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國春秋 作者:汪寄年代:清代577   

《海國春秋》正文 第十七回 察陣勢漆膠吳越 中反間魚水參商

察陣勢漆膠吳越中反間魚水參商

放下冠軍節節取勝不表,卻說客卿令茅遊、吳洪等分往猿啼峽、烏楓嶺去後,即同龍街向雲平嶺來。離滋榮關,行過五百餘裏,到思神港地方,見許多大漢毆鬥,將路都塞滿了。先是手打,後用棍棒,拚得肢傷膚損,紛紛消散。臨了,有一個穿白、一個穿皂二人,盡力不休,龍街歇下喝采道:“好鬥!”

客卿問車旁觀者道:“為著何事,這樣惡鬥?”

答道:“是包攬買私砂的。”

客卿道:“而今猶有私砂麼?”

答道:“惟其艱難,所以如此。現在諸販皆已歇業,惟臧、畢兩家霸賣。因所到砂少,爭買者多,所以采取這打鬥辦法,爭強賭勝,哪家贏就歸那家賣。”

客卿道:“臧、畢不畏法麼?”

低聲答道:“爾道臧、畢是誰?即係臧無忌、畢競發,他畏什麼!位據要津,所獲久利,又分饋當路,還有哪個將法繩他!”

客卿道:“聞新規章,提防嚴緊,如何猶漏得出來?”

答道:“猶有未備處耳。”

隻見兩個歇歇又鬥,客卿令龍街道:“汝可往解之。”

龍街所然,取出腰間雙錘,直舞向前,將鬥者隔作兩處。大漢俱歇下,觀看錘法。龍街見他們不鬥,亦即收住,向大漢道:“目今外寇數道內侵,以二位武藝,何不出力於國家,乃在此處行這勾當!倘有失誤,豈不可惜?”

回答道:“功名非不圖取,如有可進之途,不獨我等情甘執鞭隨鐙,現在數百壯士皆願效力!”

龍街道:“易耳,汝可知車上坐者”?同問道:“是誰?”

龍街道:“春水運儲之客卿也!”

互相驚道:“莫非漂來的賢人麼?”

龍街道:“正是。”

乃大喜道:“好也!”

慌領眾人,隨龍街到車前,拜伏於地道:“不知大賢降臨,望乞原宥收錄。”

客卿下車扶起道:“使壯士失所,吾輩之過也。卿等姓甚名誰?”

穿白的指穿皂的道:“他姓施名績,小人姓邢名貫,都係本國玉砂岡農民。”

客卿道:“今我往雲平嶺視敵,汝等各有家室,如何隨去?”

大夥齊聲道:“小人等家室俱屆溫飽,今幸逢客卿,木討個出身,更待何時!”

客卿道:“汝等內有老病者,則不必去。茲檄玉砂岡大夫,先給每人紫貝五十枚安家,待立功之後,自有爵酬。”

大夥歡謝。

客卿查點,共有二百四十五名,除去七名老病,仍有二百三十八名。當日就港上住下,連夜寫清檄文,次早給不去者待往。乃帶眾人望雲平嶺來,施績、邢貫爭代龍街禦車。到了餓虎閘,天色已晚,歇下。

第三日早晨到雲平嶺,西庶長得報,自迎出營,攜手慰詢。客卿略為回說,便問浮金兵勢。西庶長具道其詳,客卿道:“果然勁敵!今營內有若幹人馬?”

西庶長道:“舊兵悉在冊藉,新收得各處敗回將土,品字城偏裨、獨鎖渡山盈、鴛鴦城信恒等、青幸城穆新等、芙蕖城何舟等,並未受傷的兵士九千餘名。”

客卿道:“彼鋒已老矣,且開關試戰以探之。”

西庶長道:“願客卿施運神威,以摧強敵,老夫將符印交卸,回國摧趲糧儲。”

客卿道:“不可,處繁理劇,素性所畏,因見強敵在前,恐庶長煩勞,特來參議,聽受指揮。若以大任相強,不佞請從此辭。”

西庶長道:“非係老夫避勞,實緣宿疾常發,難勝辛苦,日夕思客卿來,奈何不諒之深。”

客卿道:“軍事倥傯,原非尊恙所宜,請坐此以理糧餉,不佞代辦軍事如何?”

西庶長喜道:“如此,足見為國兼愛老夫矣!”

