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類聚》 作者:歐陽詢年代:唐代1339   

《藝文類聚》正文 卷二十三·人部七

鑒誡

◇鑒誡

《書》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機。

《易》曰:君子乾乾,夕惕若厲。

又曰:天道惡盈而福謙。

《尚書》曰:帝曰:來,禹,降水儆予,成允成功,克勤於邦,克儉於家,不自滿假,惟汝賢,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

又曰: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

又曰:玩人喪德,玩物喪誌,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獸不育於國,不寶遠物,則遠人格,所寶惟賢,則邇人安,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又曰:功崇惟誌,業廣惟勤,位不期驕,祿不期侈。

又曰:作德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居寵思危。

又曰:戒慎無虞,岡失法度。

又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

《毛詩》曰:惴惴小心,如臨於穀。

又曰:殷鑒不遠,在夏後之世。

《左傳》曰:晉既勝楚,範宣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天命不於常,有德之謂也。

又曰:禍福無門,唯人所召。

又曰:臧孫雲,季孫之愛我,疾疹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疹不如惡石,孟孫死,吾亡無日矣。

《禮記》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

《孝經》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

《論語》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時,戒之在色,及其壯也,戒之在鬥,及其老也,戒之在得。

又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

太公《金匱》曰:武王問師尚父曰:五帝之戒,可得聞乎,師尚父曰:舜之居民上,矜矜如履薄冰,禹之居民上,栗栗如恐不滿,湯之居民上,翼翼乎懼不敢息。

又曰:吾聞道自微而生,禍自微而成,《家語》曰:孔子去周,而老子送之曰:凡當世之士,聰明深察而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宏大而危者,好發人之惡者也,孔子曰:敬奉教。

又曰:舟非水不行,水入舟沒,民非君不治,民犯上則君危,故君子不可不嚴也。

又曰:顏回謂子路曰:力猛於德而得其死者,鮮矣,子慎諸。

又曰:以富貴而下人,何人不與,富貴而敬愛,何人不親,發言不逆,可謂知言矣。

又曰:《曾子》曰:狎甚則簡,莊甚則不親,是故君子之狎足以交其勸,莊足以成禮而已矣。

《韓詩外傳》曰:昔者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湯以殷王,紂以殷亡,故無常安之國,宜治之民,得賢則昌,不肖則亡,夫明鏡所以照形也,往古所以知今也,鄙語曰:不知為吏,視已成事,前車覆,後車誡。

又曰:《曾子》曰:君子有三言,可實[韓詩外傳二作貫。]而佩也,一曰無內疏而外親,二曰身不善而怨他人,三曰患已至而後呼天。

《戰國策》曰:昔儀狄作酒而美,進之於禹,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絕旨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

《管子》曰:齊桓公與管仲鮑叔牙甯戚四人飲,公曰:何不為寡人壽,鮑叔牙奉杯而起曰:使公無忘在莒,管仲無忘其束縛在魯,甯戚無忘飯牛車下,公避席再拜。

鬻子曰:昔周公使康叔守殷,戒之曰:無煞不辜,寧失有罪,亦有無罪而見誅,無有有功而不賞,慎之。

《晏子》曰:君子居必擇鄰,遊必就士,可以避患也。

又曰:其文好者身必剝,其角美者身見煞,甘泉必竭,直木必伐。

又曰:夫爵益高者意益下,官益大者心益小,祿益厚者施益博。

又曰:人之將疾,必先不甘粱肉之味,國之將亡,必先惡忠臣之語。

《孫卿子》曰:孔子對魯哀公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君以此思危,則不危焉。

又曰:得師者王,得疑者霸,自為謀莫己若者亡。

又曰:伯禽將歸於魯,周公謂伯禽曰:君子力如牛,不與牛爭力,走如馬,不與馬爭走,智如士,不與士爭智,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吾於天下,亦不賤也,常握發吐餐,以接天下之士矣。

