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國春秋 作者:汪寄年代:清代577   

《海國春秋》正文 第三十四回 懷逆謀群奸授首 舒忠憤二子捐軀

懷逆謀群奸授首舒忠憤二子捐軀

話說天漢川屬龍樓岡之西南,相隔四百餘裏。其中所產有種貓竹,枝葉根幹俱白如雪,性輕體柔,節勁枝堅。粗者可以斷為浴盤,可以刻為小艇;細者可以削為弩箭,可以刳為繩纜,其用最廣。當時,郡大夫龔吉得令,飛檄飭天漢川邑宰,令將本境內所有白竹,選擇不枯不嫩的,采取解到,藥材物料亦都齊全。武侯大喜,令熔金針魚作豆二十七石、粟四十石。

複以川草、烏汁淬之,後搗旋蟲子子蟲漬之,再煆冷砧金片,裹斷竹筒,先入硝磺藥品,後將金粟、金豆封口,築實成炮。

大者、小者俱入巨筒之中,另加藥料築緊,共成大炮百有二十。以巨纜兼細繩聯之,約七百步係一大炮,纜上多安毒藥、銳利刃錐,炮口各有羊腸自燃火。巨纜中間密安蛇絲炮——蛇絲炮者,如毒蛇放絲攔路,有物觸絲,蛇隨奔炸——令炮上多絲,有怪觸著,炮隨追轟也。

各事齊全,乃結大筏載炮,用纜係泊於上流。先將金葉竹車輪夾引首纜,自上放下,入於漩渦,片時,長纜大炮盡沒。

然後將細繩掣抽——這細繩係發自燃火的機括,白尾纜入首炮筏上,掣抽得緊,通身機括帶動。須臾時候,轟然震動岩穀,如地塌山崩,隨後,響聲紛紛不絕。隻見紅水反湧出來,翻作紅濤。武侯道:“民患雖除,此族種類皆絕。無德感化,而惟以力戕之,與不教而殺何殊?”

歎息多時,將龔吉及各項人員俱上功績簿。

次日起程還朝。到伏流出口地方,有邑宰程善稟道:“昨日午刻有車輪自水底泛出,沉浮不定。忽聞地中轟聲大作,紅水溢湧,隨後流出無數奇形異狀的怪物,至今仍未淌荊現在俱令水手撈幹。灘上猶有數十已成人形者,請君侯驗之!”

武侯道:“既已誅絕,不必看矣。”

程善道:“其成人形的怪物,身上各帶有竹筒一兩個不等。”

武侯道:“乃受蛇絲炮傷也。此怪為遊絲所繞,掣絲即遭炮傷,所以浮出仍帶著空炮筒也。”

龔吉問道:“願聞其略。”

武侯道:“巨細炮子,俱用旋蟲子子蟲漬過,發則旋竄橫縱上下,用時水冷方定。金粟、金豆係金針魚造成,其性浮而善鑽,走竄之時,不得血肉不止。計每裏有大炮,大炮炸而小炮散。發即有炮子數鬥,布散追襲在伏流內,安有逃者?其炮炭係用橄欖燒灰研合,水族著之盡浮,況著炮子傷者,藥性入肉,散走通身,焉有不淌出者?”

龔吉拜服道:“君侯博物入微,自應水怪絕滅。”

武侯道:“峽內諸郡百姓,久為水患所苦,大夫如知有便民、不便民事件,毋論大小,俱可飛奏,毋忽!”

龔吉領命,送到郡界,武侯道:“大夫勞矣,回郡治理民事罷。”

龔吉等遵命,不送。

武侯過慕丹郡,便越教授山回都。四日已到黃雲城。朝內隻道武侯在龍樓岡治水怪,不知已經辦清。島主聞得,立刻降陛出午朝門來。武侯仰見,慌忙俯伏。島主趨前扶起,攜手道:“勞先生三年跋涉,奠安萬民,寡人無從酬報。自後切勿再行此禮。”

武侯道:“禮者,君臣之定分,豈可違失!成功乃主上之洪福,臣下焉敢貪天以為己力!”

上殿賜坐,問水怪誅剿始末,武侯節略覆奏。島主大喜。又將引、舒二大夫因河工已成、遁跡林泉的話奏明。島主歎息,命召其子世襲,亦無知所往者。

武侯退出,往西府吊喪,住於柩側守靈。次日仍然不歸,西青弟兄再三遜辭,方回駙馬府。鎮國公主領著墨珠接至中堂見禮,又有宮娥四人領著一個童子,抱著二個嬰孩。鎮國公主使墨珠拜見父親,宮娥扶過童子拜見伯父。鎮國公主道:“這火珠是君侯見過的,這冰珠、曙珠係公主隨後所養。”

武侯笑道:“可喜,可喜!子郵膝下,珠樹三株矣。安國夫人何在?”

鎮國公主道:“前因金將軍接連文書報病,妾偕之華奏明,之華帶著青珠同上所賜內監四名,率家將等往雙龍看視,已半月矣。”

正說話間,廣望君來到。禮畢,武侯問道:“聞賢弟前往雙龍,視金將軍政令得中,病亦漸愈,後往天印,方樓治理若何?”

