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 作者:宋濂年代:明朝1695   

《元史》列傳 列傳·卷七十六

◎儒學一
金履祥字吉父,婺之蘭溪人。先祖原姓劉,因避諱吳越錢武肅王之同音名,故改姓金。

前代史傳,皆以儒學之士,分而為二,以經藝顓門者為儒林,以文章名家者為文苑。然儒之為學一也,《六經》者斯道之所在,而文則所以載夫道者也。故經非文則無以發明其旨趣;而文不本於六藝,又烏足謂之文哉。由是而言,經藝文章,不可分而為二也明矣。
履祥幼時就很聰慧,父兄稍加教授,就能背誦。年齡稍大,更加自勉奮發學習。對天文、地理、禮樂、兵謀、陰陽、律曆之類的書,無不認真研究。及至青年時期,懂得了要向宋代理學家周敦頤、程頤、程顥學習,他與同郡王柏拜何基為師。而何基的老師是黃..,..又是朱熹的親授弟子,因此其學問更其嚴密,融會貫通,其造詣更為深邃。

元興百年,上自朝廷內外名宦之臣,下及山林布衣之士,以通經能文顯著當世者,彬彬焉眾矣。今皆不複為之分別,而采取其尤卓然成名、可以輔教傳後者,合而隸之,為《儒學傳》。
由於當時宋朝危亡之勢已無可挽救,履祥決心不再進取。然而其具有安邦濟世之才略,使他不能對當時政治形勢不問不聞。適逢襄樊戰事緊迫,宋朝持觀望態度不敢去救援,履祥因此向宋朝獻策直搗元軍空虛的後方。請求用重兵由水路直趨燕、薊以解救襄樊之師。他詳細敘述海船所經的州郡縣邑以及大海中遠近島嶼,處處都是可行的。可是宋政府始終未采用他的計策。後來朱王宣、張清獻海運之利,而所經海道,與履祥以前的上書相比,幾乎沒有什麼差異,因此後人很佩服他計算的精確。

趙複,字仁甫,德安人也。太宗乙未歲,命太子闊出帥師伐宋,德安以嚐逆戰,其民數十萬,皆俘戮無遺。進楊惟中行中書省軍前,姚樞奉詔即軍中求儒、道、釋、醫、卜士,凡儒生掛俘籍者,輒脫之以歸,複在其中。樞與之言,信奇士,以九族俱殘,不欲北,因與樞訣。樞恐其自裁,留帳中共宿。既覺,月色皓然,惟寢衣在,遽馳馬周號積屍間,無有也。行及水際,則見複已被發徒跣,仰天而號,欲投水而未入。樞曉以徒死無益:“汝存,則子孫或可以傳緒百世;隨吾而北,必可無他。”複強從之。先是,南北道絕,載籍不相通;至是,複以所記程、朱所著諸經傳注,盡錄以付樞。
宋恭帝德..(1275),以迪功郎、史館編校起用他,履祥未接受。宋將滅亡,各地盜匪烽起,履祥隱居金華山中,戰火稍停,就在山穀山岩間追雲逐月,吟詠歌唱,將世上的事情看得非常淡泊,常常獨自一人整天態度嚴肅,然待人接物則有朝氣,和藹可親。對後生諄諄教導,從不厭倦。他更忠於“義”,友人之子因犯罪,母子淪為奴隸,十年未見麵,他傾其所蓄,為母子贖罪,直到釋放為止。後來友人之子富貴了,他從不談及此事,見麵隻相互問候罷了。何基、王柏去世後,他率領同窗,遵照師友之義,著喪服去吊喪。