《韓子》曰:西門豹性急,佩韋以自緩,董安於心緩,佩帶以自急,故能以有餘補不足,以長續短之謂明主。

《淮南子》曰:天下有至貴,而非勢位也,有至富,而非金玉也,有至壽,而非千歲,願恕反性,則貴矣,適情知足,則富矣,明死生之分,則壽矣。

《說苑》曰:魏武侯浮西河,中流,謂吳起曰:美哉河山之固,此魏國之寶也,對曰:在德不在險,昔夏桀之君,左河濟,右太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不循仁政,湯放之,武侯曰:善。

又曰:有身貴而驕人者,民去之,位高而擅權者,君惡之,祿厚而不知足者,患處之。

《新序》曰:齊王聘田巴先生而將問政焉,對曰:政在正身,正身之本,在於群臣,王召臣,臣改製鬋飾,問於妾,奚若,妾愛臣,諛臣曰佼,臣臨淄水而觀,然後自知醜惡也,今齊之臣諛王者眾,王能臨淄水見己之惡,過而自改,斯齊國治矣。

《漢書》曰:揚惲失官居家,治產業,起室宅,孫會宗戒之曰:為大臣廢退,當闔門惶恐,為可憐之意,不當通賓客,有稱譽也。

《東觀漢記》曰:馮勤遷司徒,是時三公多見罪退,上欲見令以善自矜,乃因宴見,從容戒之曰:朱浮上不忠於君,下淩轢同列,竟以中傷人臣,放逐受誅,雖追加賞賜,不足以償不訾之身,忠臣孝子之覽照前世以為鏡誡,能盡忠於國,事君無二,則爵賞光乎當世,功名列於不朽,可不勉哉。

又曰:樊宏為人謙慎,常戒其子曰:富貴盈溢,未有能終者,天道惡滿而好謙,前世貴戚,皆明戒也,保身全己,豈不樂哉。

又曰:班超為都護,以任尚代超,尚謂超曰:君在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猥承君後,宜有以誨之,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過罪徙補邊,而蠻夷懷鳥獸之心,難禁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及得下和,宜陽為簡易,寬小過,總大綱而已。

【詩】後漢傅毅迪誌詩曰:谘爾庶士,迨時斯勖,日月逾邁,豈雲旋複,於赫我祖,顯於殷國,二跡阿衡,克光其則,谘予小子,穢陋靡逮,懼我世烈,於茲以墜,於戲君子,無恒自逸,徂年如流,鮮茲暇日。

魏陳王曹植矯誌詩曰:芝桂雖芳,難以餌魚,屍位素餐,難以成居,磁石引鐵,於金不連,大朝舉士,愚不聞焉。

又矯誌詩曰:抱璧塗乞,無為貴寶,履仁遘福,無為貴道,鴛雛遠害,不羞卑棲,靈虯避難,不恥汙泥,都蔗雖甘,杖之必折,巧言雖美,用之必滅,濟濟唐朝,萬邦作孚,逢蒙雖巧,必得良弓,賢主雖智,亦待英雄,螳螂見歎,齊士輕戰,越王軾蛙,國以死獻,道遠知驥,世偽知賢,覆之燾之,順天之矩,澤如凱風,惠如時雨,口為禁闥,舌為發機,門機之闕,[馮校本作關。]楛矢不追。

魏繁欽遠戍勸戒詩曰:肅將王事,集此揚土,凡我同盟,既文既武,鬱鬱桓桓,有規有矩,務在和光,同塵共垢,各競其心,為國蕃輔,訚訚衎衎,非法不語,可否相濟,闕則雲補。

又雜詩曰:世俗有險易,時運有盛衰,老氏和其光,蘧瑗貴可懷。

魏應璩雜詩曰:細微可不慎,隄潰自蟻隙,腠理早從事,安複勞針石,哲人睹未形,愚夫闇明白,曲突不見賓,燋爛為上客,思原獻良規,江海儻不逆,狂言雖寡善,猶有如雞蹠,雞蹠食不已,齊王為肥澤。