廣望君道:“天印民情悍詐,何將軍先時過寬,後又太嚴,致民思亂。主上因何老將軍作古,欲調何將軍回國。弟到彼巡視安排粗定,今欲奏明主上,天印無人可以替肩,欲同公主前往坐鎮,不卜兄意以為如何?”

武侯道:“天印地險,得其人,則為國家蕃籬之蔽,失其人,則啟南麵腹心之憂。坐鎮而以德比之,極為善策。”

廣望君道:“不但此也,治農講武,兵精糧足,有出圍之機,則揚帆直上,勝似在此,多不便也。”

武侯點頭,同入洗塵筵宴,互相商詢,二更方散。

次早,同車入朝,廣望君將欲往天印坐鎮奏上,島主道:“天印係駙馬所取土地,封定永傳子孫,正當歸國治理。寡人雖愛公主,亦不能強留。惟鄰近諸島,駙馬撫之,國家無南顧憂,駙馬之功也。”

又謂武侯道:“前因雙龍金墉病重,安國公主雖去,寡人仍未放心。先生亦可掣家前往。疑難諸務,寡人差使詢問。如有大事,先生須枉駕來都。”

武侯道:“臣謹遵慈諭。”

島主開筵,命滿朝文武陪宴,又命取鎮國庫內異寶,各賜十件。二人謝恩出朝,收拾動身。非霞公主、鎮國公主入宮拜辭,島主、廉妃留宴餞行。因係喜事,各含淚別不提。

再說安國公主到得雙龍,金墉先接文書,備知武侯治水,安國公主前來,乃囑夫人張氏於城外迎接。安國公主與金夫人見過禮,同進署看玻時金墉已遷移於外室,患的係半身硬強如冰、半身軟癱如火的症候。見安國公主到,告道:“公主遠降,末將不能全禮,敢祈寬宥!”

安國公主道:“將軍為國勤勞,致得異症,愚夫婦聞之,晝夜不安。請靜攝無勞。”

金墉囑張夫人捧過印劍及各件交代,安國公主道:“不可。軍國之事,吾暫為料理,凡姓名、職銜,仍係用將軍的。此來原因聞知病勢緊急,今若居然辦理國事,係為他時婦女臨朝口實,斷不可行。”

金墉喜道:“名實相符,悉聽尊便。”

安國公主當時將陳事查閱。次日,凡積下各件及鄰近封之文書,盡行開發清楚,批準、批駁,無不中節,中外駭然。暇時仍同張夫人看金墉,奈病勢有加無減,甚為歎息。

到二十五日上,武侯已到,張夫人命子金躍迎接。武侯聞知金墉沉重,疾趨入視。來到床前,金墉已不能語。武侯垂淚道:“將軍積勞成痼,得此不治之症,情殊可慘。將軍之子躍哥,不佞撫之;少女蓉娥,為不侯長子青珠妻之。後事可以無慮。”

說罷,金墉雙目緊閉。武侯並張夫人等痛哭,治喪送葬俱依金墉遺囑從儉。武侯治國,悉依成規,不在話下。

卻說廣望君到天印,去法之過甚者,其餘稍為更改。興教化,取材幹,以求實濟。三處自此官清吏肅,邊廷無事。武侯、廣望君每歲回朝,國中大事皆其決斷。水湖、蔣羹俱已病故,獨孤信天為政專以寬惠為事。島主因輔公雖有數子,世子始生太孫,大赦國內。胡爾仁等俱加恩革職辦事。鎮國公主又生一子,島主賜方珠一顆,因名方珠。

光陰冉冉,歲月如馳,人平政和,無事可記。不覺青珠長成,已係二十三歲,金蓉娥已係二十歲,選吉完姻。島主命西青長女許字火珠,次女許字墨珠,俱於黃雲城駙馬府中成親,後再各迎歸國。四處物阜民安,隻有北邊烏風島等處互相爭奪。島主加升鐵柱為北部總管,以備不虞,亦屬寧靜。惟胡爾仁、衛國、石可信、施博愛等,俱係餘、廉門下。餘大忠雖得奇症,不省機密,廉勇卻依然無恙。胡爾仁等饋送殷懃,廉勇為之邀譽表揚,漸複舊職。奈生性不改,遇事貪婪,有貨惡罪可生,無貨清白可死,所在怨聲騰沸,風化頓殊。

再說大忠生魂自被馬麵負去,凡遇男婦、禽獸、蟲介、鱗裸受苦,馬麵即將大忠生魂捺入人畜、禽獸、蟲介、鱗裸體內代受。凡切、剁、鑽、剝,斧、據、錘、鑿,煎、熬、烹、炙,酸、鹹、苦、辣,以及雌雄牝牡、生刑死法無不受來,追悔無門。如此多年,大數將盡,始還原殼,回醒轉來,曆曆在心,惱恨之至。依然與群小狼狽盤結,奸黨複熾。獨孤信天欲去之而不能,屢乞骸骨,島主不允。太子聞知,時常令左右訪問事情。石可信得了此信,通知眾人,備相驚恐,密謀傾太子而立輔公。當下,衛國道:“公昔參吾等,今若立之,安保無虞?”

石可信道:“昔日之事,乃駱燾所為,輔公出名而已。後駱燾采藥不返,非為虎豹所食,則傾跌巔岩絕壑中死耳。今以數千裏山川奉輔公,他難道反與吾等為仇麼?”

