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 作者:李延壽年代:唐朝1556   

《北史》列傳 列傳·卷五

景穆十二王上
元昂的弟弟仲景,性格嚴肅剛直。孝莊帝時,兼任禦史中尉,京城中對他肅然起敬。每次到台閣,總是用赤牛駕車,當時人稱他為“赤牛中尉”。太昌(532)初年,任河南尹,執法無私。當時吏部尚書樊子鵠的部屬橫行霸道,還常常當盜賊。元仲景秘密地全都逮捕了他們,立即處決。於是那些豪門權貴心驚膽戰。孝武帝將要進關時,任命仲景為中軍大都督,留守京城。齊神武帝將要進入洛陽時,仲景拋下妻子,追趕車駕前至長安,仍任尚書右仆射,封為順陽王。

景穆皇帝十四男:恭皇後生文成皇帝;袁椒房生陽平幽王新成;尉椒房生京兆康王子推、濟陰王小新成;陽椒房生汝陰靈王天賜;樂良厲王萬壽、廣平殤王洛侯母並闕。孟椒房生任城康王雲;劉椒房生南安惠王楨、城陽康王長壽。慕容椒房生章武敬王太洛;尉椒房生樂陵康王胡兒;孟椒房生安定靖王休。趙王深早薨,無傳,母闕。魏舊太子後庭未有位號,文成即位,景穆宮人有子者,並號為椒房。
元仲景和妻子離散之後,便娶了原爾朱天光的妻子也列氏。也列氏原是歌妓,長得很美,元仲景很器重她。過了幾年,他的前妻叔袁紇氏從洛陽走小道來到長安。也列氏便移居另外的住宅。過了許久,仲景仍和她有奸情。事情敗露之後,皇帝下詔讓仲景殺掉她。元仲景對她的感情卻愈加深厚,便殺了一個女婢,將屍體蓋嚴厚葬以替代也列氏。將也列氏轉移到秘密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其中有詐。元仲景有三個兒子,名叫元濟、元鍾、元奉,都是叔袁紇氏所生的,因都是皇族,早就當了大官。元仲景因為也列氏還活著,害怕妻子泄漏消息,就想殺死叔袁紇氏。叔袁紇氏預先察覺了,便又想暗中害死也列氏。也列氏對身邊的奴婢說:“如果叔袁紇氏殺死我,一定把我扔到廁所裏去;我不如先向丞相告狀,希望能夠不死。如果他不處治首要罪人,至少還能把我埋到好地方,你去替我告他。”她的奴仆果然向周文帝告了狀。周文帝依照奏狀,下詔打了元仲景一百下,罷免他右仆射的職務,保留王爵回家。也列氏因為自己去告了狀也被元仲景趕出。可是,元仲景仍然去找她私通。又有人來告狀,下詔重打元仲景一百,交付宗正處罰,官爵全部免去。但元仲景還是和她繼續私通。後來周文帝因為元仲景在各供職的任上都有很好的名聲,況且當年又策杖西行,追趕車駕,便下詔恢複了他的官爵。也列氏和叔袁紇氏便同居一處了。大統五年(539),任幽州刺史。因幽州多次發生內亂,元仲景被賜死於幽州。

陽平王新成,太安三年封,後為內都大官。薨,諡曰幽。
元仲景的弟弟元暹,字叔照。孝莊帝初年,被任命為南兗州刺史。他在州任職期間,十分殘暴凶狠,經常殺人。元顥進入洛陽時,元暹據守本州,不肯屈從。莊帝回宮後,封他為汝陽王,累遷至秦州刺史。以前秦州人多次翻來覆去叛亂,元暹把他們都殺掉,留存下來的人不過原來的十分之一二。普泰元年(531),任涼州刺史,貪婪殘忍至極。他想奪府中人和經商胡人中富有者的財物,便假傳一道命令,誑騙那些富豪們,說是準備給他們獎賞。那些人去後,他全部屠殺光,所有家財人口,全部沒收歸他自己所有。孝靜帝時,任侍中、錄尚書事。死後,贈封為太師、錄尚書事。他的兒子元衝襲封爵。元衝沒有兒子,封國廢除。