令鐵柱捧上符劍軍冊。客卿道:“符劍主上所命,私交私受,均屬不妥,仍請收貯。有庶長在此,諸將心膂相通,可無庸也。”

西庶長使鐵柱收回,交下軍冊,客卿展閱:

裨偏一百七十餘員,士卒九萬有餘。刷去老弱羸病,其餘令俱入教場操演。

果然兵強將勇,隻有陣勢古板。乃將法授龍街,令教所需一千軍土,成後則一人傳十人,輾轉訓誨。龍街心已明白,自為領頭,諸軍亦皆練過,不甚費事,五天俱熟矣。分為四軍:名曰摧山、越海、狼頭、虎翼。合習陣法,其法一卒居中,八卒環衛;一伍居中,八伍環衛;一隊居中,八隊環衛;一部居中,八部環衛;一陣居中,八陣環衛。九陣為一軍,始於九八為伍,九伍八十一人為隊,九隊七百二十九人為部,九部六千五百六十一人為陣,九陣五萬九千零四十九人為一軍。百萬千萬,俱可積加而上,所謂多多益善也。

一伍俱九軍之形,九軍皆一伍之法,居中者為心,左右為協,前為首,後為尾,四隅為足,為翼。心主指使,協主護衛。

動則前二隅衝鋒,首主接應,後二隅主替換,尾主補空。久戰,則入方旋轉,迭為守戰;變陣,則抽餘補缺,身修者缺足,戴角者無牙,堅蹄者欠爪,鼓翼者少足,短其尾者長其項,車其翮者窄其身。

一隊內間騎士十二,八騎居八隙,四騎居四隅。戰則居後,以備衝掠襲追;行則當先,以看敵搜伏。零奇騎步,皆另為隊部,選立上士二十,中士百七人,下士一千五百,以備補換差遺。居則隅落鉤連,輜重在中;行則隊隊相引,精銳在後。大將之下,內肘脅八將居身旁輔助;外牙爪八將為八陣之主,專管相敵應機。探士與諜士相表裏,諜士窺敵國之虛實,探士瞰敵軍之隱微,另附於後軍。

大略九十六變:禽屬二十四變,獸屬二十四變,魚屬二十四變,蟲屬二十四變,互相更易,以製伏敵軍;循環交錯,千萬無窮。凡變時,禽屬用赤幡,獸屬用白旗,魚屬用青旌,蟲屬用黑幢。凡變,用炮一聲一變;至六變,用旗一麵招展;七變到十二變,用旗二麵招展,十三變至十八變,用旗三麵招展;十九變至二十四變,用旗四麵招展。其變之一、二、三、四、五、六,則以角聲一、二、三、四、五、六、轉為變;凡魚蟲禽獸互變,則以金聲一、二、三、四為準,變定則擊鼓。凡變,先脅,次角,次牙,次爪,次翼,次尾,心定不動;以有化無,互相伸縮,頃刻而成,參差先後,無不貫串。

令龍街為陣心,使平修、邢貫為護心,使信恒、何舟為翼陣,使各有副將;其餘慕容夏奇、水正、梅先春、蔣功、陳得、何靛等數十員驍將,俱派牙爪。各處首領,凡行皆用飛龍,止皆為盤蛇。操演精熟,令鐵柱、衛仁隨金城居守,乃拆雲壘石,放炮,率眾下嶺屯紮。

當下子直聞報,大喜道:“彼守則無法可攻,今彼離巢,係送路過岡也。”

冠軍道:“不然,西山文武足備,昔守今戰,非得勝算,斷無輕動之理。吾甚憂之,大夫緣何反喜!”

乃使軍政司具奏到老營,並檄令各城加意防備。子直道:“昔求戰不得,今得而不戰,何時過嶺,以副主上之望?”

冠軍道:“我能戰之將士,皆分守於各處,本城所存無幾,新兵尚未練成,如何臨得謀定而戰的大敵?今彼下嶺而不前來,是欲致我而以逸待我也。須將兵將練精,方能言戰。此刻僅可憑城以守。”

乃複往教場閱檢。

次日,島主使郎福厚持節到營監戰。冠軍迎入,郎福厚道:“主上昨聞敵舍巢穴下嶺,欲與我戰,是難得之機,將軍反請謹慎,鄭重其詞。主上不悅,言將軍養寇,特使福厚前來摧戰,敗不歸罪將軍。如或敵人退守,嶺不能過,惟將軍是咎。”

子直道:“戰未必敗,何可受違君命之愆!”

冠軍見島主諸人意皆欲戰,自料亦木致敗,乃點齊精壯軍士三千,飽餐,緩緩行到嶺北,叱成陣勢。

隻見對麵炮響角鳴,兩翼騎兵先出,往還穿梭馳驟;須臾角聲止,鼓聲作,騎兵俱退。陣已排列,前銳後闊,四角貼伏。有小校執旗走來跪下道:“奉令請將軍觀陣。”

冠軍答道:“此蝕月蝦蟆也。”

那校起身跑回。又有小校執旗走過,跪下道:“奉令請將軍打陣。”

冠軍自思:“此陣變法,雖同仲兄仔細考較,但現在兵未教成,不可使用。”

乃答道:“今且鬥將,改日鬥陣。”

小校起去。

對麵鼓聲複震,十餘員戰將湧出。一將提刀驟馬喊道:“狂妄強徒,可速納命!”