胡爾仁道:“有廢必有立,不以輔公為主,安能廢世子乎?此刻權濟目前之急,後事到彼時再作道理。”

衛國道:“據我意思,諸公所謀皆淺。

如餘大夫疾病二十餘載而今忽愈,豐標如昔,謀略更深,豈非神佑!這般品貌,難道不可南麵?我們數人豈不可作卿作相,封公封侯?莫若湊千秋節遠近大臣集住。之時,各將家甲暗聚,國舅把定內營,小子全起外營兵馬,一鼓而盡擒之,省得受這班人的瘟氣。”

餘大忠驚訝道:“是何言哉!如今不過為避禍並將來富貴長保之計,奈何造此赤族之謀?就係各處鹹聚,莫言諸人有備,即盡殲絕,其居攝之人豈是善類?傳檄討罪,我等才力誰能禦之?豈非弄巧反拙乎?此刻惟有立輔公為主,然後徐徐鏟削異己者,彼時再看勢局而圖耳。”

施博愛道:“所慮誠是,然家甲亦應備齊,既可以防不測,而廢立亦須兵威。”

胡爾仁道:“施大夫所見極當。我們各回去辦理可也。”

眾人分散不題。

且說如何名為千秋節?乃係宜高七十五年三月十八日係島主百歲壽誕。上代島主不過八十、九十便為上壽,今主以壽至百歲,精神猶然健旺。大臣共議於壽誕之日,通國四鎮、兩關、四十八隘、二十四州、七十二郡諸大夫,以及邑宰,並鐵圍、雙龍、天印,俱來朝賀,共慶千秋。島主以隘、州、郡、邑不可離守,其餘依議,以樊勇、西青充千秋正副使。樊勇令百官有司各分職事,及發谘文、檄文於諸處,到三月初旬,本國各處大夫俱已到齊。輔公同黃雁帶著平大夫無累長子平絡駱大夫燾幼子守義續到。武侯使青珠監國,同鎮國、安國帶墨珠、方珠,廣望君使火珠監國,同公主帶著木珠、曙珠,陸續俱到。各島或主或臣,亦紛紛而來。進獻土產、珍貝,好不熱鬧。

按下別的不提,單表駱守義、平絡二人,自幼練就渾自武藝,矯捷非常,情同骨肉,分班輪侍輔公。駱守義卻係施博愛的姨甥,餘大忠使博愛招之,以探輔公信息。駱守義雖知博愛奸邪,然係母黨姻戚,情難拒絕,乃與平絡商量。平絡道:“兄去須小心在意,無關緊要的話便說不妨,更須窺探彼等心路。”

守義道:“謹領兄命!”

即到施博愛家來。和柔謙謹,語言愜洽,博愛視為易與。約次日賞瓊花,乃引入餘大忠之室,談笑相投,便訂生死之交。守義假意依允,大忠乃令諸心腹相敘盤桓,始將圖謀廢立事體通知。守義道:“守義侍輔公原係營求,輔公尊則守義榮。有所差使,敢不竭力!”

大忠等甚悅。

守義道:“須先用箋列名上輔公,將來方好論敘甲乙。”

眾人道:“須得如此,日後冒功者始無置喙之處。”

乃將同事諸人在國在邊者共二百四十列名寫就,交守義轉上輔公。

守義告別回來,將原委說清,呈上名箋,輔公看罷,即欲入奏。黃雁道:“莫若先行拘著這班邪臣,後奏主上,彼等始無所施其伎倆。”

平絡道:“守義設詞誘之,彼等奔趨不暇矣。”

黃雁道:“其中庸庸碌碌,非出情願,而所挾使者不少,隻須將現在最黠者聚而去之。”

守義會意,複到施博愛家向餘大忠等道:“公見箋上諸君甚喜,欲卜吉開筵,但因人眾,難以辨認,須將眾位分作三等,此時未到者勿論,凡忠智者、誠心者為上等,材幹輔助者為次等,心誌愛戴而才能平庸者為三等。——其第三等不必開入,隻將上等、次等分為兩箋開上,以便召宴次第認識也。”

施博愛點頭道:“所見極是。吾等公議甄別。”

乃互相斟酌,頭等開出三十三人,二等開出六十九人,其餘三等不開。駱守義捧回,輔公展看,居首就是餘大忠、廉勇、施博愛、衛國諸人。大怒道:“國家倚為心膂,而俱思首亂,其罪何可勝誅?”

再看次箋,懼是一般武臣及諸人子弟。乃將兩箋交黃雁看道:“次箋亦可勿論,三十三人,可於十七日召宴拘住,使十八日不得發作,後乃辯理。然此事非細奏上不可,但恐倒泄機關,亦須密稟世子。”

黃雁道:“明公斟酌。”

輔公帶箋到東宮,細將緣由聲明。世子道:“人臣無將,隻預防之,使不為害,待過千秋節後再為參奏。”

輔公領命辭回,與黃雁說,答道:“廉勇現掌禁軍,衛國督理京營。二人十七日必不得來,如狼狽為奸,深為可慮。須與獨孤密議之。”

輔公道:“何不與武侯、廣望君謀之?”