長子安壽襲爵,孝文後賜名頤。累遷懷朔鎮大將。都督三道諸軍事北討,詔征赴京,勖以戰伐之事。對曰:“當仰杖廟算,使呼韓同渭橋之禮。”帝歎曰:“壯哉王言,朕所望也。”未發,遭母憂,詔遣侍臣以金革敦喻,既殯而發。與陸睿集三道諸將議軍途所詣。於是中道出黑山,東道趣士盧河,西道向侯延河。軍過大磧,大破蠕蠕。頤入朝,詔曰:“王之前言,果不虛也。”後除朔州刺史。及恆州刺史穆泰謀反,遣使推頤為主,頤密以狀聞。泰等伏誅,帝甚嘉之。宣武景明元年,薨於青州刺史,諡曰莊王。傳國至孫宗胤。明帝時,坐殺叔父賜死,爵除。
太興的弟弟元遙,字太原,有器度和聲望。他任左將軍跟從孝文帝南征,被賜爵為饒陽男。宣武帝初年,他生母去世,便上表請求免職。下詔讓他用其他辦法表示尊敬。不許解職。明帝初年,經屢次升遷任左光祿大夫,仍帶領護軍。

頤弟衍,字安樂,賜爵廣陵侯,位梁州刺史。表請假王,以崇威重。詔曰:“可謂無厭求也,所請不合。”轉徐州刺史。至州病重,帝敕徐成伯乘傳療疾。差,成伯還。帝曰:“卿定名醫。”賚絹三千疋。成伯辭,請受一千。帝曰:“《詩》雲:‘人之雲亡,邦國殄瘁。’以是而言,豈惟三千疋乎?”其為帝所重如此。後所生母雷氏卒,表請解州。詔曰:“先君餘尊之所厭,《禮》之明文。季末陵遲,斯典或廢。侯既親王之子,宜從餘尊之義,便可大功。”後卒於雍州刺史,諡曰康侯。
當時冀州有位僧人叫法慶的能用妖幻之術,他以此勸說渤海人李歸伯跟從他。李歸伯全家都聽從了他。於是,招募率領鄉人,推舉法慶當頭領。法慶就封李歸伯為十住菩薩、平魔軍司、定漢王;他自稱為大乘。下令殺死一個人就可以當一住菩薩,殺十個人就可以當十住菩薩。又配了一種狂藥,讓人吃過以後,父子兄弟之間相互不認識,全以殺人作為日常事務。刺史蕭寶夤派遣兼長史崔伯..前去討伐,在煮棗城打了敗仗,崔伯..戰死。這些凶殘之徒越加氣盛,在各地毀滅寺院,殺戮僧人尼姑,燒焚佛經佛像。並說:“新佛出世,除去妖魔。”皇帝下詔派元遙為使持節、都督北征諸軍事,打敗了他們。活捉了法慶和他的妻子尼姑惠暉等人,將法慶斬首,首級傳送京都。後來又捉住了李歸伯,把他斬於都市中。

衍性清慎,所在廉潔,又不營產業,曆牧四州,皆有稱績,亡日無斂屍具。
起初,元遙的那些大功服的兄弟們都是景穆帝的孫子,到明帝時本服已經絕服了,所以將元遙等人皇室宗族的屬籍除去。元遙上表說:

子暢,字叔暢,從孝武帝入關,拜鴻臚,封博陵王。大統三年東討,沒於陣。
“我私下聽說,聖人在其南麵而坐,聽理天下大事時,其中有不可改變的東西,那就是尊和親了。四世之後,緦服已除,五世以後僅用袒免之禮,六世以後親屬關係就斷了。從此以後,仍同在一姓沒有區別,停其食祿沒有特殊照顧。又《律》中所說的議親,不僅指當世的屬親,向來也指先帝的五世親屬。我認真考慮其目的,是為了擴大帝室宗親,堅重根基。先皇所以改變原來的規定,重新製定新辦法,是因為太和末年,正有意於用兵吳、蜀,籌措經費,所以事先深加計慮,減少和削割的起因,也是從當時情況出發暫時製定的。況且臨淮王提開始分開屬籍的時候,高祖賜給帛三千匹,以表示分離是很重大的事情;樂良王長命也賜給二千匹縑,以此留存親眷之情。這也都是先朝盡力克製存念,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

子敏,嗜酒多費,家為之貧。其婿柱國乙弗貴、大將軍大利稽祐家貲皆千萬,每營給之。敏隨即散盡,而帝不之責。貴、祐後遂絕之。位儀同三司,改封南武縣公。
“古人說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其原因在於輔助的人眾多。我內心並不是想硬和皇上攀親,以求好處,隻是感傷於大宗族一分,則天子屬籍隻剩下不過十多人而已。在漢代,諸王的兒子,不論多少,都是列土而封的,稱之為侯。到了魏晉,無不廣賜土地,稱之為公。這是因為怕宗族不堅固,骨肉感情疏遠啊!