自複至燕,學子從者百餘人。世祖在潛邸,嚐召見,問曰:“我欲取宋,卿可導之乎?”對曰:“宋,吾父母國也,未有引他人以伐吾父母者。”世祖悅,因不強之仕。惟中聞複論議,始嗜其學,乃與樞謀建太極書院,立周子祠,以二程、張、楊、遊、朱六君子配食,選取遺書八千餘卷,請複講授其中。複以周、程而後,其書廣博,學者未能貫通,乃原羲、農、堯、舜所以繼天立極,孔子、顏、孟所以垂世立教,周、程、張、朱氏所以發明紹續者,作《傳道圖》,而以書目條列於後;別著《伊洛發揮》,以標其宗旨。朱子門人,散在四方,則以見諸登載與得諸傳聞者,共五十有三人,作《師友圖》,以寓私淑之誌。又取伊尹、顏淵言行,作《希賢錄》,使學者知所向慕,然後求端用力之方備矣。樞既退隱蘇門,乃即複傳其學,由是許衡、郝經、劉因,皆得其書而尊信之。北方知有程、朱之學,自複始。
履祥曾說文正公司馬光作《資治通鑒》,秘書丞劉恕寫《外紀》,記載以前的事,不以經書為依據而選百家之說,無論是非,都不符合聖人思想,不足以傳告別人。堯舜以前之事,並非孔夫子所定,正誤難辨。夫子將魯國的曆史著為《春秋》,王朝列國的事,不是玉帛上寫的,也不寫進魯史,並非聖人有意刪掉。《左傳》所記,或者有缺漏,或者有錯誤,不能說是在闡明經書。於是履祥以宋代邵雍的《皇極經世曆》、胡宏的《皇王大紀》為例,損益適中,以《尚書》為主,不及《詩》、《書》、《春秋》,旁采舊史及諸子百家,加以解釋,按年敘事,上自唐堯,下止於《通鑒》所記時代之前,編為一書,共二十卷,名為《通鑒前編》。所引之書,均加注釋,以明其義,這都是先儒所未做到的。書成之後授與門生許謙,對他說:“二帝三王的微言和美好德行當為後世所效法,戰國之申不害、商鞅之法術亂政,當為後世君王所引以為戒。這些本書不可不著。”履祥的著作還有《大學章句疏義》二卷,《論語孟子集注考證》十七卷,《書表注》四卷。許謙對這些書都作了校定,均傳於學者。天曆中(1328),廉訪使鄭允中,都把這些書呈進皇帝。

複為人,樂易而耿介,雖居燕,不忘故土。與人交,尤篤分誼。元好問文名擅一時,其南歸也,複贈之言,以博溺心、末喪本為戒,以自修讀《易》求文王、孔子之用心為勉。其愛人以德類若此。複家江漢之上,以江漢自號,學者稱之曰江漢先生。
履祥住於仁山之下,學者們稱他為“仁山先生”。大德年間(1297—1307)卒。元統初(1333),同鄉吳師道為國子博士,將履祥著作移於學官,在鄉學中供奉他的神位。至正年間(1341—1368),賜諡文安。

張,字達善,其先蜀之導江人。蜀亡,僑寓江左。金華王柏,得朱熹三傳之學,嚐講道於台之上蔡書院,從而受業焉。自《六經》、《語》、《孟》傳注,以及周、程、張氏之微言,朱子所嚐論定者,靡不潛心玩索,究極根柢。用功既專,久而不懈,所學益弘深微密,南北之士,鮮能及之。至元中,行台中丞吳曼慶聞其名,延致江寧學官,俾子弟受業,中州士大夫欲淑子弟以朱子《四書》者,皆遣從遊,或辟私塾迎之。其在維揚,來學者尤眾,遠近翕然,尊為碩師,不敢字呼,而曰導江先生。大臣薦諸朝,特命為孔、顏、孟三氏教授,鄒、魯之人,服誦遺訓,久而不忘。
許謙字益之,祖籍京兆。他的九世祖許延壽是宋朝刑部尚書。以後各代都任官。後由平江遷至婺州路之金華,到謙時已是五代為金華人了。

