳳翔。時蕃軍雲合,鳳翔節度使孫誌直方閉城自守,乃持滿外向,突入懸門,不解甲,背城出戰,吐蕃奔潰。以勁騎追擊,斬俘數千計,血流於野,由是雄名益振。代宗還宮,召見慰勞之。
李靖擊吐穀渾,請薛萬徹同行。及至賊境,與諸將各率百餘騎先行,卒與賊數千相遇,萬徹單騎馳擊之,賊無敢當者。還謂諸將曰:“賊易與耳!”躍馬複進。諸將隨之,斬數千級,人馬流血,勇冠三軍。
宋魏能鹹平中為鎮、定、高陽關三路前陣鈐轄,賊騎三萬餘複來寇。能率州軍陣於南關門,又令其子正與都監劉知訓間道斷賊行勢。邀戰數十合,賊退,薄西山。追擊走之,獲其器械十八萬。戎人常謀入抄,能伺知,即發兵逆擊之,生擒首帥,斬殺殆盡。
馬知節平劍州還,及三泉,詔與王繼恩討賊。繼恩責勢自任,惡知節不附己,遣守彭州,配以羸兵三百,彭之舊卒悉召還成都。知節累乞師,繼恩不之聽。賊十萬眾攻城,知節率兵力戰,自寅至申,眾寡不敵,士多死者。逮暮,退守州廨,慨然歎曰:“死賊手,非壯夫也。”即橫槊潰圍而出,休於郊外。黎明,救兵至,遂鼓噪以入,賊黨敗去。
耿全斌從征太原還,遇虜於蒲陰,追擊至徐河,因據水口要害。遷補車騎副兵馬使,又改雲騎軍使,屯瀛州。與虜戰,所乘馬兩中流矢死,凡易三乘,戰不卻,賊為引去。
陷陣摧堅晉襄公以狼覃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覃怒,其友曰:“盍死之?”覃曰:“吾未獲死所。”其友曰:“吾與汝為難(欲共殺先軫)”。
覃曰:“周誌有之,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周誌,周書也。明堂,廟也,所以策功序德,故不義之士不得升)。死而不義,非勇也。子姑待之。”及彭衙之役,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屬,屬己病)。晉師從之,大敗秦師。
吳伐楚,陽モ為令尹,卜戰不吉(陽モ,穆王曾孫,令尹子瑕)。司馬子魚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子魚,公子魴也。順流而下,易用勝敵)?且楚故,司馬令龜,我請改卜。”令曰:“魴也以其屬死之,楚師繼之,尚大克之!吉(得吉兆)。”戰於長岸,子魚先死,楚師繼之,大敗吳師,獲其乘舟餘皇(餘皇,舟名)。
唐初,段誌玄從劉文靜拒屈突通於潼關,文靜為通將桑顯和所敗,軍營已潰。
誌玄率二十騎赴之,擊殺數十人而還。為流矢中足,慮眾心動,忍而不言,更入戰陣者再三。顯和軍亂,大軍因此複振擊,大敗之。
薛仁貴、梁建方、契何力於遼東與高麗大將溫沙門戰於橫山,仁貴疋馬先入,莫不應弦而倒。高麗有善射者,於石城下射殺十餘人,仁貴單騎直往衝之,其賊弓矢俱失手,不能舉,便生擒之。
契何力與梁州都督李大亮、將軍薛萬均同征吐穀渾,軍次赤川。萬均率騎先行,為賊所攻,兄弟皆中槍墮馬,徒步而鬥,死者兵士十六七。何力聞之,將數百騎馳往,突圍而前,縱橫奮擊,賊兵披靡,萬均兄弟由是獲免。