黃雁道:“觀二公素以遠客有侍,不肯預嫌疑事體,隻須與獨孤商之足矣。”

輔公乃上帷車,到庶長府麵會。獨孤庶長迎入書台,禮畢問道:“前日枉駕,因事繁劇,尚未踵府,今又光臨,定有以下教也。”

輔公道:“千秋聖節,庶長備事機宜妥當,但萬方鹹集,賢愚不等,未知如何防備?”

獨孤庶長道:“公所慮誠是,緣恐衛大人不諳軍旅,適已奏調樊理矣。”

輔公道:“內營若何?”

獨孤庶長遣:“內軍已選調出二千五百,協外營騎兵於各處遊巡,所剩五百名,廉勇營領,可無虞也。”

輔公喜道:“庶長可謂無微不照矣。”

乃辭回,備宴,請武侯、廣望君暨三公主及諸世子,十五日燕會。

至期,諸人齊到公府,敘過溫寒,互相尊敬。宴畢,邀入質苑賞玩青蓮。輔公陪武侯、廣望君散步。輔公道:“千秋節會,各方畢聚,其中恐有不測。”

武侯道:“日前,獨孤庶長訪國內將才,不佞言樊理持己忠勇,治軍嚴仁;佘佑臨難不避,遇事能斷;苟學禮應變合宜,視軍如子,皆可使用。後聞已調樊理領外營,又分內營為遊軍,使佘佑領之,似可無憂矣。”

輔公點頭稱善。由蓮榭轉入秋容圃,恰好平絡、駱守義侍立芙蓉廳前,輔公呼來拜見。武侯問清,知係平、駱二大夫之子,俱磊落不群,欣然與廣望君受其半禮,呼墨珠等前來,以通家兄弟禮見。二人謙讓再三,始依命同拜。

午宴於素心園,命撤一席於紫桂亭,令墨珠等同飲。六人年少賢能,互相敬愛,然不敢暢意。酒過三巡,同入苑內,謝宴侍席。輔公令平、駱為換劍、跨脊、板角之戲。換劍者,以劍百樣飛擊,互相承接替換;板角者,以兩指撚椽相逐,移到戧角,或單手順攀,或獨足倒掛,行周四方;跨脊者,自此角躍跨中脊而至彼角。當下,二人遵命,跨於角上,飛劍相還,其疾如風,目不暇瞬。換劍之後,複行跨脊、板角不題。當日盡歡而散。

卻說十六日,餘大忠等各集家甲,俱已整齊,共五千餘副。諸人皆在大忠府內,隻見衛國勃然而入道:“事都反了。昨日樊理奉調幫辦,今早我入營去,眾將稟參,視諸心腹不見在內,問軍政司,雲:‘昨晚奉樊爺將令出差去了。首領將官都是樊爺入營揀閱時所定甲乙,今晨補授的。’我問樊理何不相商,盡行變亂?他言:‘諒能使任,整飭營伍之常。千秋節後,仍使各複舊職。’而今是去一臂增一敵,叫我氣也不氣?”

大眾聞言失驚。施博愛道:“事已至此,隻好各散家甲,以滅其跡。待後有機可乘,再為圖謀。”

石可信道:“樊理如此安排,眾恃之不恐,我等乘其無備而襲擄之,入劫主上,解去樊理兵權,然後盡殲之,亦奇道也。”

大忠道:“不可。三個公主時刻皆在宮中,廉國舅平素懦弱。昨日聞公主請主上將四珠權授內廷門尉,聞四子智勇非凡,各家家甲那能濟事?須依施大夫之意為妥。”

正商議間,隻見駱守義捧進召宴的令旨,召三十三人十七日赴府筵宴。諸人大喜,複皺眉將內外營更變的事細細告訴,並言十七日俱須各辦職事,不能領宴。守義道:“輔公急欲識諸君之麵,十七日如實不能,請改於十八日,待千秋宴散後,同往公府如何?”

諸人喜道:“如此斡旋,大費台心。”

衛國道:“十八日宴事畢後,諸臣同來拜賜,今日各回辦事罷。”

眾人齊聲稱善,分散。

十八日清晨,島主先受國內公侯諸臣朝賀,惟至武侯,出位答禮,武侯堅辭。島主道:“先生師也,又於國家有內定外攘之勳,豈可無所區別!”

廣望君道:“雖有微勞,分可不紊。況今又忝名駙馬乎?”

島主乃答半禮。後係浮金使臣畢立並各島洲沙嶼之主賀畢,賜宴。宴畢,島主命開砂精藏,以答賀禮。浮金二十石,各島洲沙嶼,視其人民眾寡,五石、四石、三石、二石、一石不等,以備玉砂缺產濟荒。這砂精一石抵玉砂百石之用,乃玉砂多年消結而成者。各處得此砂精以為至寶,無不歡悅。島主複以各洲島沙嶼途遙難得之貨頒賜,以答所貢獻土儀。各處領得歸館,收拾回去不題。

再說駱守義當日回府,將改期並各事盡行稟上,輔公道:“邪謀既阻,何必更召?”