氣宇端重,音吐洪亮,講說特精詳,子弟從之者,詵詵如也。其高第弟子知名者甚多,夾穀之奇、楊剛中尤顯。無子。有《經說》及文集行世。吳澄序其書,以為議論正,援據博,貫穿縱橫,儼然新安朱氏之屍祝也。至正中,真州守臣以及郝經、吳澄皆嚐留儀真,作祠宇祀之,曰三賢祠。
謙幾歲時,父親早逝,剛能說話,伯母陶氏口授《孝經》《論語》,他的記憶力很強。稍大一點,對學習極為努力,自己規定內容進行學習,取四部書,分晝夜閱讀,即使有病也不停止。在金履祥的門下求學,履祥教育他說:“你們求學就像五味調合,加了醋醬後,味道立即不同。你來見我已三天,像個女子,羞於言辭,難道我的教學沒能激發你嗎?”謙聽後非常敬畏他。幾年後終於領會了老師授課中的奧妙。他無書不讀,即使微小的問題也不放過,哪怕不完整的文章或隻字片語,從不忽視。遇到不通之處,從不妄作解釋;對先儒的話,自己不甘聽從的,決不隨便同意。他讀完《四書章句集注》,寫《叢說》二十卷,其中說:“學習要以聖人作為標準,先學他們的思想,再學他們做的事。聖賢的思想都在《四書》裏,其要義全在朱子注釋中。但他的辭簡而意義深廣,讀的人怎麼可能不學其思想就理解其真義呢?”他讀《詩集傳》便寫《名物鈔》八卷,為它正音解釋,進行考證,以補先儒書中不完備之處,但仍保存其原意,通過旁征博引,以自己的見解作結論。讀《書集傳》,著《叢說》六卷。讀曆史著《治忽幾微》。他采用編年體,著史書,上起太..氏,下止宋元..元年(1086)九月司馬光卒,說明曆代興亡的原因。

金履祥,字吉父,婺之蘭溪人。其先本劉氏,後避吳越錢武肅王嫌名,更為金氏。履祥從曾祖景文,當宋建炎、紹興間,以孝行著稱,其父母疾,齋禱於天,而靈應隨至。事聞於朝,為改所居鄉曰純孝。履祥幼而敏睿,父兄稍授之書,即能記誦。比長,益自策勵,凡天文、地形、禮樂、田乘、兵謀、陰陽、律曆之書,靡不畢究。及壯,知向濂、洛之學,事同郡王柏,從登何基之門。基則學於黃榦,而榦親承朱熹之傳者也。自是講貫益密,造詣益邃。
他還著有《自省篇》,白天做的事,夜晚一定寫下來,不能寫的一定不做。對天文、地理、典章、食貨、刑法、字學、音韻、醫經、術數等學說,無不通曉。對有關釋家、老子學說,也要探其奧秘。他曾說“:讀書人誰不說要排除異端,但能探其奧妙,辨別異同是非的人又有幾個呢?”又給《九經》、《儀禮》、《春秋三傳》斷句,對竹簡順序顛倒或抄寫的錯誤,分別用鉛黃和朱紅劃上,以示區分。以後吳師道買到呂祖謙點校的《儀禮》,與許謙校訂的比較,不同之處僅有十三條。謙不喜歡顯露才華,除非有益經義,張揚道德和事理的,都不輕易動筆。

時宋之國事已不可為,履祥遂絕意進取。然負其經濟之略,亦未忍遽忘斯世也。會襄樊之師日急,宋人坐視而不敢救,履祥因進牽製搗虛之策,請以重兵由海道直趨燕、薊,則襄樊之師,將不攻而自解。且備敘海舶所經,凡州郡縣邑,下至巨洋別塢,難易遠近,曆曆可據以行。宋終莫能用。及後朱瑄、張清獻海運之利,而所由海道,視履祥先所上書,咫尺無異者,然後人服其精確。
延祐初(1314),住東陽八華山,眾多學生向他求教,不久便開門講學,學生不遠千裏而來。他教學生是誠心誠意,細致耐心,傾其所知,並以此為樂,孜孜不倦。在門下受教的學生千餘人,他按各人的情況分別教授,使每人都有所得,但他從不用應科舉的文章為教材。謙孝順父母,尊敬兄長,為人處事不拘泥於古人,不流於世俗。在家鄉四十年,各處人士都以不訪他為恥。路過其鄉的士紳都要去他家問安。有人向他求教,聽過講解的人,深為佩服。

