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 作者:李延壽年代:唐朝1556   

《北史》列傳 列傳·卷七十六

隱逸
兼濟天下與獨善其身,顯達與隱晦的分別,這些事情不一樣,由來很久了。過去伯夷、叔齊在周武王時得到保全,華..卻不被太公所容。為什麼呢?探究他們的心誌,大約是性情激昂或貪婪的作用。觀察他們的行為,假托為教化禮義的風範,而避世隱居不歸。代代都有這樣的人。所以《周易》說:“逃離世俗,沒有苦惱,不侍奉王侯。”《詩經》說:“皎皎白駒,在彼空穀。”《禮記》說:“儒生有對上不向天子稱臣,對下不侍奉諸侯的。”《論語》說:“舉薦隱逸的人,天下的百姓就會歸服了。”雖然出仕和隱居不同,說話和沉默有不同的用處,但各言其誌向,卻都是君子奉行的做法。

眭誇馮亮鄭修崔廓子賾徐則張文詡
洪崖做出隱逸的開端,箕山扇動這種風氣,七人在周代湧現,商山四皓在漢朝揚名。魏、晉以來,這種流風更加廣泛。大隱士以天下為輕,以萬物為細小,小隱士安於艱苦品節,甘心貧困低賤。有的與世風混同,追波逐瀾一同消逝;有的與時世風俗相背,向往江湖隻身獨去。玩賞魚鳥,身邊琴書相伴,拾撿地上的糧粒,編織鳥兒的落毛,飲用石中泉水,乘蔭在鬆柏之下。縱情宇廟之外,對自身懷抱感到滿足。可是都樂於獨善其身,為兼濟天下而情急心迫的人很少;泯滅性情得失,失掉誌向的人很多。較之超越道德,弘揚大道,匡正世俗,庇護眾人,能夠得到的卻很小,不能得到的卻忽視了。而承受天命的英明帝王,遵守成法的聖明君主,無不捆紮絲帛,遣使競馳於道路,蒲輪車轍交錯,奔走在高山深穀,還惟恐做得不夠,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大道雖然沒有弘揚,誌向卻很堅定不移。即使沒有舟楫戈征戰之功,終歸有堅貞的節操,足以讓懦夫樹立誌向,平息貪婪爭競的風氣。與苟且生活的人,不可同年共日。所謂以無用為有用,以無為而無不為啊。

蓋兼濟獨善,顯晦之殊,其事不同,由來久矣。昔夷、齊獲全於周武,華矞不容於太公,何哉?求其心者,許以激貪之用;督其跡者,矯以教義之風。而肥遁不歸,代有其人矣。故《易》稱“遁世無悶”,“不事王侯”。《詩》雲“皎皎白駒,在彼空穀”。《禮》雲“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語》曰“舉逸民,天下之人歸心焉”。雖出處殊途,語默異用,各言其誌,皆君子之道也。
自末世澆薄輕浮,淳美的世風差不多消失完了,錐刀那樣的小利,爭奪的人成群結隊。而能麵對萬物息心無欲,耿介地脫離世俗,向往古代,獨尋靜地,尋求千年之友,也就是很不尋常的人了。何必乘雲駕霞追日逐月,窮盡天地,才算是超遠呢?

洪崖兆其始,箕山扇其風,七人作乎周年,四皓光乎漢日。魏、晉以降,其流逾廣。其大者則輕天下,細萬物;其小者則安苦節,甘賤貧。或與世同塵,隨波瀾以俱逝;或違時矯俗,望江湖而獨往。狎玩魚鳥,左右琴書,拾遺粒而織落毛,飲石泉而庇鬆柏。放情宇宙之外,自足懷抱之中。然皆欣欣於獨善,鮮汲汲於兼濟。夷情得喪,忘懷累有。比夫邁德弘道,匡俗庇人,可得而小,不可得而忽也。而受命哲王,守文令主,莫不束帛交馳,蒲輪結轍,奔走岩穀,唯恐不逮者,何哉?以其道雖未弘,誌不可奪,縱無舟楫之功,終有堅貞之操,足以立懦夫之誌,息貪競之風。與苟得之徒,不可同年共日,所謂無用以為用,無為而無不為也。
案《魏書》列眭誇、馮亮、李謐、鄭修為《逸士傳》。《隋書》列李士謙、崔廓、崔廓的兒子崔賾、徐則、張文詡為《隱逸傳》。現把李謐、李士謙附在他們的家族傳記上,其餘的一同編為附篇,以充實《隱逸傳》。