晉張華勵誌詩曰:仁道不遐,德輶如羽,求焉斯至,眾鮮克舉,複禮終朝,天下歸仁,若金受礪,若泥在鈞,進德修業,暉光日新。

晉潘安仁家風詩曰:綰發綰發,發亦鬢止,日祗日祗,敬亦慎止,靡專靡有。受之父母,鳴鶴匪和,析薪弗荷,隱憂孔疚,我堂靡構,義方既訓,家道穎穎。豈敢荒寧,一日三省。

晉嵇紹贈石季倫詩曰:人生稟五常,中和為至德,嗜欲雖不同,成生所不識,仁者安其身,不為外物惑,事故誠多端,未若酒之賊,內以損性命,煩辭傷軌則屢飲致疲怠,清和自否塞,陽堅[按此用子反事,當作豎。]敗楚軍,長夜傾宗國,詩書著明戒,量體節飲食,遠希彭聃壽,虛心處衝默,茹芝味醴泉,何為昏酒色。

【賦】魏文帝戒盈賦序曰:避暑東閤,延賓高會,酒酣樂作,悵然懷盈滿之戒,乃作斯賦,惟應龍之將舉,飛雲降而下征,資物類之相感,信貫微之通靈,何今日之延賓,君子紛其集庭,信臨高而增懼,獨處滿而懷愁,原群士之箴規,博納我以良謀,吳楊泉讚善賦曰:伊善惡之所施,乃禍福之為階,行德安而保身,忘為害而自危,故先民之有作,執溫恭而不虧,雲顏冉之遭命,怪禍福之參差,夫二賢之履道,曆千載而見知,身既沒而名存,厥複戚乎何為,夫死生之有命,非神明之所規,故積善之家,厥福惟昌,積惡之門,必有餘殃,是以趙武好善,厥胤以長,三郤好勝,厥身以亡,古人從善如不及,去惡如探湯,恐福德而難值,而禍惡之易當。

【讚】晉戴逵申三複讚曰:嗜好深則天機淺,名利集則純白離,如此故識鑒逾昏,驕淫彌汰,心與慎乖,則理與險會,然後役智以禦險,履險以逃害,故陰陽寇其內,人力攻其外,陰陽結則金石為之消,人事至則雖智不足賴,若然者,雖翠幄華堂,焉得而康之,列鼎重味,焉得而嚐之。

周庾信周公伯禽讚曰:伯禽居魯,鳴玉來朝,周公問政,治國風謠,北山有梓,南山有橋,禮容雖備,俯仰無驕。

【箴】梁武帝凡百箴曰:凡百眾庶,爾其聽之,事無大小,先當熟思,思之不熟,致成反覆,其心不定,不可施令,是曰亂常,是曰敗政,弗止辱身,亦喪厥命,勿恃爾尊,驕慢淫昏,勿謂爾貴,長夜荒醉,日不恒中,月盈則虧,履邪念正,居安思危,莫言爾賤,而不受命,君子小人,本無定性,莫言人微,而以自輕,水清照淨,表直影端,近取諸身,無假遠觀,猗歟哲人,勿謂斯難。

【訓】晉潘嶽兩階銅人訓曰:言之有臧,讬乎多士,言之不臧,絕之由己,無曰莫傳,宣於四海,無曰莫聞,響振萬裏,樞機之發,榮辱之徵,怨豈在大,纖介是興。

【誡】漢東方朔誡子曰:明者處世,莫尚於中,優哉遊哉,與道相從,首陽為拙,柳惠為工,飽食安步,以仕代農,依隱玩世,詭時不逢,是故才盡者身危,好名者得華,有群者累生,孤貴者失和,遺餘者不匱,自盡者無多,聖人之道,一龍一蛇,形見神藏,與物變化,隨時之宜,無有常家。