德祐初,以迪功郎、史館編校起之,辭弗就。宋將改物,所在盜起,履祥屏居金華山中,兵燹稍息,則上下岩穀,追逐雲月,寄情嘯詠,視世故泊如也。平居獨處,終日儼然;至與物接,則盎然和懌。訓迪後學,諄切無倦,而尤篤於分義。有故人子坐事,母子分配為隸,不相知者十年,履祥傾貲營購,卒贖以完;其子後貴,履祥終不自言,相見勞問辛苦而已。何基、王柏之喪,履祥率其同門之士,以義製服,觀者始知師弟子之係於常倫也。
大德中遭重災。他說“:現在國家公私缺糧,餓死的人到處可見,我怎能隻顧自己吃飽?”中州有名望的人廉訪使劉庭直、副使趙宏偉對謙都深為佩服,要向朝廷推薦。到晚年身負教學重任,遠近的學生以他的身安否作為道的盛衰。至元三年(1337)卒,享年六十八歲。朝廷諡號文懿。

履祥嚐謂司馬文正公光作《資治通鑒》,秘書丞劉恕為《外紀》,以記前事,不本於經,而信百家之說,是非謬於聖人,不足以傳信。自帝堯以前,不經夫子所定,固野而難質。夫子因魯史以作《春秋》,王朝列國之事,非有玉帛之使,則魯史不得而書,非聖人筆削之所加也。況左氏所記,或闕或誣,凡此類皆不得以辟經為辭。乃用邵氏《皇極經世曆》、胡氏《皇王大紀》之例,損益折衷,一以《尚書》為主,下及《詩》、《禮》、《春秋》,旁采舊史諸子,表年係事,斷自唐堯以下,接於《通鑒》之前,勒為一書,二十卷,名曰《通鑒前編》。凡所引書,輒加訓釋,以裁正其義,多儒先所未發。既成,以授門人許謙曰:“二帝三王之盛,其微言懿行,宜後王所當法,戰國申、商之術,其苛法亂政,亦後王所當戒,則是編不可以不著也。”他所著書,曰《大學章句疏義》二卷,《論語孟子集注考證》十七卷,《書表注》四卷,謙為益加校定,皆傳於學者。天曆初,廉訪使鄭允中表上其書於朝。
先是何基、王柏及金履祥卒,他們的學問還沒有發揚光大,至謙時他的思想更加突出,學生追本窮源,認為是朱熹的嫡傳。江浙行中書省替他向朝廷奏請求建“四賢書院”,來奉祭祀,並排在學官之列。

初,履祥既見王柏,首問為學之方,柏告以必先立誌,且舉先儒之言:居敬以持其誌,立誌以定其本,誌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內,此為學之大方也。及見何基,基謂之曰:“會之屢言賢者之賢,理欲之分,便當自今始。”會之,蓋柏字也。當時議者以為基之清介純實似尹和靜,柏之高明剛正似謝上蔡,履祥則親得之二氏,而並充於己者也。
蕭渼鬥字惟鬥,祖先是北海人。父親在秦中任官職,成為奉元人了。渼鬥極為孝順,自兒時起,就表現不一般。稍長之後任府史,上級官員的話不合意,他就辭職,在南山讀書達三十年。做了一件皮革衣服,長達下半身,就寢時,就倚臥在榻上,思考誦讀不停。他博覽群書,天文、地理、律曆、算數,無不研究。侯均說元有天下百年,隻有蕭惟鬥是識字的人。向他求教和在他門下受業的人很多。有次出門時,遇見一個婦人,在路旁遺失金釵,婦人懷疑是渼鬥拾到。對他說:“絕無他人,隻有老翁在後。”渼鬥讓她跟隨到他家中,取家中釵給她,這個婦人後來找到遺失的金釵,慚愧地送還渼鬥的金釵。有鄉人傍晚從城中回家,途中遇寇,並要害他。鄉人詐稱:“我是蕭先生。”寇大驚,將他放走。