守義道:“聞外國各島洲沙嶼歸期俱係十八日,本國各郡邑係十九日,吾主與雙龍、天印係二十日,緣恐軍營隻顧防外人,不知有內事。恐十八日島嶼俱去,營內懈怠,諸邪突然而起,事未可量。故臣擅以十八日為之請也。”

平絡道:“十八日亦隻免得一天耳。吾公回鎮,樊理兵權仍歸衛國,事猶可憂。”

黃雁道:“無妨。吾前日代諸邪推算,氣數將絕,不能為害。既已有改期之約,一宴亦無傷於事體?”

輔公依允。

平絡退下,私與守義商量道:“誘到群奸,何不明證其罪而盡誅之?”

守義道:“國家臣子,非主上命,誰敢擅專?”

平絡道:“行權安國,何所不可?”

守義道:“三十餘人,非皆柔弱之徒,豈可泛視!吾兄勿多事也。”

平絡見守義不肯依允,乃通夜籌思。次日訪到醫副施吉家內,施吉乃博濟之子。平絡用彩貝購得奇香,密藏腰內。到千秋宴散,群奸同來府內,隻有廉勇監押收點寶貝入藏,羈在朝中。當下賜宴,輔公問問各事情形,諸人傾心對答。平絡見筵將畢,乃用蒜塞鼻,將香焚燃捧出,周圍旋轉,濃煙散漫。餘大忠等暨侍席諸人嗅著即不能動撢。平絡仍將餘香置插門上,然後掣劍出匣,跪於輔公前稟道:“臣世受深思,原不欲殺身報國,奈奸勢盛熾,萬難容忍。今臣身喪而奸除,儲安國定,餘願足矣。”

輔公張目要說也說不出來,看他將各席奸臣挨排斬荊隻見駱守義同數人入門,著煙即倒。平絡收劍,奔至獨孤庶長門前,闖入求見。獨孤庶長出廳,平絡跪下,逐細稟明,獨孤庶長又驚又喜,方欲細問,隻見平絡起來,向南拜了八拜,口稱:“叩謝天地君親師之恩!”

複掣劍自刎,家人救之不及。

獨孤庶長慌上車到府,命用醋灑入,將香澆息,其煙俱伏,見門內地上睡得五人,堂上呆坐著輔公,階上階下倒著數十人。再點殺死者共三十二名。取香審視,知係醫副施吉所製,帶著入朝啟奏。島主大怒,立拿施吉下法司研審,命各家自行收殮。

時廉勇在旁,自幸未曾與宴,逃得性命。疑係輔公所謀。

便乘間諷道:“輔公前日參奏諸臣,主上未曾依允,今卻一網打盡矣。”

島主益怒,命同下法司嚴問。獨孤庶長奏道:“輔公此刻尚如醉如癡,且待蘇醒便得明白。可無庸下法司。”

乃命少尉辛坪同安太醫往視。太醫道:“此中蒙汗香毒也,解以發表麻黃湯,不能入口,複用皂角刺囔,始得下喉。”

半個時辰,諸人雖滿身流液,仍然如癡。太醫道:“此蒙汗香內加有鬼饅頭與麝香也。”

又用獨甘湯飲之,令蓋絮而臥。三炷香時,各有歎息之聲。揭輔公被看時,汗出如墨。太醫吩咐道:“輔公毒氣雖除,元氣太弱,須調養數日,方可出戶。諸人受毒輕且伏於地,其汗止於微青。”

辛坪揭絮視之,果然皆坐起矣。

乃帶駱守義等同安太醫回奏。時武侯、廣望君同文武各官都在朝內。駱守義俯伏三呼,於懷內取出名箋,並將施博愛招他見餘大忠起,到賜宴計備非常止,並無謀誅奸黨之事,此實平絡一人私意,節次奏明。島主不信。太子上朝,將輔公請參奏奸臣逐細奏上,島主怒仍未解。駱守義立起身來,叱廉勇道:“賊臣謀危社稷,仍敢立於朝上麼?”

廉勇惘然。西青奏道:“廉勇亦在三十三人箋內,請下法司。”

島主未允。駱守義俯伏奏道:“平絡實與臣謀,臣當止之。絡疾邪深,故舍身誅邪以安國。今主上不信,疑及無辜,臣請盡命以明輔公實在不知。”

奏畢起來,向盤龍石柱撞去,琉璃瓦俱震動,複向礎石撞去,礎碎,腦漿進出,依然躍起,立挺殿前。島主變色道:“可惜!不終朝,失二烈士。”

午門將軍奏道:“有老人自稱黃雁,在外請死,以明輔公之心。”

島主道:“請黃先生速回,寡人不疑矣。”

顧廉勇道:“看如此情形,豈能庇爾,不使平、駱瞑目?”

廉勇依然俯伏懇求,獨孤庶長使少尉押往法司勘問,駱守義屍首始撲於地。島主歎息退朝。

且說廉勇到法司時,見堂上有中大夫詹棘,素稱骨鯁,島主所信;又見醫副施吉已經身斃,駭得魂消魄散,昏暈倒地。

用薑湯灌下,詹棘令收禁調養兩日再問。當下,餘氏著急,入宮求援。廉妃正色道:“向來,汝等皆說太子不能承守社稷,我隻道係真的。近日主上屢次召問,事端理義明析,實社稷他日之賢主,幾為汝等所誤,受萬代惡名。今日他們罪戾皆由自取,我不能為私而廢國法也。嗣後,汝非宣召,不得擅自入宮,可速退去!”