右邊轉出驍將柏酈,係柏彪之弟,揮刀迎上,不問姓名。鬥有五十餘合,內中一將落馬,卻係柏酈,為信桓所斬。旁邊布惠大怒,舉鐧衝來,盛進、仰青、黃華隨著齊出;浮石陣內山慈、慕容夏奇、陳德接住混戰。何舟忍不住,舉槍殺向前來,黃華慌搶上去,那方慕容夏奇從旁使槍,刺入左脅,結果性命。

冠軍知何舟武藝高強,將校無其敵手,乃策馬迎到。何舟見著,怒從心起,劈麵就刺;冠軍也不在意,撥槍回撾。戰有二十合,信恒視何舟槍法蓬鬆,慌舍敵將,驟至夾攻;又戰二十餘合,龍街見不鬥陣,亦掣錘馳來。冠軍力敵三將,隻見邢貫使棍飛步殺到,冠軍衝出圈子,向城跑回。何舟憤怒,加鞭追上;冠軍見何舟槍鋒隻在後心上下,乃勒住馬,閃轉身,槍鋒已過,舉撾掃到,恰恰擊著何舟脊梁,受傷落馬。信恒、龍街連忙攔住格殺;邢貫棄棍,背得何舟飛跑逃回。浮石營內鳴金,諸將收兵歸陣。

冠軍亦不追趕,也收兵回城。又見小校持書,“請來日鬥陣”。冠軍批準。子直問道:“陣已習成麼?”

冠軍道:“另有道理。”

次早引兵出城,用十二隊,中間騎兵,排成陣勢,並不前進。嶺下軍將俱出營外,見浮金近城結陣,不去攻打,又來請進。冠軍令前鋒答道:“陣已排成,請汝主將觀看。”

小校回去,隻見浮石兵馬果然前來,軍中擁著巢車,冠軍料是西山在內。正擬度間,又見執旗小校走到,稟道:“奉令言此陣,名喚風雲驟雨,攻打彼此多糜將士,請更易相鬥。”

冠軍答道:“既不攻打,三日後來嶺下,破汝國陣。”

小校去後,即領兵入城。

子直問道:“不往打彼陣,何也?”

冠軍道:“彼中大有能人,深知此陣妙理。”

子直道:“既不去破,如何允之?”

冠軍道:“批準鬥陣,今令其打,未為失信。明日若仍推辭,便難於措詞矣!”

子直道:“三日即能打彼陣乎?”

冠軍道:“至期兵應可用矣。”

令金璧飛凋楊善馳回,令下教場,審視習練。

過了三日,將士俱融洽貫通了,始率到嶺下來。浮石兵馬早已齊集,仍然騎兵先出,須臾陣成形勢,與前相似,旗旌甲冑,全色灰黃,但前愈銳,腹愈寬耳。小校執旗如前跪問,冠軍答道:“此老田父陣也。”

小校起身跑回,冠軍將令字旗揮動,飛盾兵各執旗幡,向前招展。楊善使“變”,隻聽鉦聲一響,角聲四轉,將士俱係皂甲皂旗,變成玄雕,張開兩翼,搏向前去。隻見彼陣中回聲鉦響,二麵白旗招展,角音三轉,陣形移動,四足皆攢麵前,旗旌盡黑,變成玄兔。楊善見陳變動,鳴鉦止住,鐃聲三響,角聲四轉,變成韓盧,昂然直衝向前。

對陣又鳴鉦,一麵白旗招展,角聲六轉,旗甲盡白,變成餓虎,張牙舞爪而來。揚善鳴鉦,鐃聲一響,角聲二轉,甲旗盡青,變成青駿,昂頭擺尾而前。對陣又鳴金,用青旌招展,角音六轉,衣甲盡黃,變成飛龍,四足八翼,張須卷尾而進。楊善又鳴金,鐃聲四響,角聲六轉,變成令進,及逼近始鼓,盾與旗退後,露出神獅,直奔飛龍。兵接兵鬥,將遇將殺,惡戰多時,不分勝負。

冠軍舉撾直衝,趕向將台,兩旁百弩齊發,冠軍揮撾上下遮攔,弩箭紛紛落地。冠軍已到台前,平修、邢貫率著員勇健副將裹來,冠軍連傷三個,驍將舍死攔住。台上鳴金收兵,諸將得抽身者回陣,皆向冠軍重重纏裹。布惠等引兵殺入。冠軍恐外陣受傷,突出重圍,回顧猶有將校在內,複同布惠殺入救出;單不見布惠並上校元章,複翻身闖進。見布惠、元章相倚迎敵,身受重傷,乃揮撾擊斃數將,庇翼二校出國。再看浮石亦收兵上嶺。冠軍回城查點,折了裨將三名,親校一名蕭瑤,兵士七十七人,其餘帶傷者頗多,俱令調理,並將奪歸各屍入殮不提。

這邊客卿回嶺,西庶長迎問道:“今日好惡戰,正在爭持之際,如何鳴金,莫非召回諸將救護中軍麼?及至重重將柴督圍住,觀伊往來無阻,三出三入,真可謂蓋世英勇!”

客卿笑道:“那是什麼柴督,即向所言仗劍震汴梁之子郵,乃韓速二字,訛作柴督耳!”