後漢鄭玄戒子曰:宿業衰落,仍有失誤,年入此歲,而七十矣,於禮可傳家事,今我告爾以老,將閑居以安性,覃思以終業,非拜國君之命,問族親憂患,展敬墳墓,春秋觀省野物,胡常扶杖出門乎,家事大小,汝一承之,求為君子之道,鑽研勿替,敬順威儀,以近有德,顯譽成於僚友,德行立於己誌,可不深念耶。

後漢高義方清誡曰:天長而地久,人生則不然。又不養以福,保全其壽年,飲酒病我性,思慮害我神,美色伐我命,利欲亂我真,神明無聊賴,愁毒於眾煩,中年棄我逝,忽若風過山,形氣各分離,一往不複還,上士湣其痛,抗誌淩雲煙,滌蕩棄穢累,飄邈任自然,退修清以淨,存吾玄中玄,澄心剪思慮,泰清不受塵,恍惚中有物,希微無形端,智慮赫赫盡,穀神綿綿存。

魏王肅家誡曰:夫酒所以行禮養性命歡樂也,過則為患,不可不慎,是故賓主百拜,終日飲酒,而不得醉,先王所以備酒禍也,凡為主人飲客,使有酒色而已,無使至醉,若為人所強,必退席長跪,稱父誡以辭之,敬仲辭君,而況於人乎,為客又不得唱造酒史也,若為人所屬,下坐行酒,隨其多少,犯令行罰,示有酒而已,無使多也,禍變之興,常於此作,所宜深慎。

魏王昶家誡曰:夫立功者有二難,功就而身不退,一難也,退而不靜,務伐其功,二難也,且懷祿之士,躭寵之臣,苟患失之,何所不至,若樂毅帥弱燕之眾,東破強齊,收七十餘城,其功盛矣,知難而退,保身全名,張良杖劍建策,光濟大漢,辭三萬戶封,學養性之道,棄人間之事,卒無咎悔,何二賢綽綽有餘裕哉,治家亦有患焉,積而不能散,則有鄙吝之累,積而好奢,則離驕上之罪,大者破家,小者辱身,此二患也。

魏荀爽女誡曰:詩雲,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明當許嫁,配適君子,竭節從理,昏定晨省,夜臥早起,和顏悅色,事如依恃,正身潔行,稱為順婦,以崇螽斯百葉之祉,婚姻九族,雲胡不喜,聖人製禮,以隔陰陽,七歲之男,王母不抱,七歲之女,王父不持,親非父母,不與同車,親非兄弟,不與同筵,非禮不動,非義不行,是故宋伯姬遭火不下堂,知必為災,傅母不來,遂成於灰,春秋書之,以為高也。

魏程曉女典篇曰:丈夫百行,以功補過,婦人四教,以備為成,婦德闕,則仁義廢矣,婦言虧,則辭令慢矣,婦工簡,則織紝荒矣,是以禮有功宮家室之教,詩有牖下蘋藻之奠,然後家道諧允,儀表則見於內,若夫麗色妖容,高才美辭,貌足傾城,言以亂國,此乃蘭形棘心,玉曜瓦質,在邦必危,在家必亡。

晉嵇康家誡曰:人無誌,非人也,但君子用心,有所準行,當量其善者,擬議而後動,若心之所之,則口與心誓,守死無貳,恥躬不逮,期於必濟,若心疲體懈,或牽於外物,或累於內欲,不堪近患,不忍小情,則議於去就,議於去就,則二心交爭,二心交爭,則向所以見役之情勝矣,或有中道而廢,或有未成而敗,以之守則不固,以之攻則怯弱,與之誓則多違,與之謀則善泄,臨樂則肆情,處逸則極意,故雖榮華熠熠,無結秀之勤,終年之勤,無一日之功,斯君子所以歎息也,若夫申胥之長吟,夷叔之全潔,展季之執信,蘇武之守節,可謂固矣,故以無心守之,安而體之,若自然也,乃是守誌盛者也。