天寶之亂,賊將史朝義領鐵騎十萬陣於昭覺寺,賊皆殊死決戰,短兵既接,相殺甚眾。官軍驟擊之,賊陣不動。魚朝恩令射生五百人下馬,弓弩亂發,多中賊而死,陣亦如初。鎮西節度使馬曰:“事急矣。”遂援旗而進,單騎奔擊,奪賊兩牌,突入萬眾之中,左右披靡。大軍乘之而入,朝義大敗,斬首一萬六千級,生擒四千六百人,降其三萬二千人。轉戰於石榴園、老君廟,賊黨又敗,人馬躁踐,填於尚書穀。朝義輕騎而走。
天寶末,吐蕃入寇,報新城之役。晨壓官軍,眾寡不敵。王忠嗣單馬進,左右馳突,當者無不辟易,出而複合,殺數百人,賊眾遂亂。三軍翼而擊之,吐蕃大敗。
五代晉皇甫遇拜滑州節度使,賊率眾屯邯鄲,遇與安審琦、慕容彥超等禦之。
遇將渡漳河,則前鋒大至。遇引退,轉鬥二十裏,至鄴南榆林店。遇謂審琦等曰:“彼眾我寡,走無生路,不如血戰。”遂自辰及未,戰百餘合,所傷甚眾。遇所乘馬中鏑而斃,遇有親仆杜知敏以馬授遇,遇得馬複戰,久之稍解。顧杜知敏已為賊獲,遇謂彥超曰:“知敏倉皇之中以馬授我,義也!安可使陷於賊中?”遂與彥超躍馬取知敏而還。寇騎壯之。俄而率軍複合,遇不能解。時審琦已至安陽河,謂首將張從恩曰:“皇甫遇等未至,必為輕騎所圍,若不急救,則成擒矣。”從恩曰:“賊勢甚盛,無以抵捂,將軍獨往何益?”審琦曰:“成敗,命也。設若不濟,則與之俱死。若失此二將,將何麵目以見天子?”遂率鐵騎北渡赴之。
虜見塵起,謂救軍並至,乃引去。遇與彥超中數槍,得還。時諸軍歎曰:此三人皆猛將也。晉王存勖舉兵擊梁救趙,進軍柏鄉五裏,遣周德威先以胡騎進薄梁營。梁將韓等精兵三萬,鎧甲皆被繒綺,金銀炫耀,晉人望之懼形於色。德威謂李存璋曰:“賊誌在不戰,欲以兵甲耀威耳。”乃遣存璋諭諸軍曰:“爾見此賊軍否?
是汴州天武健兒,皆屠沽傭販,虛有其表,徒被精甲,十不當一,擒獲足以為貨。”德威自率精騎,擊其兩偏,左馳右決,出沒數四。是日,獲百餘人,賊遂渡河而退。宋鹹平初,契丹入寇,張凝率部兵設伏於瀛州西,出其不意,腹背奮擊,挺身陷虜陣,凝子昭遠從行,才十六歲,即單騎疾呼,突入陣中,掖凝而出,左右披靡不敢動。
表裏夾攻春秋時,衛人以燕師伐鄭。鄭祭足、原繁、泄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與子原潛軍軍其後。燕人畏鄭三軍,而不虞製人(北製,鄭邑,今河南成皋縣,一名虎牢)。六月,鄭二公子以製人敗燕師。
北戎侵鄭,鄭伯禦之,患戎師,曰:“彼徒我車,懼其侵軼我也(徒,步兵也。軼,突也)。”公子突曰:“使勇而無剛者嚐寇而速去之(嚐,試也。勇則能往,無剛不恥退)君為三覆而待之(覆,是覆兵也)。戎輕不整,貪而無親,勝不相讓,敗不相救。先者見獲,必務進;進而遇覆,必速奔。後者不救,則無繼矣,乃可以逞。”從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遂之(祝聃,鄭大夫),衷戎師。前後擊之,盡殪(為三部兵,祝聃使勇而無剛者先犯戎而速奔,以遇二覆兵至,後覆兵起,戎還走,祝聃反逐之,戎前人及中二處受敵,故曰衷戎師。殪,死也)。