暢弟融,字叔融,貌甚短陋,驍武過人。莊帝謀殺爾硃榮,以融為直閣將軍。及爾硃兆入洛,融逃人間。後從孝武入關,封魏興王,位侍郎、殿中尚書。
“我與皇上雖然相距五世之遠,在先帝時仍是皇帝的親孫子。高祖所以規定給予封國秩祿賦稅,又賜給衣食,而皇後親族隻給田賦,不給衣食,目的是要區別內外,劃定異同。如今各先帝宗廟之情,銘記在心,念念不忘,而分道之悲,突然降臨。各受封的人,應從皇帝身死之日算起,三年服終,然後更改除籍。如今朝廷仍在服喪期間,便實行這一辦法,實在心中不安。”

衍弟欽,字思若,位中書監、尚書右仆射、儀同三司。欽色尤黑,故時人號為黑麵仆射。欽淫從兄麗妻崔氏,為禦史中尉封回劾奏,遇赦免。尋除司州牧。欽少好學,早有令譽。時人語曰:“皇宗略略,壽安、思若。”及晚年貴重,不能有所匡益,論者輕之。欽曾托青州人高僧壽為子求師,師至,未幾逃去。欽以讓僧壽。僧壽性滑稽,反謂欽曰:“凡人絕粒七日乃死,始經五朝,便爾逃遁,去食就信,實有所闕。”欽乃大慚,於是待客稍厚。後除司空公,封钜平縣公。於河陰遇害,贈假黃鉞、太師、太尉公。
下詔將奏書交尚書省廣加審議後將意見上表朝廷。尚書令任城王澄、尚書左仆射元暉都上奏,讚同元遙表章的看法,靈太後不肯聽從。死後,諡為“宣公”。

子子孝,字季業,早有令譽。年八歲,司徒崔光見而異之,曰:“後生領袖,必此人也。”孝武帝入關,不及從駕。後赴長安,封義陽王。
元弼是濟陰王元鬱的長子,字邕明。他為人剛毅正直,有文學才能,任中散大夫。他因為是嫡長子,應當承襲祖先的封爵。可是因他的叔父尚書仆射元麗受到於氏的親近和寵信,便奪了元弼的王爵,硬封給元麗同母的哥哥的兒子元誕。元弼因此而斷絕世事,托稱有病回家。宣武帝征召他任侍中,元弼上表力辭。他到了嵩山,以洞穴為住室,身穿布衣,吃著簡樸的飯菜,直到去世。建義元年(528),元弼的兒子暉業上訴朝廷,恢複了王爵。永安三年(530),追贈元弼為尚書令、司徒公,諡號為“文獻”。起初,元弼曾經夢見有人對他說“:你自身得不到世傳的封爵,繼承祖先爵位的,是你的長子紹遠。”元弼醒來後,便告訴暉業,最終果然和夢中所說的一樣。

子孝美容儀,善笑謔,好酒愛士,縉紳歸之,賓客常滿,終日無倦。性又寬慈,敦穆親族。乃置學館於私第,集群從子弟,書夜講讀。並給衣食,與諸子同。後曆尚書令、柱國大將軍。子孝以國運漸移,深自貶晦,日夜縱酒。後例降為公,複姓拓拔氏。未幾,卒,子贇襲。
暉業年輕時凶狠而品行不端,經常和盜賊私通。長大以後改變了節操,涉獵諸子史書,也很能寫詩文,為人慷慨有節操。曆任司空、太尉,加特進,領中書監,錄尚書事。齊文襄帝曾經問他:“近來讀什麼書?”回答說:“常尋伊尹、霍光之傳,不讀曹操、司馬之書。”元暉業因為時世逐漸衰敗了,不再有可能恢複,所以隻管每天吃喝不停,一天三次吃羊肉,三天吃一隻牛犢。他又曾經寫一首詩“:昔居正道泰,濟濟富群英。今逢世路阻,狐兔鬱縱橫。”北齊初年,被降封為美陽縣公,開府儀同三司、特進。