餘氏慚泣流涕回家。

至第三日,廉勇已經平複。詹棘提取訊問,廉勇將受賄交結等事逐件供出:“作亂之謀,實不與知。”

詹棘道:“作亂奸謀,姑不深加究詰,但薦引諸邪複職,皆由於汝,其罪實比諸邪更甚。”

廉勇俯首無辭。詹棘帶著上朝覆奏,島主道:“不與邪謀,加恩從寬革職。”

詹棘奏道:“眾奸之惡,非複職何由得肆?非廉勇貪婪,眾職何由得複?如輔公為若輩所搖動,前日已血染宮庭矣!”

島主道:“罪固在不赦,但其先世有功於國。往年廉潔遭雷擊死,除廉勇再無別叮加恩,著連家竄往赤沙洲為民。”

詹棘道:“三十二犯雖已身死,然不足以蔽其辜。應請悉籍沒。”

島主準奏,命樊理督各校尉分道籍沒三十二家。

方欲退朝,隻見輔公負斧膝行,伏於丹墀之下,奏道:“臣無狀,致左右大逆,殺戮朝臣,該犯雖自誅死,臣罪實無可逃,請恩速正典刑,以為炯戒。”

島主命廷臣議奏。中大夫水平奏道:“家人犯法,坐於主人,況誘殺大臣數十乎?若謂實不知情,此筵誰所設也?若謂奸臣誤國,何不奏明以正典刑,乃以詭詐聚殲,使他日有怨謀殺者,皆得以借口也。——輔公之罪,似難曲宥。”

中大夫蔣鳴奏道:“水大夫所奏,乃常論也。平絡之義憤殺身為國,輔公實不知情。駱守義廷諍撞死,尚不足信乎?應請免議。”

隻見世子趨入奏道:“諸臣蒙蔽無狀,莫能屈指。輔公若非平素賢明,今日國家已不知是何形狀!貴戚之卿為社稷尚易君位,何況誅奸乎?即輔公實有此謀,亦分內所當為,不僅免罪,仍應厚賜,以為後世忠於為國者勸。”

島主意方釋然,問道:“據汝是何辦法?”

世子奏道:“輔公受鎮守鐵圍,今請使傳子孫百代不改。”

輔公奏道:“此異賞加於大犯也,壞法啟奸,莫此為甚!”

島主正欲開言,隻見樊理複命道:“諸犯賄積浩繁,俱有簿籍記載。今將各犯簿籍先行進上,餘者待各校尉另查另開,以便核對。”

島主命取簿進覽。樊理出朝,帶軍健挑入,共五十三石。島主命取一冊閱覽,樊理隨手取冊捧上,卻係石可信收國外送禮記。島主取道:“石可信素常廉貧寡交,國外有何禮收?”

揭開看時,俱係各沙島、沙嶼所饋,石可信親筆登記。勃然大怒,令樊理道:“可帶五百禁兵,先將石可信家資輦來。”

樊理領命而去。島主命輔公道:“汝可平身。隻看廉貧之臣贓賄狼藉若此,其它可知。今將新境封汝,世世相傳,永為國家屏障。”

輔公辭道:“臣罪重如山,焉有廢國法而受隆恩之理?臣死不敢受!”

太子奏道:“輔公堅執常理,臣有調停之法,請削公公爵,以全其情;封其子,以誌其謙讓正直之德。”

島主喜道:“如此,吾兒不必再辭。”

輔公道:“凡奸臣賊國,皆指正人行權事端以為口實,如篡奪者稱引伊、霍是也。今有罪不誅,而反加殊賞,是啟後世邪佞之口也。”

太子道:“凡事真者自真,偽者自偽。公終堅辭,辜負平、駱矣。二子之忠烈,亙古所稀,仍應請贈,以顯其功,而寒奸宄之膽。”

輔公仍欲奏辭,隻見樊理已將石可信家細軟抄來覆奏,搬入堆積,充滿廊廡。島主大怒道:“有臣如此寡人之過也!且將各犯家資查清,造冊並呈,再行定奪。”

說罷,帶怒退朝。

樊理分抄五日,方才查清。又三日,方彙齊,造冊進呈。

島主見各犯少者有巨萬之資,最多者係餘大忠,足有億萬,其餘千萬、百萬不等。及庫中所無之寶,不一而足。不勝憤怒道:“此皆寡人所親信之臣,謂其不欺為柱石者也!而皆若是之貪墨,則枉法殃民,陷害忠良,舉薦邪曲,顛倒是非,殘傷命脈不知其幾矣!應將關榷永裁,免地丁十年之征,撤樂減膳期月,以謝百姓。”

命西大夫頒行國內。留武侯、廣望君緩行,商量國政。封贈平絡為勇烈侯、駱守義為忠烈侯,合建廟宇於東門內,功竣之日,著太子往奠。令即合葬於白虎嶺頭,中大夫以下送葬修祭。命冊輔公長子世為新境之主,不得推辭。輔公無法,隻得謝恩。

考功大夫曾省奏道:“犯官衛國沒人房屋,坐落東門內左邊,門樓高大,廳堂宏敞,可否用之改造雙烈廟,以速成功而免糜費?”