西庶長驚道:“如何認得係他?”

客卿道:“此陣變化,皆不佞與所考定。前日彼排風雲驟雨陣勢,心甚疑之,今不佞排田父陣,形同蝕月蝦蟆,但蝦蟆畏蛇,而田父能製蛇,彼不以蛇而用蒼鷹,疑定是彼。及變田父為老兔,彼不進擊,複變蒼鷹為神獒。不佞變老兔為餓虎,彼又變為青駿,青駿小於虎,而虎豹聞聲骨軟,非龍不足以製。不佞令變飛龍,彼知飛龍變化已盡,再變即屬諸天陣勢,可守不可攻,彼故變神獅,且行逼近,方撤遮蔽而急鬥,使我不及更變耳,已知必係子郵。及揮撾衝陣,趕奔來台,不佞認得真切。則前之辭鬥陣而鬥將,實陣尚未練成,故作此語以解嘲。今既齊全,而始來破耳。想彼必係因追不佞,亦漂下硬水圍,定屬浮金地界,不知不佞在上國,故仕浮金耳。可喜,可喜!西庶長道:“如此英雄,豈可使在敵國?”

客卿道:“彼既任事,如何肯來?待使小計,以延請之。”

西庶長道:“用何妙策?”

客卿道:“當與相國商量。”

問龍街道:“共折傷多少將士?”

龍街道:“驍將二員,裨將四十二員,士卒七百餘名,帶傷者不計數目。”

客卿令龍街將所製各種丹藥調治撫恤。

西庶長道:“彼變諸陣,不用旗旌招展,排時又無騎護遮,惟有盾兵搖幡,何也?”

客卿道:“彼以聲變,不以色變,惟用耳聽,比回頭觀看更覺省事。前用盾兵搖幡,使敵視不明白,用步用騎,其用同也。”

西庶長道:“國家若得此人,何愁各島強梗!”

客卿道:“須如此如此。庶長可有稀奇貨物?”

西庶長笑道:“老夫夙昔不知。”

客卿道:“今是需他之時。”

西庶長道:“當向都中奏取。”

立刻修成表章,奏明接戰未勝之略,請藏內眾知之寶,賜下嶺關,以備使用。

發驛遞去,三日回來。西庶長請審擇合式,客卿取光珠四百顆,彩貝八百枚,並追忘石、寶光石、饑飽石、修容石各一件,溫涼席四條,其餘皆送回。又向西庶長道:“此事非駱先生不可。”

西庶長道:“舍親正欲回都,客卿有委,彼自不辭。”

使鐵柱去請。

原來駱燾奉命看視西庶長,現在嶺上,客卿知其心明膽壯,所以薦之。當下聞請隨到,西庶長具道其詳,駱燾蹙額道:“事故難推,但與齷齪鄙夫周旋,過後不知幾日嘔吐耳!”

客卿道:“名士遊戲,何所不可?況於國事有濟乎!”

駱燾道:“貨既有矣,更願得向導。”

客卿呼施績道:“汝意中可有與浮金羅、鍾二大夫相熟者?”

施績道:“與郎、子、羅、鍾四大夫熟者,頗有其人,其中常往來於餘、包、臧、郎、子、羅、鍾府內者,莫如周士,本屬浮金邊民,後贅在我國,凡買賣私砂者,多由彼糾合。”

客卿道:“可呼前來。”

施績遵令出營,帶進叩見。視其人約有四十上下年紀,客卿問道:“施績言你於兩國各大夫家事體頗熟,今使同駱大夫往浮金公幹,可能去否?”

周士道:“小人雖係生長浮金,後贅浮石,與浮金便疏闊了,惟郎、子、羅、鍾四府每年必到,結算酬勞,餘者俱不親近。未知往浮金何幹?”

客卿道:“汝同駱大夫去便知。”

周士道:“前麵行不得,嶺下各要路俱有浮金兵將把守,往來的人俱要翻箱倒篋、寬衣脫裳的搜檢盤查,怕有奸細。今去必須到思神港,與販私砂的同行,方免失誤。”

客卿道:“任你擇善行之。”

周士又道:“幹事必須貨物,大事大貨,小事小貨,小人不管幹何事件,但願聞貨名實,庶不致虛行。”

客卿道:“駱大夫已知之矣,途中細談可也。”

周士退下。

駱燾令仆收拾,拜別動身,由裏行去,第三日到思神港。聽得喊道:“周士來也!”

周士看時,卻係舊日同夥的,名喚金堰,答道:“我歸來也。”

金堰同許多人迎上,問道:“聞說汝隨什麼人去尋官做了,為何又回?”

周士道:“先逢客卿在此經過,施績、邢貫俱隨他去,我也同行。及到彼處,身閑口淡,久熬不得,糾合這馬客人,先往浮金議定,再回來辦事。”

金堰問道:“這係哪家的?”

周士道:“係顧庶長家,腳力比一切好些。”

金堰道:“各事帶攜我們。”

周士點頭道:“汝等何時回去?”