京兆王子推,太安五年封,位侍中、征南大將軍、長安鎮大將。子推性沈雅,善於綏接,秦、雍之人服其威惠。入為中都大官,察獄有稱。獻文將禪位於子推,以大臣固諫,乃傳孝文。孝文即位,拜侍中、本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未至,道薨。
元暉業在晉陽時,不和其他人交往,平時很空閑,他便撰寫了魏國藩王的家世,名為《辨宗錄》四十卷,刊行於世。由於他地位和聲望都很高,更兼性情與眾不同,因此常常受到懷疑和猜忌。

子太興襲,拜長安鎮大將。以黷貨削除官爵。後除秘書監,還複前爵,改封西河。轉守衛尉卿。初,太興遇患,請諸沙門行道。所有資財,一時布施,乞求病愈,名曰散生齋。及齋後,僧皆四散,有一沙門方雲乞齋餘食。太興戲之曰;“齋食既盡,唯有酒肉。”沙門曰:“亦能食之。”因出酒一鬥,羊腳一隻。食盡,猶言不飽。及辭出後,酒肉俱在。出門追之,無所見。太興遂佛前乞願:“向者之師,當非俗人。若此病得差,即舍王爵入道。”未幾便愈,遂請為沙門。表十餘上,乃見許。時孝文南討在軍,詔皇太子於四月八日為之下發,施帛二千疋。既為沙門,名僧懿,居嵩山。太和二十二年終。
天保二年(551),他跟從皇帝到達晉陽,在宮門外大罵元韶說:“你還不如一個老女人,背著國璽送給別人,為什麼不打碎它!我說出這話,自知馬上就要死去,可是,你又能多活幾天?”文宣帝知道後便殺了他,同時被斬的還有臨淮公孝友。孝友在臨受刑時,驚慌失措,而暉業卻神色自若。文宣帝又讓人鑿開冰,把暉業的屍體沉入河中。

子昴,字伯暉,襲,薨。
元鬱的弟弟元偃,任太中大夫。元偃的兒子元誕,字曇首。起初,元誕的伯父元鬱因貪汙被賜死,除去王爵。皇帝下詔說,由於元誕是元偃正妻所生的兒子,立為嫡孫,繼承王爵。累遷至齊州刺史。元誕在齊州貪婪殘暴,百姓們都將他視為禍患。牛馬騾驢,他無不強奪,他家裏的奴隸們,也都強娶平民的婦女來當妻子。有位和尚替元誕采藥,回來見元誕時,元誕問他外麵人有些什麼議論。回答說“:隻聽老百姓都在說王爺貪婪,希望你早些被換走。”元誕說:“齊州人有七萬家,我到這裏以後,一家才拿不到三十錢,怎麼能說我貪婪?”後來被禦史中尉元纂所彈劾,因正好遇到大赦而免受處分。死後,諡為“靜王”。

昴子忄妻,字魏慶,襲。孝靜時,累遷太尉、錄尚書事、司州牧、青州刺史。薨於州,贈假黃鉞、太傅、司徒公,諡曰文。悰寬和有度量,美容貌,風望儼然。得喪之間,不見於色。性清儉,不營產業,身死之日,家無餘財。
元泛的弟弟修義,字壽安,很有文才。開始時由士人逐步遷升至齊州刺史。因原齊州刺史不斷死去,元修義便幾次上表推辭,皇帝下詔不許,讓他可以隨意另建州衙。元修義便把州衙移到東城。他為政寬和。後又改任秦州刺史。明帝初年,曾上表朝廷陳述庶人禧和庶人愉等人的情況,請求寬恕他們的罪責,賜葬於陵園之地。靈太後下詔說“:收葬的恩典,應當由朝廷的旨意決定,地方官員怎麼可以越職幹預這種事情?”

昴弟仲景,性嚴峭。孝莊時,兼禦史中尉,京師肅然。每向台,恆駕赤牛,時人號“赤牛中尉”。太昌初,為河南尹,奉法無私。時吏部尚書樊子鵠部下縱橫,又為盜竊。仲景密加收捕,悉獲之,鹹即行決。於是豪貴寒心。孝武帝將入關,授仲景中軍大都督,留京師。齊神武欲至洛陽,仲景遂棄妻子,追駕至長安。仍除尚書右仆射,封順陽王。
他在州裏受許多賄賂。累遷至吏部尚書。他到吏部選用官員,一味接受賄賂,授給官職的大小,都有固定的價格。當時有位中散大夫叫高居的,朝廷已有意讓他優先補用。這時上黨郡缺郡守,高居請求授給他。可是,元修義私下已把這個職務答應給別人了,所以壓住高居,不讓他得到。高居大聲喊叫起來,出言不遜。元修義讓左右的人去拉他。高居對著眾人呼天叫地罵賊。有人問他:“青天白日,又在公堂之上,哪裏有賊?”高居指著元修義說:“這位高坐公堂的人,違抗天子的明詔,送給他東西多的就能當官,在京城公然劫掠,難道他不是大賊嗎?”元修義被罵得變了臉色。高居罵不絕口地走出門去。後來,高居想要攔住皇帝車駕告元修義的罪狀,被左仆射蕭寶夤勸阻以後才算停止。