吳姚信誡子曰:古人行善者,非名之務,非人之為,心自甘之,以為己度,嶮易不虧,終始如一,進合神契,退同人道,故神明祐之,眾人尊之,而聲名自顯,榮祿自至,其勢然也。又有內析外同,吐實懷詐,見賢則暫自新,獨居則縱所欲,聞譽則驚自飾,見尤則棄善端,凡失名位,恒多怨人而害善,怨一人則眾人疾之,害一善則眾人怨之,雖欲陷人而進己,不可得也,祗所以自毀耳,顧真偽不可掩,褒貶不可妄,舍偽從實,遺己察人,可以通矣,舍己就人,去否適泰,可以弘矣,貴賤無常,唯人所速,苟善,則疋夫之子,可至王公,苟不善,則王公之子,反為凡庶,可不勉哉。

吳陸景誡盈曰:富貴天下之至榮,位勢人情之所趍,然古之智士,或山藏林竄,忽而不慕,或功成身退,逝若脫屣者,何哉,蓋居高畏其危,處滿懼其盈,富貴榮勢,本非禍始,而多以凶終者,持之失德,守之背道,道德喪而身隨之矣,是以留侯範蠡,棄貴如遺,叔敖蕭何,不宅美地,此皆知盛衰之分,識倚伏之機,故身全名著,與福始卒,自此以來,重臣貴戚,隆盛之族,莫不離患構禍,鮮以善終,大者破家,小者滅身,唯金張子弟,世履忠篤,故保貴持寵,祚鍾昆嗣。

蜀諸葛亮誡子曰: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澹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誌無以成學,慆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治性,年與時馳,意與歲去,遂成枯落,悲歎窮慮,將複何及。

晉李充起居誡曰:溫良恭儉,仲尼所以為貴,小心翼翼,文王所以稱美,聖德周達無名,斯亦聖中之目也,中人而有斯行,則亦聖人之一隅矣,而末俗謂守慎為拘吝,退慎為怯弱,不遜以為勇,無禮以為達,異乎吾所聞也。

【誥】宋顏延之庭誥曰:若能服溫厚而知穿弊之苦,周明之德也,厭滋旨而識空嗛之急,仁恕之功也,豈與夫比發膚於草石,方手足於飛走者,同其意哉,罰慎其濫,惠誡其偏,罰濫則無以為罰,惠偏則不如無惠,嫌或疑心,誠亦難分,動容竊斧,束裝盜金。又何足論也,是以前王作典,明慎議獄,而僭濫易意,火含煙而煙妨火,桂懷蠹而蠹殘桂,然火勝則煙滅,蠹壯則桂折,故性明者欲簡,嗜繁者氣昏,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知其芳,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知其臭,與之變矣,唯夫金貞玉粹者,乃能處而不汙其身耳,故曰:丹可滅而不能使無赤,石可毀而不能使無堅,苟丹石之性,必慎浸染之由。

【銘】後漢崔瑗座右銘曰:無道人之短,無說己之長,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俗譽不足慕,唯仁為紀綱,隱身而後動,謗議庸何傷,無使名過實,守愚聖所臧,柔弱生之徒,老氏誡剛強,在涅貴不緇,曖曖內含光,蛇巠蛇巠鄙夫介,悠悠故難量,慎言節飲食,知足勝不祥,行之苟有恒,久久自芬芳。

魏卞蘭座右銘曰:重階連棟,必濁汝真,金寶滿室,將亂汝神,厚味來殃,豔色危身,求高反墜,務厚更貧,閉情塞欲,老氏所珍,周廟之銘,仲尼是遵,審慎汝口,戒無失人,從容順時,和光同塵,無謂冥漠,人不汝聞,無謂幽冥,處獨若群,不為福先,不與禍鄰,守玄執素,無亂大倫,常若臨深,終始惟純。