自叔世澆浮,淳風殆盡,錐刀之末,競入成群。而能冥心物表,介然離俗,望古獨適,求友千齡,亦異人矣!何必禦霞乘雲而追日月,窮極天地,始為超遠哉!
眭誇名旭,趙郡高邑人。祖父眭邁,是晉朝東海王司馬越的軍謀掾,後來消滅石勒,做了徐州刺史。父親眭邃,字懷道,是慕容寶的中書令。

案《魏書》列眭誇、馮亮、李謐、鄭脩為《逸士傳》。《隋書》列李士謙、崔廓、廓子賾、徐則、張文詡為《隱逸傳》。今以李謐、士謙附其家傳,其餘並編附篇,以備《隱逸傳》雲。
眭誇年輕時胸懷大度,不拘泥小節,愛好書傳,沉浸其中,不曾留心當世事務。好喝酒,超然物外。三十歲時,遭逢父親亡故,以致須鬢變白,每當悲傷痛苦,聽者為之流淚。性情高潔不願仕宦,寄情山丘溝壑。同郡人李順希望與他結交,眭誇拒不答應。郡中長幼沒有不懼怕他的。

眭誇,一名旭,趙郡高邑人也。祖邁,晉東海王越軍謀掾,後沒石勒,為徐州刺史。父邃,字懷道,慕容寶中書令。誇少有大度,不拘小節,耽好書傳,未曾以世務經心。好飲酒,浩然物表。年三十,遭父喪,須鬢致白,每一悲哭,聞者為之流涕。高尚不仕,寄情丘壑。同郡李順願與之交,誇拒而不許。邦國少長莫不憚之。少與崔浩為莫逆之交。浩為司徒,奏征為中郎,辭疾不赴。州郡逼遣,不得已,入京都,與浩相見。經留數日,唯飲酒談敘平生,不及世利。浩每欲論屈之,竟不能發言,其見敬憚如此。浩後遂投詔書於誇懷,亦不開口。誇曰:“桃簡,卿已為司徒,何足以此勞國士也?吾便將別。”桃簡,浩小名。浩慮誇即還,時乘一騾,更無兼騎,乃以誇騾內之廄中,冀相維縶。誇遂托鄉人輸租者,謬為禦車,乃得出關。浩知而歎曰:“眭誇獨行士,本不應以小職辱之,又使其人杖策複路,吾當何辭以謝也!”時朝法甚峻,誇既私還,將有私歸之咎。浩仍相左右,始得無坐。經年,送誇本騾,兼遺以所乘馬,為書謝之。誇更不受其騾馬,亦不複書。及浩沒,為之素服,受鄉人吊唁,經一時乃止。歎曰:“崔公既死,誰能更容眭誇!”婦父巨鹿魏攀,當時名達之士,未嚐備婿之禮,情同朋好。或人謂誇曰:“吾聞有大才者必居貴仕,子何獨在桑榆乎?”遂著《知命論》以釋之。及卒,葬日赴會者如市。無子。
年輕時與崔浩是莫逆之交,崔浩為司徒,曾上奏皇上征召他為中郎,眭誇推托有病不去赴任。州郡長官逼迫上路,不得已到了京都,同崔浩相見。一直停留好多天,隻是飲酒敘談往事,不涉及世俗私利。崔浩每次想通過談道理讓他屈服,竟不能開口,對眭誇的敬畏就是這樣子。崔浩後來便將皇上詔書扔在眭誇懷中,也沒有開口。眭誇說:“桃簡,你已經做了司徒,為什麼還要以此煩勞國中人士呢?我準備和你告別。”桃簡,是崔浩的小名。崔浩擔心眭誇隨即還鄉,當時隻乘一頭騾子,再沒有別的坐騎,就把眭誇的騾子牽入馬棚中,希望用這種辦法挽留他。眭誇於是托付同鄉交租的人,假稱為他駕車,於是得以出關。崔浩知道後感歎說:“眭誇是個獨來獨往的人,本來不應該用這種小職務羞辱他,又讓他拿鞭上路,我應該用什麼話來向他謝罪呢?”當時朝廷法令非常嚴厲,眭誇既然私自回鄉,就將有私自回鄉的罪過。崔浩便左右周旋,才得以無罪。過了一年,送還眭誇原來那頭騾子,同時送給他自己乘的馬,寫信謝罪。眭誇再不接受他的騾馬,也不回信。崔浩下世時,眭誇為他穿了白色喪服,接受鄉人吊唁,曆經一年才停止。眭誇歎息說“:崔浩公已經死了,還有誰能容納眭誇?”