仲景既失妻子,乃娶故爾硃天光妻也列氏。本倡女,有美色,仲景甚重之。經數年,前妻叔袁紇氏自洛陽間行至。也列遂徙居異宅。久之,有奸。事露,詔仲景殺之。仲景寵情愈至,謬殺一婢,蒙其屍而厚葬以代焉。列徙於密處,人莫知其詐。仲景三子濟、鍾、奉,叔袁紇氏生也,皆以宗室,早曆清官。仲景以列尚在,恐妻子漏之,乃謀殺袁紇。紇先覺,複欲陰害列。列謂從奴曰:“若袁紇殺我,必投我廁中;我告丞相,冀或不死。若不理首愆,猶埋我好地,爾為我告之。”奴遂告周文帝。周文依奏,詔笞仲景一百,免右仆射,以王歸第。也列以自告而逐之。仲景猶私不已。又有告者,詔重笞一百,付宗正,官爵盡除。仲景仍通焉。後周文帝以其曆任有令名,且杖策追駕,乃奏複官爵。也列、袁紇於是同居。大統五年,除幽州刺史。仲景多內亂,後就州賜死。
二秦地反叛時,朝廷任命元修義代兼尚書右仆射、西道行台、行秦州事,管轄各軍。元修義特別愛喝酒,每次一喝就連日不斷,因而得了風病,成天昏頭昏腦的。他雖然到了長安,卻沒有幹出什麼好事。元誌失敗陣亡後,賊兵已東至黑水,朝廷另派蕭寶夤征討,任命元修義為雍州刺史。元修義死在雍州,追贈為司空,諡為“文”。

仲景弟暹,字叔照。孝莊初,除南兗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殺害。元顥入洛,暹據州不屈。莊帝還宮,封汝陽王,累遷秦州刺史。先秦州城人屢為反覆,暹盡誅之,存者十一二。普泰元年,除涼州刺史,貪暴無極。欲規府人及商胡富人財物,詐一台符,誣諸豪等,雲欲加賞。一時屠戮,所有資財生口,悉沒自入。孝靜時,位侍中、錄尚書事。薨,贈太師、錄尚書。子衝襲。無子,國絕。
元文都是元則的兒子。他性情耿直,在北周時任右侍上士。隋開皇初年,被任命為內史舍人。煬帝即位後,屢遷至禦史大夫,因事而被免職。不久,又被任命為太府卿,在當時很有聲譽。大業十二年(616),煬帝前往江都,下詔讓文都和段達、皇甫無逸、韋津等人同任東都留守。煬帝駕崩時,文都和段達、韋津等共同擁戴越王侗當皇帝。越王侗任命文都為內史令、開府儀同三司、光祿大夫、左驍衛大將軍、攝右翊衛將軍、魯國公。

太興弟遙,字太原,有器望。以左衛將軍從孝文南征,賜爵饒陽男。宣武初,遭所生母憂,表請解任。詔以餘尊所厭,不許。明帝初,累遷左光祿大夫,仍領護軍。
不久宇文化及立秦王浩為帝,領兵到達彭城,各地紛紛響應。文都便勸越王侗派使者和李密交通。李密便請求投降,於是,授給李密官爵,以禮接待使者,十分隆重。王世充知道後很不高興,文都聽說後,便暗暗定下殺王世充的計策。越王侗又委任文都為禦史大夫,因王世充堅決反對而作罷。盧楚勸文都趕快殺了王世充,文都便帶奏書進殿。有人把這件事報告王世充,王世充奔回含嘉城。到夜間,王世充發難,攻進了東太陽門,在紫微觀下拜見越王侗,說:“請斬文都,歸罪於司寇。”越王侗見王世充兵勢興盛,便派他所任命的將軍黃桃樹將文都抓出去。文都望著越王侗說“:臣下今晨亡故,陛下也當在晚間及難。”越王侗大哭讓人把他帶走,身邊的人無不十分同情與憐憫,默默無言。當走到興教門時,王世充傳令左右人員用亂刀斬了他,他的幾個兒子也同時被害。