【書】漢劉向誡子書曰:汝有厚德,蒙恩甚厚,將何以報,董生有雲,吊者在門,賀者在閭,言有憂則恐懼敬事,敬事則必有善功而福至也。

又曰:賀者在門,吊者在閭,言受福則驕奢,驕奢則禍至,故吊隨而來,齊頃公之始,藉霸者之餘威,輕侮諸侯,虧跂蹇之容,故被鞍之禍,遁服而亡,所謂賀者在門,吊者在閭也,兵敗師破,人皆吊之,恐懼自新,百姓愛之,諸侯皆歸其所奪邑,所謂吊者在門,賀者在閭。

後漢張奐誡兄子書曰:汝曹薄祐,早失賢父,財單藝盡,今適喘息,聞仲祉輕傲耆老,侮狎同年,極口恣意,當崇長幼,以禮自持,間敦煌有人來,同聲相道,皆稱叔時寬仁,聞之喜而且悲,喜叔時得美稱,悲汝得惡論,經言孔於鄉黨,恂恂如也,恂恂者,恭謙之貌也,經難知,且自以汝資父為師,汝父寧輕鄉裏耶,年少多失,改之為貴,蘧伯玉年五十,見四十九年非,但能改之,不可不思吾言,不自克責,反雲張甲謗我,李乙悉我,我無是過,爾亦已矣。

後漢司馬徽誡子書曰:聞汝充役,室如懸磬,何以自辨,論德則吾薄,說居則吾貧,勿以薄而誌不壯,貧而行不高也。

後漢馬援誡兄子書曰: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而口不可得言也,好論議人長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惡也,寧死不原聞子孫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惡之甚矣,所以複言者,施衿結褵,申父母之誡,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龍伯高敦厚周慎,口無擇言,謙約節儉,公正有威,吾愛之重之,原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人之樂,清濁無所失,父喪致客,數郡畢至,吾愛之重之,不原汝曹效之也,效伯高不得,猶為謹敕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效季良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也。

後漢崔駰與竇憲書曰:駰聞交淺而言深者,愚也,在賤而望貴者,惑也,未信而納忠者,謗也,皆所不宜,而或蹈之者,思效其區區憤盈而不能已也,竊見足下,體淳淑之姿,躬高明之量,意美誌厲,有尚賢之風,駰幸得充下館,序後陳,是以竭其拳拳,敢進一言,傳曰:生而富者驕,生而貴者傲,生富貴而能不驕傲者,未之有也。

魏王脩誡子書曰:自汝行之後,恨恨不樂,何者,我實老矣,所恃汝等也,皆不在目前,意遑遑也,人之居世,忽去便過,日月可愛也,故禹不愛尺璧,而愛寸陰,時過不可還,若年大,不可少也,欲汝早之,未必讀書,並學作人,欲令見舉動之宜,觀高人遠節,誌在善人,左右不可不慎,善否之要,在此際也,行止與人,務在饒之,言思乃出,行詳乃動,皆用情實,道理違,斯敗矣,父欲令子善,唯不能煞身,其餘無惜也。

晉羊祜誡子書曰:吾少受先君之教,能言之年,便召以典文,年九歲,便誨以詩書,然尚猶無鄉人之稱,無清異之名,今之職位,謬恩之加耳,非吾力所能致也,吾不如先君遠矣,汝等複不如吾,諮度弘偉,恐汝兄弟未之能也,奇異獨達,察汝等將無分也,恭為德首,慎為行基,原汝等言則忠信,行則篤敬,無口許人以財,無傳不經之談,無聽毀譽之語,聞人之過,耳可得受,口不得宣,思而後動,若言行無信,身受大謗,自入刑論,豈複惜汝,恥及祖考,思乃父言,纂乃父教,各諷誦之。