金堰道:“來日動身,何不在此過宿,明早同行。”

周士道:“未知客人意下如何?”

駱燾道:“也罷,同伴而行,省得路上寂寞。”

當晚在港歇宿。

次日五更,金堰等百餘人挑擔起行,周士等作為押後。過本國關隘,見盤查來往的亦十分嚴緊,私砂經過卻並不問。到了下濫柿河,盡行裝載,諸入複回。金堰等上船開行,向北五百裏到硤蝶津;轉向東南二百餘裏到水蛇渡;複向西南迤邐四百餘裏,到獨鎖渡。遙見兩岸營塞比上流各處更大。複向東南轉折五百餘裏,到蜒蚰渡;又三百裏,到鱷窟關;討過關向南三百裏,出口亂流過洋,到浮金境。

進口行百五十餘裏,將近西寅關,見無停泊船隻,而往來商賈歡忭。周士使金堰訪熟人道:“借問勒索鬆緊?”

答道:“卻不鬆,隻是該一貝,報一貝,並無苛罰,可免雜費,然亦莫想用賄私過。”

金堰道:“緣何如此?”

答道:“燭相國催餉在此。”

金堰驚道:“相國在此,我們老大不便,今未備辦鈔貝,須行借貸。”

吩咐船家泊好,即便上岸。駱燾問道:“過關如何不帶鈔?”

周士道:“金堰係羅大夫夥計,俱係討過。從無人敢逆,所以未帶。今燭相國駐此摧餉,管關之人不敢容情,所以要還關鈔。”

駱燾道:“原來如此。”

周士道:“我們所有寶貨須收藏好,免得查出,致費回答。”

駱燾道:“我正忘與足下細道其詳。”

乃將原故說清,令僮仆將珠盒貝桶捧來,又於箱中取出四卷四匣。打開卷子,指道:“此太和島溫涼席也,冬月臥之而溫,不知有寒,夏月臥之而涼,不知有暑。”

周士看得滑澤非常,好生愛憐。再抽出匣蓋,忽然紅光滿船,審察都是四樣大小石子。駱燾取個內瑩外糙、溪卵大的白石子道:“此名修容石,產於洪岩島,凡臉皮有縐紋、顏色有斑點者,用於臉上環滾三周,則縐紋隱去,麵皮光潔,顏色潤澤,斑點全無。”

指個赤黑二色,赤色晶瑩,黑色深黝、三寸圍圓的扁石子道:“此名饑飽石,產於消長島,凡饑時,以黑麵貼著肚臍則飽;凡飽時,用赤麵貼於肚臍則饑。”

又指個徑寸半圓半方的紫石子道:“此名紅光石,產於烈焰島,開匣則光彩滿堂,蛇蟲逃避,汙穢氣除。”

又指龍眼大的赤黑石子道:“此名追忘石,產於定心島,凡事久遺忘,追想不得,握之便曆曆在目。此皆正西諸島所產,浮金素難得者。”

周士讚道:“真奇寶也!但未知此處人識不識耳。”

駱燾笑道:“諸般珍物,載在《寶史》,如何不知?況貪鄙之夫,晨昏念念在茲者乎!”

周士道:“請收藏好,他曉得珍貴,就易辦了。”

駱燾問道:“此船之載頗輕,昨日過洋,艙口猶取石壓,何不多裝玉砂?”

周士道:“另有緣故,一者山河下多石塊,載重恐礙於行,二者遇著實心辦理之巡官,躲避不及,便將船底塞漏絮件取下,放水入內,頃刻淹沒,既無贓證,折本又不多,所以俱係半載。”

駱燾又問道:“前見旱逃挑夫,俱屬強壯,每人盡可挑百五六十斤,而僅挑七八十斤,何也?”

周士道:“過閘過汛,地方各處,俱有常規,其無厭者,又多率眾邀截索勒。遇著此等人,凡肩力足力強者,便一人挑二人之貨先行,空出一半手足便捷者,即用匾擔為械,以禦來眾。”

駱燾再欲詢問,金堰已到,催船戶開行過關。周士問道:“辦得如何?”

金堰道:“正項絲毫不可少他的,俱經完納。約此次貨物,成本底子較常雖貴,猶有微利,而今各關皆須照例,抵平無利矣。”

船戶開到關上,查明放過。

次日過教化關,又次日過社狸關,俱係照樣完納。社狸關百六十裏,到黿思城發擔,過腰星嶺複下船。不二日到懸岩城下,早有人持柬相邀。金堰看係羅大夫的姓名,因先聞得有來議交易信息,恐到時為他家截去,故特使人迎接。駱燾收下,寫了回帖,周士先到羅府。

次日駱燾再往,多材出迎,春風滿麵,讓至中堂,溫寒敘過,邀入私室,再問道:“向來隻知顧庶長猖介,等於前西,今聞周士所言,始知智略過人,昔之耿介,實周旋同僚,今之通融,為貽謀燕翼。駱先生下照,必有久遠大益之良籌。”

駱燾道:“此亦非顧庶長自為,乃公子因親族眾多,歲入不敷所出,故為是耳。”

多材問道:“庶長知否?”