馮亮,字靈通,南陽人,梁平北將軍蔡道恭之甥也。少博覽諸書,又篤好佛理。隨道恭至義陽,會中山王英平義陽,獲焉。英素聞其名,以禮待接。亮性清靜,後隱居嵩山,感英之德,以時展覲。英亡,亮奔赴,盡其哀慟。宣武嚐召以為羽林監,領中書舍人,將令侍講《十地》諸經,固辭不許。又欲使衣幘入見,苦求以幅巾就朝,遂不強逼。還山數年,與僧禮誦為業,蔬食飲水,有終焉之誌。會逆人王敞事發,連山中沙門法。而亮被執赴尚書省,十餘日,詔特免雪。亮不敢還山,遂寓居景明寺,敕給衣食及其從者數人。後思其舊居,複還山室。亮既雅愛山水,又兼工思,結架岩林,甚得棲遊之適。頗以此聞,宣武給其工力,令與沙門統僧暹、河南尹甄深等同視嵩山形勝之處,遂造閑居佛寺。林泉既奇,營製又美,曲盡山居之妙。亮時出京師。延昌二年冬,因遇篤疾,宣武敕以馬輿送令還山,居嵩高道場寺,數日卒。詔贈帛二百匹,以供凶事。
妻子的父親钜鹿人魏攀,是當時名聲顯達的人。不曾盡女婿的禮節,情義如同朋友。有人對眭誇說“:我聽說有大才能的人一定官居顯貴之位,你為何偏偏在桑榆之間呢?”於是寫《知命論》來解釋原因。等到死時,埋葬那天前去參加葬禮的如同街市一樣熱鬧。沒有兒子。

遺誡兄子綜,殮以衣蒨,左手持板,右手執《孝經》一卷,置屍盤石上,去人數裏外,積十餘日,乃焚於山,灰燼處,起佛塔經藏。初、亮以盛冬喪,連日驟雪,窮山荒澗,鳥獸饑窘,僵屍山野,無所防護。時有壽春道人惠需,每旦往看其屍,拂去塵霰。禽蟲之跡,交橫左右,而初無侵毀。衣服如本,唯風蒨巾。又以亮識舊南方法師信大栗十枚,言期之將來十地果報,開亮手,以置把中。經宿,乃為蟲鳥盜食,皮殼在地,而亦不傷肌體。焚燎之日,有素霧蓊鬱,回繞其傍,自地屬天,彌朝不絕。山中道俗營助者百餘人,莫不異焉。
馮亮字靈通,南陽人,是梁朝平北將軍蔡道恭的外甥,自幼博覽群書,又特別喜愛佛家禪理。跟隨蔡道恭到義陽,適逢中山王英平定義陽,做了俘虜。中山王平常就聽到馮亮的名聲,於是以禮相待。馮亮性情好清靜,後來隱居嵩山,感念中山王的恩德,定期拜見。中山王死時,馮亮去吊唁,極盡哀慟。宣武帝曾召他為羽林監,兼任中書舍人,準備讓他為皇上講讀《十地》等經書,堅決推辭不答應。又想讓他穿戴整齊入朝進見,他苦苦請求用一束絹紮住頭發朝見,於是不再強迫。回嵩山幾年,與僧人禮貌相處,誦讀經書為業,吃蔬菜飲清水,有終此一生的想法。碰上叛賊王敞的事情敗露,牽連到山中和尚法。將馮亮逮捕押送尚書省,十多天,皇上下詔特意赦免昭雪。馮亮不敢回嵩山,於是客居在景明寺,朝廷下令供給衣食,包括跟從的幾個人。後來思念他的舊居,又回到嵩山住室。