楚使鬥廉帥師及巴師圍(廉,楚大夫)。鄧養甥、聃甥帥師救。三逐巴師,不克(三生皆鄭大夫)。鬥廉衡陳其師於巴師之中,以戰,而北(衡,橫也。
分巴師為二部,鬥廉橫陳於其間,以與鄧師戰,而偽北)。鄧人逐之,背巴師,而夾攻之(楚師偽走,鄭師逐之,背巴師,巴師攻之,楚師自前還與戰)。鄧師大敗。人霄潰。
後漢初,光武遣王霸、馬武擊河南賊周建於垂惠。賊帥蘇茂將五校兵四千餘人救建,而先遣精騎遮擊馬武軍糧。武往救之,建從城中出兵夾擊武。武恃霸之援,戰不甚力,為茂、建所敗。武軍奔過霸營,大呼求救。霸曰:“賊兵盛,出必兩敗,努力而已。”閉營堅壁。軍吏皆爭之,霸曰:“茂兵精銳,其眾人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虜(馬武也)。與吾相恃,兩軍不一,此敗道也。今閉營固守,示不相援,賊必乘勝輕進。捕虜無救,其戰自倍。如此,茂眾疲勞,吾承其弊,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兵攻武。合戰良久,霸軍中壯士路潤等數十人斷發請戰,霸知士心銳,乃開營後,出軍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後受敵,驚敗亂走。
武德三年七月,詔秦王世民督諸軍擊王世充。世民移屯青城宮。營壘未立,王世充率眾二萬自方諸門出,憑故馬坊垣塹,臨穀水以禦大軍。諸將甚懼。秦王以精騎陳於北邙山,親登魏宣武陵以望之,謂左右曰:“賊勢迫矣!悉眾而出,利在一戰。今日破之,其後不能出兵。”乃令屈突通率步兵五千渡水以擊之,誡通曰:“待兵交,即放煙,吾當率騎軍南下。”兵才接,煙作,秦王以騎衝之,挺身先進,與通表裏合擊,俘斬七十。
武德三年十月,羅士信取千金堡,秦王令屈突通守之。王世充自來攻堡,通懼,舉烽請救。太宗度通力堪自守,且緩救以驕世充。通舉三烽,已急,秦王方出援之。左右未獲從,以兩騎而進,遇賊騎將葛彥璋,射之,應強而墜,擒之於陣。後軍亦繼至。通軍複振,表裏奮擊,世充大敗。幾獲世充。
秦王討薛仁杲,營中無水,人馬不飲者數日,賊將宗羅攻之愈爭。太宗度賊已疲,複謂諸將曰:“彼氣將衰,吾當取之必矣。”申令諸軍遲明合戰,複令將軍靡玉陣於淺水原南,出賊之右,以先餌之。賊將宗羅並軍共戰,玉軍將敗,既而太宗親禦大軍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羅望見,複回師相拒。我師表裏齊奮,呼聲動天地,羅氣奪,於是大潰,斬首數千級,投澗穀而死者不可勝計。
肅宗初,逆賊安慶緒遣嚴莊悉其眾十萬來赴陝,以抗官軍。賊聞官軍至,悉其眾屯於陝西,負山為陣。郭子儀以大軍擊其前,回紇登山乘其背,遇賊,潛師於山中,與鬥過期,大軍稍卻,子儀麾回紇令進,盡殺之。師馳至其後,於黃埃中發數十箭,賊驚顧曰:“回紇來!”即時大敗,僵屍遍山澤。