駱燾道:“事雖不知,但隻有兩公子,平素又極慈愛,或者敗露,自然護庇。

且今辦理玉砂岡大夫上士,乃沿途官弁,皆係公子深交,斷不致誤。”

多材喜道:“似此方保無虞。但所雲撤兵,刻下恐難應命。”

駱燾讓將匣桶卷盒捧上,道:“顧公子欽仰大夫並上國郎、子、鍾三大夫,謹具不腆,請揀擇定,然後分饋。”

多材視禮單各寶,喜的抓不著癢處,便想獨吞,順口道:“郎、子二大夫俱在軍前,且存舍下再送。子大夫近怨冠軍入骨,聞郎大夫因冠軍絕無禮節,心亦不喜。必欲罷戰,須共謀之。但交易事,將來不可走散。今先請鍾大夫商議。”

遂將盒匣收入,卷桶在案上,使家人去請。

片時報道:“鍾大夫到。”

多材迎出,道清來由。再引與駱燾相見。受祿道:“聞上國東鄙城郭險要,皆為韓冠軍所取,再破雲平嶺,便入黃雲城矣。今先生之來,意在撤兵,交易未必可成。”

駱燾道:“前因諸將無能,並非冠軍力攻所得。至於雲平嶺,西庶長布置得宜,上國數攻,徒傷士卒。今客卿到來,諸事益備,不久邊城自複,何得固執已往,而輕視下國無材?且欲撤兵,實是營私,並非為公。”

受祿道:“何為營私非為公?”

駱燾道:“兵結則防範愈嚴,糜費繁多,即便破雲平嶺、得玉砂岡而論,利俱歸國,誰得而營之?故曰撤兵非為公也。”

多材指案上卷桶道:“顧公子猶厚貺足下與郎、子二大夫暨弟,請斟酌收否?”

受祿起身展視道:“非太和席麼?”

多材道:“真溫涼席也!”

受祿喜道:“彩貝不奇,此席非相府安得有哉?”

與多材道:“溫涼席產於太和島,太和席即溫涼席。往歲上國曾遺寡君,不佞獲見。此席草以中峰產者為最,今實中峰所產。”

多材道:“安得而知其產於中峰?”

受祿道:“他峰產者,止有四棱,惟中峰者八棱,長臥能免風寒暑濕,壯骨強筋。”

多材亦喜道:“足見公子不輕遠人。”

受祿道:“太和島下龍潭中產的苔絲褥子,更不可得。”

多材道:“有何好處?”

受祿道:“島下氤氳岩,鼉龍居之,凡十二年,騰波鼓浪,往朝尾閭峰蚌王一次,大小悉行。土人沒入,彩其苔絲,織成紺色褥子,多則可得二條,少猶不敷一條,平日臥之,與溫涼席無殊。惟男女同臥,則苔絲畢張,將身體遮蓋包下,冬不須被,夏不用帳。在下者神張氣溢,在上者神健氣斂,互相上下,終日不勞。”

多材驚道:“哪得有此奇珍?”

受祿道:“可惜有不足處,每條隻能用十二年,過期之後,苔絲便脆朽矣。”

轉麵與駱燾道:“寡君曾數求於上國,郎大夫重價購之,俱不能得,今慫慂興兵,亦多因此。如欲撤兵,須以此許郎大夫方可。”

駱燾道:“此物庫藏無幾,寡君曾有賜與庶長,束貯不用,當徐圖之。公子豁達,斷不以微物,而失諸大夫之歡。”

受祿道:“能如此,則妙極。可先將席具分開,送往兩家,再專人麵與二大夫言之。”

多材道:“甚善。”

不說羅、鍾分頭辦事,且說郎福厚見家人到,呈上暗號家書,細問明白。次日使送往前營,子直先已得信,正中其懷,尋思傾冠軍的善策。乃密寫浮石與冠軍的假書,使心腹暗棄於城門口。邏卒拾得,不敢啟視,送到營內,呈上冠軍,子直同在帳內。冠軍拆開看,書寫道:接手覆雲雲,兵不過嶺,出自台意,願始終堅持,則敝邑感戴不朽。又悉子大夫監軍鴛鴦,浮金主結營獨鎖,乃皆藉君侯英才,而不信君侯之確據也。智者見幾於未萌,況如斯之已著乎!果能返旆,山請於寡君,悉家敝賦,舉國以從。閱過焚之,聲息無泄。

冠軍看畢,帶笑遞與子直道:“西老兒欲間我君臣,作此伎倆。”

子直接過視畢,正色問道:“先此可曾有書往來?”

冠軍視子直道:“反間計何須形跡?”

子直道:“如何辦理?”