時冀州沙門法慶既為妖幻,遂說勃海人李歸伯。歸伯合家從之,招率鄉人,推法慶為主。法慶以歸伯為十住菩薩、平魔軍司、定漢王,自號大乘。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又合狂藥,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知識,唯以殺害為事。刺史蕭寶夤遣兼長史崔伯驎討之,敗於煮棗城,伯驎戰沒。凶眾遂盛,所在屠滅寺舍,斬戮僧尼,焚燒經像,雲:“新佛出世,除去眾魔。”詔以遙為使持節、都督北征諸軍事,討破之。禽法慶,並其妻尼惠暉等。斬法慶,傳首京師;後禽歸伯,戮於都市。
元雅的弟弟元褒,字孝整,從小就有大人的氣量。十歲時成為孤兒,被幾位哥哥所喜愛並加以撫養。他善於侍奉哥哥們。幾個哥哥在商議準備分家的事情,元褒哭泣著勸說,但他們沒有聽從。他家一向豪富,有許多金錢,而元褒一無所取,空身而出。在北周為官,任開府、北平縣公、趙州刺史。跟從韋孝寬討平尉遲迥,因功而被拜封柱國,晉封為河間郡公。

初,遙大功昆弟皆是景穆之孫,至明帝而本服絕,故除遙等屬籍。遙表曰:
隋開皇年間,被任命為原州總管。有個商人被賊劫掠,這個人懷疑是跟他住在一起的人幹的事,並將他抓了起來。元褒覺察到這個人神情冤枉而且言辭理直氣壯,便將他放了。那個商人就到京城告元褒收了人家的錢把賊放走了。隋文帝派人深究這件事。使者根據狀文中所列罪狀審理並責問元褒為什麼貪受金錢而放縱賊人。元褒引咎自責沒有其他話說,使者讓元褒和他一起到京城去,於是他坐罪而免官。不久,那個強盜在其他地方被捕,這件事才弄清楚。皇帝問元褒“:你為什麼要自我誣認罪責呢?”元褒說“:臣下受命管理一州,不能平息盜賊,這是臣下罪責之一;百姓被人所誹謗,我沒有交付執法機關處理,當即把他放走,這是臣下的罪責之二;沒有查到賊人的形跡,以至於被人們所懷疑,這是臣下的罪責之三。臣有三罪,怎能逃脫責任!臣下如果不說自己受了賄賂,使者肯定要繼續窮追不舍,這樣一些無辜善良的人就將橫受監獄之災,也就將加重臣下的罪狀,因此自我誣認了。”皇帝十分驚異並感歎不已,稱讚元褒是位長者。

竊聞聖人所以南麵而聽天下,其不可得變革者,則親也尊也。四世而緦服窮,五世而袒免,六世而親屬竭矣。去茲以往,猶係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又《律》雲議親者,非唯當世之屬親,曆謂先帝之五世。謹尋斯旨,將以廣帝宗,重盤石。先皇所以變茲事條,為此別製者,太和之季,方有意於吳、蜀;經始之費,慮深在初;割減之起,暫出當時也。且臨淮王提分屬籍之始,高祖賜帛三千疋,所以重分離。樂良王長命亦賜縑二千疋,所以存慈眷。此皆先朝殷勤克念,不得已而然者也。
煬帝即位後,被任命為齊郡太守。在遼東戰役中,郡官督事們前後絡繹不絕。有位西曹掾應當服役,他假稱有病,元褒令人責打了他。這個人大聲喊叫說“:我將到皇帝的行宮去,準備控告你。”元褒大怒,讓人打了他一百多下,幾天後,這個人死去了。他因此而被免去官職,死在自己家裏。

古人有言,“百足之蟲,至死不僵”者,以其輔己者眾。臣誠不欲妄親太階,苟求潤屋,但傷大宗一分,則天子屬籍不過十數人而已。在漢諸王之子,不限多少,皆列土而封,謂之曰侯;至於魏、晉,莫不廣胙河山,稱之曰公者,蓋惡其大宗之不固,骨肉之恩疏矣。
廣平王洛侯,是和平二年(461)所封的。死後諡為“殤”。他沒有兒子,後來以陽平幽王的第五個兒子匡作為他的後嗣。