鄭修,北海人也。少隱於岐南凡穀中,依岩結宇,不交世俗,雅好經史,專意玄門。前後州將,每征不至。岐州刺史魏蘭根頻遣致命,修不得已,暫出見蘭根,尋還山舍。蘭根申表薦修,明帝詔付雍州刺史蕭寶夤訪實以聞。會寶夤作逆,事不行。
馮亮既然向來喜愛山水,又加上勤於思考,結廬山林,很得棲息賞遊的樂趣。以此而比較有名,宣武帝供給他人士物力,令他和僧人統領僧暹、河南尹甄琛等一同考察嵩山地理位置優越、山水有特色的地方,於是建造閑居佛寺,林泉既奇妙,建築構造又很美,極盡山居之妙趣。馮亮當時離開京師,延昌二年(513)冬,因遇重病,宣武帝下令用車駕將他送還嵩山,住在嵩高道場寺,幾天後死去。皇帝贈給絹帛二百匹,以供喪事之用。

崔廓,字士玄,博陵安平人也。父子元,齊燕州司馬。廓少孤貧,母賤,由是不為邦族所齒。初為裏佐,屢逢屈辱,於是感激,逃入山中。遂博覽書籍,多所通涉,山東學者皆宗之。既還鄉,不應辟命。與趙郡李士謙為忘言友,時稱崔、李。士謙死,廓哭之慟,為之作傳,輸之秘府。士謙妻盧氏寡居,每家事,輒令人諮廓取定。廓嚐著論言刑名之理,其義甚精,文多不載。隋大業中,終於家。
遺命告誡哥哥的兒子馮綜,穿衣戴帽後入殮,左手拿著板子,右手拿著《孝經》一卷,把屍身放在盤石上,離開人群住處數裏外,停留十多天,在山上焚屍,灰燼所在的地方,建造佛塔藏經書。當初,馮亮在隆冬死去,連日大雪,窮山荒澗,鳥獸餓極,屍身橫放荒野,無法護防。當時有壽春道人惠需,每天早上去看屍體,拂去塵土雪珠,禽獸的足跡,縱橫交織在屍身周圍,然而沒有一點損壞。衣服像入殮時一樣,隻是帽巾被風吹得稍有偏斜。又因馮亮舊友南方法師拿出十粒大粟子,說將來還會有十地因果報應,於是伸開馮亮的手,把粟子放在手中。過了一夜,卻被鳥獸偷吃,皮殼落在地上,但也沒有損傷屍體。焚燒那天,有濃濃的白霧,回繞在旁邊,自地麵連到天空,整個早上沒有消散。山中道人與普通百姓幫忙的百餘人,沒有不感到驚異的。