履祥居仁山之下,學者因稱為仁山先生。大德中卒。元統初,裏人吳師道為國子博士,移書學官,祠履祥於鄉學。至正中,賜諡文安。
世祖分封於秦,征召渼鬥與楊恭懿、韓擇任王府侍讀,渼鬥以病推辭,授以陝西儒學提舉,不去赴任。行省大臣在家中備宴為他慶賀,派隨從官員先到渼鬥的家,渼鬥正汲水灌園,從吏到後,不知道他就是渼鬥,而要他給馬飲水,渼鬥立即照辦,待他穿戴整齊出去迎接賓客時,從吏見到渼鬥後,顯出害怕的神情,渼鬥毫不介意。後來屢次被授為集賢學士、國子司業,改集賢侍讀學士,都未赴任。大德十一年(1307),拜為太子右諭德,帶病至京師,進入東宮,晉見太子,因為當時朝廷時尚飲酒,所以在晉見時,寫《酒誥》奉獻。不久以病為由,極力辭去職務,人們問他為何要辭職,他說:“按禮節,東宮坐於東邊,師傅坐在西邊,這樣的禮節現在行得通麼?”不久授集賢學士、國子祭酒,仍任前職右諭德,病發,力辭而歸故裏。終年七十八歲,賜諡號貞敏。

許謙,字益之,其先京兆人。九世祖延壽,宋刑部尚書。八世祖仲容,太子洗馬。仲容之子曰洸、曰洞,洞由進士起家,以文章政事知名於時。洸之子寔,事海陵胡瑗,能以師法終始者也。由平江徙婺之金華,至謙五世,為金華人。父觥,登淳祐七年進士第,仕未顯以歿。
渼鬥修養很高,凡事要親自實踐,他教導別人,一定要從《小學》開始。他所寫的文章,立意精深,其言淺顯,而其含義深刻,一貫以洙、泗為範本,以濂、洛、考亭為依據,關輔之士一致奉他為宗師,被稱為一代學識純正的儒者。他的著作有《三禮說》、《小學標題駁論》、《九州誌》,及《勤齋文集》流行於世。

謙生數歲而孤,甫能言,世母陶氏口授《孝經》、《論語》,入耳輒不忘。稍長,肆力於學,立程以自課,取四部書分晝夜讀之,雖疾恙不廢。既乃受業金履祥之門,履祥語之曰:“士之為學,若五味之在和,醯醬既加,則酸鹹頓異。子來見我已三日,而猶夫人也,豈吾之學無以感發子耶!”謙聞之惕然。居數年,盡得其所傳之奧。於書無不讀,窮探聖微,雖殘文羨語,皆不敢忽。有不可通,則不敢強;於先儒之說,有所未安,亦不苟同也。
同恕字寬甫,祖先太原人。五世祖時遷居秦中,因而為奉元人。祖父叫同升。父親同繼先,學問淵博,善寫文章,廉希憲為陝右宣撫使時,征召繼先掌管倉庫的鑰匙。家中世代從事儒學,同住的有二百口人,他們之間從不背後說長道短。