至德六年,賊安慶緒遣嚴莊助張通儒拒官軍於陝。李嗣業、郭子儀討賊,遇於新店,力戰數合,我師初勝而後敗,嗣業遂急應接。回紇從南山望見官軍敗,曳白旗而下,徑抵賊背,穿賊陣過,賊陣西北角先陷。嗣業又率精騎前擊,表裏齊進,賊眾大敗,走河北。
乘勝破敵晉杜預襲吳樂鄉,虜都督孫歆,州郡皆望風歸命,奉送印綬。時眾軍會議,或曰:“百年之寇,未可盡克。今向暑,水潦方降,疾疫將起,宜候來冬更為大舉。”預曰:“昔燕樂毅藉濟西一戰,以並強齊。今王師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數節之後,迎刃而解也。”遂指授群帥,直指抹陵。所過城邑,莫不束手,遂平吳。先議者慚而謝焉。
東晉將周訪討賊杜曾,曾大潰,殺千餘人。訪夜追之,諸將請待明,訪曰:“曾驍勇能戰,向之敗也,彼勞我逸,是以克之。宜及其衰,乘之,可滅。”鼓行而進,遂定漢沔。
十六國蜀李特攻晉將張徵,軍潰。特議欲釋徵還涪,諸將進曰:“徵軍速戰,士卒傷殘,智勇俱竭,宜因其敝遂擒之。若舍而寬之,徵養病,收亡餘眾,更合圖之,未易也。”特從之,複追攻徵,潰圍走。特遣將水陸追之,遂害徵,生擒徵子存,以徵喪還之。
唐武德初,劉武周據太原,使其將宋金剛屯河東。太宗往征,金剛遁走。太宗追擊大破之,乘勝逐北,一日一夜行二百餘裏,轉戰十合,士卒疲敝。至高壁嶺,總管劉弘基執馬諫曰:“糧已竭,士卒疲頓,顧且停營,待兵糧鹹集而後戰。”太宗曰:“功者難成而易敗,機者難得而易失。金剛走到汾州,眾心已沮,我及其未定,當承其勢擊之,此破竹之義也。如是更遲留,賊必生計,此失機之道也。”遂策馬去,諸軍乃進,莫敢以饑乏為辭。夜宿於雀鼠穀之西原,太宗不食二日,不解甲三日,軍中苦饑,此夕惟有一羊,太宗撫將士與之同食,三軍感恩,皆饑而思奮。明日,趨汾州,金剛列陣南北七裏,以抗官軍。太宗遣總管李等當其北,長孫等當其南,親禦大軍以臨之。諸軍戰,小卻,為賊所乘。太宗率精騎三千,直趨金剛,賊人太潰,遂破之。
太宗破薛仁杲將宗羅於高摭,乘勝帥二千餘騎追之。竇軌苦諫曰:“仁杲猶據堅城,雖破羅,未可輕進。請按兵以俟其變。”太宗曰:“慮之久矣,破竹之勢,不可失也。賊大軍已散,餘眾何足為虞?凶魁之計,盡於此矣。”遂率眾而進。至夜半,軍臨賊城,守垣者皆亂,爭自投而下。仁杲窮蹙,開門請降。
郭子儀、仆固懷恩擊賊將李歸仁,大破之。日暮,懷恩謂子儀曰:“賊必棄城走,請以二百騎追之,縛取李歸仁、白乾真、安守忠、張通儒。”子儀曰:“將軍戰亦疲矣,且休,迨明而圖之。”懷恩曰:“歸仁、守忠,天下驍賊也。
驟勝而敗,此天與我也,奈何縱之不取?若使得眾,複為我患,雖悔無及!夫戰尚速,何明日為!”子儀固止之,令還營。懷恩又固請,往而複返,一夕四五起。
遲明,諜至,守忠等果遁。
朱Г之亂,賊驍將張庭芝逼柵求戰。李晟謂諸將曰:“吾恐賊不出,今冒死而來,天讚我也。”勒諸將縱兵擊之。時駱元光領華州兵營在於此,兵少,賊並力攻。晟遣李演、孟華以精卒救之,中軍鼓噪,演力戰,大破之,遂入光泰門。