島主依允。司刑大夫子車若水奏道:“按諸逆臣之罪,一死猶不足以蔽其辜,應請暴屍揭示。”

島主道:“其身已誅,家室籍沒,妻子為奴,從寬加恩,免其梟暴。”

諸臣遵命。

三旬之間,一切倉庫虧空,盤查清楚,文武升遷降調俱已停當,隻見武侯同二公主、墨珠、方珠朝見辭歸。島主起身,扶起武侯、二公主,墨珠、方珠三呼畢,賜武侯、公主坐。武侯奏道:“前因國事未定,逾期辭謝。昨接到青珠稟啟,常有寇船侵擾邊境,百姓各受其害。今謹謝恩,回雙龍看視。”

島主笑道:“前接鐵柱表章,奏稱北寇犯邊,已調武備、雍伸往助。昨接邊報,鐵柱斬將焚舟,連勝數陣,日內諒平靖矣。”

武侯奏道:“鐵柱不勝,猶可無虞;連勝數陣,恐中敵人詭計。請速選將添兵往助,始免遺誤。”

獨孤庶長道:“所慮甚是。北邊沙島蓄謀已久,交結甚多,亦係強敵。況自餘大忠等誅後,其黨紛紛潛逃,必往合謀相濟。而今應分屯三處,以備非常。”

島主道:“用何人為將?屯哪三處?”

獨孤庶長道:“各邊城塞先已行文,嚴飭謹備矣。仍請用苟學禮將兵五萬,屯北山關接鐵柱;佘佑將兵三萬電修翎郡;青珠將雙龍兵三萬,屯本島之西尾山,相機進剿;再令冰珠、曙珠各領騎兵五千往北巡警。請留韓駙馬於國中調度軍務。”

島主依奏,與武侯道:“先生與二公主、墨珠、方珠回國,東邊之事足辦矣。觀庶長措置,北寇似可盡絕。”

武侯道:“不備不虞,不可以師。以有備為恃,亦不可以師。願主上以此諭諸將。毋論寇之絕不絕也。”

廣望君奏道:“兵革不用已二十餘載,雖依然訓練,但多事飾觀,於實濟有限。應飭諸將,勤教習,選擇精壯,各成其材,以收指臂之效。”

島主稱善,命將大將軍印劍,令下大夫西白送入駙馬府。

武侯、廣望君回來,墨珠立刻治理歸裝。二公主自宮中辭別廉妃回府道:“適間聞報鐵將軍又勝匪寇。”

武侯蹙眉與廣望君道:“鐵柱必敗,可令苟學禮速往。吾就此分手。”

廣望君道:“前飭火珠監造戰艦,據稟將到。請以百艘護送。”

武侯道:“不須。昨接青珠稟啟,雲使金躍將船三百號分屯螺螄、獨拳、玉溝三島為犄角,此去可以無憂。”

廣望君、公主餞行,三公主依依不舍,四珠亦戀戀難離。

忽有下大夫獨孤中立請見,武侯、廣望君起身出迎。獨孤中立道:“中立父親適接密報言,鐵將軍乘勝追寇中埋伏計,受困於盤蛇島,特命中立告知。”

廣望君道:“盤蛇島入易而出難,行糧無多,鐵柱必死。煩覆庶長,今日即令冰珠、曙珠先行巡警,苟學禮等明日起程。並飛飭東北各邊城塞,如有寇到,守備勿戰。”

武侯道:“仆今回雙龍,告別欠禮,多煩致意。”

中立道:“父親不知君侯發駕,未來候送,晚生應侍升車。”

武侯道:“軍事倥傯,請回府辦事罷。”

中立告退。方珠稟道:“行李車馬齊備。”

武侯乃同二公主,與廣望君、非霞公主作別登車。

第三日黃昏,到滋榮關,副將鐵石迎接。武侯問北寇消息,鐵石垂淚道:“適接飛報,鐵柱已經盡節於盤蛇島,全軍覆沒。”

武侯道:“昨日可曾有兵出關?”

鐵石道:“昨日辰刻,有年少將官名韓曙珠、韓冰珠各帶騎兵五千,俱持符驗明,當經放出。”

武侯道:“關上共有多少兵士?”

鐵石道:“現在有兵三千,連各隘口並瞭望土堡共有八千。”

武侯道:“鐵將軍既沒,寇兵必乘勢而來,此關雖為總會之地,然抱守險要,進退便宜,莫若青牛山。將軍可速就近抽兵三千,我速命方珠相助,前往據守,擇便邀擊,使其勢不得相連。此關可令副將留守,即便奏聞。”

鐵石道:“有宿將郗瓏、遊光閑散在家,可否令同前去?”

武侯道:“甚善,可並奏明。待後兵到,留下三千補足”

鐵石遵命,修表奏上。令副將白瑩守關,自抽兵同方珠、郗瓏,遊光往守青牛山。

武侯次早離關取路,晚到丹鼎城,守大夫盧騮接迎入城,稟道:“雙龍有將官在此伺候五日了。”

武侯命人,乃係上尉田潤,前來參見道:“奉監國軍令,使末將同韓在、雲垂、小豹領兵船迎接。末將在此,韓在在新岸,雲垂在陰樞洋,小豹在船,泊新岸洋。今君侯路出於此,末將使騎飛會二處,速回新岸。”

武侯點頭。再問盧騮道:“此處可聞寇信?”