讀《四書章句集注》,有《叢說》二十卷,謂學者曰:“學以聖人為準的,然必得聖人之心,而後可學聖人之事。聖賢之心,具在《四書》,而《四書》之義,備於朱子,顧其辭約意廣,讀者安可以易心求之乎!”讀《詩集傳》,有《名物鈔》八卷,正其音釋,考其名物度數,以補先儒之未備,仍存其逸義,旁采遠援,而以己意終之。讀《書集傳》,有《叢說》六卷。其觀史,有《治忽幾微》,仿史家年經國緯之法,起太皞氏,迄宋元祐元年秋九月尚書左仆射司馬光卒。備其世數,總其年歲,原其興亡,著其善惡。蓋以為光卒,則中國之治不可複興,誠理亂之幾也。故附於續經而書孔子卒之義,以致其意焉。
恕安靜穩重,束發就像成年人,向同鄉先生求學,一日能記數千言。十三歲時,以《書經》在鄉校奪魁。至元年間,朝廷開始分為六個部,選舉有名的讀書人任吏員,關陝因同恕為禮部貢士,未錄用。仁宗即位,立刻遣使去同恕家授國子司業,官階為儒林郎,三次遣使征召,都不肯受任。陝西行台侍禦史趙世延,請在奉元設置“魯齋書院”,中書奏請皇上由恕領導書院的教學,朝廷同意。先後來學習的有數千人。延祐設科舉,恕再次主考鄉試,人們佩服他公正。六年,以奉議大夫、太子左讚善召,入東宮晉見,帝賜酒慰問。接著敬獻文章,文中陳述古代情誼、啟發智慧、修養品德的道理。第二年,英宗即位,恕因病辭職。致和元年(1328),拜集賢侍讀學士,因年老有病辭職。

又有《自省編》,晝之所為,夜必書之,其不可書者,則不為也。其他若天文、地理、典章、製度、食貨、刑法、字學、音韻、醫經、術數之說,亦靡不該貫,旁而釋、老之言,亦洞究其蘊。嚐謂:“學者孰不曰辟異端,苟不深探其隱,而識其所以然,能辨其同異,別其是非也幾希。”又嚐句讀《九經》、《儀禮》及《春秋三傳》,於其宏綱要領,錯簡衍文,悉別以鉛黃朱墨,意有所明,則表而見之。其後吳師道購得呂祖謙點校《儀禮》,視謙所定,不同者十有三條而已。謙不喜矜露,所為詩文,非扶翼經義,張維世教,則未嚐輕筆之書也。
恕為學,由程、朱上溯孔、孟,都力求貫通事理,以利於實行。教育人時委婉曲折進行開導,使之走向正確的方向。愛整潔,日常生活中即使在大暑天氣,也不去冠帶。母親去世後,侍奉繼母如同生母一樣。父喪,因悲痛致使眼得病,祭祀齋戒嚴肅詳盡。曾說“:供養有不到之處,還可以補救,追祭祖宗,如有不誠之處,是對神的褻瀆,可以逃脫罪責麼?”與人交往,即使不能相互適應、心意相通的表現,而心中卻有準則。鄰人借騾使用死了,按值償還,恕不收,並說:“小事情何必要還!”家中無一擔糧食的儲存,而有存書幾萬卷,他的居室取名榘庵。當時蕭..住於南山腳下,也以道德高尚聞名於世,進城時,一定要到恕家拜訪,士人都稱他們為“蕭同”。

延祐初,謙居東陽八華山,學者翕然從之。尋開門講學,遠而幽、冀、齊、魯,近而荊、揚、吳、越,皆不憚百舍來受業焉。其教人也,至誠諄悉,內外殫盡,嚐曰:“己有知,使人亦知之,豈不快哉!”或有所問難,而詞不能自達,則為之言其所欲言,而解其所惑。討論講貫,終日不倦,攝其粗疏,入於密微。聞者方傾耳聽受,而其出愈真切。惰者作之,銳者抑之,拘者開之,放者約之。及門之士,著錄者千餘人,隨其材分,鹹有所得。然獨不以科舉之文授人,曰:“此義、利之所由分也。”謙篤於孝友,有絕人之行。其處世不膠於古,不流於俗。不出裏閭者四十年,四方之士,以不及門為恥,縉紳先生之過其鄉邦者,必即其家存問焉。或訪以典禮政事,謙觀其會通,而為之折衷,聞者無不厭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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