子賾,字祖浚,七歲能屬文。容貌短小,有口辯。開皇初,秦孝王薦之,射策高第。詔與諸儒定樂,授校書郎,轉協律郎。太常卿蘇威雅重之。母憂去職,性至孝,水漿不入口者五日。後征為河南、豫章二王侍讀,每更日來往二王之第。及河南為晉王,轉記室參軍,自此去豫章。王重之不已,遺賾書曰:
崔廓字士玄,博愛安平人。父親崔子元,在齊朝為燕州司馬。崔廓幼時孤苦貧困,母親地位低下,因此不被同族人所看重。開始做裏佐,屢次遭受別人羞辱,於是憤激而起,逃進山中,開始博覽群書,很多書都通覽涉及。太行山以東的學者都以他為宗師。回鄉之後,不接受征召。與趙郡的李士謙成為忘言之友,當時稱崔、李。李士謙死時,崔廓哭得很悲慟,為李士謙作了傳記,送交朝中秘府。李士謙的妻子盧氏寡居,每逢家中有事,就命人向崔廓詢問然後決定。崔廓曾經著文論述刑名的原則,義理非常精深,文章多不見記載。隋朝大業年間,死在家中。

昔漢氏西京,梁王建國,平台東苑,慕義如林,馬卿辭武騎之官,枚乘罷弘農之守。每覽史傳,嚐竊怪之:何乃脫略官榮,棲遲籓邸?以今望古,方知雅誌。彼二子者,豈徒然哉!足下博聞強記,鉤深致遠,視漢臣之三篋,似陟蒙山;對梁相之五車,若吞雲夢。吾兄欽賢重士,敬愛忘疲,先築郭隗之宮,常置穆生之醴。今者重開土宇,更誓山河。地方七百,牢籠曲阜;城兼七十,包舉臨淄。大啟南陽,方開東閤。想得奉飛蓋,曳長裾,藉玳筵,躡珠履,歌山桂之偃蹇,賦池竹之檀欒。其崇貴也如彼,其風流也如此,幸甚幸甚,何樂如之!高視上京,有懷德祖;才謝天人,多慚子建。書不盡意,寧俟繁辭。
徐則,東海郯地人。幼時性情深沉閑靜,很少有嗜好欲望,在周弘正處接受學業,擅長《周易》、《老子》、《莊子》三種玄學,對論議很精通,名聲傳揚都邑。徐則感歎說:“名是實質的從屬,我難道要做從屬嗎?”於是心懷棲隱山林的誌向,拄著手杖進了縉雲山。後進學者數百人苦苦請求他傳授知識,徐則謝絕打發了他們。不娶妻室,常常戴頭巾穿粗布短襖。陳朝宣帝太建年間,應皇帝征召住在至真觀,滿一月,又辭別進入天台山。因斷絕糧食以養品性,所依靠的隻有鬆籽、白術而已,即使是隆冬寒氣凍閉,也不穿棉絮。太傅徐陵為他刻山石立名稱頌。

賾答曰:
當初在縉雲山,太極真人徐君降臨,對他說“:你年過八十,要做王者的老師,然後才得道。”晉王廣鎮守揚州,聽說他的大名,親筆寫信召請他說:“道術兼得眾家之精妙,法術出於自然,包涵天地,渾然而與萬物一體,人能弘揚道術,道術才不空自流播。先生堅守德操,培養淡泊品性,宗師玄學,與萬物相等,通曉義理,頗能使人體味出門徑。喜悅衝淡玄遠,恬靜清純的心境,服鬆籽吃白術,棲息在煙霞之中。遠望赤城而等待風雲,遨遊玉堂而跨乘龍鳳。雖然埋名台嶽,仍然飛騰在江淮之間。精妙的謀劃令人感到非常慰藉,自身卻每刻都在勞累。敬重您的道術,長時間占據在我空虛的胸懷,側臥席上的昏昧之人,做夢都想著您棲息的山洞。霜風已經寒冷,海氣將要凍閉,仍然偃臥棲息在山林之中,不要忘記保重道體。過去商山四老,輕易興舉漢室,淮南八公,來到藩臣官邸。古今雖不一樣,山穀卻沒有什麼不同。市朝中的隱士,前代賢人已經稱讚。引導凡愚講述聖道,除了先生還有誰?所以派遣使臣,前去你那迎請,猜想不用束帛之禮,您就會屈駕光臨,不待蒲輪去請,您就會離開那空寂的山穀。仰慕賢能委曲自身,佇立遠望光明。”徐則對門下人說:“我今年八十一歲,晉王來召請我,徐君的話,可信而有應驗。”於是到了揚州。