再戰,又敗之,僵屍滿地。翌日,將複出師,諸將請待西軍至,則左右夾攻。晟曰:“賊既傷敗,須乘勝撲滅。若俟其有備,豈王師之利耶?”晟乃號令誓師,畢陣於光泰門外,使王亻必、李演率騎軍,史萬頃領步卒,直抵苑牆。先是,夜使人開苑牆二百餘步,至是,賊已立木柵。賊倚柵拒戰,晟叱軍士曰:“安得縱賊如此?當先斬公等!”萬頃懼,先登,拔柵而入。王亻必騎軍繼進,賊奔潰。
大軍分道並入,驅蹙至於白華。忽有賊騎千餘,出於官軍之背,晟以麾下百餘騎馳入,左右呼曰:“相公來!”賊聞之驚潰,官軍追斬,不可勝計。朱Г、姚令言遁走,其餘凶黨相率來降。
乘機破敵蜀將孟達降魏,以達領新城太守。達連吳固蜀,潛圖中國。謀泄,將舉兵,司馬懿乃潛軍進討。諸將皆言:“達與二賊交結,審察而後動。”懿曰:“孟達無信義,此其相疑之時也。及其未定,往決之。”倍道兼行,八日到城下。吳、蜀各遣將救達,分兵拒之。初達與諸葛亮書曰:“宛去洛八百裏,去吳二千裏,聞吾舉事,當表上天子,此相反覆,一月間也,則吾已固,諸軍足辦,吾無患矣。”及兵到,達曰:“吾舉事八日,兵至城下,何神速也!”懿八道攻之,尋斬達。
唐高祖討宋老生,太宗親與公子建成分路追兵。時方中夜,太宗馳入深穀,遂失道,下馬步上,久而得路。及兵回,高祖乃令太宗自為武侯,將輕騎夜發,行前。遲明,至霍邑城下,恐宋老生不出戰,遂大言激怒之。及兵至,高祖曰:“兵疲未食,恐不可戰。”甚欲停營。太宗曰:“機不可失,未破趙會食,豈得下營先食乎?”高祖乃與公子建成當東麵,令太宗當南麵。部分才定,老生出兵交戰,左軍遂敗。太宗與軍頭段誌玄躍馬先登,深入賊陣。敵人矢下如雨,太宗為流矢所中,拔而複戰,衝突其陣;後憤氣彌厲,手殺數十人,兩刃盡缺,血流入袖,灑而複戰。老生遂大敗。
太宗討薛仁杲,既克,諸將奉賀,因問曰:“始大王野戰破賊,其主尚保堅城,王無攻具,輕騎騰逐,不待步兵,徑薄城下,鹹疑不克而竟下之,何也?”太宗曰:“此以權道迫之,使其計不暇發,以故克也。宗羅恃往之勝,兼複養銳,日久,見吾不出,意在相輕。今喜吾出,悉兵來戰。雖擊破之,擒殺蓋少,若不急躡,還走投城,仁杲收而撫之,則便未可得矣。且其兵眾皆隴西人,一敗披退,不及回顧,散歸隴外,則析庶自虛,我軍隨而迫之,所以懼而降也。此可謂成算,諸君盡不見耶?”諸將曰:“此非凡人所能及也。”乘風雨破敵後漢楊璿為零陵太守,時蒼梧賊攻劫州縣,賊眾多而璿力弱,吏人憂恐。璿乃特製馬車數十乘,以排囊盛石灰於車上(排滿拜反),係布索於馬尾;及為兵車,專控弓弩。及戰,乃令馬車居前,順風鼓灰,賊不得視,因火燒布,然馬驚奔賊陣,因使後車弓弩亂發,鉦鼓鳴震,群寇大駭破散,追逐傷斬無數,郡境以清。