盧騮道:“近日頗多北邊百姓投奔城內。據雲沿邊受寇侵掠,死者頗多,惟棄家逃者得免。”

武侯嗟歎,當夜無話。

次早出城,往新岸進發。中時已到,船亦放來。韓在禮畢,武侯等上船,小豹並眾將參見,盧騮回城。順風拽篷,開行十餘裏,忽見後麵兵船數百號揚帆追來,卻不係浮石旗號,鬥樓了兵報上。武侯令道:“且差快船迎去查問。”

小豹跳上八翼舴艋,飛棹過去。那邊也有滿篷駛來,問道:“前麵係何處的船?”

小豹道:“係丹鼎城號船。你們係那裏的?”

來將道:“係天印的。奉監國令,差將官何曙,何同心,領戰船二百號、水兵六千,前來聽令。”

小豹道:“將停泊何處?”

來將道:“已有申文,請廣望君鈞命。而今停?白新岸。”

小豹道:“新岸恐寇將到。不如且泊丹鼎港口罷。”

來將道:“將令不敢違。你們後麵船往何處去?”

小豹道:“往雙龍進發。”

來將道:“如此甚好,有書一封,係監國拜請上國武侯安的,可煩帶去。”

小豹道:“武侯現在舟中,何不取書前來麵呈?”

那將大喜,返棹而去,取了書同何同心返來。小豹見過禮,正欲舉帆,忽聽後麵喊道:“有緊報,煩請前船暫停。”

小豹看時,卻是丹鼎港快船飛也似趕來。小豹乃揚帆向前,須臾到大船上稟明,領何同心上船參見,將書呈上——乃係火珠請安,兼候青珠弟兄的書。看畢,即令何同心回船,與小豹往泊於玉溝島聽調。

二將去了,快船亦到。報子進艙叩稟道:“鐵將軍死節,北寇十餘萬,劫掠沿邊一帶地方,擄百姓以為兵,饑民附之,告以國內虛實,所向無前。北方十餘郡遭害最酷。”

武侯驚道:“何遽猖獗至此!再去探聽,記功領賞。”

正是:蒞民守令如賢德,耗國豺狼怎猖獗!

未知寇勢究竟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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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國春秋

《海國春秋》正文
第一回 悲歌一曲招賢士 國傾家亡出傑人 第二回 食周粟不為宋臣 睹覆巢安能完卵 第三回 鬧皇莊狂童取辱 焚歌苑俠氣遭擒 第四回 重心膂入獄脫真才 掩耳目焚牢燒假犯 第五回 驗骨殖圖書行鄰國 辨聲音指引入名山 第六回 隱士避功名奚啻阱陷 忠心甘節義尤切神魂 第七回 囊空不免欲吹篪 腹實何須談彈鋏 第八回 籌國政賢相辭朝 行新法乞兒受爵 第九回 救澆漓立議修文德 整散漫揮毫著武謀 第十回 明薦暗傾難國手 順留逆去試盤根 第十一回 妒嫉暗暗招兵馬 胡塗偏偏選將才 第十二回 尋良友霧漫認龍駒 奪佳人陣前成敗犬 第十三回 得情由良相保奇才 知確實賢君任驕將 第十四回 饋賂交鄰為敵樹敵 正名施令攻心結心 第十五回 計中計賺開百結關 身外身誘過獨鎖渡 第十六回 乘虛取城易於拾芥 以武破嶺擬若登天 第十七回 察陣勢漆膠吳越 中反間魚水參商 第十八回 義膽忠肝難勝讒夫 誌悲氣憤單摧大敵 第十九回 酬知己剖腹表丹心 救良朋束腰擒白額 第二十回 絆雄兵兩途襲敵 燔巨艦單艇擒酋 第二十一回 鹿角車斃驍騎取勝 蜂房卵毀屯積成功 第二十二回 數節迎刃星馳電掣 一著錯布瓦解冰消 第二十三回 地利人和援絕可守 依危恃勢求隙而攻 第二十四回 兩函書商量和議 一道表惶恐求成 第二十五回 五猴掣天印 百雉炬雙毫 第二十六回 定河為界大將軍封侯 指石喻心老庶長製佞 第二十七回 變成法補全成法 戮貪員懲勸貪員 第二十八回 追逃犯得金船渡弱水 求快婿將木氏作王郎 第二十九回 招駙馬籠絡英雄 認公主成全窈窕 第三十回 為奸謀散分奸勢 進正士扶持正人 第三十一回 重宿儒盈庭皓首 除痼疾遍野春風 第三十二回 念疾苦一輛尋源 審形勢三年奏績 第三十三回 破肚移心善仇都了結 拘魂易體奸惡自災殃 第三十四回 懷逆謀群奸授首 舒忠憤二子捐軀 第三十五回 眾邪誤置蚊聚成雷 三將臨危舍生取義 第三十六回 守令得人民安寇殄 渠魁失計險喪親離 第三十七回 武事無庸武備 攻堅莫若攻心 第三十八回 金蓮瓣倒垂群英智竭 紫竹根斜畫眾鄙魂窮 第三十九回 覆舟詢鄉快意對傷心 追友別妻生離成永訣 第四十回 夢回剩得須眉白 國喪難禁篡奪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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