一昨伏奉教書,榮貺非恆,心靈自失。若乃理高《象係》,管輅思而不解;事富《山海》,郭璞注而未詳。至於五色相宣,八音繁會,鳳鳴不足喻,龍章莫之比。吳劄之論《周頌》,詎盡揄揚;郢客之奏《陽春》,誰能赴節?伏惟令王殿下,稟潤天潢,承輝日觀,雅道邁於東平,文藝高於北海。漢則馬遷、蕭望,晉則裴楷、張華。雞樹騰聲,鵷池播美,望我清塵,悠然路絕。
晉王準備請他傳授道法,徐則推辭說日期不方便。之後的一天半夜,命侍者取來香火,就像平常朝見進的服飾,到五更時死去。肢體柔軟像活著時一樣,停放幾十天,顏色不變。晉王頌布文書說“:天台真隱士東海徐先生,保持正宗思想堅定不移,崇尚玄遠而成就德術,與萬物相齊超然世外,修檢品行以安身立命。穿草鞋披短衣,吃鬆籽食白術,棲息隱居在靈山之中,五十多年了。仙才卓著飄然騰空。即使千尋長萬頃廣,也無法揣測他的道術的邊際。我恭敬地繼承他道德風範,長時間吮吸他的道術,頻頻派遣使者,遠遠地延請他,希望虔心受法,成就良緣。剛剛來到這裏,未停留一旬數日,他就嫌棄塵俗羽化升仙,返樸歸真進入天堂。屍身柔軟,顏色不變,就是經書上所說的屍體分解立地成仙。雖然拜師禮節確實未曾申明,但內心尊他為師的情誌還在,即使忘記悲慟,但傷感情懷縈繞於心。喪事所需物品,隨需要保證供給霓霞般的衣裳和羽毛裝飾的車益。既然已經騰雲升仙,空空的棺材和遺留衣服,怎麼能付之於墳壟?但手杖鞋子還在,可以按風俗處理。應該派遣使者,送回天台山安葬。”

祖浚燕南贅客,河朔惰遊,本無意於希顏,豈有心於慕藺。未嚐聚螢映雪,懸頭刺股。讀《論》唯取一篇,披《莊》不過盈尺。況複桑榆漸暮,藜藿屢空,舉燭無成,穿楊盡棄。但以燕求馬首,薛養雞鳴,謬齒鴻儀,虛班驥IZ。挾太山而超海,比報德而非難;堙昆侖以為池,匹酬恩而反易。
當時,從江都到天台山,在路上常見徐則徒步而行,說是要回去。到他的舊居,取來經書道法,分送給弟子,仍叫打掃幹淨一間房子,說:“如果有客人來,要請到這裏。”然後跨過石梁而去,不知到哪裏去了。一會兒屍身靈柩到,知道他已仙逝,時年八十二歲。晉王聽說後越發感到奇異,送來喪葬物品千段,派畫工繪出他的形貌,讓柳..為他寫訁讚。

忽屬周桐錫瑞,唐水承家,門有將相,樹宜桃李。真龍將下,誰好有名;濫吹先逃,何須別聽。但慈旨抑揚,損上益下,江海所以稱王,丘陵為之不逮。曹植儻豫聞高論,則不殞令名;楊脩若竊在下風,亦詎虧淳德。無任荷戴之至,謹奉啟以聞。
當時還有建安人宋玉泉、會稽人孔道茂、升陽人王遠知等,也都喜好道術,行為怪僻,以鬆籽白術養活自己,都被隋煬帝所敬重。

豫章得書,齎米五十石,並衣服、錢帛。時晉邸文翰,多成其手。王入東宮,除太子齋帥,俄兼舍人。及元德太子薨,以疾歸於家。後征起居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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