冠軍道:“付之不聞不問為上策,否則奏明耳。”

子直道:“軍中耳目眾多,猶須奏聞為是。”

冠軍想道:“此書原無關緊要,今與小人共事,若不提明,反多讒謗。”

乃應道:“大夫說得是。”

即聯名敘出邏卒拾得的表章並原書,同送獨鎖渡。浮金主覽過大笑,付與郎福厚道:“此騙小兒之計也,不像西山、客卿做出來的。”

郎福厚看完笑道:“真正胡塗!此事付之淡然便了,何必題奏?可召子直誥之。”

浮金主允奏。

次日,子直到營朝畢,郎福厚問道:“此係反間計,誰不知之?”

子直道:“直也係如此想法,因見冠軍接書倉惶欲匿,不能始展共看,形狀既異尋常。直同在前營,恐將來或有事故,擔當不起,是以特強之奏耳。大夫未曆其境,毋輕怪也!”

郎福厚道:“原來如此。冠軍何因倉惶?”

子直道:“而今兵也不練,武也不講,俱付與楊善,惟市恩沽名,終日看受傷土卒藥餌,與前迥異。接得書時,問其如何辦理,彼雲‘付之不聞不問’,直意不可,始勉強同奏耳。”

福厚道:“我錯怪大夫。”

浮金主道:“寡人於冠軍未嚐輕待,何至負恩?”

郎福厚道:“嶺未能過,終難算成功,賞亦不重,今坐得數百裏地,比受封如何?況冠軍本是異國人氏,又無家室,有何顧戀得數百裏之地麵卻之乎!觀其得城得塞,並不請上授任,隨意委使心腹,其誌不無有為。”

浮金主道:“易耳,寡人隻言前營進取,必須健將,各處守城,常才可用,另使弁員前往,調回守將。”

子直道:“此亦杜漸之法。”

福厚道:“韓速忠於為國,實可恃為幹城,今既生異心,而複使將服他用之失職懷怨軍校,同聚前營,設變起倉卒,誰得而禦之?”

浮金主道:“然則惟有去其兵權耳。”

郎福厚道:“聖慮萬全,然不可驟削,先可托言召來議事,羈留於此,加子大夫職銜,使統領前營,他自無羽翼,孤掌難鳴矣!”

浮金主讚道:“卿等謀慮周詳,何愁拔扈?但各城邑等處俱係要地,可思量保舉才堪勝任者,使往交代。”

二人同複道:“臣等於營中遴選奏上,以備取用。”

奏畢,退出商量分手。

子直到鴛鴦城,冠軍問道:“有何政事?”

子直道:“即為此書,主上大疑,直與郎大夫再三疏解,已釋大半矣。”

冠軍含笑拱別。子直便將素所交接的將士,保舉三十員,郎福厚已選得四十餘員同奏。島主概行錄用,召冠軍來後營計議,並使新員分往,調回各處守將。

不說諸校交代,齊歸鴛鴦。再說冠軍接召,立時起身;將到梅坪,遇見石徑下騎參見。冠軍俯躬扶起,問道:“汝守獨鎖渡,緣何到此?”

石徑道:“奉調交代,帶原軍來前營聽令破嶺。”

冠軍道:“前去小心。”

及到梅坪,見軍士頗多,想道:“隻有步兵五百名,常言同安定把守,如何有許多軍士?”

正在疑惑之際,安定同新將單鳳參見,冠軍問道:“此處何時添兵?”

安定道:“今有單鳳奉命帶軍一千來此,暫時把守,命小校交代,帶原兵往前營聽令破嶺。”

冠軍吩咐“小心前去”,想道:“這都係偽書之故,城門邊安得有外人遺書?定是子直奸計。且看見主上如何?”

到後營朝見畢,浮金主問道:“前日反間書,係從何來?”

冠軍道:“巡邏老卒於城西門拾得,臣想遠近俱有巡邏,安得有人到城下遺書?此反間出於雲平嶺,而由於蕭牆內也!”

福厚道:“或者鴛鴦民家,有浮石將士藏於其內,亦未可定。冠軍平日可與百姓交接?”

冠軍道:“大夫受間了,不佞何為與百姓交接?況初得城安民時,曾問素所疾苦,自後並無事故。”

福厚道:“或者有怨民,亦恐難料。”

冠軍道:“安民之初,立有禁令,凡樵彩時,俱結隊伍登簿而出,人則照數稽查,隻有東門許出入。今書在西城,如何怪得百姓!”

浮金主道:“莫非軍士們內有與敵同謀者?”

冠軍道:“將士皆係知法心膂,何肯為此!”

浮金主道:“是此說法,莫非天上掉下來的?”

冠軍默然。

福厚問道:“子直可知軍旅?”

冠軍道:“不誤國事,便為主上洪福。知軍與否,臣豈敢妄對。”

浮金主道:“固知此任,非冠軍不可。”

冠軍道:“未能過嶺,臣實懷慚,有負差遣多矣。請另選賢臣,以免有誤。若係信任子直,臣恐不能有得,必多所失也。”

浮金主勃然道:“據冠軍說,此時既無策進取,坐以守之,諒子直亦不致敗事。冠軍且在營中,細籌取嶺善謀,議定再往鴛鴦可也。”

說罷回內去了,福厚隨入。冠軍退出外帳,裨將時務這參見,請留居住。冠軍每晨進營,退回,皆在帳中獨坐。時務達供給周旋,頗盡敬禮。這日走近身旁,低聲問道:“將軍拓地七百餘裏,所得寶貨若幹?”