晉殷裒書曰:大道也者,易尋而難窮,易知而難行也,故京房之徒,考步吉凶之變,而不能自見其禍,更為姚平所誡,此道之難知也,省爾之才,不及於房,而吾之言過於平矣,昔弗父何三命滋恭,晏平仲久而敬之,曾顏之徒,有若無,實若虛也,況爾析薪之智,欲彈射世俗,身為謗先,怨禍並集,使吾懷朝父之憂,為範武子所歎,亦非汝之美也,若朝益暮習,先人後己,恂恂如也,則吾聞音而識其曲,食旨而知其甘,永終吾餘年矣,複何恨哉,古人有言,思不出其位,爾其念之,爾其念之。

宋陶潛誡子書曰:少來好書,偶愛閑靜,開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見樹木交蔭,時鳥變聲,亦複歡爾有喜,嚐言五六月中,北窗下臥,遇涼風暫至,自謂是犧皇上人,汝等雖不同生,當思四海皆兄弟之義,鮑叔敬仲,分財無吝情,歸生伍舉,班荊道舊,遂能以敗為成,因喪立功,他人尚爾,況共父之人哉。

梁簡文帝誡當陽公書曰:汝年時尚幼,所闕者學,可久可大,其唯學歟,所以孔丘言,吾嚐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若使牆麵而立,沐猴而冠,吾所不取,立身之道,與文章異,立身先須謹重,文章且須放蕩。

梁孝元帝與學生書曰:吾聞斫玉為器,諭乎知道,惟山出泉,譬乎從學,是以執射執禦,雖聖猶然,為弓為箕,不無以矣,抑又聞曰:漢人流麥,晉人聚螢,安有挾冊讀書,不覺風雨以至,朗月章奏,不知爝火為微,所以然者,良有以夫,可久可大,莫過乎學,求之於己,道在則尊。

梁徐勉與大息山鬆書曰:家世清廉,故常居貧素,至於產業之事,所未嚐言,中年聊於東田,欲穿池種樹,少寄情賞。又以郊際閑曠,終可為宅,儻獲懸車致仕,實欲歌笑於斯,經營曆年,粗已成立,桃李茂密,桐竹成陰,塍陌交通。渠畎相屬,茅樓迥榭,頗有臨眺之美,孤岑藂薄,不無糾紛之興,雖雲人外,城闕密邇,凡為人長,殊複不易,當使中外諧緝,人無間言,先物後己,然後可貴,老生雲,後其身而身先,若能爾者,更招巨利,汝當勉勖,見賢思齊,不宜忽略以棄日也,非徒棄日,乃是棄身,身名美惡,豈不大哉。

梁範縝與王仆射書曰:君侯匡輔聖朝,中夏無虞,既盡美矣。又盡善矣,唐堯非不隆也,門有謗木,虞舜非不盛也,庭懸諫鼓,周公之才也,樂聞譏諫,故明君賢宰,不憚諤諤之言,布衣窮賤之人,鹹得獻其狂瞽,先王所以有而勿亡,得而勿失,功傳不朽,名至今者,用此道也。

【論】魏王粲安身論曰:蓋崇德莫盛乎安身,安身莫大乎存政,存政莫重乎無私,無私莫深乎寡欲,是以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行,然則動者,吉凶之端也,語者,榮辱之主也,求者,利病之幾也,行者,安危之決也,故君子不妄動也,必適於道,不徒語也,必經於理,不苟求也,必造於義,不虛行也,必由於正,夫然用能免或擊之凶,厚自天之祐,故身不安則殆,言不順則悖,交不審則惑,行不篤則危,四者存乎中,則患憂接乎外矣,憂患之接,必生於自私,而興於有欲,自私者,不能成其私,有欲者,不能濟其欲,理之至也。

晉袁宏去伐論曰:夫君者,必量才任以授官,參善惡以毀譽,課功過以賞罰者也,苟伐其善,必忘其惡,於是怨責之情,必存乎心,希望之氣,必形乎色,此矜伐之士,自賢之人,所以為薄,而先王甚惡之者也,君子則不然,勞而不伐,施而不德,致恭以存其位,下人不隱其功,處不避汙,官不辭卑,唯懼不任,唯患弗能,故力有餘而智不屈,遠咎悔而行成名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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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類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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