臣去皇上雖是五世之遠,於先帝便是天子之孫。高祖所以國秩祿賦,複給衣食,後族唯給其賦,不與衣食者,欲以別外內,限異同也。今諸廟之感,在心未忘;行道之悲,倏然已及。其諸封者,身亡之日,三年服終,然後改奪。今朝廷猶在遏密之中,便議此事,實用未安。
元匡字建扶,性情剛直,有氣節。孝文帝很器重他,並說:“叔父以後必定能夠成為社稷的表率,匡輔帝室。今可改名為匡,以終成其美。”宣武帝即位後,屢遷至給事黃門侍郎。茹皓這時正為皇帝所寵愛,百官們都有些害怕他。有一次,皇帝從陵園歸來,詔令元匡作為陪乘,又讓茹皓上車。茹皓提起衣裳正準備登車,元匡向皇帝進諫,皇帝便推著茹皓讓他下去,茹皓惱恨元匡,臉氣得變了色。當時人們都讚美他的忠直膽量。宣武帝親理朝政後,任命元匡為肆州刺史。元匡既然得罪了茹皓,擔心受到他的暗算,便特別注意自我的修行,很有聲名和政績。改任恒州刺史。又征召他回朝擔任大宗正卿、河南邑中正。

詔付尚書博議以聞。尚書令任城王澄、尚書左仆射元暉奏同遙表,靈太後不從。卒,諡曰宣公。
元匡上奏說,親王和始封的藩王、二代藩王的妻子,都有王妃的封號,而三代藩王以下,都稱為妻。上不能同稱為王妃名號,下還比不上五品以上官員妻子有命婦的稱號,私下以為不妥。皇帝下詔說:“丈夫貴於朝,妻子榮於室。婦女沒有固定的稱號,升遷都是隨從她們的丈夫。三代藩王既然是王的封號,妃子的名號也應當相同。妻者,齊也,理應與己齊一,可以跟王妃同例。”從此,三代藩王妻子的名號才算確定下來。後來,元匡被任命為度支尚書。元匡援引樂陵、章武的例子,上表請求襲廣平王洛侯的爵位。皇帝下詔交付尚書議定。尚書上奏說應當同意他襲封王號,以表示朝廷興滅國、繼絕世的意圖。

遙弟恆,字景安,粗涉書史。恆以《春秋》之義,為名不以山川,表求改名芝。曆位太常卿、中書監、侍中。後於河陰遇害,贈太傅、司徒公,諡曰宣穆公。
當時,宣武帝把政事委托給高肇處置,皇家宗親們都害怕高肇,隻有元匡敢於和高肇相抗衡。他先讓人製作了一具棺材,放在廳堂上,打算要抬著棺材進宮,論奏高肇的罪惡,自殺以勸諫。高肇知道以後很討厭他。後來,元匡因為和太常卿劉芳爭論有關權量的大小,進而和高肇發生爭吵。禦史中尉王顯上奏說“:元匡誣告和毀壞宰相的聲譽,誹謗時政,阻礙和幹擾皇帝正常的聽言,是不敬之至。請求將高肇、元匡都囚禁在尚書省,追究事情的根源,然後交給廷尉定罪。”皇帝下詔同意了奏請。有關方麵上奏,說元匡誣告高肇,判處元匡死刑。宣武帝赦免了元匡的死刑,降職為光祿大夫,同時兼任宗正卿。

濟陰王小新成,和平二年封,頗有武略。庫莫奚侵擾,詔新成討之。新成乃多為毒酒。賊逼,便棄營而去。賊至,兢飲。遂簡輕騎縱擊,俘馘甚多。後位外都大官。薨,贈大將軍,諡曰惠公。
後出任兗州刺史。元匡臨出發時,皇帝在東堂召見他,加以安慰和勉勵。元匡又提出測量金石樂器的事情,是國家的重大經典問題,自己雖被南台禦史彈劾,但以後應仍允許複議,如果重議的時候,請求允許他暫赴朝廷。皇帝說:“劉芳學問高深於時,深明典故。他所依據的,是和先朝尺寸相符,你的意見怎麼能說是符合先朝的原意呢?你所堅持的不合經典,以後複議的時候,何必再回京都呢?”