冠軍道:“庫藏皆在冊籍,賞功俱注數目,職掌有人,為將者安得營私!”

時務達道:“今日之事,正由於此耳。為將料敵,須先知己。朝中有佞幸之臣,不為國憂,盡謀私利,竊為將軍危之。”

冠軍道:“進不求名,退不避罪,為民是保,而利於主。汝未聞乎?”

時務達道:“此所以謂經而不權也。小將與將軍同病,前有所見,願道其詳,未知將軍能慎言否?”

冠軍道:“汝何為與我同病?”

時務達道:“小將蒙燭相國之知,薦為廂軍將軍,因無進奉於郎賊,前日患症,便道小將軀病,不能勝任,另薦彼親刁鵬,降小將守外帳,非與將軍同病乎!”

冠軍拱道:“原來係時將軍,有何見教?”

時務達道:“豈敢。但所言大有關係。”

冠軍道:“如此不必說罷。”

起身往外走。時務達挽住道:“將軍莫怪,理應謹慎。然不與將軍言明,早為防備,又恐疏虞,有負燭相國。小將原欲具稟,奈相國性情忌惡如仇,聞事立時發作,不能容忍,是以未敢稟去,惟有說與將軍知,不致落入奸人之手,主上得以全軍而歸,實為深幸。將軍莫怪小將鄭重也。”

冠軍道:“出將軍之口,入不佞之耳,發作亦不言聞自將軍也。”

時務達道:“如此,小將無憂矣。”

正欲開言,忽見前營報到:浮石今晨又有大軍下嶺。正是:謀成去壘非常比,勢敗前營警報頻。

欲知下嶺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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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國春秋

《海國春秋》正文
第一回 悲歌一曲招賢士 國傾家亡出傑人 第二回 食周粟不為宋臣 睹覆巢安能完卵 第三回 鬧皇莊狂童取辱 焚歌苑俠氣遭擒 第四回 重心膂入獄脫真才 掩耳目焚牢燒假犯 第五回 驗骨殖圖書行鄰國 辨聲音指引入名山 第六回 隱士避功名奚啻阱陷 忠心甘節義尤切神魂 第七回 囊空不免欲吹篪 腹實何須談彈鋏 第八回 籌國政賢相辭朝 行新法乞兒受爵 第九回 救澆漓立議修文德 整散漫揮毫著武謀 第十回 明薦暗傾難國手 順留逆去試盤根 第十一回 妒嫉暗暗招兵馬 胡塗偏偏選將才 第十二回 尋良友霧漫認龍駒 奪佳人陣前成敗犬 第十三回 得情由良相保奇才 知確實賢君任驕將 第十四回 饋賂交鄰為敵樹敵 正名施令攻心結心 第十五回 計中計賺開百結關 身外身誘過獨鎖渡 第十六回 乘虛取城易於拾芥 以武破嶺擬若登天 第十七回 察陣勢漆膠吳越 中反間魚水參商 第十八回 義膽忠肝難勝讒夫 誌悲氣憤單摧大敵 第十九回 酬知己剖腹表丹心 救良朋束腰擒白額 第二十回 絆雄兵兩途襲敵 燔巨艦單艇擒酋 第二十一回 鹿角車斃驍騎取勝 蜂房卵毀屯積成功 第二十二回 數節迎刃星馳電掣 一著錯布瓦解冰消 第二十三回 地利人和援絕可守 依危恃勢求隙而攻 第二十四回 兩函書商量和議 一道表惶恐求成 第二十五回 五猴掣天印 百雉炬雙毫 第二十六回 定河為界大將軍封侯 指石喻心老庶長製佞 第二十七回 變成法補全成法 戮貪員懲勸貪員 第二十八回 追逃犯得金船渡弱水 求快婿將木氏作王郎 第二十九回 招駙馬籠絡英雄 認公主成全窈窕 第三十回 為奸謀散分奸勢 進正士扶持正人 第三十一回 重宿儒盈庭皓首 除痼疾遍野春風 第三十二回 念疾苦一輛尋源 審形勢三年奏績 第三十三回 破肚移心善仇都了結 拘魂易體奸惡自災殃 第三十四回 懷逆謀群奸授首 舒忠憤二子捐軀 第三十五回 眾邪誤置蚊聚成雷 三將臨危舍生取義 第三十六回 守令得人民安寇殄 渠魁失計險喪親離 第三十七回 武事無庸武備 攻堅莫若攻心 第三十八回 金蓮瓣倒垂群英智竭 紫竹根斜畫眾鄙魂窮 第三十九回 覆舟詢鄉快意對傷心 追友別妻生離成永訣 第四十回 夢回剩得須眉白 國喪難禁篡奪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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