永平中,賊兵殺後部王安得,攻金滿城。戊己,校尉耿恭乘城轉戰,會天大風雨,隨而擊戰,殺傷甚眾。賊兵震怖,相謂曰:“漢兵有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唐蘇定方驍悍多力,為折衝,隨李靖襲突厥頡利於磧口。定方率二百騎為前鋒,乘霧而行。去賊一裏,忽然霧歇,見牙帳,遂掩襲之,頡利狼狽散走。
梁將王琳大治舟艦,引兵東下,時攻陳霸先,遣侯拒之。以琳軍威方盛,乃引軍入蕪湖避之。是時西南風急,琳自謂得天助,直趨建康。侯等引兵徐出蕪湖,以躡其後。比及兵交,西南風翻為用,琳兵擲火炬以燒陳船者,則皆返燒其船。琳兵潰亂,投水死者十二三,其餘皆棄船上岸,為陳軍所殺殆盡。
後魏太武征赫連昌,師次城下,收眾偽退,昌鼓噪而前。會風雨從東南來,沙塵昏冥,宦者趙倪進曰:“今風雨從賊後來,我向彼背,天不助人,將士饑渴,顧且避之,更待後日。”崔浩曰:“不可!千裏製勝,一日之中,豈得變易?賊前行不止,後已離絕。宜分軍隱山,掩擊不意,風道人在,豈有常也?”從之。分騎奮擊,昌軍大潰。
隋將皇甫綰屯兵一萬在抱罕,薛舉選精銳二千人襲之,與綰軍遇於赤岸。陳兵未戰,俄而風雨暴至,初風逆舉陣,而綰軍遇不擊之;忽返風,正逆綰陣,氣色昏昧,軍中擾亂。舉策馬先登,眾軍從之,隋軍大潰,陷抱罕。
後晉時,契丹入寇,杜重威領大兵至白團衛村下營。賊騎環繞之,奇兵出寨後,斷糧道。是夜東北風大起,至旦猶甚,破屋折木,營中掘井輒壞,人馬俱歇。
契丹主令其眾曰:“晉軍止此耳,當盡擒之。”命鐵鷂四麵下馬,拔鹿角而入,奮短兵以擊晉軍。又順風縱火,揚塵以助其勢。晉軍憤怒,大呼曰:“招討使何不用軍,而令士卒徒死!”諸將鹹請戰,重威曰:“俟風稍緩,徐觀可否。”李守真曰:“此風助我也!彼眾我寡,風沙之內,莫測多少,奮命格鬥,強者必勝。
如俟風止,我無噍類矣。”即呼曰:“諸軍齊力擊賊!”又謂重威曰:“令公善守禦,守真以中軍決死矣。”張彥澤召諸將問計,藥元福曰:“軍中饑渴已甚,若俟風反出戰,吾屬為寇矣。虜謂我不能逆風以戰,宜出其不意以擊之,此亦兵家詭道也。”符彥卿曰:“與其束手就擒,曷若以身徇國?”乃與元福等引精騎出西門擊賊,諸將繼至,契丹卻數百步。彥卿謂守真曰:“其曳隊往來乎,直前奮擊以勝為度乎?”守真曰:“事勢如此,安可回?宜長驅取勝耳!”彥卿等躍馬而去。風勢益甚,昏晦如夜,乃擁萬餘騎橫擊契丹,呼聲動天地,契丹大敗而走。
散眾後漢初,河南賊張步據齊地,漢將耿討敗之。步肉袒負斧於軍門,傳步詣行在所,勒兵入據其城,樹十二郡旗(凡平城陽、琅琊、高密、膠東、東萊、北海、齊、千乘、濟南、平原、泰山、臨淄)。時步眾尚十餘萬,輜重七十餘兩,令降軍各以郡人詣旗下,皆罷遣軍人,令歸鄉裏,齊地悉平。
後魏末,河北賊葛榮為魏將爾朱榮所擒,餘眾悉降。以賊徒既眾,若即分割,恐其疑懼,或更結聚,乃下令各從所樂,親屬相隨,任所居止。於是群情喜悅,兵即四散,數十萬眾一時散盡。待出百裏之外,乃始分道押領,隨便安置,鹹得其宜。擢其渠帥,量才授用,親附者鹹安,時人服其處分機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