子鬱,字伏生,襲。位開府,為徐州刺史。以黷貨賜死,國除。
明帝初,入朝任禦史中尉。元匡嚴加彈劾,開始奏告於忠,接著又彈劾高聰等,請求罷免他們的官職,靈太後都不聽。由於靈太後未能聽從元匡的糾察除惡之心,同時又擔心元匡有其他的辯解之辭,便打算通過嘉獎來安撫他,於是加封他為安南將軍,後來又加封鎮東將軍稱號。

長子弼,字邕明,剛正有文學,位中散大夫。以世嫡,應襲先爵。為季父尚書仆射麗因於氏親寵,遂奪弼王爵,橫授同母兄子誕。於是弼絕棄人事,托疾還私第。宣武征為侍中,弼上表固讓。入嵩山,以穴為室,布衣蔬食。卒。建義元年,子暉業訴複王爵。永安三年,追贈尚書令、司徒公,諡曰“文獻”。初,弼嚐夢人謂之曰:“君身不得傳世封,其紹先爵者,君長子紹遠也。”弼覺,即語暉業,終如其言。
元匡多次請求改變權衡的規定,於是下詔說:“謹於權衡的審定,是自古以來的重要典章;確定法製和改革曆法,是曆代的優良傳統。元匡是宗室賢明之士,留心研究時久,可讓再次聚合儒者賢士,因時加以檢驗決斷,務必使權衡適中,沒有差錯。”又下詔說:“已故的廣平殤王洛侯是恭宗的後代,盛年去世,國除祀廢。元匡親如其子,私下過繼年數已久,應當正式予以確定,永如磐石,可特準襲封王爵,封為東平郡王。”元匡所製定的尺度器物造成之後,請求集合朝臣議定是否準確。朝廷下詔讓交付門下、尚書、三府、九卿議定上奏。太師、高陽王雍等人商議後,認為“晉朝中書監荀勖所造的尺度,和高祖所製定的尺度,毫厘大致相同。侍中崔光曾經獲得古時的象牙尺,當時也打算作為標準下令施用。但孝文皇帝德高於以前的帝王,睿智明察秋毫,他所確定的是不可改變的法式,因而事已難於更改。我們經過商議,請求朝廷停止元匡的建議,永遠遵從於先皇的定製。”朝廷下詔聽從。

暉業少險薄,多與寇盜交通。長乃變節,涉子史,亦頗屬文,而慷慨有誌節。曆位司空、太尉,加特進,領中書監,錄尚書事。齊文襄嚐問之曰:“比何所披覽?”對曰:“數尋伊、霍之傳,不讀曹、馬之書。”暉業以時運漸謝,不複圖全。唯事飲啖,一日三羊,三日一犢。又嚐賦詩雲:“昔居王道泰,濟濟富群英。今逢世路阻,狐兔鬱縱橫。”齊初,降封美陽縣公,開府儀同三司、特進。
元匡每次有所上奏請求時,尚書令、任城王澄經常加以駁回。元匡性格剛直,氣量狹隘,心中便憤憤不平。他過去所建造的棺材,仍然放在佛寺裏,於是便想再照過去的辦法,和任城王澄相互攻擊。澄也已經知道這件事。後來元澄準備上朝時,遇見了元匡,手下的隨從們相互毆鬥,朝廷內外,都十分驚訝。任城王澄於是上奏元匡的罪狀三十多條,廷尉判處元匡死刑。朝廷下詔,依照八議減刑的規定,特別予以寬赦,削去爵位,罷免官職。三公郎中辛雄上奏為他辯護,後來特地任命他為平州刺史,又改任青州刺史。不久又任關右都督、兼尚書行台。因病而回到京城。孝昌初年死去,諡為“文貞”。後來又追贈恢複本來的爵位,改封為濟南王。

暉業之在晉陽也,無所交通,居常閑暇,乃撰魏籓王家世,號為《辨宗錄》四十卷,行於世。位望隆重,又以性氣不倫,每被猜忌。
元匡的第四個兒子元獻襲封,去世後由兒子祖育襲封。武定初年,墜馬而死。他的兒子勒叉襲封。齊受禪,王爵依例下降。

天保二年,從駕至晉陽,於宮門外罵元韶曰:“爾不及一老嫗,背負璽與人,何不打碎之!我出此言,知即死,然爾亦詎得幾時!”文宣聞而殺之,並斬臨淮公孝友。孝友臨刑,驚惶失措,暉業神色自若。仍鑿冰沈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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